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塔楼,路尘心中的莫名情绪却在不断积累,在心中越变越沉重。
当路尘回到屋中时,脸色这才稍稍缓了些许,心却却依旧愤懑,就仿佛是浓缩的炸药包随时可能爆炸。
路尘站在庭院中,一掌朝旁边的假山石击去,这掌含愤而出,力量比寻常时更大数分,那数百斤重的假山石,被他一掌推出一掌有余,撞在墙壁上这才轰然停下。
一掌击出后,路尘心中稍平,心中却是浮现出一段文字来:“心为万物之本,七情是心的表现。怒为火而胜金,主杀!喜为木而若水,主生!思者绵长为水而近土。此刀法藏怒为杀,以思为引,杀而心喜故名曰修罗。”
这是《血海修罗刀》开篇的一段,路尘一直无法明白什么叫“藏怒为杀”,此刻他才有些明白。原来这愤怒隐忍在心中是如此的难受,若是将这愤怒累积到一定程度,或许便能如同修罗一般嗜杀嗜血。
“可是如何做到以思为引?”路尘心中疑惑不解。路尘脑袋瓜里头不由浮现出,那少年持刀少人时漫天血丝飞舞的场景。
“这呆瓜,受了委屈不说话,不懂也不问!也不知道何时才能修到化灵境!”髓海中,子缨却是一手托着下巴,干着急。
仿佛应了子缨的话,白茫茫的花海中顿时出现了路尘的身影。
“子缨姐姐?”路尘厚着脸皮道,脸上却有些尴尬,毕竟当初自己被一顿饱揍之后,就再也没来见这位“姐姐”。
子缨也没回头看,自顾自的坐在秋千上,托着腮帮仰着头,看着空中的一轮残月。
路尘讨了没趣也不恼,他也清楚在这女人面前一切伎俩都不管用,她似乎对自己的想法一清二楚,而自己却没法猜测她的想法。当下便静静的站在子缨面前,静静地看着她。
眼前这女子,窈窕多姿,气质出尘,仿佛是下凡的仙女。然而她眉宇间偏偏带有些许邪气,似乎在预示着不羁礼法的性子,叫人不由想入菲菲。路尘越看,越觉得美丽,一时间不由痴了。
子缨与路尘想法本就是一体,见路尘这般脸上不由升起两摸红韵,淡淡道:“怎么,知道自己的力量不足了?知道自己进度的速度太慢了?知道我给你的功法是好东西了?”
面对这劈头盖脸的嘲讽,路尘却只是轻轻点点头,继续用暧昧的眼光看着子缨。
子缨琼鼻一扬,睁着大眼睛回瞪了路尘一眼,不过面对死皮赖脸的路尘,这回击显然丝毫效果都没有。
旋即,子缨将目光望向远方,开口说道:“以思为引,实则便是以心为引,以心念之力牵引对手的鲜血。这就好比,当你极为思念一个人,那人便会在不经意间出现。你们不是有一句话“念念不忘,不由回响”,其中道理是相通的,不过以你现在的修为自然无法做到。你可以在武器上下点文章,让对方的鲜血与你直接接触,其中的关窍便会简单许多。”
闻言路尘不由低头若有所思,这修炼的关键之处一接,原本生涩的功法便连贯起来。
“去吧!”子缨挥挥手一脸的慵懒,似乎方才的话勾起了她心中的念想。
路尘见子缨这般,也知道她有心事,当下便识趣的退出了髓海花境。
……
武器上下文章?
路尘得到子缨的建议不由仔细琢磨起来,要让鲜血顺着武器与自己接触,最简单的办法自然是将武器缩短,改用短兵器。但是古来自有“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的说法,路尘本人也更喜欢大开大合的长兵器。
“该怎么办?”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去找自己的师傅嵇无知,他虽名叫无知,却还是懂得很多。
中午时分,路尘便带着饭菜来到嵇无知冶炼所之外,屋中依旧叮叮当当响个不停,路尘不敢打扰,这边只好在等在门外。
嵇无知一旦开始打造兵器,整个人便如同痴呆一般,经常一个呆在火炉旁,一待便是好几天。这十余天,路尘见经常忘了吃喝,于是去五谷堂取食物的时候,便也帮他带一些饭菜,也算是尽了些徒弟的职责。
许久,伴随着一阵赤铁如水的“滋滋”声,屋中传来嵇无知略带疲惫的话:“快进来吧,老子都饿坏了!”
