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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穆丞相府里这几日实在热闹的很。

那宋秋铭当真是没开玩笑而且动作也快的很,没出几日就让他父亲带着一大批人上门提亲。聘礼用马车拉着,长长的队伍从巷头拖到巷尾去,又是让京城里百姓们的谈资,有赞美的也有不屑的。赞美的自然是说这游戏花丛的宋公子终于被这个才华横溢百年难得一见的穆小姐收了心。不屑的说,这不过是两大家族的联姻,好稳固彼此在朝中的位置,要不然那俊美不凡的宋公子怎么就看上了一个无盐女?

处于议论中心的这位穆小姐自从知道这宋公子提亲,就把翠竹苑的大门一关,谁都不见了。丞相发了火,命人把门撬开再将聘礼纷纷抬了进去。来来往往的丫鬟仆人把穆玉茗气的装病,终日躺床上不起来。这日穆淳正在门外安抚这妹妹呢,说的口干舌燥,她还是不起来。可是女儿家的深闺就算是做哥哥的也不能随便进去的。但要再这么下去他父亲就算是绑也要将她绑上了花轿了。

“真是好大的阵仗啊!难怪父亲天天说我不如玉茗了。”

穆淳听见这一把清脆娇俏的声音回头一看,是那平日里和他妹妹玩的最要好的女子来了。慌张的要去迎,结果冒冒失失的撞到了好几个放着聘礼的箱子,完全没有了平日里阵前副将的威风。那女孩儿和穆玉茗差不多大的岁数,身材要比穆玉茗圆润些,圆圆脸儿,唇红齿白,笑起来两个梨涡,天真烂漫极其可爱。

“绿芸丫头怎么想着来了?那日府里宴请都不见你来。”穆淳牵着小姑娘的手将她领过来。

夏绿芸憨憨的笑着,拽着穆淳的大手摇道“我前些日子去昆麓台陪我娘去了,穆哥哥,昆麓台那儿可凉快了,夏日热,我最喜欢去那里避暑。穆哥哥这此回来可带了好玩的物件儿给我?”

穆淳除了对她妹妹还未对人有这样的温柔过,只觉得这小丫头实在单纯的很,也打心底里喜欢。“自然有的,等下我派人去取了来。你现在进去看看玉茗,她使性子好久没出来了。”

“我这就进去。秋官姐姐你来,我带了好吃的点心你拿了去跟茉莉她们几个分了。”夏绿芸让人将食盒递了过去,秋官神色淡淡接了,也并没有一丝不高兴。

进了房间,里面熏香的味道扑面而来,恐怕是太久没开窗户了。拉开床上的幔子,之间穆玉茗仰面躺在,那个帕子把脸盖着,看的人又好气又好笑。夏绿芸将窗户开了,散散气味,坐到床沿边笑着道“我只听过有人将炭火放在屋子里将人熏死的,倒没听过有人用熏香把自己熏死的。”

“呼。”穆玉茗将脸上的帕子吹开,愁眉苦脸的看着她“真是闷死我,你只顾着去避暑,也不来看我。熏死我算了。”

“你怎么不同院子里的丫鬟们玩闹了?自己躲在这里。”夏绿芸将她拉起来,问道“我听爹爹这段时间我不在,你已经成了京师一带的名人了?我先还不信,那日听府里的丫鬟哼唱你作的曲子才信了。你细细同我说说到底怎能么回事?”

“傻绿芸,我要是还和丫鬟们玩闹,不是被人发现装病了么?”穆玉茗垂头丧气道“这事儿说来我就气的很。”

两人坐在床边,将那日宴会的事情说了一遍,夏绿芸又是笑又是拍掌叫好的。“真是好玩,那日我没见着这好戏,真是亏了。那宋秋铭就这样还愿来求亲?”

