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闷着头绣手帕的如雪抬头睨了眼她,嘴角勾着浅笑。“小姐这样的人连我这女子看了都要心动,公子又怎么会不倾心?”这么大一顶高帽戴在头上,听得我老脸发热,自己哪有她们说得这样好,最多也就是有一张不错的皮相,还是盗用别人的~~
我胡乱塞进一口,刚咀嚼几下就感到胃中涌起一股排山倒海的不适感。我咬着发白的下唇,强压下想要作呕的感觉。如雪心细看我面色不好,忙倒了杯热茶给我。
“小姐你脸色很难看,奴婢去叫大夫来吧?”
“哎!不用了!”我还未说完就见她心急火燎的跑了出去。我站起身想要出去走走,却感到脑中一阵晕眩,脚下一虚竟跌了下去。若梅面色大变慌忙将我扶起,颤声问道:“小姐有没有哪里伤到,奴婢先扶你去床上休息,如雪很快就会回来。”这次我没有拒绝,任她搀扶着上了床躺着。
不一会就见如雪领着一位老大夫走了进来,他凝神把了把脉又兀自点了点头。说,“夫人不是生病是有喜了!”
我心中一惊,又慢慢转换成欢喜。忙谢过了老大夫,他留下一个安胎的药方便让如雪送了出去。
若梅一脸欣喜若狂,一把抓住我的手眉飞色舞地说道:“恭喜小姐,贺喜小姐!太好了,公子若是知道了一定很开心,奴婢这就飞鸽传书去!”说完便匆匆出了去。
我轻轻的下了床,一手摩挲着腹部有种想要微笑的感觉。从来没想过要做母亲,但这份突来的礼物却叫人如此欣喜。想到身体中正有一个生命在成长着就觉得很奇妙。踱步到园中的小亭中,此时的凤凰花开得正艳,一簇一簇地火红,飘下满地的落瑛。轻风撩起裙摆,我延着石桥往深处行去,尽头处正是一小湖泊,湖水澄澈闪着波光,看得我心头痒痒得想要下水,刚想要脱鞋下水去就听一声惊呼传来。“秋儿——”
回头见是玄净玉风驰电掣地奔来,脸上满是惊慌和愠怒,接着自己便被他抱离湖边才放下我,接着便是他的怒斥声:“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我很无奈的翻翻白眼,安抚他道:“你不用担心,我水性好着呢!可是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男人会不会太紧张了?
他紧握住我的手,力道之大地几乎让我生疼,我咬了咬唇,看他一脸神色难辩。
他忽地停下了脚步,回头深深凝视着我,问道:“你当真有喜了?”
我眯了眯双眸,审视着他眼中一丝不寻常的波动,虽然一闪而过却依旧被我看见了,心下一沉,强笑着点了点头:“是,是不是你不喜欢孩子?”
他怎么了……
他甚至感觉到他的手掌在微微颤抖着,是在害怕么……
他脸色微微发白,拧着眉头。张口想要说什么却终究还是沉默着。
我心有些发凉,想要松开他的手,却被握得更紧,我看见他眼中痛苦的挣扎和恐惧之色。眨了眨眼,逼退眼中的液体,艰难地说道:“如果你不喜欢就放我离开,我会自己生下他……”扼杀生命是残忍的,而且是所爱之人的,我不能强求与他,但也无法忍受再继续留在他身边。
话未说完就被他紧紧拥在了怀中,耳中听见他带着些哽咽的话。“如果你喜欢就生下吧,就算是地狱,我也认了。但再不要说离开的话,我会发疯的……”
我有些怔然,只是生个孩子,有必要说得这样可怕么,这人在哭泣么,脖子里的温热液体是他的泪么。
肚子一天天变得隆起,连情绪都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便是园中的花谢了,我也会感伤一番,这莫不是前世所说的孕妇产前综合症?“若梅啊,我口干得厉害,你去为我泡一杯清茶来吧,记住不要太浓了,会很苦的。”
“好的小姐,你先等等。”她说完便撒丫子跑了出去,那轻盈飞舞的样子看得一阵羡慕不已,现在的自己走路都要小心翼翼的,不然被那人知晓了又要被骂了。
石桌上放置着一把古琴,是玄净玉怕我无聊放上的,我随手拔弄了两下琴弦,铮——
我见园中月桂树上雀鸟无数,心中恶作剧起,双手胡乱的在弦上乱拔一通,一阵阵刺耳的声音惊得鸟儿四下猛窜。看得我心头大笑,胸口却传来一股熟悉的揪痛,我捂着心口面色大变,想到了曾经那位医圣所说的话。
“咳咳——”
一阵急促的咳嗽,我骇然地看着满手的腥红,狠狠的咬住双唇不让喉头的血腥涌上,一边拿出手绢擦掉手中的血迹。这时若梅正端着茶水前来,看我脸色难看,嘴角流着血丝惊得一个哆嗦,茶杯落地发出清脆的破碎声。我咬牙艰难地站起,冲她说道:“我不碣事,你扶我回房吧,头有些晕晕的,大概是风吹多了。”
“小姐还是奴婢找来大夫瞧瞧吧,若有什么闪失,公子会要了若梅的命的。”若梅一边将我的手搭在肩上,一边忧心忡忡地说着,见我安分地躺下了,细心地将被角压好便轻手轻脚地关门出了去。
屏着呼吸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我霍然睁开双眼,强忍着身体的巨痛感,刚行到门槛就悚然发觉屋中还有第二人,转身之迹就被人一掌劈晕了过去。
冷,好冷。
猛然睁开眼,什么也看不见。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灌进来,冷得浸入了肌理。我半坐在地,内力忧忧心已展开到极致,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却轻易地感觉到在黑暗中还有第二人,悄悄地将地上的碎石捏在了手中,只准备等着敌人靠近时给于致命的一击,虽然不喜欢杀人,但受到威胁时除外,在这个丛林法则的世界,偶尔的狠辣是必要的。
耳中传来细微的沙沙声,就那么转瞬间,已足够我捕捉到方向,手中注满十成内力的石子电石火光般飞出,黑暗中只听到一声闷哼。“阁下切勿动手,再下亦是被禁闭之人。”
我大吃一惊,却是因为那熟悉的声音。
不,不可能。
我朝着声音的方向慢慢摸索而去,双手在胡乱中抓到一个人。这人却不再言语,我在黑暗中摸上那人的脸庞,终于激动地喃喃出声道:“是你!”
