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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谏酒与敬酒

齐景公纵酒成癖,每天必饮且不说,有时连饮数日,昼夜相继,常常几天醉卧不起。晏子相齐,见景公饮酒荒政,苦心劝谏,为后人树立了榜样。

《晏子春秋》中有这样记载:有一次,景公与大夫们饮酒,饮到高兴时竟说:“今日愿与诸大夫为乐饮,请为无礼。”晏子见后,非常惊恐。因为在春秋战国时期,礼仪起到约束君臣的作用。如果君臣不讲礼仪,就会出现强凌弱、臣弑君、朝政乱、国家亡的结局。因此晏子谏日:“君之言过矣!群臣固欲君之无礼也。力多足以胜其长,勇多足以弑其君,而礼不使也。”又说:“群臣以力为政,强者犯弱而日移主,君将安立矣?”景公听了晏子的劝谏后,“饬法修礼,以治国政”,百姓恭敬而讲礼仪。还有次,齐景公饮酒,醉了三天后才醒过来,晏子拜见齐景公说:“君病酒乎?”接着又讲了饮酒的规矩和适量饮酒的好处,以及不节制饮酒的坏处。谏日:“今一日饮酒而三日寝之,国治怨乎外,左右乱乎内,以刑罚自始者,劝乎为非,以赏誉自劝者惰乎为善;上离德行民轻赏罚,失所以为国矣。愿节之也。”另有一次,齐景公七天七夜饮酒不止,大臣弦章以死相谏,景公不听,经晏子劝谏后才认识了错误,停止饮酒。

最厉害的一次是连续下了十七天雨,齐国各地暴雨成灾,百姓房倒屋塌,饥寒交迫。而身为国君的齐景公仍日夜相继饮酒。晏子多次请求齐景公向灾民发放粮款救灾,景公不但不批准,还命近臣到全国各地挑选能歌善舞的歌妓来行乐。晏子听了很生气,他先把自家的粮食分给灾民,并把盛粮的器具摆在路旁,然后步行去见景公。晏子日:(大雨下了)“十有七日矣,怀宝(坏室)乡有数十,饥民有数家,百姓老弱冻寒不得短褐,饥饿不得糟糠,敝撤无走,四顾无告,而君不恤,日夜饮酒,令国致乐不已,马食府粟,狗餍刍豢,三保之妾,俱足粮肉……。”

晏子先述说了灾情,又指出景公不关心灾民的生活,日夜沉醉于酒色之中,然后以罢相为谏。齐景公考虑到齐国的危亡,追到晏子家中,承认了错误,并依晏子的主张,安排大小官员下乡恤灾,开库放粮放款救济灾民。同时在宫内实行了犬马缩食,近臣(陪景公饮酒的)降俸,宫娥裁员,舞女遣返的政策,从而安定了民心,稳定了社稷。

