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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兰台赞歌(15)

就在这时候,远在东南亚某国经商多年,且早已是亿万富翁的大伯伯刘清松,在多年音讯隔绝之后,也应刘爱中、刘爱华兄妹俩的盛情相邀,千里迢迢地回国探亲。时值盛夏,刘爱华一俟学校放了暑假,就在其夫君蒋亦夫的陪同下,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故乡雁南市。此时在省城某大学学习财经金融专业的张姗姗,亦在此之前回到家里度假。当大伯伯见到侄儿、侄女以及他们的一家大小时,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

次日,老人家便在他们的陪同下到了故乡大石坳村,去看望葬在那儿的父、母亲,以及弟弟刘清鹤与弟媳徐桂莲。当老人获悉弟弟刘清鹤、弟媳徐桂莲回国后所经历过的种种磨难时,不由悲痛欲绝、失声痛哭。同时,在耳闻目睹了侄儿、侄女的家庭生活迄今还那么清贫的时候,更是感叹不已:“爱中!爱华!你爸爸、妈妈当年真不该带你们回来呀!当年我就跟你爸爸说了!让他留下来,由我与他兄弟二人来共同经营咱们的家业。他读的书比我多、文化比我高,由他来担任总经理职务,我担任董事长。这样的话,咱们家的生意一定会越来越红火!可是他就是执意要回来呀!唉!要是他当时听了我的话而留下来的话,咱们家的生意肯定会比现在还要好,我也不会搞得这么辛苦,他自己也不至于落得那么凄惨的结果呀!”又曰:“爱中!爱华!你们兄妹俩与你们的家人还是跟我回到那儿去吧!那儿有咱们刘氏集团的一份不菲的家业哪!再说我的年岁也大了!精力与体力都已大不如前,我真的需要你们兄妹俩的支持与帮助呀!”然而,侄儿的回答却让他十分意外与失望:“大伯!我不可能跟你回去了!我在祖国这块土地上已经生活了整整三十年,早已习惯了这儿的一切。我已经无法离开她了!再说,我的事业也在这儿呀!”

随之,又饱含深情地说:“不错。我爸爸、妈妈回国后,的确曾遭到过极不公平的待遇!就连我们兄妹俩也因此受到了株连。但这些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祖国就如同我们的母亲一样,母亲终归是爱自己的儿女的!即使她一时错怪了儿女,儿女还是应该原谅她的呀!难道还能因此就不认这个母亲了吗?”同样,侄女刘爱华也几乎与哥哥有着一模一样的看法,说着一模一样的话儿。听了侄儿、侄女的这一情真意切的话后,老人不禁为之深深地感动了:“好吧!好吧!我理解与尊重你们兄妹俩所作的这一选择!”又曰:“其实我与你们一样也深深地热爱着自己的祖国!也深深地为自己是炎黄子孙的后代而感到无比的骄傲与自豪呢!”

大伯伯刘清松到底没能说服侄儿、侄女跟他一起回到××国去,只好带着十分遗憾的心情一走了之。这次回来的本意就是希望侄儿、侄女跟他一起回××国去呀!他之所以如此,并非仅仅是出于对他们的一种关爱,而且也是从刘氏集团今后更大的发展考虑的!因为他虽然也有一双儿女,可女儿刘瑞华早就与她的丈夫定居英国了。剩下能给他帮上忙的便只有儿子刘瑞中喽!而如果刘爱中能与刘瑞中联手的话,那无疑就会成为他生意场上的左右手,而且日后还可以让他们兄弟俩进而肩负起刘氏集团的全部重担呢!孰料刘爱中与刘爱华兄妹俩,竟然异口同声地断然拒绝了他的要求呢?这该有多么让他感到意外与失望呀!

而刘爱中呢!也因为没能说服大伯伯回来投资,甚至于建议他见见家乡父母官也被他老人家婉言谢绝了!这使刘爱中感到十分的失望与沮丧。

三天后,大伯伯便匆匆离开雁南到日本考察去了!临行前,他给侄儿、侄女各留下了一百万元。还一再地叮嘱曰:“这点钱你们先用着,以后要是碰到有什么困难的话,一定要及时地告诉我一声呀!”

