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副县长的儿子要出国上大学,可难为了臧副县长的太太迟茹。她翻箱倒柜,把近几年的家庭积蓄和私房钱找出来算了算,共才有八万五千四百零三元,与出国上学所需二十万元费用相差很远。迟茹太太几天来吃不好,睡不足,如何解决那十几万元的差额?她向臧副县长要主意,臧副县长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迟茹就这么个宝贝儿子,朋友已给办妥,美国哈佛大学也来了入学通知书,不叫孩子去吧,她不忍心,去吧,钱怎么解决?
迟茹太太是一个很出色的贤内助。她人长得漂亮,自幼聪瓢办事利索,两片薄嘴唇能说会道。家里外头,人情往来,不用臧副县长操心,一切都由她应酬,从来没有难住她的事。可这轧她为难了。她拍着自己的脑袋,想着近些年家中筹办几件大事的情况,脑子里慢慢地闪开了缝。三年前购了新房,参加房改交款三万多元,装修又花了四万多元。欠着人家的装修款半年多没还上,惹得人家几次上门讨要,只有笑脸相陪。不久,臧副县长身体有点不舒服,迟茹太太陪伴住院疗养。满县里大小单位的头头都去看望,有的拿着礼品,有的带着红包(礼金)。迟茹太太感动地接过后,把礼品送到了医院小卖部,把红包悄悄地拆死现金存到了银行。臧副县长一出院,迟茹太太就把欠人家的款还上了。此后,隔一段时间,‘迟茹太太也去医院住两天,去看她的人也不少。大都带着红包,扔下就走。住一次院,家里便添置一些新家具、电器。银行里的存款也在不断增长。她想这次最好是劝臧副县长住院疗养。因为这样既无受贿的嫌疑,也无索贿的事实,完全是周瑜打黄盖。可是近儿天因为群众上访的事,域副县长忙得脱不开身,无空住院,自己又刚刚出院不久,不少人刚看过她,也不好再去住院,怎么办吧?她眯着眼,把头一拍,佼好的双眼皮一眨,自语道: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立即拨通了臧副县长姐姐家的电话:喂,姐吗?我是迟茹。今过午我去接爹来住几天,不能光累你。你帮爹收拾收拾……
过午,迟茹太太带着县政府办公室的奥迪轿车去把臧副县长八十二岁的老爹从农村接到城里。臧副县长是独生子,老爹一直住在他农村的姐姐家。五年前老爹得过脑血拴,到现在还两眼呆直,左侧手脚麻痹,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说话含混不清。晚上,臧副县长回家见迟茹太太把老爹接回家,打心眼里高兴。心想:人上了几岁年纪,脾气也好了,知道孝顺老人了。过去想叫爹来住几天,迟茹总是这理由那理由不同意,这次也不知道是啥神扶着。臧副县长没细问,晚上陪爹说了会儿话,又陪着睡了宿,以尽孝道。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臧副县长突然接到迟茹的电话,说爹病得厉害,他急忙赶回家,见老爹浑身发抖,大汗淋漓。就吩咐司机给县人民医院院长挂了电话。不一会儿宇救护车赶到,人们七手八脚帮臧副县长把爹抬上救护车。就这样,臧副县长的爹住进了医院,院长特为安排了单人间,迟茹太太陪床。
听说臧副县长的老爷子住进医院,来看望的人就多了起来:主任、科长、秘书、局长、厂长、公司经理,凡是臧副县长分管单位的大小头日都来了,来者照样红包相慰,迟茹太太蹀躞着小腚一一热情接待。
老爷子除脑血栓后遗症外;没有什么大病,在医院住了五天,打了五天吊瓶这天正准备出院,意外的事故发生了。拔下吊针后,臧副县长的爹突然窒息死亡。臧副县长悲痛欲焚,人好好的,怎么说死就死了呢?他找到医院院长,要他立即查明原因,严肃处理。经医疗事故鉴定小组鉴定,结论是某种药物隐性过敏,导致心衰休克死亡。臧副县长一怒之下要公安局抓人,对事故责任人进行严惩。还是迟茹太太详明大义,她动了恻隐之心,劝说丈夫道:“老臧,你要冷静点。人已经死了,抓人有什么用”弄不好人家还说你以权压人。事到如今只能看活不看死,我去和院长商量一下,私了算了。
迟茹太太与医院院长达成了君子协议:事故赔偿十万元,负担一切丧葬费用。
丧事在医院办理,太平室里设了灵堂,按农村风俗,臧副县长和迟茹太太守孝三天。三天里,前来吊唁致哀的各界人士不下三百人。除农村的亲戚带着烧纸花圈外,其余皆送白包。这时的迟茹太太显得更加俏利。她换上一身洁白的孝服,眼含着泪花,出出进进代臧副县长照应一切客人,一行一动,活象是一位演技优美的演员。
轰轰烈烈的葬礼结束后,迟茹太太一结账,红包、白包加上事故赔偿费共十六万三千元。儿子出国的费用不愁了,迟茹太太脸上显出疲劳的微笑。可是,就在迟茹太太忙忙碌碌为儿子出国做准备的时候,意外的事情又发生了。臧副县长因借丧敛财,纪检监察机关对其立案审查。
似重雷击顶,迟茹太太一下子昏了过去,待醒来之后,已精神失常,到处大喊大叫说公爹要掐死她。经医生鉴定,迟茹太太得的是恐吓性精神分裂症。
这次迟茹太太真病了,她住进了神经病医院,每日除了摘掉副县长乌纱的丈夫照顾她外,再也没有人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