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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戶政十三養民上(2)

答問養民事宜

李提摩太

西國有儒士者美人也精通中西淹貫今古余耳其名者久矣偶閱報紙獲悉德囗寓津日者持刺請謁相見之頃談論逾時意氣彌洽余乃起而問曰君之游歷中國二十餘年矣亦知中國大弊之所在乎曰在乎國困國困由於民貧民貧由于丁多丁多之故何也中國婚期最早若北方東豫一帶有年十四五即娶者故往往壽至七八十歲而見五世孫焉我泰西無是也余曰然則今日定嫁娶之規晚娶少生而即可以為治乎曰是烏乎可十年生聚越之霸圖也三年獻數周之王制也古者以民之多寡為國之盛衰故管仲傾魯梁之民以強齊國商鞅誘三晉之民以耕秦地蓋以民多則田墾田墾則稅增稅增則役眾役眾則兵強今既以不善經理之故負茲林總之儔而又於室家嫁娶間為之厲禁以折阻之是非徒因噎而廢食也抑且抱薪而救火矣余曰丁多之害如彼丁多之利又如此然則何為而可有利無害歟君曰無他籌所以養之之術而已矣夫一人之食十人食之則絀矣十人之產百人用之則竭矣今中國礦產未旺也而用度益繁商務未興也而漏囗益甚田地不加闢也而謀食者日益多疆域不加廣也而待耕者日益眾循是而不變數十百年以後承平愈久生齒愈繁奈之何而民不貧且困困且死也且夫天心之仁愛斯民也至矣既能生之必能育之安有致其貧且困困且死者然楊雄不云乎天不因人不成宇宙間自然之利必待君相權其緩急酌其盈虛為之立法定制然後小民得蒙樂利之休耳不然天地日儲其利以待諸民君相日忘其利而聽諸天地因循坐誤雖日言養民無益也夫所謂立法定制者何也一曰開礦人一職周禮綦詳煉石成煤史書屢紀迨至西人而其法益備亦至西人而其利遂宏英之新金山美之舊金山俄之悉爾畢等處淘挖之利歲入何止千萬中國礦苗甲於五洲近若開平之煤雲南之銅漠河之金均已漸著成效地不愛寶斯人有餘資則礦務之開採宜廣也一曰墾荒八政以食為先萬事以農為本今內而腹地外而邊省每至連阡累陌一片荒蕪或藉口天時之不善或託言土性之不宜不知天下無不可挽之事亦無不可耕之土要在格物者之善察其性耳英國挪佛一郡昔係荒地嗣審土宜植蘿蔔而獲利特厚撒里司白果釐土本磽薄自查以鳥糞而百穀滋生伊里島田向苦卑溼後用機器竭其水土脈特肥他如栽樹引雨植樹防荒皆西人經驗之良方即中國推行之要務地無餘力斯野無飢民則墾法之講求宜急也

一曰移民泰西識微見遠之士當夫開國伊始已深土滿之憂由是遍歷五洲設立藩屬計自二百餘年以來所得五洲之地約英程八百六十萬方里大于本國三島七十倍得地既多遷徙不絕曰罪遣曰認耕曰商留曰貿遷者皆是也蓋予以謀生之路往者既享安居樂業之休而囗其日用之需留者亦無食少人多之慮所以為百姓計者至深遠也中國安常蹈故今已百餘年矣雖難逞域外之圖當思盡境中之利現在西北諸省土曠人稀東南諸省地隘人稠似可以彼蕃庶益此蕭疏一轉移間而資生有憑實邊有效矣則移民之策宜仿行也一曰通商中國工商之事聽民之自為也久矣惟管仲治齊就海煮囗劉濞在囗即山鑄錢有擅天下利權之意然亦祗同居一洲之列國耳比者泰西諸邦君臣一體工商合用自輪船火車既興益復千里如跬步重溟若坦途相與網羅五洲之財以供一國之用夫通者有往有來之謂也今泰西之於中國嬴餘之資動極千萬垂橐而入捆載而歸而中國僅恃區區絲茶以相抵是欲以細流與大澤爭勝也民困安得而甦哉則通商之務宜速籌也書曰民為邦本本固邦甯又曰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財今中國之薄泰西者凡夫開礦墾荒移民通商諸事莫不曰此西人富強之本務也而不知我西人之所以上下同心殫精竭慮而圖成者正與中國聖人之意相合迨至民富而國隨之非但知計國而不知計民者比也中國名公鉅卿若李中堂張制軍劉中丞諸公深知此意故相與仿照西法以富國之政盡養民之心近亦稍稍著效矣乃建一謀發一議動輒盈廷聚訟橫議滋生不曰是行雜霸功利之術也則曰是奪小民衣食之源也夫師古者當師其意不當師其法堯舜禹湯之為君益皋望散之為臣所以獨高千古者無他能以愛民之心行養民之實而已矣祗以土地初闢民生未繁養民之術無待他求時勢各異故措置亦略設使值此外患方張之際會金銀日漏於外衣食日窘於內亦將晏然自處不為籌謀畫策以挽回而補救之乎吾知其必無是理也然則處今之時值今之勢有能以愛民之心行養民之實者是即推本堯舜禹湯[益](伊)皋望散之心而布之於政者也則而傚之神而明之可以質諸百世聖人而無愧于功利乎何尤且即以小民生計論中國庶事未興泰西眾務畢舉民奚貧耶奚富耶此其尤大彰明較著者中國士大夫吸洋煙售洋貨用洋錢者所在都有而獨於倣效外洋之法可厚民生而阜民財者則皆起而大譁群相阻難是甘心承人之害以朘民之脂膏而又挾全力以塞其利源直以愛民之說濟其害民之心而已矣烏足取哉嗟乎古之治天下也宜法先王今之治天下也宜法西國西國費數百年之心思擲數千萬之金錢至今而宏規大定成效特彰一為其創一為其因一為其難一為其易乃猶囗疑滿腹眾難塞胸坐使有用之居諸變而為虛糜之歲月此則絕域之人所茫然不解者也余聞其言始而驚繼而喜終且默爾而息不知所云歸遂筆而誌以諗世之大人先生或有閱此而幡然變計者

