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安仁会死？”杨艾急忙拉住要离开的夏侯，可惜他却一个闪身躲开了，只留下一句话：“去问你的卫恒吧，他是最清楚的，从头到尾他都是最了解的人。”

卫恒知道？难道卫恒还有什么事是瞒着她的？那日卫恒告诉她，中了炎雪之毒的男子可以超过百岁，容颜不老，然而却会提前白发，并且没有子嗣，这似乎和书上说得一样。“此外，孤独至死。”据说，炎山之巅住着鹤发红颜的人，并且他们自称都已活过百岁，这不假，那么卫恒是哪里没有和她说清楚呢？

杨艾急匆匆地去找卫恒，可惜他却不在家，而夏侯又不肯告诉她，那么她到底该怎么办？对了，绿珠应该知道，那本书是她给的，也肯定是她自己撕下来的。她正欲去金谷园，忽然有个人飞至她身边，道了声“有事找你”便揽起她的腰飞起来，降落在一处空旷地上。

“你是谁？为何带着面具？”面具遮住了他的半边脸，使得杨艾看不到他的长相，无法判断是否认识他。

嘴角翘起一定的弧度，道：“世界钢琴王子是谁？”

杨艾一惊，脱口而出：“理查德？克莱德曼。你是谁？你也是……”穿过来的人？

“你可认识卒羽？”

“认得认得认得……”杨艾忙不迭地点头，深怕少点一下头他就会以为她不认得。“你就是那个穿过来又跑回去的那个人？前辈？！”

他轻轻点点头。

“哇~太好了！”杨艾给了他一个大大的hug，“真是太激动了，老乡见老乡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云逸。”

“还有还有，你不是回去了么你怎么又来了呀？你知不知道怎样回去呀？你来是不是要去找卒羽呀？我可以给你打听打听，其实我也有五年的时间没有见到她了呢，听说她……”

“不，我不是来找她的。”云逸立刻打断了杨艾的话，“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什么事呀？是不是有办法带我回去？”

云逸摇头，杨艾的心一沉。

“我了解你在这儿的全部情况，我知道你的好朋友已经回去了，可是你却还没有回去，这其实都是宿命，你注定只能呆在这里一辈子，我也一样。”

“为什么不能回去？你不是回去了么？”

“我没有，只是换了个身份，继续呆在这儿而已，而这个身份却令我活得特别地痛苦。”

“什么身份？”

“请容我不便相告。”

“这么说你也不打算让我看你的样子咯？”

他不做声，算是回答了。

“你其实就是我身边的某个人对不对？不然你不会以为南风也是与我同来的。”

“是的，所以我更加不能够让你看到我的样子，终有一天你都会了解的，那一天也许就是我离开人世的那天，因为那一年会是个多事之秋。”话说得如此苍凉，生死是谁都无法逃避的。“我今日来找你，是想要你不要嫁给卫恒。”

“为何？”

“因为卫家最终的下场特别地惨烈。”

“人都逃不过一死，若是我无法回去，早死与晚死与我而言没有本质的差别。”

“可是，相信你我都一样，不希望自己在这里害死别人吧，可是你若是嫁给卫恒，那么死的人会是潘岳。”

“怎么说？”

“总之一句话，潘岳必须娶你，不然必死无疑，只有你能抑制住他的痛苦。他与那些活在炎山之巅的人不同，他们有炎山的寒气可以压住发病时的痛苦，可是潘岳没有，他难逃七窍流血身亡的悲惨下场。”

“那么他可以去炎山上生活呀！”也许卫恒没有告诉她的就是这些了，因为卫恒不想让潘岳娶她，想不到连卫恒都是一个这么自私的人，然而人本就是自私的动物，谁也无法义正言辞地去指责别人。

“他是不可能去那里度过余生的，一是因为他有个母亲需要照顾，二来他是个文人，他也追求功名利禄，而唯一能让他放弃功名利禄的只有你——杨艾。还记得么，那日你因为司马炎遇刺事件被关进了天牢，最终是他、夏侯、卫恒三人将你救出来，而他们三都无一例外地被贬了官，这就足以证明他对你的看重程度更胜于功名利禄。”

“是么？”杨艾不以为然，“若是他真的很孝顺，那么你也可以从他母亲处去考虑呀，他肯定也听母亲的话。”

云逸轻轻一叹，道：“你为何这般固执，你别忘了，他是因你而至此的，更何况你知道么，潘岳的妻子本就是姓杨。”

“这世间姓杨的女子多得是，未必就是我。”

“并且他们俩是自小定亲的，这便只能是你。”

杨艾一怔。“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只能是’的，什么都可以改变。”

“可是历史是无法改变的，人的命运是无法改变的，这便是宿命。”

“你居然也信这个？不觉得很荒唐么？”

“一点都不荒唐，信不信由你，我不妨可以再告诉你，将来潘岳的下场也非常凄惨。当然，若是你现在仍旧打算嫁给卫恒，我可以完全肯定地告诉你，潘岳活不过一年，每一次发病都会令他心力交瘁，发病十二次就连神仙也救不了他了。现在死亡于他而言只是迟早的事，可怜他还有个母亲不能照顾，这些想必他都知道。”

“那我为什么不能自私一回呢？”

“当然可以，只是你不会。作为我们，在这里呆久了，总要有个精神寄托，如果对周围的人都不付出感情，那么便与一具行尸走肉无异。”

杨艾慢慢弯下腰，抱膝而蹲，抽噎道：“我不要精神寄托，我只要回家。”

云逸一叹，谁不想回家？可是杨艾，若是你回去了，你是不是又会怀念这里的某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