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青姨对自己责罚太轻了?演,你们接着演。如颜暗揣。
“艾儿妹妹说的有理,倒是我想左了,我们姐妹众人,哪个能得了这个闲呢?”拉着如颜手的女子似是有所觉悟般回应道,接着又轻拍了拍如颜的手意味深长地说:“妹妹你可要好生珍惜呀!”
“姐姐们说的是。”如颜学着她们的语气开口,两人显是吃惊,都是一愣。如颜轻笑,接着说:“自我来这流云坊,日日排演登台,就是歇息一日,妈妈也未曾肯过,可真是累坏我了。”面前两人闻言,立时变了脸色。
“哎呀,这话我也说错了。”如颜故作惊奇,“怎么能喊累呢?我至多每日也只有一场歌舞,比不得姐姐们辛苦,又是唱曲,又是歌舞,还得行酒作陪,妈妈真是偏心,好事儿全让你们占了,我就只得了这么点儿。”说完,还似心有不甘地的看向自己的妆匣。
两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那张柳木妆台子上摆了好几个匣子,光打开的一个就累满了金银首饰,且件件珍品,其他几个就可想而知了。
登时那个叫艾儿的女子气得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就抬脚走人了。另一个女子拉着如颜的手也僵了一下,慢慢松开,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妹妹说的是,妈妈好生偏心。”语气又酸又涩,“那我们就不打扰妹妹休息了,望妹妹能多歇息几日。”最后说得简直咬牙切齿,说完也憋着一肚子气婀娜而去。
如颜看着两人的背影,心情大好,轻笑出声。
一旁的如烟轻咳了一声儿,她这才反应过来屋子里还有人。
面前的女子估摸着有二十好几,是青姨的得力助手,名作云绢。平日里也打过照面,面貌有几分妖娆,可是性子却沉稳,帮着青姨忙前顾后,心思甚是缜密,难得的是,待人和气。
此时云绢也正打量着如颜,仿佛不曾真正认识过面前的人。
如颜见此前的情形已被她看见,也就不再掩饰,索性坦率地对上她的眼,等待她说教。那云绢被她直直一看,方才醒悟过来,只道了句早些歇息就踏步离去了。
这下反而让如颜愣了,不明白她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你也真是的,云绢姐姐可是妈妈身边的常驻,本事儿绝不在妈妈之下,才刚出了事就在她面前得意忘形,指不定日后如何。”如烟见云绢走了,才靠近如颜身边,开口就是担忧和责备。
“我倒觉得她现在放过我了,日后也不会拿我如何,况且,怎么是我得意啦?你没见着,那两个人都要得意上天去了。”
“她们得意就让她们得意去,都在一个院子里,何苦撕破了脸,见了面难堪。逞了这一时之快,小心她们日后对付你。忍一时风平浪静,又不会少你一块肉。”如烟皱眉教训她。
“的确少不了肉,就是心里不痛快,人生苦短,何故吞他人之气?再说,我若是忍了这一回,日后她们才会对付我呢。就不能让她们以为人人都是可以欺负的,起码我就不行,欺负你也不行。”
“你呀。”如烟本来还心焦不已,因她末了的那句话,又是感动又是好笑,无奈说不过她,只得嗔了她一声,其实心里也被她的想法镇住了。在流云坊这么多年,她一直小心翼翼,谦卑退让,不曾开罪任何人,以求平安度日。今天听了如颜的话,心里却有了一丝异样,想想,确如她所言,人生苦短,何故吞他人之气?怪不得,自己从没像她一般随性自在过。
如颜本来也不想跟她们起冲突,可是想了想又觉得要是今天遂了她们的意,以后只怕这样的戏码会时时上演。她并不想跟她们争什么,她们只是井底之蛙,一辈子可能就是在这乐坊行里终结了,所以见不得人好,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可是如颜不同,她从未打算在这里过一辈子,这只是她漫漫人生路的一个驻点,等她腻了这里的生活,就会离开。天朝如此之大,定要四处走走,才能不枉此行。
而门外,听得屋内两人对话的云绢,不由自主的停下来脚步,回头望着烛火下摇曳的倩影心思百转千回。
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这么长日子以来的宠辱不惊,今日劣势中遭人嘲讽还能应对自如,还有那直白坦荡的眼神,此刻独到的见识,以及骨子里带着的那份傲气……想着想着,云绢兴奋起来,看样子,青姨的心愿只怕是要达成了。当下决定赶紧把这个发现告诉青姨,刚走出两步,忽而灵光一闪,脚步顿住了,回头望了一眼,内心没来由的一惊,只怕到时物极必反呀!
第二日,如颜舒舒服服睡了个大懒觉,招来晨安晚宁玩儿,一上午就飞快的过去了。午歇过后,她又借着空当写了几篇字,一天儿也算满满当当的完了。
到了第三日,却有些无事可做了,没有心思练字,随着如烟满屋子转悠,实在是有些无聊了,为此,还被如烟笑话了一番,说是天生劳碌命,闲都闲不住。
下午有人请如烟代写封信,毕竟流云坊不是所有人都识字,如颜只得自己坐在屋里发呆。适逢一个小丫头过来送洗好的衣裳,平时都是如烟在打点,如今见不着人,正不知所措。如颜正是无聊,见一个怯生生的小丫头往里张望,喜滋滋让她进来,那小丫头早就听说了如颜的风采,况且,住潇湘苑的从来不是寻常人,一直都是小心伺候着。此时此刻看着眼前超脱凡尘的女子,对她嫣然一笑,一时竟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