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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梁书》(2)

6.洞察先机江淹——《梁书·江淹列传》节选

南朝著名文学家江淹字文通,是济阳考城人。他年少时孤苦贫困,但是勤奋好学,性格沉静,很少与人交游。

宋建平王景素喜欢交接名人雅士,江淹就跟随景素住在南兖州。广陵令郭彦文因故获罪,供辞殃及江淹,江淹被拘囚在州中监狱里。后来江淹在狱中上书给景素,文辞华丽恳切,景素看过这封上书后,当天就放出了江淹。不久又提拔江淹为南徐州秀才,江淹对答皇帝的策问,结果列入最上等,转任巴陵王国左常侍。

景素担任荆州刺史,江淹随从他到镇所。景素专擅倨傲,控制着上流之地,人们都劝景素趁此时发动事变。江淹每每耐心地劝谏景素说:“谣言会招致灾祸,这是二叔同亡的原因;抵触怨恨、器度狭小,七国就都为此而遭到灭亡。殿下您不求宗庙的安定,却偏信左右的计谋,那么麋鹿霜露栖息布满姑苏台的惨景又要重现了。”景素却不采纳他的忠言。等到景素镇守京口,江淹又随任镇军参军事,担任南东海郡丞。景素此时与心腹们日夜密谋商议,江淹知道祸乱机变将要发生,就写了十五首诗赠送给景素来讽谏他。

永元年间,崔慧景兴兵包围京城,士绅官宦都去投名帖,拜谒结交,江淹却假称有病不去。等到叛乱被平息,世人都佩服江淹有先见之明。

东昏侯末年,义师到达新林,江淹身穿便服前来投奔,萧衍下诏书任命江淹为冠军将军,仍做秘书监,不久又兼任司徒左长史。天监元年,江淹任散骑常侍、左卫将军,被封为临沮县开国伯,封地有四百户。

江淹就对子弟们说:“我本来是普通官员,不追求功名富贵,现在窃居高位,于是就到了富贵的地步。我平生好谈知止知足的事,现在也已经很完备了。人生不过是行乐罢了,贪求富贵要到何时。我的功名既然已经建立,正想退身到草野中去。”那一年,他因病迁任金紫光禄大夫,改封醴陵伯。天监四年,江淹去世,此时他六十二岁。

史家评价:江淹有能力性格沉静,任昉矜持注重内在修行,一起在名声地位上善始善终,这是适宜的呀。江淹如不是靠事先知觉,任昉也没有旧日的恩宠,那么上等的官品显赫的馈赠,也是无从得来的啊。

7.大树将军冯道根——《梁书·冯道根列传》节选

冯道根字巨基,是广平邓县人。幼年便失去父亲,家境贫穷,从小就受雇给人干活来奉养母亲。他得到好吃的东西,自己不敢先吃,一定要赶紧回家进献给母亲。年仅十三岁,就因孝顺而闻名乡里。

郡守召他当主簿,他推辞不受。十六岁时,同乡人蔡道斑当湖阳的戍主,道斑进攻蛮人居住的锡城,反被蛮人围困,冯道根前去救助。他只身匹马转战东西,杀伤很多敌人,道斑因此得以免除围困,冯道根也因此而成知名人物。

南朝齐建武末年,魏帝拓跋宏领兵侵犯并吞没了南阳等五个郡,齐明帝派太尉陈显达率军队去夺回失地。队伍进入汹口,冯道根与乡里百姓用牛肉和酒迎候军队,并劝说颢达:“汹水迅猛湍急,前进很难,后退容易。如果魏军守住隘口那么,你们将首尾难顾,形势危急。不如把船舰都留在邓城,队伍整队步行前进,依次建立营寨,击鼓而进。这样,很快就可以打败魏军了。”显达没有听从他的建议,而道根仍然让自己的人跟着军队。等到显达战败时,军人连夜逃跑,却大多不认识山路;冯道根每到险要处,就停马向士兵指示方向,队伍靠了他的指引才得以保全下来。

天监二年,冯道根任宁朔将军、南梁郡太守,兼任阜陵城戍的戍主。冯道根刚到阜陵,就修筑护城壕,远远地放了哨兵,仿佛敌人就要来了似的,大家都笑他。冯道根说:“小心防御,勇敢作战,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城壕还未修完,这时魏将党法宗、傅竖眼率领二万大军,突然来到城下,此时道根修的阜陵城堑壕堡垒不够坚固,城里兵众又少,大家都惊慌失色。

冯道根下令大开城门,他从容地穿上战服登上城头,选出精锐士兵二百人,出城与魏军交战,打败了魏兵。魏军看见道根这边神态安闲,而自己与他作战又不利,因此就撤退了。

当时魏军分兵力布置在大岘、小岘和束桑等地,城与城之间互相保持联系,与道根的阜陵城相对峙。魏军将领高祖珍率领三千骑兵在其间来往联络,冯道根率领一百名骑兵拦腰打败魏军,缴获了魏军的鼓角军仪仗。于是,魏军的运粮通道被截断,各路军队只好退走。冯道根被提升为辅国将军。

