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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保卫苏区(3)

董振堂虽然思想上想不通,但为了稳定部队情绪,为了团结,还是极力协助政委和政治机关教育部队,排除这个事件对部队的影响,使部队的情绪很快平静下来了。

江南的初夏,天气已经十分炎热。一天晚饭后,正在院子里休息的董振堂叫过小高说:“今天我再给你出一道题,好好思考一下再作回答。”

小高说:“什么题,你说吧!”

“战斗前,应该做好哪些准备工作呀?”

小高一听,觉得这个问题军团长平时部署作战讲了好多次,我听了多少遍都背下来了,让我回答这个问题还不简单呀!于是便随口答道:“这个问题难不住我。”

董振堂有些轻松,又有些认真地说:“难不住?难不住就好!那你可别吹牛呀!”

小高胸有成竹似的,滔滔不绝地说道:“第一,要侦察敌情;第二,要作出部队行动部署和作战计划;第三,要搞好通讯联络;第四,要做好政治动员工作;第五,要检查武器弹药,做好装备和战斗消耗的补充。”这些都是小高平时在军长部署作战时听下的,加之小高年轻,起义后特别爱学习,进步很快。他自己觉得这次应该回答得不错,军团长应该要表扬表扬他。

却不曾想,董振堂听完后摇了摇头,说道:“你的回答大部分是对的,但还有好几条你没有回答出来:一、如果判断错了敌情应该怎么办?二、如果部队打了败仗应该怎么办?如果你事先没有应急的办法,不提前把部队集合地点定好,到时候你就没办法把部队再集中起来。三、是火力的组织,是各单位用各单位的火力,还是集中起来使用?有没有调剂的必要?如果有,该怎么调?四、要指定自己的代理人,如果战斗中指挥员牺牲了,没有代理人不就乱套了吗?至于具体的作战部署,都是因地因时而异的,可根据情况的变化而随时改变。这些都记住了没有啊?”

小高眼睛一闪不闪地听着,听完以后又是激动又觉得惭愧。他渐渐地低下了头,上牙咬着下嘴唇,决心以后更加刻苦努力学习,不辜负军团长的期望!

三、威风凛凛战水口

漳州战役不久,广东军阀陈济棠感到迅速壮大的红军会危及到自己,在蒋介石的挑动下,立即调集6个团的兵力向位于江西南部与广东接壤的大庾岭一带集中,企图各个击破红军。

南国的6月,骄阳似火。董振堂率领红5军团冒着酷暑,踏着能烤熟鱼虾的地皮,顶着烈日,挥师赣南。一天,正当他们行进在一个深山峡谷的时候,从密林里突然一阵枪声,几个战士倒下了。战马嘶鸣,扬起了前蹄。董振堂从战士手中接过一挺轻机枪,横在马上,带着警卫战士冲上山冈,哒哒哒一阵扫射。山林里连个鬼影子也不见。高志中提醒董振堂:“军团长,注意隐蔽。”话音未落,一梭子弹从董振堂耳边擦过,战马奋起前蹄,差点把他摔下来。董振堂愤怒地骂道:“他妈的,只会打冷枪!”这时,何长工和刘伯坚也打马上来,劝董振堂下山,留一小队人监视和控制隐藏在密林里的敌人,队伍继续前进。

1932年6月8日,中革军委决定撤销红14军建制,所部编为第5军团第13军的第39师,由赵博生任军团副总指挥兼红第13军军长。

1932年7月2日,红1方面军第3军团首先在大庾东北池江地区击溃国民党军4个团,溃军退守大庾。翌日,红1军团一部攻占南雄以北梅岭关要隘,击溃守军1个团。4日至7日,红3军团多次围攻大庾,未果。此间,国民党军第14、第52师及粤军第4、第5师和独立3师分别由上犹、韶关、信丰向大庾、南雄急进,企图从南北两个方向合击红军。7日,粤军第5师,独立第3师进抵南雄,第4师进抵乌迳。敌人趁主力红军外围作战,中央苏区空虚之际,气势汹汹地向赣西南地区节节推进。

大敌当前,中革军委适时作出了“打击粤敌,开展粤南局面”的部署,决定在水口一带给来犯之敌一个狠狠的打击。

1932年7月8日,红1方面军决定集中3个军团,消灭由南雄出动和进抵乌迳之粤军。

接到命令,董振堂立即主持召开了第5军团团以上干部会议。在会上他严肃地说:“水口战役是一场关键性的战斗。你们想一想,从当红军以来,我们还没有打过一次大仗,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好好打一打!”

边章五师长一听军团长的讲话,就很激动。他说道:“大家情绪很高,劲憋得很足。”

董振堂一听官兵们很有士气,情绪也更激昂了。他坚定地说:“这一回要拿出我们过去拼大刀片的精神来。”说着,他将右手在空中有力地一挥,“拼他个天翻地覆!”