(三十八)

在档案工作岗位上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的刘爱中,不知不觉中便过去了四年。为了夺回失去的时间,他与同事们朝夕与共、奋力拼搏、不知疲倦地忘我工作。继完成了市(县)直机关(事业)单位档案接收进馆任务之后,他又在完成全市乡、镇机关(人民公社)历年积存文书材料的清理,立卷工作任务的基础上,果断而适时地完成了全市近二百个乡镇机关(人民公社)文书档案的接收进馆任务,从而,使市、县(区)两级档案馆的馆藏增加了近两倍。全市上千个县(区)以上的厂矿企事业单位,以及全市各大、中专院校与市、县(区)两级的直属医院、中小学校的档案工作,也都在圆满完成了恢复、整顿任务之后,建立健全了档案工作的各项规章制度,使全市档案事业在经历“十年浩劫”之后,重新走上了健康的发展轨道。

雁南市档案事业的恢复、整顿工作经验,得到了国家档案局与省档案局的高度赞扬,继省档案局在该市召开了全省档案事业恢复、整顿工作现场会之后,国家档案局亦在该市召开了全国各个省、部、委参加的档案事业恢复、整顿工作现场会。雁南市档案局提供的经验与现场得到了与会者异口同声的好评。刘爱中先后撰写的多篇文章也先后出现在全国、省两级的档案杂志上。同年年底,他被评为全国档案系统先进工作者。与此同时,还被雁南市市委、市政府授予劳动模范的光荣称号,并给予晋升一级工资的奖励。

“现在最紧迫的任务莫过于搞好市、县两级档案库房的建设喽!”刘爱中在全市档案局长会议上如是说。三年多来市、县两级档案馆馆藏随着档案事业恢复、整顿的进程同时增加了近两倍。因此,库房不足的矛盾十分突出。全市的市、县(区)两级十个档案馆库房,非但库容不足,而且条件极差,根本满足不了档案馆事业的发展需要。为此,建设新的档案馆库房就成为一项极其紧迫的任务。刘爱中通过一系列艰苦细致与卓有成效的工作后,终于取得了市、县两级领导的重视与支持。市委、市政府还就搞好市、县两级档案馆库房的建设问题,批转了由刘爱中代为市档案局起草的《关于搞好各县(区)档案馆库房建设的报告》。

文件要求,各县档案馆的库房(包括办公用房在内)面积应不少于2000平方米,城区档案馆的库房面积应不少于1500平方米。所需建设资金除各县、区自筹与争取省财政资助之外,由市财政局各补助10万元或8万元。关于市本级档案馆库房的建设问题,市长祝之昆告诉他:“市委、市政府大院将全部搬迁到××新区去,整体搬迁方案正在研究中,市档案局、馆大楼的建设问题也在此列,我们将会进行通盘的考虑。”但是,时间又过去了三、四个月依然是泥牛入海无消息。刘爱中急了!当时××新区处于起步阶段,每亩地价仅为一万元左右。为此,他自己掏出了十五万元为市档案局、馆买下了一十六亩土地。祝市长获悉后十分感动:“爱中同志!你非但是一个爱国归侨,而且也是一位爱岗敬业的优秀专业人才!今后你在工作与生活中如遇到什么困难的话,可以随时随地来找我,我一定会尽力帮助解决!”时隔半年,该新区的每亩土地价格一下子涨到了三万元一亩。祝市长赞曰:“刘爱中同志!你一下子便为公家节省土地征购费三十二万元呢!”与此同时,立即从置换原市委、市政府大院所得款项中,一次划拨了200万元给市档案局、馆作基建费。另还给了刘爱中原先垫付的土地征购费一十五万元。刘爱中早就请市建筑设计院为新馆库绘就了建筑设计图纸。因此,一经确定了施工单位之后,便迅速开工建设了!

一天,从市档案馆库建设工地回到办公室的刘爱中,便又收到了在某省档案局工作的那位老同学的来信。原来这位老同学当年在收到刘爱中那封言辞恳切的信之后,禁不住地为刘爱中对档案事业的深情所感动。为此,他在经过一番权衡与思考之后,终于打消了离开档案部门的念头,而且工作越干越好了。如今一晃几年过去,他也先后被提拔为省档案局业务指导处的副处长、处长职务。刘爱中读罢老同学的来信,随即又给他发出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信中说:“你我如今都已是年近半百的人喽!‘长安何处在,只在马蹄下。’让我们跃马扬鞭、奋蹄疾驰,在各自的岗位上,为了一个共同的事业作出我们应有的贡献吧!”

然而,刚刚从北京参加全国档案系统先进表彰会回来的刘爱中,便被市委书记盛志辉叫去喽!

话说二十几年前当时还只有三十岁的盛志辉,只是因为替刘爱中的父亲刘清鹤被错划为右派一事“鸣冤叫屈”,以及对“大跃进、大炼钢铁与人民公社化三面红旗”有“抵触情绪”,而受到撤销雁南市市委书记职务与留党察看的党纪处分后,便被下放到一个矿山“劳动锻炼”去了,三年之后才被安排到省某厅担任处长,之后又担任了该厅副厅长职务。“文革”中由于他不是担任主要领导职务,才算勉强地逃过了一劫。这不,几年前,五十四岁的他又官复原职回到雁南市来喽!

