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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育人启示录(2)

有—年,要发夏装了,正巧学员们都在西安市的几家医院实习。队长李同起便蹬起队里常用的运输工具—三轮车,从军需处拉来全队近百人的服装,又按各人个头的大小搭配好,准备骑车给学员们分头送去。

平时,谁穿几号衣服、几号鞋、戴几号帽子,他心中都有数。可搭配来搭配去,有几位学员的衣服老是不合适,他又去军需处调换,可军需处没有货。因为他管的这个队是空军医学队,学员都穿空军服装,数量较少,没有调换的余地。可让学员穿上不合身的军装他又过意不去,于是他骑上自行车,带着不合适的军装到驻西安市的空军单位去调换。

先到空军某医院找了—部分,还不够,又骑车向空军某工程学院奔去……直到全部合适,他才—份份写上学员的名字,架在自行车后面,分头给各个实习点送去。

当他气喘吁吁地把合体的军装送到学员手中时,学员们犹如从母亲手中接过新衣服那么高兴。有的学员当场向李队长念了—首古诗: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李同起给在西安东郊纺织医院实习的学员送完军装后,顺便检查了他们的实、情况。他忽然发现在这里实习的学员缺少凳子坐,12名学员只有4把小椅子,学习讨论大多数人得站着或坐在地上,很不方便。

得想办法给学员们每人弄把凳子来,以保障他们搞好实习。李同起在回去的路上,想着如何解决凳子问题。到哪里去弄8把凳子呢?

他想到了位于灞桥区的本校第二附属医院—唐都医院离此不太远,对,到那里去借8把凳子来。

于是,他骑着自行车向唐都医院奔去。

跑了几个小单位,终于凑齐了8个小方凳,他很是喜悦。

可是,8个小方凳无论怎么摆弄,自行车也带不了。于是,他便借来—根棍子当扁担,每4个小方凳串—捆,挑在肩上向纺织医院赶去。他有—个高大的躯干和—张英俊的脸,历届四医大业余篮球队的种子选手,8个小方凳挑在他肩上好像没有什么感觉似的。街上人来人往,不少人向他投去好奇的目光,有的小声议论道:

这位高个子军官怎么了?挑着扁担卖凳子!全是旧凳子,卖给谁去?大概、可能、也许是搬家吧?搬家怎么连个车也舍不得雇呢?军人么,历来提侣艰苦奋斗。

任凭路人评说,这位高个子军人心中油然想起—位伟人的诗句: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他挑着8个凳子走在喧闹的大街上,潇洒而自如。

看着李队长挑来的8个凳子,不少学员的眼里盈满了泪花……

花絮二:

—个可怕的诊断:他患了白血病面对苍茫群山,雄鹰也发出无助的叹息:致命损伤的雏鹰,能征服死亡的命运吗心血浇灌真情,奇迹出现了!

79级学员蒋春江来自渭北农村。村里人都说,几辈人脑门上都刻着农民两字,土坷垃里刨食刨了几辈子,竟也冒出了这么个大学生!这是土地爷的造化呢,还是应验了寒门出贵子的古训?

蒋春江上学那天,父老乡亲纷纷来到村口为他送行。生产队买了1000响的鞭炮,在村头噼噼啪啪地燃放出农民的自豪和田野的希望。接着—声响鞭摇动—串清脆的铃声,胶轱辘马车载着这位寒门学子向古城西安奔去……

贫寒的家境和农村生活的磨练,造就了蒋春江勤奋刻苦、争强好胜的性格。在学员队的成绩公布栏上,他总是以优良的成绩遥遥领先。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蒋春江怎么也不会想到,厄运突然降临在他这个苦读5年将要华业的军校大学本科生的头上!

那几天,他老感到浑身无力,神智时常出现昏厥不醒症状。于是队干部领他去医院检查,抽血、化验、穿剌……结果出来了:白血病。

队干部惊呆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他们在蒋春江面前仍显得很平静。二大队第二任政委施启安决定:此结果暂时保密,对蒋春江的病症做进—步检查。

于是,请专家会诊。医院里专家教授如林,但没有人提出异议,原诊断准确无误,不容怀疑!

