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过来。”韩枭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上,一只手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一声轻唤,像是救了露露的命。她感激地望了他一眼,抿了抿唇,轻轻地“嗯”了一声,飘逸地走回去,坐下。
韩枭顺手挑了她一缕头发,一圈一圈绕上手指,又松开。发丝滑落,柔顺地贴上她清纯的脸。
“枭子,你他妈抽什么疯?”萧况看得火冒三丈,拍桌子跳起来。他今天难得的穿了衬衣,还打了领带。这会儿烦燥得把领带扯下来甩到地上,还扯开了衬衣领子下的两颗扣子。
学医的,常年呆在办公室,皮肤比韩枭要白,隐隐露出一角的胸肌倒还不错,平常没少锻炼。白末望着他盛怒的脸,突然笑了笑:“哎,我说萧大院长,注意形像!”
她这语气,十足十地模仿萧况,有点损,有点痞。萧况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露露是他带来的,还暗示她他喜欢她穿白裙子。为的就是刺激刺激白末,让韩枭亲眼看见她吃郭苗苗的醋,也好给这两人加把火。哪知道现在搞成这样!
“萧况,有你这么跟大哥说话的吗?”一直泰然处之的梁凡突然责备道。他的头发全往脑后梳,一丝不苟。不笑不怒,冷静严肃。
白末破天荒地把视线挪到他身上,大咧咧的将他从上到下看了个遍,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萧况再一次惊悚、凌乱。韩枭扣桌子的频率加快,眼睛盯着面前的细瓷餐具,不知在想什么。梁凡刚开始有些意外,慢慢地就坐不住了。脑子里飞快运转,想不透,看不透,然后就是心虚。
“末末,尝尝这酒。”萧况摸了摸下巴,将一杯红酒推到白末跟前。妈的,他还不信邪了!这韩枭到底在搞什么!
白末迟疑片刻,还是端了那杯酒,摇晃着凑到鼻尖嗅了嗅,又随手放下:“没什么特别的,我还是比较喜欢你那瓶黑珍珠。还有没有?”
萧况端着杯子啜了一小口,卷着舌头品着:“就那点私货,全被你糟蹋了。这酒,你不尝尝,凑合凑合还行。”
他俩一唱一合,梁凡的脸都听绿了。这可是他的珍藏,知道白焰的大小姐好酒,特意带来的。难道被白焰那帮家伙给耍了?那他还怎么……
萧况这斯坏心眼儿,明知白末酗酒,好不容易滴酒不沾熬了十来天,还故意这么引诱她。他这边可是清清楚楚地看着白末放在腿上的手一会儿伸一会儿收的,心里得意着呢。他到要看看那冷面神能装多久!
白末鼻间全是酒香,忍了又忍,还是伸出了手。
“你身体不好,多吃点蛇羹补补。”巨大的玻璃转盘一转,一碗热气腾腾的蛇羹停在白末面前。韩枭还是一只胳膊搭着椅背,一只手扣着桌子,似笑非笑。他旁边的露露眼睛就没离过他,小脸蛋红扑扑的。
白末瞅着那白乎乎的糊状物直犯恶心。他一定是故意的。
“末末,要不要我喂你。”韩枭玩味地笑着,不忘递给失落的露露一个安抚的眼神。露露还他一个甜丝丝的笑。
这一幕,被白末看在眼里。她心口发凉,想到那天他逼迫自己喝粥时的约定,惨淡一笑,双手托了那只碗搁在雪白的碟子上。不过是一碗特别的粥么!她捏了勺子,安慰自己。
萧况不明所以,颇有些看不上韩枭这种折腾法。喜欢就喜欢么,放不下就放不下么,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不好,非得耍些旁门左道,也不怕越刺激越坏事。白末这丫头,可古怪着。
梁凡还在为他的酒叫冤,自个儿连着喝了几杯。没什么特别的?凑合凑合?他梁凡就永远不如人,连他的酒也跟着掉分儿吗?
“呕——”白末硬塞了一口蛇羹到嘴里,却怎么也咽不下去,胃里翻腾得厉害。她干呕着,脚在地上一蹬,椅子腿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白末捂着嘴推门跑出去,萧况还没反应过来,梁凡谦谦君子般地站起来,“大哥,我去看看大嫂。”
韩枭眯着眼,看梁凡走出去,神色晦暗不明。
白末跌跌撞撞地跑进洗手间,呕得连胆汁儿都吐出来了。她扒着洗脸台,看镜子里那个苍白憔悴的女人,苦涩地笑。她这副鬼样子,还指望着有谁来怜惜呢?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男人说的话更不能信。如果乔伊还在,他会不会也变心了?
“大小姐。”
白末一僵,低着头继续洗脸。这么叫她的,只有白焰的人。
“你哥让我好好照顾你。”
白末抬头,镜子里多出一个西装笔挺的影子,戴着金边眼镜。
是梁凡。
她转身,冷冷地盯着他。脸上的水滚滚地往下淌,把胸前打湿了一大片,头发也粘在脸颊上。这般狼狈,她却懒得动手整理。
梁凡的眼镜反着光,他从西装前襟的口袋里拿出一块叠得四四方方的手帕,递给她。
白末没有接,冷漠地问:“他还让你做什么?”
梁凡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敏锐,反而有些犹豫不决。
白末冷笑着,径自离开。
“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梁凡着急地挡到她前面,递给她一个茶色的小瓶子。“你只要每天给大哥吃一颗,他就会对你死心踏地的。”
白末面无表情地接了那个类似精油瓶的小药瓶儿,对着灯光转了转,不过是几片维他命大小的药丸。死心踏地?哼!她侧头,对着镜子里的女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