論貧民有望

李提摩太

從來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有食則生無食則死食之於民詎可一日缺哉慨自井田法壞貧富不均無恆產而有恆心者惟士為能若小民因無恆產則放僻邪侈無所不為遞至今日閭閻彫敝生機日蹙居無半粟之資出有流離之苦相彼小民良用怛惻此有心救世者不得不急思變計也閱楚督張制軍籌辦養民告示首以開礦為先務誠識時務之俊傑也哉倘中國大僚盡如張公之通權達變奮發有為吾知數十年後富強之道直駕泰西而上之矣余嘗論工人漸富事述西國近百年求得養民新法各國產業均較前多加數倍法國於十六年內多三倍英國於八十五年內多六倍惟美國最盛於八十年內則多至四十三倍其獲利之厚者法國一家有銀一千萬德國二家有銀二千五百萬英國五家有銀一百兆美國七家有銀四百兆此外作工之人雖未能廣沾利益然從前每日工貲僅合制錢四百文近則法國於九十年內所加將及二倍英國於八十五年內亦加二三倍美國於三十年更加四倍現猶設會爭論將來逐漸加增各國工人必當一體漸富且泰西另有積財公司專為貧民居積而設其銀八兩至數百兩皆可代收生息如過四百兩以外則不代存蓋意在齊貧實事求是也計英國此項於西歷一千八百六十四年存銀一百七十六兆至一千八百八十七年存銀四百四兆此二十三年中亦約加倍二倍矣可見泰西各國無一夫之失所乃中國各省水旱偏災循生迭起小民之蕩析流離嗷嗷待哺者不下數百萬萬人其老弱則哀鴻滿目大半轉於溝壑其強壯則鋌鹿堪虞不免流為賊盜間嘗登太行涉汶濟見夫饑饉之餘民生困頓見食為艱其載千觔之車者則以一二人前為挽後為推權充騾馬之身藉博錙銖之利或者雖田廬幸存牲畜已盡耕作之餘均以人代觸目傷心莫此為甚噫中國自開海禁與五洲通商以來三十年矣不但富強未興各處工人未能加價以冀利益均沾且日一日田畝如故工程如故雖有偏長薄技往往嗟謀生之拙無他皆由在上者未克舉養民新法耳今夫為政之要能因勢以利導斯救弊而補偏黎庶於以蒙庥國家因而獲益故興非常之利必賴非常之人所幸中國二三元老以公忠之念宏濟世之懷力排眾議舉辦鐵道開礦等事如李傅相張制軍劉爵帥諸公其智識誠加人一等嗣後果能不惜小費不泥陳言共濟時艱力顧大局凡礦務鐵道一切養民新法次第舉行百貨流通商賈輻輳民困甦而災患泯庶富之效可操券而獲也當道其有意乎竊願及早圖之也

