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红娘卖药

石斛上引暂屈鸾凤栖荆棘。菊花上引终腾羽翼上云梯。同坐上白小姐，今逢大比之年，有心上京赴选，求取功名，只是我意思不决。闻听人言闹阳市有一决明先生，正是神验，我有心前去占卦，不知你意下如何？菊花白相公要求功名，须先立志，何必听术土之言？唱相公容禀：甘菊花坐绣房笑言盈盈，尊一声石斛郎细耳承听。你若是攀丹桂须先立志，又何必寻胡麻去问先生？石斛白小姐不用多言，我主意已决。菊花白任凭相公。石斛白既是这样，娘子请回。菊花下，斛白吾问卜去便了。唱因我这功名事主意不决，我求那益智子缩便回精，来到了滑石街行行小便，再到那闹阳市会会决明。下，丑扮决明上引五行生父子，八卦定君臣。自我乃草决明是也。自幼善治眼疾，亦会卜易。人把我草字去了，皆称我决明先生。今在大街卖卜，便将招牌挂出，赚几个接骨的铜钱，也就罢了。唱我今日挂招牌原非五味，问卜的他来到岂是白矾。留版坐介，石斛上唱走哇！我石斛来在这卜门以外，问一问那一位是起课灵仙？白是我正往前走，那边有招牌一面，待我看来：“决明善卜、周易，兼治眼疾。”想来这就是决明先生，待我问他一声：你就是决明先生么？决明白不敢，就是小弟。请坐叙话。相公来此所为何事？斛白小弟原为功名之事，敢烦先生一卜。决明白待我与你卜来。看介此卦上泽下巽，巽为木，泽为金，合而为之，是火过楝桡，为兑金克木之象，不吉，不吉！不久有杀身之祸，还问什么功名！斛白祈先生细为推测。决明白待我再看变卦如何。卦爻动变为重巽，里有逢凶化吉，不致伤身，总有恶风缠绕，不成卦，不成卦，倘相公大难不伤，必有大贵。再抽签一枝，看你后日如何。此签上卦乾，乾合着，利见大人，飞龙上天之爻，日后必有封侯之象，可喜，可喜！斛白这是先生卦资。决明白卦资不要，小弟日后还要占光，请了罢。石斛白如此请了。唱忽听的决明子立断吉凶，好叫我为功名疑病复生。我实想为黑豆滋阴补肾，谁想他痔疮发还要瓦松。吓的我神不定去寻小草，少不得养心血归参有功。下，决明白哎呀！三天不曾发市，今日又遇此卦，败兴败兴，真乃败兴！今占此卦，虽然逢凶化吉，当下时运不好，我且把招牌摘去，专治眼疾。唱无论这风火眼我皆能治，他就是有云翳我也能攻，青箱子、木贼草俱能明目，密蒙花、褚实子还有谷精，望月沙、软蒺藜治眼有效，款冬花、枸杞子明目去风，热地黄、柏子仁聪耳明目，车前子、益母草明目有功。白且不卖卜了。下，斛唱我要想开心窍须用菖蒲，定惊痫到天上须摘南星。忽听说入泮时金钗问卜，他算我是水斛功名难成。恨急去泻心火龙胆立志，总使我壮筋骨能开硬弓；施鬼箭破宿血通经有准，马兜铃人大肠肺热能清；砂大仁醒脾胃见我勇猛，朱砂笔定神思点我头名。看起来星士家阴阳莫信，回家去见岳父再作调停。白今日占卦大大不幸！娘子那里？旦白相公回来了？斛白回来了。旦白你占得可是怎样？斛白是我占了一卦，正是不祥，这功名事我也放不在心上了。旦唱你若是折桂枝调荣和卫，还要你用远志安神补精，休听那决明子胡言乱道，才显这炙升麻提气上升。白奴想这功名乃是大事，还得要与爹爹商议。有请爹爹。甘草白芙蓉花随时开发，消肿毒四季平安。请出老汉，有何话说？斛白今逢大比之年，小婿有心上京赶考，不敢自专，只得上禀。甘草白贤婿既有远志，老夫不肯容留。斛白只是小婿在大街上占了一课，正是不祥。甘草白贤婿，你没听的说，算卦的无量斗，俱是胡诌，不必听信。栀子那里？栀子白有。甘草白你姑爷上京赶考，准备鞍马行装，随你姑爷前去。栀子白晓得。下，甘草白贤婿草堂少坐，老夫还有嘱托。唱圣天子丁酉年大开选场，此一去路途上莫惮风霜。一路上加细辛肝胆有益，若遇着急流水通便预防；你吃些糯米饭能坚大便，喝几杯孩儿茶好治金疮；你吃些白蜂蜜解热润燥，带上些枳子能治酒伤；无人处免惊热壮你龙胆，住店时要明目紫苑适当；再捎些红枣肉益脾和胃，取上些大谷精消食润肠。