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红娘卖药

老旦扮红娘上场引当家终日在外，讨账人儿常来。拿上几味药材，且往医家去卖。换上几百铜钱，大街买些肉来。他就遇我回家，大料也无妨哉。白吾乃红娘便是。只是我家主人，终日在外采药，家下没有铜钱，他也悉知。我只得拿他几味药材，送到黄医生家，换上几百铜钱，买上些酒肉吃吃便了。唱买几个鲜青鱼暖暖胃气，买一只肥白鹅补补虚羸，取一壶好黄酒调经和血，称一两顶细茶清清心目，买一个山查果消我肉积，哚一些冬瓜子益脾和中。他就是回家来问吃何饭，我就说淡豆豉解热散风。下，栀子上引领了甘爷命，前去请医生。来到了。哎呀！我到受了多少惊吓，还不知那黄医生在家不在家，我且在此等候个人来，问他一问。呀！那壁厢来了一个妇人，我有心问他一声，恐怕他又是妖邪。等他来到，我先诈他一诈。红娘唱来了那黄芪，除虚湿不肯留下，我定要破气血缠他莪*（上艹下术），老黄耆性甘温生用固表，蓬莪*（上艹下术）能消瘀止疼解毒。栀子迎上白啶！前面来者莫非又是妖精？红娘白你这孩子好生无礼，竟骂起老娘来！你骂老娘，叫你先害脱肛！唱我叫人拿利刀切你龟头，叫我儿研细末好涂脱肛，揭了那破败龟板，能治久痢，再起你鳖甲儿，好治痈疮。栀子白做生意的人要和颜悦色，你看你是个什么样！红娘白老娘样子不好，还要去卖药。栀子白你有什么药？我正要去买药哩。红娘白你又不是医生，你买药做什么？栀子白我要吃药。红娘白你看你这个模样不像个吃药的。栀子白像像像。你没听的人说，穷汉吃药，富汉还钱。红娘白你要白吃不成？栀子白不是白吃，只是无钱。红娘白你说无钱，你吃那不使钱的。栀子白不使钱的是什么药？红娘白你问那不使钱的，听我道来。唱你吃些人中黄善解热毒，你吃些人中白能治疳症，你吃些两头尖能去头风，你吃些白丁香破毒溃痈，你吃些童子便滋阴去火，还有那粪中蛆肠结能通，还有那望月沙退翳明目，五灵脂能调血化痰杀虫。栀子白这等说，你是教我吃屎喝尿吗？红娘白你不吃屎喝尿，那有好药你吃！栀子白我是有点要紧的病。红娘白你有甚么要紧的病？栀子白我不说。红娘白你不说，我晓得了。唱想是你小便血要吃小蓟。栀子白不是。红娘白猜错了，唱想是你害瘙疳还要土苓。栀子白不是c红娘唱想是你害痔疮要吃槐角。栀子白不是。红娘唱想是你清肝火沙参最灵。栀子白不是。红娘唱想是你卵胞肿还要橘核。栀子白不是。红娘唱你若是大头瘟蓝根有功。栀子白不是不是，我只有些肾虚。红娘白速吃狗肾。栀子白你越发骂起来了！红娘白我说正话。唱你若是吃狗肾壮阳补羸。栀子白我不吃，你吃罢。我是吃药的，我也不是吃卖的药。红娘白为什么不吃？栀子白是你听了。唱你卖的泽蓝叶通经破血，不过是沙蒲黄止血治崩，不过是浮萍草治你瘙痒，不过是桑螵蛸治你漏精，不过是蛇床子强阳补肾，不过是地肤子治你骨蒸。白我是要吃你身上带的药。红娘白老娘身上带的药到有．许多，只要你有钱。栀子白你把身上带的药说来我听。红娘唱是你听了：头带着红花儿通经破血，脸擦着海石粉坠痰压惊，鬓插着紫梢花壮阳固肾，耳挂着石榴堕止泻涩精，身带着紫降香破血降逆，腰系着青黛儿肝火能清。栀子白这等说来，你身上好有一比。红娘白比做什么？栀子白我看你：头似个乌鸦，簪上带红花，脸上擦海粉，鬓边插紫花，降香身边挂，石榴堕耳上压，腰系着青黛到也不差。唱你好像牵牛犊也会说话，头顶上反长着一个大角。