冯道根性格谨慎宽厚,木讷少言,当将军时能够约束部下,他们所经过的村庄阡陌,官兵们都不敢进行掳掠。每次征战之后,道根总是不说自己的功劳,其它将领喧哗竞相争功,他只是默不作声而已。

他的部下有人对他有怨言,道根给他讲道理说:“皇帝明察秋毫,自会鉴别出谁的功劳多,谁的功劳少,我们还用做什么呢。”萧衍曾指着道根对尚书令沈约说:“这个人从来不说自己的功绩。”沈约说:“这是陛下的大树将军啊。”冯道根在州郡任官时,宽和治理,为政清明而无争,一直被部下所怀念。

史家评论:张惠绍、冯道根、康绚、昌义之,刚开始跟从皇上时,功劳还很轻微。到群盗焚烧城门时,张惠绍因奋力作战而功显;合肥、邵阳两城被围逼时,冯道根、昌义之的功劳最多;浮山之役兴起时,是康绚主管其事:他们各有各的功劳,所以受到宠信,而加官进爵也是理所应当的了。

8.萧秀宽仁贤明——《梁书·高祖三王列传》节选

安成康王萧秀字彦连,是梁武帝的第七个儿子。十二岁时,生母吴太妃亡故,萧秀的同母弟始兴王萧儋当时九岁,都以孝道闻名,服丧时,多日不进饮食,萧衍亲自取来稀粥交给他们。哀怜他们早失母亲,命令偏房陈氏抚育两个孩子。陈氏也没有儿子,有母亲的德行,枧两个孩子如同亲生儿子。

萧秀长大后,风度优美,性情正直恬静,即使是左右的侍从,不端正衣帽不相见,因此亲友和家中的人都尊敬他。萧秀性格仁慈宽恕,喜怒不显现在脸色上。左右的人曾用石头投掷砸死了他所豢养的天鹅,斋帅请求治砸死者的罪。萧秀说:“我哪可因为鸟而伤害人。”在京城,早晨要去办公,厨师送来食物,失误而弄翻了,离开后登车去朝堂,整个上午没进食,也不责备厨师。

萧秀精心留意学术,搜集经书杂记,招引学者平原人刘孝标,让他撰写《类苑》,书没来得及完成,而已经在世间流传。萧秀对高祖如百姓中的兄弟,等到成为君臣,小心敬畏,过分地疏远卑微,萧衍更因此认为他贤明。

萧衍起义军队到达新林,萧秀和各王侯都自己逃出奔赴军中,萧衍任用萧秀为辅国将军。这时东昏侯的弟弟担任冠军将军、南徐州刺史,镇守京口,长史范岫代理府州事务,派遣使者投降,而且向萧衍请求派兵,于是萧衍任命萧秀为冠军长史、南束海太守,镇守京口。

京口自从壁盏量作乱,接连遭遇战事,民户流徙四散,萧秀招集安抚,大行恩惠。又遇上年成饥荒,萧秀便用私人财产救助百姓,所救济活命的人很多。

六年,萧秀外出担任使持节、都督江州诸军事、平南将军、江州刺史。将要出发,主管者请求坚固的船用来运载财物。萧秀说:“我哪里爱惜财物而不爱惜士兵。”于是下令安排,把坚固的船配备给参谋僚属,下等的船运载财物。不久遇到大风,装运财物的船就破了。

萧秀还致力于建立学校,招集隐士。他下令说:“隐士河东人韩怀明、南平人韩望、南郡人庾承先、河东人郭麻,都超脱世俗,以高义实践这件事。两韩的孝顺友爱纯挚深厚,庾、郭的身体枯瘦,每日一餐还感不足,有的以芦苇为墙以艾草为席,乐趣在其中。从前伯武忠贞坚强,在河内为官,史云孤傲自强,在陈留委屈心志。岂是为场圃禾苗,实是在于攻治玉石。可加征召任用,并派人说明意图。”

史家评论:自从往昔帝王创立基业,大力培植亲属,分割州郡,分封给子弟。所以大小旗帜,在鲁国、卫国尊崇,如盘石般牢固,建立梁国、楚国。高祖遵照前代轨迹,用亲属维护皇室。至于安成王、南平王、鄱阳王、始兴王,都因声名事迹著称,大概也是汉代的河问王、柬平王一类了。

9.傅昭不收馈赠——《梁书·傅昭列传》节选

傅昭,字茂远,北地灵州人,是晋朝司隶校尉傅咸的七世孙。祖父和之,父亲傅淡,擅长《三礼》,在宋朝时很著名。傅淡侍奉宋朝竟陵王刘诞,刘诞反叛,傅淡获罪被杀。傅昭六岁而成孤儿,哀伤消瘦如同成年人,宗族乡党都因此感到惊异。

