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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育人启示录(5)

女医生勉强地苦笑:我知道老大姐会笑话我。孙桂兰摇摇头说:不是我笑话你,而是你自己笑话你自己。女医生不禁—愣,颇有些怨愤地说:他让我提前转业,跟他—块去海南,我让他再等两年,他说等不及了。他跟—个侨商的女儿去了新加坡……

说着说着,眼圈红了。

孙桂兰说:这事确实令人伤心,可见你心中是有爱的。爱与被爱是相互的,爱是不能亵渎的,既然你心中有爱,那对方背信弃义与你分手,说明他把你的爱给玷污了,说明他就不是真心的爱。爱在你这边,你并没有失去爱,只不过失去—个不爱你的人,这又有何值得伤心的呢?

女睽生专心地听着,脸上的表情在变化。孙桂兰继续说:我看你还是回家去睡觉吧,该哭的应是那个负情郎,他不仅失去了你,还失去了心中的爱,多可悲啊!

女医生破涕为笑,—脸的沮丧和倦容随之消失。她亲切地叫孙桂兰—声大姐,鞠了—个躬,转身离去,脚步是那样的轻捷而稳健……

孙桂兰任队长5年。5年里她全身心地和学员们生活在—起,她的家就住在学校大院里,离学员队仅儿百米,但她除了星期六,平时几乎很少回家。她的女儿患有先天性大脑发育不全,生活不能自理,她只好把孩子交给外公外婆照管。在本校工作的丈夫指望不上妻子管家做饭,多年来—直掂着个碗吃食堂。他们过着—半牛郎织女的生活,用孙桂兰的话来说:我是退休后才开始尽—个妻子和母亲的义务的。

花絮六:

面对挑战—唯有军人是用鲜血和生命为祖国服务的廉洁自律十六字诀——不孝的儿子!坏爸爸!不称职的丈夫—男子汉宣言:我是—个好男人!

荷马史诗中有个俄底浦斯和女妖的故事:为了防止女妖唱歌对船员们的诱惑,俄底浦斯—面强令船员堵上耳朵,—面用绳索把他们紧紧绑在船上。当面对巨大的诱惑时,绳索比命令更有效。

二大队第四任大队长李尔青(现任四医大西京医院副院长)对此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这个故事只能在荷马史,诗中才有,我和二大队的干部都不是那俄底浦斯。面对改革开放的现实,绳索即管理和各种制度是非常重要的。没有这个绳索,很难想象能培养和造就出—批批品学兼优高素质的军校大学生。我们的做法是:管理封闭式,教育开放式。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每个礼拜六,李尔靑会骑着他那辆已有十多年历史的自行车出校门,穿过车水马龙的街市到舞蹈学院,与妻子孩子团聚—日。

从寂静走入喧嚣,仿佛是从—个世界走进另—个世界。

干部和—些学员也会在这—天采集到许多来自这座大都市各个角落的奇闻轶事,用于彼此的交换,把握现实生活躁动的脉搏。

急速滑进20世纪尾声的古都长安,每天都在用商品经济的广告刷新着自己老当益壮的面目。修茸—新的古城墙上飘展着秦、唐盛世的龙旗,游人乘坐的兵马俑战车咔哒咔哒地发出隔世的音响;在商号林立的钟楼大街,—座座风格迥异的大酒店拔地而起,使秦月斋、唐人居及诸多羊肉泡馍之类的百年老店黯然失色;咖啡屋、桑拿浴、镭射电影厅、卡拉OK夜总会……犹如沿街遍布的—处处诱人的陷阱,渴望着永不餍足的人们—脚踏进去;现代文明似7把各种欲望从人的需求中无限制地引诱出来,敌视和抵御的结果却常常使不少特殊公民屈从、认同并最后投降。

李尔青无数次走进这座城市,又无数次走出这座城市,决不动容,依然故我。

每当夜阑人静时,他像—只精壮的雪豹,站在驻守的这块领地上,默默观赏万家灯火。他很明白这座城市的魅力,随便翻翻城市的哪—片皱褶,就能发现—堆乐趣。但他的行为和他继续率领的张华大队展示出的精神风貌,似乎可以理解为对现代奢侈、享乐风潮的—种挑战!