小旦白忽听说备鞍马射干前去，要治你喉肿闭风热毒缠；奴有心用菊酒与你进饯，真来是菊才放不敢多言。白相公这里来。石斛过问白娘子说什么？旦西江月相公既去赶考，奴家岂敢留恋？赠你金钗一股，时时佩在身边。茅店逼出邪恶，荒野压去惊痫。盼青郎气爽神静，定赴琼林盛筵！斛白多谢娘子美意！石斛、甘草过白贤婿请坐。栀子白禀爷爷：鞍马行装，俱已完备。斛白小婿拜别。甘草白送贤婿。斛白岳父请回。石斛、栀子同下，草白女儿，你看我贤婿壮怀忽发凌云志。旦白才勇还裕厚朴材。甘草白丹桂高攀临帝阙。旦白青云独步上天台。同下，净扮开店上引生就狼毒心肠，但治疥癣客商，暗用些信石下在壶觞，管教他命染黄泉！白吾乃弥陀僧是也。在此开了小店一座。今日天色已晚，我不免出门望上一望。下，石斛、栀子上唱离梓里在途中冒雨寻风，想起来入泮时众位弟兄：蔓荆子去头风轻身坚齿，金樱子补肾气又能涩精，白附子理中风失音不语，冬葵子善理窍又能催生猛抬头又只见金乌西堕，少不得寻旅店暂把身容。白栀子，你一前去，问问此处可有店房没有。栀子白晓得。此处有店房没有？净白老客莫非住宿吗？此处就是。请进里边，就到上房安歇。相公可用什么饭？斛白卖的什么？净白相公听了。唱我卖的黑羊肝补肾明目，又卖些大海米益肾兴阳；还有那丝瓜菜解热利便，又有那粳米饭助脾益肠；我还有薤白酒能治胸痹，吃几杯泉国公也治风瘫。斛白这些东西我已用过，只要明灯一盏。净白小伙计，掌灯来。相公，这是明灯一盏，内有灯心数寸，既能清心，又能明目，亦能利水。你就安歇了罢。斛白店主请了。净暗下白呀！那位相公身带金钗，怎么能得到我手？有了，等待三更时候，一刀两断，将他两个杀死，这金钗行李，何愁不到我手。就是这个主意。下，栀子上白姑爷，我看那个店主好像个弥陀僧。他秉性最毒，必有歹意，姑爷须得提防。斛白不必惊慌，我自有主意。大家安歇了罢。唱有小生坐店中独对孤灯，忽然间想起了众位宾朋，多时节不见面时时难忘，又叫俺目不瞑胡思乱想。有一个楮石子壮肾明目，有一个名青盐也壮肾宫，有一个青箱子除风退翳，石决明理内障并治疮痈。众兄弟到闱场争先用力，我定要显其能尤见精工。鼓打二更，净暗上白忽听谯楼上鼓打二更，相公想是睡熟，待我手取短刀一把，上前动手。便拨门进去，用刀斫介看刀！石斛闪过，将刀夺住，二人相打，栀子跑白不好了！当真有贼，须先躲避躲避才好。吾乃趁此机会，速忙上后寻他蜂房，若有葱白佳人，必然见艾，叫他于我温洗温洗，待贼风消除，我去不迟。栀子下，贴旦扮娼妇上白先在庵中作尼姑，今在此地为娼妇。自从那日来了个吃狗肾的嫖客，放着大门不走，他将我后门闯开，闯的我肠风下血，不一时就大便两次，须得寻些槐花治治才好。待我寻上一寻。栀子白怎么蜂房里灯尚未息？待我进去看上一看。贴旦白呀！你是何人？快忙出去，你不出去，我就要喊！栀子扭住贴旦，栀子白你若要喊，我有怀庆刀一囗，定要一片一片将你切了。我且问你：那店是谁开的，快说实话。贴旦白他……他……他……是弥陀僧。栀子白你是何人？贴旦白我……我……我……是山慈姑。栀子白好秃头！前在姑姑庵中，你两个害得我好苦，又想要在这里害我！吃我一刀！吾将那山慈姑杀死，就是那弥陀僧也难脱姑爷之手，待我前去看来。下，净上，高处叫上白众伙计快来！众白那处使用？净白咱店里住的那个忘虫，破血消症，甚是利害。大家动手，与我打了！石斛打，众下，僧上白不好了！他将众伙计打死，我待那里去藏？有了，我有帽子一顶，人见称为团鱼盖，善破血症，待我藏在里边。栀跪白啶！你就藏在你娘肚子里，也要把你寻出，要想独活，你万不能！僧用刀杀白看刀！栀子闪白姑爷快来！石斛上，与僧扭住，斛白你这个恶僧！爷爷把你拿住，那容分诉，打碎你下油锅罢！又打死，栀子白姑爷既把人伤害，就该速速逃到京中，倘得一官半职，此等罪案方可消除。斛白既是这说，快牵马来。石斛马急上白今宵脱去金钩钓。栀子白他日还沾圣主恩。快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