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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克里米亚战争(3)

弗罗伦丝来了之后,不顾官僚的阻挠,大力改革伙食制度,把医院的伙食交给以慈善、服务为怀的法国厨师苏瓦包办,这样一来,两千多名士兵在规定的时间取用合适的食品,取得营养的菜餚。弗罗伦丝还简化了取得食品的手续,只要军医有所要求,她就立刻把面包、椰子粉、汤汁和其他美味的滋养食品,大盘大盘地送到伤病员的面前,使他们早日恢复健康。

弗罗伦丝有权向政府申请生活及医疗用品,但每逢急需时,却都因官僚化的僵硬制度,无法解决燃眉之急,她经常不得不以私囊解决了许多问题。

当弗罗伦丝在寒冷的夜里起来巡视时,发现壁炉里只剩下星星之火,病人们冷得发抖,紧缩成一团,但现在是三更半夜,官员们绝不会冒着寒夜,为医院去拿柴火,于是她只好把自己房中仅存的柴火搬来。

第二天,主治医师向官方提出正式申请,希望上级拨下更多的燃料。但监督官很不高兴地说,“每一个壁炉的燃料,都是定量供应的,若要提高配给额,必须经过会议后才能解决。”

弗罗伦丝催促官员们赶快开会解决燃料问题,但这些官僚一拖再拖,如果要等他们人数到齐,正式开会裁定,伤员们早冻死了。于是弗罗伦丝向更高级的官员反映,在她的努力争取下,供应官员紧急拨了一部分薪柴给医院,解除了伤员冻毙之虞。

当时病人都没有寒衣,病人大多光着上身,没有衣服可穿。于是弗罗伦丝向政府申请2.7万件衬衫,这一项要求,很快就得到许可,并且分发下来。当士兵们看见一大包的衣服寄来时,大家都迫不及待想要取得自己的一份。

但是,经手的官员说要把衣服打开,必须经过会议同意后才行,不可随便决定,任凭弗罗伦丝费尽口舌,仍然不得要领。如果要等官员们正式开会通过议案,至少要两个星期,到那时冻死的士兵已不可胜数了。于是弗罗伦丝不得不采取强硬的态度,不再理会什么会议不会议,径自解开包裹把衣服及时分给伤病员。官员们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因为为了病人的生命,这种措施是无可厚非的。

慷慨解囊

弗罗伦丝把伤病员当成自己的兄弟,伤病员的痛苦就是她的痛苦,为了改善他们的处境,使他们早日恢复健康,弗罗伦丝不惜任何牺牲。她感到恳求那些冥顽不化的官员们改善医院设施太费劲,不如自己慷慨解囊来得快些。

在她来医院以前,伤员们的衣服不能洗涤,更不用说消毒了!因此他们的内衣裤也和厚积尘垢的墙壁一样,成了细菌繁殖的地方。

她首先向土耳其人租了一个小房间,然后安装锅炉,作为消毒衣物的洗涤室。从此,士兵们才能再度穿上洁净舒爽的衣服。

这一切费用,都由弗罗伦丝自己承担。

上文说过,由于弗罗伦丝的努力,伤员的衬衣问题解决了,但她又注意到,他们的外衣也成问题,大多数士兵都没有更换的外衣和其他的生活必需品。他们的换洗衣服和所有必需品原来都是放在背包中的,但是在他们攻打塞瓦斯托波尔时,司令官以为能以速战速决的方式,在几日内攻陷这个要塞,因此作了错误的判断,认为放弃背包有利于士兵的攻势,所以下令士兵们丢弃背包,轻装上阵。却没料到这是一场艰苦的战争,足足打了11个月的时间,士兵们的穿戴都已破旧不堪,想要回头找回背包,已经不可能了。因此,这些士兵负伤后被送来医院时,身边已一无所有。他们始终穿着同一套衣服,且都因作战而破损或沾满血迹,或因流汗以及尘埃而结成厚重的污垢,一到处可见跳蚤和小虫子。

弗罗伦丝要求后勤部门给这些士兵补发所需的衣服,但有关官员坚持士兵的衣物必须随身携带,不可有任何遗损,凡遗失者不能补发,这是军中的铁的规则,没有变通的余地。弗罗伦丝拗不过这些官僚主义者,只好用自己的钱买了许多衣服、鞋袜及其他必需品,还做了很多的裤子和睡衣……

不久,从克里米亚战场传来要把更多的伤病员送到乌斯库台的消息,但这个拥挤不堪、无寸土余地的医院,实在无法再容纳任何一位病患者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扩建病房。

依照政府的规定,重建必须由医院主管向伦敦军医总督提出书面报告,并且还要和陆军部官员磋商,然后陆军部再与国防部商量之后,才由国防部正式呈请财政部,得到财政部的同意,陆军部才可请总督批准,按提议进行扩建工作。

如果一定要经过这一大圈子的公式旅行,才准许总督把命令下达乌斯库台的话,克里米亚战争不是早已结束,就是伤兵病人早就死光了!