“对!这次我们要好好打一打,为红5军团争光。”萧劲光接着说道。

“我们应该当英雄,不当孬种!”何长工提高嗓音说道。

大家充满了战斗豪情。会一散,董振堂即刻跟着前卫团出发了。在路上,他给前卫团团长鼓励说:“这回该看你们的了。你这个团平时训练不错,这回要拿出一手来。我就住在你们这里不走了,亲眼看你们这些英雄到底怎么样。”

当天下午,红5军团在董振堂、萧劲光的率领下,赶到黄坑附近。得知乌迳之敌已沿浈水南岸向西退却,遂改向水口方向截击。一路击溃敌2个团,敌退至水口布防。9日,粤敌增援部队6个团由南雄悄悄进抵水口,加上原敌4个团,该处敌军兵力已骤增至10个团。而红5军团并没有察觉,仍将敌当成4个团来打。战至中午,敌人毫无退迹。参谋长赵博生从第13军阵地匆匆赶回指挥所,对董振堂说道:“老董,看来水口敌人不止4个团呐!”董振堂将血迹斑斑的上衣往旁边一甩,边挽袖子边说道:“我看也是,先不管那么多,仗已打成这样了,谁先退谁吃亏,先设法拖住这股敌人,待第1、第3军团赶到,给他们‘包饺子’!”这边正说着,外面警卫员就跑进来报告,敌人又进攻了!

董振堂抄起望远镜来到观察口,只见敌人漫山遍野沿浈江两岸又攻了上来。董振堂扭头对赵博生说道:“老赵,敌人很凶呀。”赵博生笑了笑:“你没听说过,湘军虎,粤军狼啊!”董放下望远镜,咬咬牙说:“咱们这次要逮住这条恶狼,狠揍他一顿,打得它永远也不敢再踏入苏区半步!”说完,董振堂抄起家伙就要出去,赵博生将手一拦道:“老董,上哪去?”董振堂望着老战友,急切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老赵!第3军那边伤亡很大,我必须去那里看看。”赵博生再次拦住了董振堂:“不行,你是军团总指挥,你哪儿也别去,第3军那边由我带队增援!”

董振堂这回真急了:“你戴着眼镜目标大,不能去,你别再与我争了!”赵博生从容地擦了擦那副眼镜,对身边的警卫战士说道:“你们都听着,给我看好了总指挥,不许他再踏出指挥所半步!”说完即带着几个参谋匆匆赶向第3军阵地去了。

董振堂紧接着要跟出去,几个警卫员便齐刷刷地拦在门口,也不跟他说话。董横眉一皱,刚要发怒,警卫排长马金福流着眼泪恳求道:“总指挥,副总指挥交代过,您一上阵地准在第一线,太危险了,今后不许您再那么干啦!”董振堂气得无话可说,扭头回到桌边,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桌上。

下午的战斗更加激烈,敌人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丝毫不给红5军团一点喘息的机会。赵博生在第3军阵地上亲自指挥战斗,左臂不幸中弹负伤。

正在最危急的时刻,左右两侧杀出两队红军来。原来是陈毅同志率领独立第3师和第6师赶到了。浈水岸边,血流成河。黄昏,杀退了敌人,双方各自回营。董振堂说:“妈的,广东佬,4个团怎么这么经打,我想是不是敌情有变?”

陈毅笑着说:“啥子4个团哟,他们今天实际上是10个团10000多人。这些龟儿子,不是凭着实力敢这样拼杀吗?”

指战员们都长吁了一口气:“好险呀!”

红5军团当时参战仅有6000多人,却阻击了10000多南逃的粤军。

激战刚一停下来,董振堂就焦急地赶到前线,找到负伤的赵博生,两位老友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董小心察看了赵的伤势,深情地说道:“老赵,好好养伤,战线已经稳定下来,陈毅同志已率独第3师、第6师赶过来了!”

赵博生躺在担架上,无力地笑了笑:“一点轻伤,流血很少,不足挂虑。”一同赶来看望的刘伯坚主任也说道:“我们已向中革军委电告,要求火速增援,老赵,好好休息吧!”赵博生点了点头。

等医护人员将赵博生送往后方,董振堂才稍稍缓了口气。

由于天色已晚,双方对峙着再没有交战。

晚上,董振堂与萧劲光、刘伯坚等军团首长在指挥部内召开作战会议,第3军和第13军团以上干部均到会参加。政委萧劲光首先作了战斗动员:“同志们,这是我红5军团自成立以来,第一次单独作战。我们要保持宁都起义的荣誉,向兄弟部队看齐,为了苏维埃的胜利,不惜一切牺牲,坚决消灭这股敌人……”接着,董振堂对明天的战斗作了详细的部署:“今天我们成功地将敌人拦在了水口,红1军团正在行军途中,离此地还有两天的路程。我们要设法拖住这股敌人,不要让他们给跑了!估计敌我明天必有一搏,因此我命令第13军担任正面的防守,徐(彦刚)军长率第3军在浈江南岸迂回,随时从侧翼打击敌人……”