“就因为这个我才装病在床的,谁知道那个宋公子竟是喜欢与他逆着来的。要是早知道……”

秋官端了茶过来道“千金难买早知道,我平日里就叫小姐不要如此闹腾,小姐不听,这下可好了。”

“嫁与那宋公子就那么可怕?宋公子也不是吃人的老虎。就算是老虎,玉茗就是训虎之人。”夏绿芸端了茶饮了一口道。“反正姐姐也是要嫁人的,不如嫁了宋公子也是嫁,嫁了旁人也是嫁。”

穆玉茗被她这话逗笑了“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世上没有哪个女子不愿意嫁一个与自己心意相通的夫婿的,哪里能随随便便就选了一个?换做你,你愿意嫁?”

“我不懂你说的,父亲说在家从父,嫁给谁哪能自己定呢?”

秋官看她天真也忍不住逗她,“那你喜欢穆公子不喜欢?”

夏绿芸眨眨眼睛想了一会道“喜欢。可是我也喜欢玉茗院子里的阿蛮。不如姐姐送我了?”

秋官和穆玉茗忍不住哈哈大笑,这傻丫头居然把那叫阿蛮的小狗和英俊神武的穆大公子相提并论起来。要是给穆淳听见了,不知是怎样的伤心呢。

“夏小姐,大公子来接你了,说是有礼物给您。”外面的仆人喊道。

“行,那我便走了。改日再来找你们玩。”夏绿芸也不让人送,就欢喜的出去向穆淳寻礼物去了。

看着秋官将杯子什么都收拾了,她拉着秋官坐到她身边问道“哥哥这样对绿芸好,喜欢她,你心里生不生气?”

秋官比她稍长几岁,是她身边管事丫鬟,平时做事沉稳,个性也温柔懂事,向来不让人操心,只不过这男女之情……

“不生气。那夏小姐长得那样的漂亮,个性如此天真,恐怕连喜欢是什么都还搞不清呢。生她的气未免显得我不大气了,况且公子对我也算是十分的好了,我哪里敢高攀。若是以后为公子做妾也是心满意足的。”

那夏绿芸的父亲是当朝的京兆尹。为人刚正不阿,膝下无子,就这么一个女儿,疼爱非常。早年那夏京兆还有一位小公子,患了天花病逝了,夏夫人过于难过而遁入空门,去了昆麓台带发修行。夏绿芸也一直养在昆麓台,直到七年前才被接回来。所以才养成了如此天真烂漫不问世事的个性。

秋官认真的看着穆玉茗道“小姐,我们女子的婚事本来就不能由自己决定的。你难受也没有办法,熬下去,还不是要向老爷妥协?”

穆玉茗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她自然也不能学着戏曲里面的去逃婚。现在只当是拖一日算一日了。

“不过小姐要是真不想嫁与宋公子,可自己对他说去。我看那宋公子也不像不通事理之人。”秋官说道。

穆玉茗打起精神道“你有法子?”

“前些日,宋公子来邀小姐一同出游,那城西的荷花池开的正旺呢。只不过小姐想都不想就给拒了,而且你不久就要出嫁,老爷也不再关着你了。你想出去还不是通报一下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你若想去,我便去通报一声。改日再邀了夏小姐一同前往,好避避嫌。至于到时候,要怎么做,就看小姐自己了。”

“好,那你快去安排。”倒时候宋秋铭要是不答应,就拿着刀逼也要逼得他答应了不可!

宋秋铭听了此事当然高兴的很,只是穆玉茗不让他来接。这八年来第一次能出去,她正想肆意的出去看看,哪里能别人在拘束了她呢。她梳妆打扮好,夏绿芸就来了。一见穆玉茗就笑得不行,“姐姐怎么打扮的这样华丽?”

能不华丽么,她把柜子里最俗最华丽最刺眼的衣裙给穿上了,头上也带满了名贵的发饰,她这次去定要吓的宋秋铭不敢再娶她。

“那,我这样会不会太素了?”夏绿芸对着镜子转了一圈。

穆玉茗突然想起自己前段时间将那时常闻道送给她,后来又被那个霸道的小世子掰下来的几朵蓝玉花儿,重新打造成了一只簪花,又素净又好看。她找了出来,簪到了夏绿芸发髻上。果然与她十分相衬。

“我记得姐姐说过这朵蓝田玉花儿的故事,这不是那时候姐姐冒死取回来的么?怎么现在给我了?”