路尘闻言自然脸上大喜,连忙抢进屋去。屋中嵇无知一脸肃然的站着,身前的砧台上放着一铁块,随即嵇无知脸上露出甘心之色,取来一块磨石刨去铁块表面的黑色。表面一层别磨去去后,顿时露出雪亮的银白色,银白色上隐约有一道道云彩的纹路。
“梆!”的一声,嵇无知手中的大锤落在铁块上,铁块瞬间四分五裂,就如同被打碎的瓷器!嵇无知颓废的坐在椅子上,叹气道:“落锤的速度已然不够快,这云纹虽然成型,然而内部的黑铁与白铁并没有拧成一股。”
随即这嵇无知抢过路尘手中的饭篮子,便吃便骂道:“小子,这一半还得怪你,拿着饭菜来引诱我,不让我专心打铁……”
对于嵇无知路尘并不拘谨,见他骂地欢,却是冷不伶仃的抛出一句话:“自己拉不出屎来,还怪茅坑!”
嵇无知也不以为意,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遍,笑嘻嘻道:“你定是有事来找我!”
路尘闻言正要开口,却被嵇无知抢白道:“不管什么事,我都答应你!不过你要帮我做一件事。”说着自顾自咧嘴嘿嘿直笑,似乎为自己心中的“阴谋诡计”感到欢喜。
路尘见他这般,不由心中惴惴,却也只能将心中想法说与嵇无知。
“吸血?小子你不会是蛮疆来的妖邪吧!”听了路尘的想法,嵇无知却是下了一跳,说罢又捏了捏路尘的脸蛋,笑道:“还好,还好,并没有长出翅膀来!听说苗疆有一些的妖邪专门吸食血液,还好你不是!”
路尘被嵇无知这么一调戏,顿时满脸悻悻然,说道:“师傅,快帮我想想办法……”
那嵇无知低头思索了片刻,拊掌笑道:“我是不行,不过有个人或许可以!不过这个人软硬不吃,若是对不上眼,就是皇帝老儿来了也没用。我们得做好准备……”
路尘闻言诧异道:“那人是谁?”
嵇无知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别问太多!”说着嵇无知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本子扔给路尘,说道:“这可是你师傅的师傅的师傅编纂的,后来你师傅又添加了不少。你拿回去好好研读,免得到时候没进门就被他给轰了出来!”
“明天早点来!”嵇无知说罢,便将一脸疑问的路尘给轰了出去!
……
翻开册子,这首页开口赫然写着《兵器谱》三个大字。
路尘随意翻开一页,纸面上画着一柄浑身长着鱼鳞的长剑,旁边注解道:“天下第一剑:苍龙剑,苍龙刃上古神剑,通体细鳞如龙,入水不沉,如鱼畅游……”
其后是刀的排名,“天下第一刀:蚩尤刃,蚩尤刃上古魔刀,以巫祭之法,炼化数万人的魂魄,夜夜嚎叫,犹群魔乱舞……”
随即路尘又翻开枪的排名,列在第一的赫然是他父亲用的银龙枪,旁边记载道:“银龙枪,长一丈有二,千载沉银融合银魄所铸,神匠阙萧锤炼三年而成,赠与神威候陆云机。”其后又有一段新补充的记载,“神威候败于石勒之手,此枪归北燕所有。”
路尘见这记载心中不由一揪,身体便朝墙上靠去。这石墙常年受雨水侵蚀,布满了青苔满布,此时又值屋檐上冰雪消融,雪水顺着石墙流淌,青苔上更是湿漉漉的一片。
一靠道墙上,路尘背后便被雪水沁透了一片。路尘心中却是大喜,抓起一大块的青苔,微微用力,青苔中常常的雪水便被挤了出来,滴滴答答落了一地,松手时,那些雪水便有重新被这青苔吸收。
路尘心中豁然开朗,脸上不由露出惊喜之色。
路尘赶回屋中,用炭黑在木板上刻画出武器的示意图。这是一柄七尺来长的尖刀,通体修长幅度不大,更像是开单刃的长剑,更奇的是刀身上布满了鱼鳞状的鳞片。这刀的原型是路尘父亲从云州一代带回来的一柄苗刀。听他父亲说,这苗刀乃是前朝陌刀改进而成更为轻盈,既适合徒步战斗也可以和陌刀一般用于骑战。
刀的图纸出来后,路尘心中却是轻松了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