10日早上,毛泽东、朱德指挥红1军团、红5军团、红12军和江西军区两个师对水口国民党军发起总攻。毛泽东还来到第5军团指挥所,召开作战会议。随后,第1军团总指挥林彪和政委聂荣臻也来到了第5军团指挥所。毛主席在听完萧劲光、董振堂的汇报后,又分析了敌、我两军的态势,决定由林彪率领红1军团增援南岸的红3军,红12军增援浈江北岸的第13军,独第3师和独第6师任务不变,同时命令各部到达指定位置后,马上出击,不给敌以喘息的机会,坚决消灭敌人。

作战部署完毕,董振堂谨慎地向毛主席提出:“主席,我有点儿事想找您一下。”看到董振堂欲言又止的样子,毛泽东笑了:“董将军,有事尽管说!”

由于惦记着关押在瑞金的季振同、黄中岳等人,董振堂鼓起勇气急切地说道:“季、黄两人起义参加红军以后,虽有些旧习气,发过点牢骚,但据我所知,他们并无背叛红军的行动。再说宁都起义他们都起了重大作用,思想是积极的,作战也是勇敢的。我想他们如确有背叛行为,我们当向全军宣布,予以讨伐,绝不姑息。若只是思想作风问题,还望主席予以教导就是。他们对您都是信服的!”

这是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当时季、黄等人都关押在瑞金,还没有宣判。而毛泽东一直是随军行动,不知道后方的处理结果,也就不好向董振堂表态。略为考虑后,他向董振堂说道:“我们会查清此事,正确处理的,要相信组织。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与博生同志要多做工作,稳定同志们的情绪。”

董振堂点点头说道:“请主席放心,我们一定全力做好这项工作!”

送走毛主席后,董振堂与萧劲光会同第12军的领导,开始了紧张的战前部署。

部署完毕,董振堂来到相距敌人百十米的地方,在一个土坎旁蹲下来,察看地形、敌情。这里是一片开阔的斜坡地,进行肉搏战颇为适宜。

第二天一早,敌人倚仗其猛烈的炮火,向我第13军前沿阵地扑过来,战斗进行的异常激烈。红军将士英勇拼杀,反复与敌人争夺每一处阵地。战场上硝烟弥漫,尸横遍野。敌人数次出动成团的兵力进攻未果后,便把矛头指向南岸的红3军。时划归第5军团指挥的红3军不善防守,几个回合下来伤亡较大,尤其是该军第8师的干部伤亡殆尽,部队一度失控。第3军军长徐彦刚同政委、参谋长都上到前线与敌肉搏,情况岌岌可危。

值此关键时刻,董振堂一声令下,身穿白上衣,手执大刀的战士们威风凛凛地相继进入阵地。董振堂也和战士一样,把外衣脱掉,只穿一件白衬衫。

他对高志中说:“你把枪给我,到了关键的时候了!”接着,他又拿过小高身上背着的鬼头大刀,看了看,掂了一下,又递给小高说:“把刀保护好,今天一仗就豁出去了!”

一时,战场上死一样的寂静。突然,冲锋号响了,杀声骤起,早已急不可待的战士们奋勇争先向敌群冲去。董振堂威武地站在那里,嘴里不停地大声喊:“杀—杀—杀!”为战士们助威。随着战士手中大刀的起落,一个又一个敌人倒下去了。有的敌人双手抱着脑袋,连头带手指全被砍掉,有的乖乖地举起双手才避免了丧生的厄运。战士们的大刀拼弯了,战衣染红了,依然奋勇拼杀着。战斗持续了2个多小时,把国民党的2个师基本上消灭掉了。

当战斗进行到最紧张的时刻,董振堂身边只留下2个人,连专门负责保卫他的警卫排也被派出去到各处传达命令。他见有1个团在战场上拼杀不力,即命令警卫班长:“你快去告诉王团长,让他亲自上去!”王团长上去后,很快扭转了战局,保证了战斗的全胜。

这一重大胜利,来得多么不易呀!它是由革命战士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董振堂怀着悲喜交集的心情,向战后沙场走去。警卫员怕他中敌人的冷枪,急忙上前阻拦。“干什么?怕死?!”他几乎是恼怒了。他在战场上转了一遭,向死难的烈士们默哀告别,然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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