与现在的官职相比,一国储侯的齐景公相当于现在的省市级领导,晏子也不过是个办公厅主任,手下有这么个谏酒能手,十分难得。我观今之酒场,谏酒之风日渐淡泊,而敬酒之风徒长,尤其是为管人管钱的领导敬酒,花样层出不穷。现举之三:一曰连环敬酒法。从第一杯开始数:一心一意,有来有往,三三不断,四平八稳,五路来财,六六大顺……直到十全十美十个酒,结果张三“十全十美”,李四“十全十美”,把领导敬到在桌下。二曰以情敬酒法。当领导酒喝到差不多时。敬酒者就开始动了感情。先感激领导对自己的培养,再表述自己对领导的忠心,后诉说自己对领导的深情厚意,见领导心动之时,杯子一碰说:“宁伤身体,勿伤感情,干!”其实这里面全是假话,古曰:“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身体不在,感情何依?君不见,就是这种以情敬酒法,敬坏了多少领导们的心肝肺脑,又有多少领导因敬酒而呜呼哀哉?一旦这样,酒杯里的那点感情也化作一屡青烟向西天飘去,留下的只是老婆孩子的灾难。三曰异性敬酒法。为了让领导多喝酒,找几个陪酒小姐来敬。多情的小姐端起杯,站在领导身边,边敬边唱:“心在颤,手在抖,俺给领导来敬酒,领导在上俺在下,领导不干俺不走。”为不浪费小姐的感情,一杯又一杯,直到酩酊大醉,脑子里只有“酒逢知己千杯少”,忘记了“话多语失皆因酒”了。什么礼节、身份、威信、原则、纪律,统统抛到九天云外,直到纪检监察机关找其谈话,才鼻涕一把泪把的后悔莫及。全国敬酒的方式有多少种,笔者难以统计,可园惜无人编一部敬酒的大字典。敬酒方式繁多,敬酒的场合更有所创造。什么外出饯行,归来接风,晋升恭贺,生诞寿庆,续妻纳,妾道喜,亡考丧妣节痛,乔迁新居热锅,车祸事故压惊,逢年过节欢宴,开业庆典邀请。穷尽奉承阿谀之词,道不完虚假之情,其媚态俗态比景公时进步了两千倍。

敬酒者的目的除正常交往以外,无非是弄络感情,巴结图报,跑官要权,拉帮结派,探机问密,拉弄腐蚀。以上说的当然是公款吃请啦。

笔者不反对喝酒,更不反对敬酒。同学领导相约,逢年过节相聚,你到我家,我到你家,喝点酒是很正常的。或者是公事往来,或者是外事活动,设宴铺席,举杯邀盏,也是正当的。正如晏子谏景公曰:“古之饮酒者,足以通气合好而已矣。故男不群乐以妨事,女不群乐以妨功。男女群乐者,周觞五献,过之者诛”。意思是说喝酒要有度,达到通合气血,联络感情的目的就行了,男女不因喝酒而妨碍耕作与纺织。而今人敬酒,非一醉方休而不过瘾。有的半日工作半日醉,有的整天泡在宾馆里,杯中日月酒中天,比齐景公有过之而无不及。有谁去谏而又有谁敢去谏呢?

酒桌上的腐败,既败坏了党风政风,为老百姓深恶痛绝,又为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敬酒这个媒体来完成腐蚀干部的日的。从已暴露出的案件看,以权谋私、贪脏枉法和不少罪恶勾当,往往郁是在酒桌上完成。诸如大笔资金的划拨,干部人事的任免,往往跑千次腿,说万句话,不如让领导醉一次酒。如原贵州省国际佾托公司总经理向明序的犯罪,就是从酒桌上开始的。从品尝宾馆的山珍海味,到桑拿美容异性按摩,再到实施经济犯罪。

谏酒也好,敬酒也罢,关键取决于领导本人。敢于纳谏是个人道德素质和领导水平的具体体现。晏子之所以敢为景公谏酒,是因为景公能纳谏(尽管他边改边犯)。如果景公也象齐庄公那样死谏不听,晏子也早就离开他了。而现在我们有些领导则不然,甭说是谏,一听到不同意见就火冒三丈,一些想劝谏的也不愿施谏,反正酒是公家的,身体是你自己的,喝多喝少喝好喝坏与我无关,何必去冒犯你。

一杯小酒不能小看。唐太宗有句名言叫“不喝无名之酒”。当有人向你敬酒时,首先要弄清楚敬酒者的身份、动机和目的,避免贪杯而下水。作为共产党员,特别是党的领导干部要经得起酒桌上的考验,在当前反腐败斗争中,要带头执行党中央、国务院的有关规定,带头清除陈规旧习,狠刹公款吃喝风,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真心实意地接受群众监督。使那些善谏的“晏子”出来辅政帮国,让那些心怀叵测的敬酒者失去市场。若能这样,则国家幸矣,人民幸矣,你个人与家庭也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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