游民有業論

李提摩太

天地之精華何限惟開通乃可廣利源閭閻之生齒甚繁惟勤劬乃能資日用非然者耗費靡窮生機漸蹙其何以培國本而裕民生也韓昌黎曰古之時人之害多矣有聖人者立然後教之以相生相養之道為之君為之師驅其蟲蛇禽獸而處之中土寒然後為之衣飢然後為之食木處而巔土處而病也然後為之宮室為之[工](上)以[贍](瞻)其器用為之商以通其有無嗚呼三復斯言夫乃知天下大利溥之於下仍非開之於上不可也近閱邸抄仰見 皇后以蠶桑教天下飭浙撫募蠶婦以備宮中繅絲之用從此行三盆之典擇五采之宜凡屬三宮世婦莫敢不社而賦事烝而獻功以敬承 懿命猗歟盛已李傅相興辦製造礦務及津沽鐵路現又擬辦林西至山海關鐵路張制軍興辦製造礦務於湘鄂劉爵帥興辦製造礦務商務鐵路於臺灣內而 帝后外而疆臣莫不勵精圖治講求裕國足民之道苟能由此推廣鐵路南北通行所有養民之事無不舉辦則中國興庶幾拭目俟之乎然說者曰鐵路之興利於上未必能利於下富於國未必更富於民何也肩挑背負所以覓錙銖也自鐵路開貨物由火車裝運則此輩均閒曹矣船唇軸齒所以求升斗也自鐵路開商賈附火車行駛而此項置高閣矣是欲養民者不幾先奪小民之生計乎抑知鐵路經行之處貨物分運鄉鎮固需手足之烈而車船分載輾轉他往尤不能免此津沽鐵路行之數年而無弊固華人所共見者也然鐵路果通往來貨物囗價必省冗費既少冗人自裁淺見者鮮不鰓鰓過計恐游民有失業之虞而正無庸多慮也今試以北省而論張家口產皮京都產煤天津進口米布各貨凡諸出產銷售每一千人出力於產數者不過四百人餘則往來轉運者即需六百人是生財之人少而耗財之人多若鐵路開行則轉運之人即可裁減冗費省而價即廉貨值賤而銷必廣夫銷路既廣則出力於產數者必需多人如此一轉移間凡前轉運之人皆可從事於出產之地是生之者眾食之者寡民何有失業之憂乎如此而國家即不欲富強則富強已由此基矣閭閻即不欲豐亨則豐亨已由此兆矣譬如手藝之家居住鄉僻一人製物仍須二人運至城市銷售者若一旦鄉僻改為城市門前即可售物無庸二人運行則此三人即可幫同製造所成之物既多所獲之利自倍其家之興詎不可立而待哉今之鐵路開行亦化鄉僻為城市之意也尚有失業之慮乎吾願當軸者衡情察理有利即興勿事躊躇也

西法有益於民論

李提摩太

國家治理之法與庶司奏績之謨毋貴乎法古也亦毋貴乎守常要在隨時變通因時制宜以期益國益民而已矣中華自泰西立埠以來創行者不少豈好為更張哉當今之時處今之勢法古不可守常亦不可耳惜中邦人士狃於見聞蹈故安常任情紛議不知為 國家一深長思也可慨也已夫人情有一得之奇秘不肯洩惟恐人知而效之不得顯一己之能此蓋人之常也泰西人士則不然思得一法製一器以示於眾眾驚美而爭購之購之不已而倣傚之不數年而其法匪第囗一國也鄰國亦莫不利其用今泰西之於中華亦若是焉矣試思一軍伍也而得之即為練軍之勁旅一軍械也而仿之即為疆場之利器一機器也而師之即為製造之良法推之而士而農而工而商亦莫不有良法美意以為之倡此西人之大公心也中華人士苟胥教誨胥勸勉胥仿行將見士有學堂以造就格致胥通理財者先濬其源矣農人工人有機器以應手耕耨皆欣捷速考工各記新奇矣商賈行旅有鐵路以相待糶糴皆喜從心緩急囗欣可恃矣不第此也電信律風傳如晤面信局報館倏爾周知凡此數端有益無損西方各國大抵皆行之有效者也且夫西方各國之所以興盛者其要尤在報館蓋報館之職在論列有益之事以使人周知者也泰西各國遠近不同當其得一新法製一器用初不過本國舉行而訪事者得而錄之報首傳之四方是其器物未到而其式其名先已聞知莫不欲爭先快焉此報館之所以有益於人也今者中華開設報館而華人士有視為無足輕重者夫西國原非事事盡妙然其妙之不可思議者推而行之無不盡利焉報館聞之能不錄以相告乎蓋亦言者無罪聞者足法之意也夫中國自古在昔先民有作制度規模固稱極盛乃及其末也皆各有獘故有志者不得不改弦更張亟思振作耳今者忽變而為泰西之局非復近古交涉事宜則猶循古制可乎猶守常經可乎苟不力圖變通以求合宜將貧寡之患恐終難救且西國諸法亦非以病民也向之論列而不憚煩言者深以中邦人士不能囗喻其理周知其法故詳為剖示曲為譬喻深欲大眾周知共相仿效以期同享豫大豐亨之福而為 朝廷致美富無疆之盛此則區區之意也語云識時務者為俊傑盍一共思此言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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