挑战,以—种默默的方式。

1992年底,李尔青从学校口腔医院院务部调到学员二大队,从李同起肩上接过大队长这个职务。—晃几年过去,二大队送走了90级毕业生,迎来了95级新学员。

开学伊始,李尔青和他的老搭档、第四任政委赵清民召开队干部会。

赵清民在部署了对新学员进行人生观、价值观等思想教育的具体实施计划后,着重讲了干部队伍自身建设的问题。他说:公生严,廉生威,在群众关注的艰苦奋斗、廉洁自律、公道正派等敏感点上,我们干部既要重言传,更要重身教;只有严格的干部、正派的十部,才能带出优秀的学员。

接着,李尔青谈了几点感想。他说:—个优秀的军人,必须闯五关:首先是生死观,其次是苦乐观、荣誉观、恋爱观、家庭观。坦率地说,生活着是美好的。享乐是人的本性。荣誉毕竟是人皆喜欢的东西。至于爱情、家庭,你可以用任何美好的东西来比喻来描绘。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操场上,—队队新学员正在—二—地练走步,步子显然走得歪歪扭扭,像刚刚圈进栏里的—群牛犊。在他们走步的操场四周,是当年张华和他的同窗战友们栽下的纪念树——白杨,—株株挺拔而粗壮。

他稍作沉思,语气很沉重地吐出但是—两个字:军人身系民族安危,军人的最高荣誉是祖国安全。我记得—位倒在实弹演习场上的炮兵少校(指苏宁)说过这样的活:二百六十行,惟有军人是用鲜血和生命为袓国服务的。这意味着我们必须舍弃很多,这是我们的悲哀,更是我们的骄傲!

他说话时很少带嗯、啊之类的门语,也很少打手势以助于情感的发挥和思想的表达,他的规范化军人动作使他具有的精美躯干格外生辉。

他继续说:关于苦与乐,我理解的精髓就那四个字:艰苦奋斗。有人会说这是老生常谈,不少人只是挂在嘴边上说说而已。其实,这四个字乃是中国共产党人思想库中珍藏的—个瑰宝,是地道的国粹。中国共产党历经磨难,几度兴衰,由弱到强,靠的就是艰苦奋斗。它是—个政党、—个民族、—支军队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也是成就事业的根本。古人云:俭以养德。古人又云:自古纨绔少伟男,成由艰辛败由奢。当年清朝八旗军势如风发,何等威猛强大,可是—进城,受了封,骄奢淫逸,结果几代人下来,连马都不会骑了。自喻中国的拿破仑的蒋介石,逃离大陆时,不也曾发出这样的哀叹:我们不是被共产党打倒的,而是自己打倒了自己……

他就此打住,话锋—转说:多年来,我们都是把张华大队的旗帆打出来,让群众监督,激励干部和学员。教育学员做张华式的大学生,干部首先要做张华式的干部。总之,我们坚持—个原则―为军队培养合格人才;实践—个誓言—决不让理想在教育者身上褪色。

仅举两个例证:

二大队党委规定,不管是严寒还是酷暑,每天早晨,大队、中队干部必须和学员—起出操。轮到哪个干部值班时,必须和学员在—起同吃、同住、同行。队干部的家属楼和学员队在—个大院内,可他们执行这些制度毫不马虎,有时—连几天也不回家。有—次,二中队教导员徐海民母亲过生日,全家老小备好饭菜就等他回来,可正轮上他值班。他带着队伍经过家属区时,儿子在阳台上喊他,他头也不回地和学员们—起走向饭堂。

二大队干部对自己严格要求,尤其表现在廉洁自律上。—次,教导员赖宗鹏携妻带女回四川老家探亲,没有订上火车票。正好有位学员的家长在驻地铁路局当副局长,只要打个电话,车票就能解决,可他仍自己排队买票妻子没好气地说:有这个关系,干嘛受这份洋罪!可他却说:学员是大队的学员,我们是铁路的旅客,没有什么可特殊的。这位学员在校学习五年,大队所有干部出差、探亲,甚至紧急出差,无论购票多么难,都无—人利用这种关系买—张特殊票。

在分别同李尔青、赵清民等人交谈时,他们有—个共同的感受:在学员队工作确实很累,但很充实,时时刻刻都有—种紧迫感、责任感和使命感,并时时刻刻被它所驱动,所追赶,所召唤,为之尽职尽责尽心尽力。

他们记忆犹新的是学校政委李林东给干部们上党课时讲过的—番活:理想是不能亵渎的。只要理想在—个教育者身上失去作用力,就可能会在所有被教育者身上失去吸引力。我们搞思想政治工作的,绝不能让理想在自己身上褪色啊……

他们把李林东政委讲的十六字诀记在笔记本上,更铭记在心上。

爱党

重责

淡利

慎权

守纪

苦学

求实

自省

《淮南子,要略》云:使人不妄没于势力,不诱惑于事态,心有长城,方能挡狂澜万丈。有了这样的革命理想的模范传播者和实践者,我们何愁培养不出开创跨世纪伟业的报国为民的—代代新人!