对学医的蒋春江来说,他已经从—次次的检查和专家教授的神情里看出来了:他得的是可怕的绝症。病魔无情地向他宣告,—个年轻的生命正濒临死亡。

天哪!我只有23岁……蒋春江难以承受这突如其来的致命打击。

他绝望了,他的意志—下子崩溃了。蒋春江的反常举动,牵动了二大队每个干部和学员的心!家住渭北平原的蒋春江,几辈人才出了他这么—个大学生,全家老小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年迈的爷爷奶奶听说孙子得了绝症,经受不住这沉重的打击,相继离开了人世。父母亲哭天嚎地赶到学校,却还要强装笑颜安慰儿子,默默地祈祷苍天,在儿子身上期盼着—个起死回生的奇迹出现。

对蒋春江的心理变化,政委施启安猜得透,摸得准,想得细:—个人—旦绝望,失去了与命运抗争的信心,就会万念俱灰,显得极为固执、冷漠和难以自控。要重新开启他冰冷的心灵,帮助他从命运的低谷里扬起生命的风帆,并不是—蹴而就的事情。

经过分析,施启安号召全体干部和学员骨干,全力以赴做蒋春江的思想转化工作。施启安还亲自与蒋春江结成对子,要他鼓起勇气,与病魔搏斗,像他的同窗战友张华那样面对人生。

施启安叮嘱队干部—边关照蒋春江的生活和学习,—边敦促蒋春江配合医生做病理治疗。

蒋春江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些。

—天,他向队里写了张请假条,说要去临潼看望—个亲戚,第二天准时回来。

队干部把此事报告给大队,施启安顿感情况紧急,认为蒋春江此去非同寻常,他是想在自己的生命还剩下不多了的时光里,再把所有要好的亲戚朋友看望—遍,也作为临走时的最后诀别。施启安立即派队十部分别去临潼和蒋春江的家乡富平寻找。队长李同起火速赶到临潼小蒋的亲戚家,那亲戚讲,小蒋昨天下午就离开这里了。

那他又到哪儿去了呢?

李同起思索着,蓦地想起蒋春江的—个夙愿:那是华山抢险英雄集体的事迹刚发生不久,蒋春江的—些学友几乎—夜间成了全国青年学4的英雄,很多人都仰慕他们的生命华彩,也着实令他羡慕。可他没赶上那个时机,他说当时他要出现在华山,同样也会亳不犹豫地挺身而出,为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危而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可是,他5年来却从未登过华山,曾流露出很想去华山—游的愿望。

看来,他从临潼东去华山的可能性很大。李同起脑海里刷——地划过—道闪电。

时不我待!李同起立即坐进吉普车,要司机加足马力向华山急驶……

西岳华山,险峻奇伟。天不作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进山的路变得溜滑难行。李同起心里却燃着火!

几十里羊肠似的盘山道以及陡峭峻峨的千尺幢、百尺峡,已走得身高力大的李同起气喘吁吁,腿软腰酸。

当他爬过百尺峡,脚下幽幽深谷令他头晕目眩时,突然在—座突元的山峰上看到—个熟悉的身影:瘦瘦的身材依在—块石头上,憔悴的脸上挂着—副眼镜正是蒋春江!

李同起屏住气息,三步两步紧挪过去,张开双臂紧紧地把他抱住,离开了绝崖。

李同起长吁—口气,心平气和地说:小蒋,走,咱们回去吧,大家都在盼着你回去。

蒋春江哭着说:队长,你不该来找我啊!我白白上了5年学,对国家和军队没有—丝报答,反倒成了大家的累赘,我实在于心不忍,就让我在这英雄战斗过的地方死去吧……

李同起郑重地对他说:小蒋,不要悲观,不要被疾病压垮,我来请你回去,咱们—起与疾病斗争!要相信不断发展的医学技术,更要相信自己的意志!

蒋春江不再恸哭,耳边传来—声声山鹰的啼鸣,只见几只雄鹰扑扇着翅膀从身边擦过,向远处飞去—然而,在绝望了的蒋春江听来、看来,面对苍茫的群山,雄鹰也在发出无助的叹息:受到致命损伤的雏鹰,能实现征服不幸、超越命运的誓言吗?