老爹,你竟然还活着。心中悲喜交加,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开来。一把紧紧的抱住他,再也顾不得形象嚎啕大哭起来。“老爹,你还活着,还活着……”怀中的人身躯一震,又猛地推开我在黑暗中用火折子点燃了一支拳头粗的蜡烛。
他举起烛火出神地看着我,昏黄的灯光下我清晰的看见他惊喜又不可置信的眼。而我早已在看见这人的模样时眼泪夺眶而出。此时的老爹没有了往日风华绝代的样子,一张脸只剩下薄薄的皮贴着骨头,乌黑的黑丝也变得灰白,唯一不变的是老爹那依然清亮的眼,只是此时多了一分疲惫。
轻轻抚上他如今可以称之为可怖的面颊,心里难过的难以描绘。
“老爹,你明明没死,那紫云山庄后山的墓里是何人?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会在此地?”我有好多的疑问,有好多的话想要对他说,但无论怎样,爹爹活着的事实让我太开心了。
他颤着手想要抚上我的脸,却又伸了回去,面上浮起惨淡的笑将视线移开。又听他呵呵低笑着说:“秋儿不要这样看我,爹爹现在很丑是不是?”
我走上前逼近他,轻轻拥住他。只感觉宽大的衣袍下这人瘦骨如柴的身子赢弱得仿佛随时会折断。老爹,你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怎么把自己变成这样了。心疼心酸又愤怒。
他抗拒着我的拥抱,却被我抱得更紧,怕这个人再消失,怕他再丢下自己一个人。
“老爹,如果你怕自己现在的模样吓人,等我们离开之后秋儿会帮你恢复成以前的模样的。”知道老爹以前自恋得很,如今这模样他怕是无法忍受的,所以才不愿在黑暗中点灯么?
“没想到她竟然将你也送了进来!”老爹愤恨又厌恶的低吼了一声,将目光对上我的腹部时神色大变,“秋儿……你……这孩子是玄净玉的?”
我接过烛火一一点亮诺大屋中的烛台,一边应声道:“是,爹爹你的表情很奇怪,有问题吗?”
这应该是一个地下囚室,只不过空间大得惊人,各种生活用品齐全,装饰可以用奢华来形容,若不是看见四面铜墙上的粗大铁链时我会以为这是一个鬼斧神工的地下皇宫。
我环顾四周一边惊叹着造就者的匠心独具,抬头看那头顶的狰狞怪石间的厚重圆形铜盖,这应该便是出口吧。如果估计不错,这应该是建于山石之中,而这里头又森寒无比,此处应位于雪山之中。
“老爹,你可知是何人将你关在此地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洞府的冰冷真是让人难以忍受,再这么下去对腹中的宝宝可是极为不利的,我四处寻些可燃之物,除了堆集的书卷之外,只有一些布料了,一手扯下四处轻轻飘动着的白色纱缦,再寻了个雕刻着精美凤纹的铜盆,篝火升起终于感到了一丝暖意来。
老爹也在我身旁席地而坐,出神地望着跳跃的火苗,轻闭眼似乎在深思着。看着老爹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就心头酸涩,老爹当年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而如今——
老爹终于缓缓开口,我却听得怒火高涨。
原来在当年他同刑天大师比武归来,在途中却遇到一女子,自称白莲仙子的女人一见他就不分青红皂白对他兵刃相逼,他虽武功独步天下,但因为比武耗尽好几成内力,还未来得及恢复竟吃了大亏还中了剧毒。尔后又赶上魔教同玄净玉一场恶战,几番下来早已心力交瘁,在被弟子们送回山庄里不久就断了气息,等他再次醒来时人已在此处,这才发现身上毒已清除却又被人挑断了琵琶骨,武功已被人废掉,便是想逃,也没有力量了。每日除了有人定时从洞口送上饭菜,几乎是常年不见人,他便是这样被困了几年,却未曾想到我也被送了进来。
我听地悲愤难当,对那躲在背后的奸人憎恶不已。
“老爹,那千思万缕之毒不是只有咱们家有吗?”
他一楞,又伸手轻抚我的长发,感叹着说;“许久未见,我家的小丫头如今已为人妇了,你倒是心细。那千思万缕毒的确为我百里家所有,但那白莲仙子却是同我百里家素有渊源,说起来她是我们同一族人,只是父辈们早已分支,是以她持有剧毒并非不可能。”
我点点头若有所思。
“那她为何对老爹你下毒手?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直觉告诉我这两人有奸情!\( o )/
不会是老套的得不到你的心总要得到你的人之类的老把戏吧,真够变态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