(三十九)

雁南市市委书记盛志辉,手里捧着市二中校长张荣生送来的刘爱中父亲刘清鹤生前留下的日记,不由激动万分、感慨不已:“唉!当年把刘清鹤这么一位爱党爱国的优秀教师打成右派,真是莫大的罪过呀!”

这本洋洋洒洒约摸五、六十万字的日记,真实地记录了刘清鹤自当年回国至“文革”被迫害致死十多年的生活、工作与心路历程。也是这位“爱国归侨”与“优秀教师”爱党爱国情怀的最生动体现。

盛志辉是含着眼泪读完刘清鹤留下的这本日记的。

以下只是其中的几个片断:

××年×月×日

古人云:“乐莫乐于回故乡。”又曰:“半世总为天外客,一家今是故乡人。”当我与妻儿踏上祖国的土地看到那高高飘扬的五星红旗时,心中的喜悦真是任何文字与语言都是难以表达的。啊!伟大的祖国!伟大的中国共产党呀!我们回来了!回到母亲的怀抱来了!从今天起,我将是名副其实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喽!

××年×月×日

经过数天的等待后,市教育局终于将我与妻安排到全市最好的中学之一——市一中。校长蒋成标告诉我,市一中是省属重点中学,有初、高中学生1800人、教职员工120人。我被安排教授高中二年级语文。他还带我到教工宿舍区,指着一套正在修缮的住房说:“学校教师住房目前还比较拥挤,而且条件也很差,既没有单独的卫生间,又没有单独的厨房。请你们委屈一下吧!”我说:“不!这样的住房条件就足够好了!我很满意,而且十分感谢您与学校对我的关照!”

古人云:“以身许国,何事不可为?”我之所以急于要回国来,就是想以自己的一技之长,献身于党和祖国的教育事业嘛!又何至于在乎住房条件的好坏呢?再说其他教师的住房条件也都不好嘛!我岂能有过高之要求?

××年×月×日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今天是我这个海外游子回国之后上的第一堂课。事先我除了虚心向其他老师请教外,还先后听了多位语文老师的课。与此同时,花了大量的时间进行准备。当我站到那讲坛上,面对着数十位学生热切的目光时,我心里很忐忑啊!岂料临下课时,全班同学都站起来的时候,我听到的却是热烈与经久不息的掌声。就连蒋校长也握着我的手说:“刘老师!您的课讲得真好!很精辟、很精彩啊!”听到与看到这一情景,我原先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古人诗云:“宝剑锋从磨砺起,梅花香自苦寒来。”踏踏实实地备好每一堂课,然后又认认真真地把它上好,这便是我今后要长期努力做的事情。

××年×月×日

生活与工作在自己祖国的土地上,一切都是那么新鲜、那么惬意、那么快乐、那么幸福。当初我毅然舍弃总经理不当、执意要回到祖国教书的决定,如今看来是一个多么正确的选择呀!古人曰:“大丈夫既以身许国家,许知己,惟鞠躬尽瘁而己,他复何言?”惭愧的是,我还没做出什么成绩,却被评为年度先进工作者,并有幸出席了全市先进表彰会。这使我又感激,又为之汗颜!今后唯有加倍努力吧!

××年×月×日

蒋成标校长突然被调走了!而且被安排到一所偏远的初级中学任校长。这究竟是什么原因?老师们无不为之惋惜,且纷纷为他打抱不平。还有的人说这是有人在暗地里告他的黑状所致。

对这么一位优秀校长的突然调离,我的心情同样很不平静。想起五年多来他对我的关心与支持,我内心就充满了感激。就在数天前,他在接到我的又一份入党申请书时,还跟我长谈了一次呢!他说:“在旧社会里,你们家苦大仇深、一贫如洗。之所以远涉重洋到海外谋生实属无奈之举。后来虽然致富了,但你们一家人依然是那么爱国,实属难能可贵。尤其是你毅然舍弃总经理不当而选择了回国。而且,回国后短短的几年中,就在平凡的教育岗位上作出了不平凡的业绩。这种拳拳的爱国之情令人感佩。吸收你入党只是迟早的事情。”他的话儿迄今还在我的耳边回响。

加入伟大的中国共产党,成为一名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党员,为党的事业奋斗终生,这就是我这一辈子的最大心愿,也是我人生的最大追求。

盛志辉读罢刘清鹤生前留下的日记不由感慨万分,激动不已:“刘清鹤的爱党爱国情怀感人肺腑,他留下的这本日记真是一笔宝贵的历史财富呀!”以至于躺在床上的他,辗转反侧,迟迟难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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