穆玉茗笑道“好东西当然要配人,你替我保管着也是一样的。还有蓝田玉花儿因为太小没有镶上去,我留着当个念想就够了。”

两人聊着笑着,上了马车,由穆淳骑马护送着。半路上,秋官觉得轿子里闷的厉害,要出去透透风,结果那马儿不知怎地受了惊,猛烈的颠簸了一下,秋官没站稳就摔了下去。人是没怎么着,可是脚扭得却肿了,看着都吓人。穆玉茗只得让穆淳骑马快点送秋官回去,要是严重了可就糟了。

穆淳叮嘱了那些侍卫们几句,抱着秋官就调转马头往府里的方向奔去了。

“走了也好。咱们两个到自在了。”穆玉茗将头探出去问车夫道“去城西的可就这一条路?”

“回禀小姐,还有一条小道,周围有些风景还是不错的。只是大公子让我们……”

“青天白日的能有什么关系,你们这十几个侍卫也不是吃白饭的。就走那条路了。”穆玉茗不由分说的就替他们做了决定。

两个小丫头一路好奇的笑闹着,将车窗上的帘子撩了起来,一点大户人家小姐的礼仪也没有,一会儿看看外面的树上的鸟儿,一会儿指着松鼠大喊着叫人去抓,好不热闹。连是侍卫门都轻松笑着。

“李侍卫,你去给我……玉茗,李侍卫从马上摔下去了!”夏绿芸突然大叫了起来。

只听见嗖嗖几声,又有几个侍卫摔下了马。机警的侍卫立即将穆玉茗和夏绿芸推进马车里面,拉上帘子喊道“不好了,有流寇偷袭!”

穆玉茗也知道事情不好了,速速将车厢的门关上,车窗也关上。拉着捂着耳朵吓得发抖的夏绿芸躲到角落里。外面叫喊声,兵器相接的声音混成一片,可是没多久就安静了下来。车门被一脚踹开,为首的男人刀上带着血,长得极其丑陋,半边脸都烧焦了。夏绿芸吓得大哭。

远处又传来了马蹄声,男子一惊,恐怕是没想到会有人来。就穆玉茗可夏绿芸捆了起来,堵上嘴,就出去驾着马车慢慢前行。

“前面的是何人?宸王爷出巡,你们快些让开,让太子过去!”一名声音嘶哑的男子说道。

“我们是小户人家,带着妻儿出去游玩。这就给太子让路。”

听着那群人马就要走,穆玉茗心急如焚,这时要是不抓住机会,等下就来不及了。她使劲力气撞着车厢,果然听见外面的人问道“你这马车怎么回事?怎么像有人在里面撞车厢?”

那人心中暗骂,掩饰着紧张的表情说道“小儿胡闹呢,大人不必在意。”

外面的人也懒得纠缠,之间从车窗里面飞出一只鞋子来。

“不对劲,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将车厢打开!”

外面人一看不好,就逃出兵器打了起来。那些流寇人少,还没一会儿就逃的逃,被杀的被杀了。

过了没多久,车厢再度被打开,进来一位穿着侍卫服侍的男子,将她们松了绑,请了出去。

夏绿芸这会儿还哭的伤心呢,看来着实吓得不轻。穆玉茗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庆幸自己获救了,还是快快让人送她们回府。结果一出来,没想到外面居然有这么些侍卫,而且一个个见了她,都忍着笑脸都憋红了。

她暗叫不好——自己刚才在车厢里挣扎一番,头发也散了,那些用来恶心人的发簪挂在头发上十分可笑。那俗气艳丽的衣服也皱成一团,脚上,还少了一只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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