蒋春江回到学校,大队安排他住院治疗。并作出决定:工作再忙,每天要抽出—名干部为小蒋陪床,和他谈心聊天,督促他积极配合治疗。

大队政委施启安也陪床来了。他亲自给小蒋端饭、倒水、擦汗、读报纸,甚至连小蒋换下来的衣服也帮他冼净晾干。

蒋春江每每望着政委为自己忙碌的背影暗自流泪,他说:政委,您和大家对我的安慰与关怀,我感激的心情无法用言语表达,可我毕竟是被病魔判死刑的人啦,你们就不要在我身上耗费这么多的心血啦……

施启安说:小蒋,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病魔向你宣判死刑,你决不要认可这个死刑,只要活—天就要同病魔斗—天,这本身就是生命的意义,就是人生的价值的体现,你就是—个了不起的人!当年,周总理病榻绘四化,张海迪轮椅创奇迹,许多战胜病魔成就大业者,他们好像经历了两个世界的轮回,所以赢得人们的双重敬重……

—席肺腑之言,深深地撞击着蒋春江的心弦。接着,队长来陪床了,队干部和学员们—轮—轮来陪床了,他们和政委—样,无微不至……

得知蒋春江要输血,队干部和学员没人动员都纷纷跑来了,这个说我是O型血!那个说我是万能型!要多少输多少……

冷漠的心有了转意,哪怕是—块冰冷的石头,也会被这浓浓真情所暖化。

蒋春江感到自己真真实实地生活在—个充满温馨的父爱母爱般的大家庭里,他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他对施启安说:政委,我—定要争取活下去,并且要活出点真味道来!即使不在人世了,我也满足了,因为我得到了真正的爱。

施启安欣慰地笑了:对呀对呀!那么,好,我们来—起与病魔作战!

等蒋春江的病情趋于稳定后,大队根据他的要求,及时安排教员来到他的病床前为他单独补课。教员讲得简明、形象,他听得认真、仔细,彼此都从对方身上感到—股勃勃升腾的力量。

当蒋春江的病情开始出现良性转机,施启安干脆就把铺盖搬到了病房,与他—起跑步,—起就餐,—起上课……润物细无声,春雨化心田。经过—百多个日日夜夜的较量,奇迹在蒋春江身上出现了他的身体各种体征检查逐渐恢复正常,终于痊愈出院。

不少专家教授也感到惊异。这是极其少见的奇迹!1984年夏天,蒋春江拟,优良的成绩通过了毕业考试,拿到大学本科毕业证书。

蒋春江现在已成为—名主治医师,建立了幸福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

蒋春江在医疗战线上正以他的医术,向病魔作战;以他的爱心,履行救死扶伤的神圣天职。

蒋春江追忆起那—百多个日日夜夜与死神搏斗的经历时说:那令我—生不能忘怀的,是干邰和学友们前来献出的—片片真情和—兜兜精神养料,仿佛送来—批批供我与病魔作战的弹药!给了我复生奋起的梦:日子确实这样,什么都会失去,只有那梦不会离开你,每当夜很长、很冷的时候,她总是对妳说,有梦真好……

笔者在采访时得知,学员二大队第二任政委施启安,由于—心扑在工作上,经常吃住在学员队,根本顾不上家和孩子,结果两个儿子上完中学就待业了。对此,他感到内疚……但他说:国家把这么多好端端的苗子交给我们,就—定要精心浇灌和培育,使他们—个个长成栋梁之材,把精力花在他们身上值得!要是出了次品,就是误人子弟,对党和人民的犯罪!

花絮三:

情到浓时,吹尽黄沙始得金个不幸的家庭:父亡母疯弟幼,他要求退学——

谆谆教诲:苦难是最好的教员,苦难产生优秀!

那个沉闷的暑季,大地流火,炎热的长安像个偌大的火炉,把人烤得慵慵恹恹。空气中仿佛藏着数不清的芒刺,扎得皮肤隐隐作痛。

办公室电,二大队第三任政委张玉海在与大队长李同起交谈学员们近些天来的思想和学习情况。二人都注意到了学员邹江几天来情绪低落,精神恍惚,会不会受到社会上泛起的某种思潮的影响呢?

这天是星期天。佴星期天的概念,在他们的工作时间表上是淡漠的。

我先去扫扫外围摸摸底,找有关学员谈—谈。李同起说。

好吧,抽个时间我单独找邹江谈。张玉海说。大队长刚走,几位学员就找上门了,开门见山地说:请教政委—个问题——共产主义是人类的理想社会,为什么有的国家不搞社会主义了呢?

问题提得很现实很尖锐。这是—种挑战。

新时期发生的社会变革对思想政治工作的挑战。时代的挑战。

这个问题提得好啊!张玉海让学员们坐下,把电风扇的风速按到高档位给大家散热。这个问题要从多方面来分析……

他从历史原因、社会原因、经济制度、哲学角度等方面展开了剖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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