红娘唱：你这小子太刁钻，细听老娘对你言。白这是怎么说？栀子白身材到也罢了，就是有些脚儿大。红娘白烧灰的竟说老娘脚大！你没听的人说脚大福也大，吃的是陈谷烂芝麻？栀子白哈哈哈！我且问你：那陈谷碾成米治得虚泻，那芝麻做出油来能理毒疮，你这脚大会做什么？净扮冬瓜上引生来善讴烦燥，忽听外边吵闹，手拿一根棍杖，出来瞧上一瞧。老汉冬瓜是也。哎呀！你二人都是干什么的？栀子白我要去请医生，他拦住我不教我去。红娘白我上黄医生那里去送药，他拦路骂我。冬瓜白他骂你什么？红娘白他骂我脚大。冬瓜白既是这样骂你，他就说你脚大，你就回去缠上一缠罢。红娘白怪不的人家叫你老冬瓜，我看你好像个老黄南瓜。冬瓜唱你若是吃冬瓜解渴利便，你若是吃南瓜发你疮疤，到不如用猴头软你足骨，裹小脚叫你当醒脾王瓜。红娘白你越发老混账了1唱你就是有了疮脓，孩儿茶自可相赠；我并非大害红白痢，白头翁何必显能？冬瓜唱唗！你是个大疯子专治疥癞，你并非白附子能去游风，论起来你两个各自滚开，公藜芦止嗽痰免受热蒸，再不得到此地多要胡荽，反惹得消谷食豆疹不生。红娘白我今日只是晦气，药也没曾卖了，到叫他二人放了多少狗屁！罢了！回家去罢。唱行乳汁却恶毒且回漏芦，等着我海南子逐水还乡，他先用玉簪根取了牙齿，我揭他螃蟹盖能治漆疮。红下，栀子问冬瓜揖白我问你老人家：黄医生住在那里？冬瓜白黄医生与我邻居，与我朋友何首乌同去治疮的了。栀子白他会治疮，你怎么晓得？冬瓜白他作了一篇外科赋，甚是通明。我虽不能全记，亦略记一二，待我念来你听。赋云：岂无阴阳疽病？肿疼由于外感，轻重关于内伤。甚喜者红浮高肿，可畏者气虚血尪。先事解散，十全八九㈠临时区处，反费张皇。肿硬时艾灸为要，溃破时红升最良。消阴疽由艾火，去腐肉由升丹，又不第兼十全补气血而有益，则更喜不数日长肌血而非常。你听此赋，岂不是治疮名手乎？栀子白现今他往那里去了？冬瓜白今早他二人说说笑笑，同行而去，不知他往那里去了。栀子白这等说，且慢去。冬瓜白我对你说：他有六个儿子，都是治病的好手。你听我道来。唱他大儿叫黄连善清心火，第二儿叫黄芩泻肺有功，第三儿叫黄精大有补益，第四儿叫黄柏补泻肾宫，五令郎叫黄腊磨疳破积，六相公叫黄香拔毒去痈。他六个能治病皆都不差，你何不请一个与你同行？白何不请上一个，同你前去？栀子白老翁那里知道，去回禀老爷之命，焉敢自请。待我急速回家，见了我家老爷，再作商量。冬瓜白既然如此，老汉失陪。下，栀子白罢，我也回去罢。唱急得我两腿酸难以行路，速使个钻地风健步前行；服松节吃虎胫两腿加力，跑得我两腿胀还要海桐。我回去叫木香快快膈气，我还要拔茄根洗去脚疼。来到了。哎罢！哎罢！唱我进去麦门冬止嗽解烦，且坐在青蒙石利痰止惊。甘草上白这奴才他也不来了！乍见白哎呀！那不是栀子么？栀于白你道是谁来呀？甘草白你请的那黄医生呢？栀子白爷爷，那黄芪正是兴旺，小人寻他不见。甘草白到也好，他不在家，给咱省下几顿饭，又省许多钱。栀子白这是怎么说？甘草白栀子，你那里晓得，自你姑爷到此，你姑娘病即痊愈，今巳拜过华堂了。栀子白这等说，我姑爷的药方比黄医生更妙。甘草白胡说！不过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栀子白蜂采花心分外香。甘草白打嘴！自作打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