今天,二大队这个英雄集体的光荣传统依然没有变,张华精神依然是历届学员前进的指路明灯,他们带着热情和向往,迈着青春的步履,大写着绚烂与真实的人生!然而,学员们难以忘怀,在他们成长的背后不知凝聚了队干部们多少心血和牺牲——

1993年夏末,大队长李尔青的母亲千里迢迢从河北秦皇岛来到了西安。原来母亲不幸患了膀胱肿瘤,急需手术。李尔青匆匆忙忙安排母亲住院治疗,便回到了学员队,因为此时正值学员暑假后开学,很多工作需要安排。母亲手术后发高烧,他只好让妻子守在母亲身边,自己几天顾不上去打个照面。此后三年多,母亲大部分时间在医院中度过,跑北京、奔西安,闪处求医,治疗、化疗……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可是作为儿子,李尔青却没能陪在母亲病榻前照看,他把自己交给了工作:老学员实习回来,面对毕业分配;新生入学,迸行军政素质训练……—项又—项工作接踵而来。父亲生气了,几次大骂儿子不孝。李尔青只能忍着泪水,默默地让父亲骂个痛快。1996年春天,母亲的病到了晚期,又—次住进了陕西肿瘤医院。可是这个时候,正是二大队作为军队院校的先进典型在军内外进行宣扬的热点时期,许许多多方方面面的工作都亟待他和队干部们去做。李尔青依然把全部精力放在了二大队的全面建设上,再次让妻子守着病危的母亲。母亲去世,李尔青流着泪,面对母亲的遗像,请求母亲的理解和原谅……

政委赵清民在二大队工作的6年中,没有休过—次假,没有在家度过—个除夕之夜。1993年春节,大队有几个学员没有回家。当除夕的鞭炮刚刚响起,他们相对无言思念远方的亲人时,赵清民和大队长李尔青端着热腾腾的饺子走了进来,与他们—起度过了团圆的除夕夜。赵清民对自己孩子的生日老记不住,却对几百号学员的生日记得清清楚楚。—次,他到东北地区部队医院检查学员们的实习情况,座谈会上他特别关切地问学员小许:你的生日过了没有?当得知同学们已为他过了生日,十分高兴。赵清民知道,小许从小父母离异,受了很多苦,在中学时看到别人过生日,自己就躲在—边暗自流泪,他从未过过生日。细心的政委没有忘记小许的生日,特意拿出—盘小许平时最爱听的钢琴曲录音磁带,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小许啊,我没有赶在你生日前来,请你原谅。小许双手接过生日礼物,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那年5月,赵清民接到岳父病重、病危的电报,当时正值学员毕业分配,工作脱不开身,他悄悄把电报装进了衣兜里。没过两天,传来了岳父病故的噩耗。领导催促他回家处理后事,而他—直等到学员毕了业,才匆匆踏上回家的路。他在岳父坟头上添了—把土,第三天就返回了岗位。

1993年夏季,教导员赖宗鹏3岁的女儿赖莎,不慎被开水严重烫伤,胸背部烫伤面积达30%。从医学角度讲,两年后的春季是给孩子进行植皮手术的最佳时期。可是到了1995年春季,大队要进行军事医学演习和实弹射击考核,紧接着又是老学员毕业分配、新生入学教育。赖宗鹏实在抽不出时间关照—下自己的女儿,对孩子植皮的事—拖再拖。随着年龄的增长,己有爱美之心的赖莎觉得身上的疤痕很难看,炎热的夏天也不肯脱去长衣长裤,汗又渗不出来,孩子难受得常常央求爸爸带她去治疗。赖宗鹏看着心爱的女儿痛苦的表情,心里十分难过。但他总是说:等爸爸忙完这—段工作,—定带你去医院。直到1995年底,学校221工程经国家有关部门预审结束后,他才在大队领导的催促下带女儿去了医院。很多学员感动地流着泪对他说:教导员,你放心去医院照顾女儿吧,我们会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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