眼看着伤兵明天就要到了,无论如何总得先想个办法来收容这批可怜的伤病员。

弗罗伦丝忽生一计,她认为应该直接和驻伊斯坦布尔的英国大使夫人商量,借夫人之口,让大使明白事态已刻不容缓,急待他的支援,如果大使直接请工兵部部长下达命令,立刻将医院内的一些废弃不用的房间改建成病舍,这样就能大大减少中途拖延的时间,满足紧迫的需要。

果然如愿以偿,由于大使采取了措施,立刻来了125位工人,开始将一些旧屋改建成病房,但不知何故,这些工人竟中途罢工,而大使也怕招惹麻烦,对这事不加理会了。

真没办法,弗罗伦丝只好再度动用私款,雇用了200名工人加紧赶工,总算能如期完成这项建筑工作。病床增加,可以容纳更多的伤兵病人,同时又添购了不少被褥、床罩……

一些了解当时实情的人说:“如果不是南丁格尔带着一笔相当大的钱财来到乌斯库台,许多伤病员将会冤枉丧命。”

仁慈天使

事实上,金钱、日常用品、医务用品这些事情都不属于弗罗伦丝的职责范围,政府所给她的头衔,只不过是“驻土耳其野战医院护士总监督”。

但是,要指挥好这支护士队伍,其难度不亚于指挥干军万马。

她手下的38名护士,虽是经过精挑细选,才招募到的优秀医护人员,可她们一旦接触到战地的实际工作,却有许多方面难以胜任,前线十分艰苦的条件是对这些白衣战士的严峻考验。

她们中有些人体质太弱,耐不住日以继夜的奋战,病倒了;有些人的心理根本不适宜在战地工作;有些人老是挂念故乡的亲人和子女。后来,这些人都陆续回国去了。在战地坚持到最后的只有16名护士,其中有五六个的工作业绩特别卓越,受到弗罗伦丝的一再夸赞。后方又不断地输送一些训练有素、年轻强健的新护士来前线,经过不断的补充,到战争结束的时候,乌斯库台已拥有125名护士。

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支在前线护理伤兵的妇女队伍,弗罗伦丝领导这支队伍,十分认真负责,她制定了严格的队规,一丝不苟地执行。

她规定,护士外出必须三人以上同行,不许单独行动。护士上班必须穿戴齐全,她还为护士设计了一套别有徽章的制服。生病的护士在院外另外租房疗养,不与伤兵同住在拥挤的医院中,以免造成不便。严禁护士打扮妖娆,不许抹粉戴花,唯有如此,伤兵才对这些崇高的妇女产生敬畏之情,不敢随意侵犯。

弗罗伦丝还写信给姐姐芭莎,委托她全权负责照料这些护士的家属,使她们能一心工作,没有后顾之忧。

在弗罗伦丝的监督领导下,全体医护人员都感到无比光荣和愉快。

尽管弗罗伦丝是一位医护监督,但她仍不失为一个第一流的护士。她在医护伤兵的功劳和辛勤方面,绝不是其他有能力、有牺牲精神的好护士所能及的。

她一天连续工作20个小时,以蹲姿为士兵包扎伤口,或指挥手下分发日常用品,或帮助手术的进行,但是她从无一句怨言。

只要是需要她的地方,她从不逃避、推辞,她经常巡视病房,为伤兵整理被褥、枕头,或替他们翻身,改变睡姿,以及为他们疼痛的部位按摩。总之,伤兵需要的任何一项服务,她都尽力去做,即使是细微不易察觉的,她也从来不会忽略。

对于情绪低落,经常因思乡而忧郁,或对生命失去信心的人,她都会格外亲切地安慰他们,使他们精神愉快,早些恢复健康,这一项心理治疗工作,可说是弗罗伦丝最卓越的表现。

至于很危险的大手术,或垂死的伤兵,她必定在场陪伴他们,作为传达他们心愿和临终前情感的使者。她从不会遗漏任何一位病情严重的士兵,即使是一个刚送来医院的病人,医生都还不知道,她却早已在旁边照料了。

总之,在这个庞大的医院中,病情最严重、最需要人照顾的患者身旁,必定有弗罗伦丝可亲的笑容在安慰他们。

提灯女郎

晚上8点以后,是护士们休息的时间,她们不可以再到病房里随便走动。弗罗伦丝也利用这段时间处理有关的文件或写信,直到更深夜静,人们都已熟睡的时刻,她便领着另一位护士,提着油灯,在病房的长廊上轻步走动,巡视每一张病床上熟睡的士兵。

关于这件事,美国诗人朗费罗(1807—1882)曾作诗歌颂她:

“我看见在海的那一边

有一位女郎

提着微弱的灯火巡视每一个房间

那些受伤的士兵

好像都做着甜美的梦

微侧的脸庞

望着提油灯的女郎

向着壁上晃动的倩影

送上一个虔诚的吻

在人类的历史上

她就是一个圣洁的典型

也是一个巾帼英豪

提着油灯的天使”