十一岁时,跟随外祖父卖日历。后来,又做雍州刺史袁颤的门客,袁颉曾经来到傅昭的住所,傅昭读书跟先前一样,神色不改变。袁颉感叹地说:“这孩子神情不一般,必定成为好人才。”

有人向廷尉虞愿称赞傅昭,虞愿于是派遣车辆迎接傅昭。当时虞愿同宗的人通之在座位中,都是当代的名流,通之赠给傅昭的诗句说:“英俊奇妙擅山东,才子手笔倾洛阳。清静无为谁能继,到你之身遣芬芳。”太原人王延秀向丹阳尹袁粲推荐傅昭,深为袁粲所礼敬征用为郡主簿,命几个儿子跟随傅昭求学。

后来明帝逝世,袁粲撰作哀策文,于是延引傅昭删改他的初稿。每当经过傅昭门前,就赞叹说:“经过他门口,寂静如同没有人,打开帷帐,这个人却在,难道不是名人贤士吗?”不久傅昭又担任总明学士、奉朝请。

明帝登位,命令傅昭为中书通事舍人。当时担任这个职务的人,都权势遍天下,傅昭独自廉洁恬静,不强行参与过问别人的事。器物衣服简陋,身体安于粗疏。经常插火烛在板床上,明帝听说后,赐给漆盒烛盘等物,下令说:“你有古人的风范,所以赐给你古人的器物。”屡经升迁任车骑临海王记室参军,长水校尉,太子家令,骠骑晋安王咨议参军。

安成自从宋朝以来军事战乱,郡舍被称为不吉利的宅第。等到傅昭任郡守,郡内的人夜晚梦见兵马镗甲很强盛,又听见有人说“应该避让好人”,兵众相互飞入空中而消失。做梦的人受惊起床。不久狂风暴雨,忽然到来,几间屋都倒塌,就是做梦者所见军马践踏的地方。

从此以后郡舍平安,都以为是傅昭正直所招致的。

郡中水溪没有鱼,有人在夏天送鱼给傅昭,傅昭既不想接受,又不想拒绝,鱼于是放在门旁腐烂了。县令曾经送栗子,用绢包裹放在帘下,傅昭笑着还给他。傅昭所任官职,时常以清静施政,不崇尚严厉。在朝廷中,不请托拜见,不培植私人门生,不为私利交往。整日端坐,以图书为娱乐,虽然年老也不衰减。博通古今,尤其擅长人物评论,魏、晋以来,仕宦功绩,婚姻内外,举列论说,没有遗漏。性格尤其笃厚谨慎。儿媳妇曾经将家中馈赠的牛肉呈献,傅昭招唤儿子说:“吃了就犯法,报官又不可,取走埋掉它。”他处世律己,不辜负已过世的帝王,大都是这样。

史家评论:范岫、傅昭,都行为纯厚清廉谨慎,善始善终,这是石建、石庆一类的人。

10.无神论斗士范缜——《梁书·范缜传》节选

范缜出身于士族家庭,但到父亲去世时已经没落。范缜自幼家境贫寒,与母亲相依为命,并以孝谨闻名。他刻苦勤学,十几岁时,听说名儒大师沛国刘瓛正招收学生讲学,就离家投师门下。他学业优异,卓越不群,刘因而十分钟爱他,亲自为二十岁的范缜行加冠礼。刘瓛门下有很多乘车骑马的王公贵族,锦衣玉食,狂妄自大。范缜在从学的数年中,经常穿布衣草鞋,上下学都是步行,但却并未因此自卑自愧。相反,他生性倔强耿直,不肯向权贵低头,敢于发表“危言高论”,同窗士友都畏他三分,因而他也受到众人的疏远和冷落。

当初,还在齐代的时候,范缜曾经陪侍竟陵王萧子良。萧子良深信佛教,而范缜极为称说没有佛。萧子良问范缜说:“你不相信因果,那么人世间怎么会有富贵,怎么会有贫贱?”范缜回答说:“人生如同一棵树上的花,同在一根枝上长,同在一个蒂上开,随风飘堕,有的花拂开帘幕飘坠在草席之上,有的花穿过篱墙坠落在秽土粪坑旁边。飘坠在草席之上的,殿下你就是这种情况;坠落在秽土粪坑旁边的,下官我就是这种情况。贵贱虽然道路不同,因果最终在哪里?”萧子良不能使他理屈,对范缜的见解深感奇怪。

范缜返回后论述自己的道理,着《神灭论》,说:有人问我说 “你说精神会消灭,凭什么知道它会消灭?”回答说:“精神就是形体,形体就是精神,因此形体存在精神就存在,形体凋谢,精神也就消灭了。”

范缜还将人的精神和形体比作锋利和刀的关系;形体对于外在形式来说,就如同刀和锋利的关系。锋利这个概念不是刀,刀这个概念也不是锋利。然而舍弃了锋利就没有刀,舍弃了刀也就没有了锋利,没听说过刀没有了而锋利却还存在,哪里容许形体没有了而精神却存在呢?”

为此,萧子良聚集了许多僧人诘难范缜,但却不能使范缜理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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