如果说她是医院的天使,那绝不是夸张的话,伤兵们只要看她走过,心中就有一种莫名的欣慰。她永远是那么亲切地问候每一张床上的病人。

但医院太大了,伤兵也太多了,她不能在每一张病床前停留太久,于是伤兵们只好望着映在墙上的影子,送一个飞吻,以表示心中无限的感激之情。

伤兵与日俱增的感激和信赖,使弗罗伦丝在患者的心中,已不再是凡夫俗子了,凡是由她守候的病人,都会奇迹般地再现生机。

有些医生们认为没有希望的病人,都在弗罗伦丝的关照下逐渐好转;也有些不听从医师指示,拒绝开刀或接受治疗的顽固病人,却也在她的苦心劝说下,乐意遵循医师的指示,变得像只温驯、听话的绵羊。

至于那些体力耗尽、病势垂危,没有元气接受手术的伤病员,却因弗罗伦丝在一旁细心的照顾,使他们如同枯萎的小草,受到雨露的滋润,再次茁壮、康复。

只要有她在,伤病员都变得勇敢而坚定,哪怕是死神已在招手,却也能安祥地离去。因此每一位垂死的士兵,都以再见弗罗伦丝一面为最后的愿望,他们紧紧握住那双纤瘦的手,含笑告别人间。

当时伦敦社交界著名的众议员史达夫由乌斯库台考察回来后,曾发表了下面的谈话:“当我在简陋的医院中看见弗罗伦丝后,我才领悟到历史上所记载古代圣人的威仪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你当众向士兵们宣布,南丁格尔已登天为神,我相信没有一个人会感到惊讶或怀疑。”

团结每一个同事

然而,有些军医和军官对弗罗伦丝有成见,认为她主观片面,专权独断,管的事情太宽,他们外表上对她毕恭毕敬,暗地里却拆她的台,破坏她的工作计划。

但弗罗伦丝沉默、坚强、温柔、善良的个性,在长期的相处下,渐渐地使这班人醒悟。

她来后不久,就树立了威信,医院中大部分的医生和牧师,只要见到她就如同见到上帝的化身,在无形中产生一股力量与安全感,进而完全信赖她。

这种感觉,犹如甘露般灌溉在每一个同事的心上,即使是对她存有成见的军医,也不得不为她的才华和热忱由衷的敬佩而生仰慕之情。

从此以后,凡是医院中发生的大小事情,医官们必会首先请教弗罗伦丝。

弗罗伦丝来到乌斯库台半年后,这里的情况和以前截然不同,仅仅半年的时间,那些可怕、污秽的悲惨的记忆,都如同一场恶梦般烟消云散了!

本来高达百分之四十二的死亡率,现在已降为百分之二十二。这一个比率数甚至比英国大后方和平时期的死亡率还低。原来数目超过3400名的伤病员,现也只剩下100名,而且这1000名伤病员中,不能离开病床的,仅只有100名。

以往刭处模息着毒虫和老鼠的长廊,现在再也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士兵们的谈笑声,他们经常聚集在这里谈天说地,或休息抽烟。

兴办军中娱乐场所

虽然医院中处处呈现安和快乐的景象,但处事谨慎的弗罗伦丝仍为另一件事情感到不安,她眼看着即将痊愈的士兵,沉溺于不良的游乐中,而失去生活规律,糟蹋自己的生命,岂能不痛心和失望!

历来军中有许多恶习,现在这些兵士把恶习带到医院中来了。他们常常在外面酗酒,打架,寻事生非,赌博,调戏妇女,进出下流的酒吧,寻花问柳,在病房中他们也常常说下流话,做下流动作,待人无礼,开口就骂人,破坏公共财物。这些士兵大都出身下层,缺乏教养,文化素质低,出身贵族的弗罗伦丝对他们的许多行为举止看不惯。她在日记中写道:

“什么事情最可怕?什么事情最悲惨?这是外人无法得知的。那绝不是受伤流血、传染病的侵害或寒暑不定的气候变化,而是酗酒醉酒的人就像野兽一样失去人性,使人不讲道义,过着糜烂、违反常理的生活……”

光是身体回复健康,而精神却受到损害的人,仍不可算是健康的人,弗罗伦丝为了挽救这些自我摧残的人,她汀了两个汁划。

首先设立图书室和娱乐所,购置足够的报章、杂志和富于趣味性的书籍,以及有益于身心的娱乐器材,再教导士兵们正确的观念,防止他们被不良嗜好所吸引。

这项计划一经报道出去,立刻受到后方人民的一致赞同,百姓们竞相捐赠各种书籍和娱乐用品。这些东西,在运送过程中,一律免费。

更巧的是,有一位贵族正好来到乌斯库台,为了响应后方的支援运动,他自动捐赠了一栋房子,作为图书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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