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知不觉地走到“月月红”房屋介绍所面前,章韵枫笑道就是这间月月红。”夫妻俩进了月月红,欧阳芳菁见房屋介绍所内公事桌前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板娘模样的女人,戴着眼镜,人挺斯文。这老板娘问章韵枫:“章老师,同你一起来的是你先生吧?'说是7点钟大家到,大家都准时到了,可见大家都是守信用的。”她又指着坐在她旁边的一张木椅上的老人说:“这是我老头子,他本在镇府上班,现在退休在家,姓胡,他在这里可以帮助我们写写合同。”她又指着一个三十多岁、穿着件短袖旧汗衫、长得滚圆而肌肉壮实的中年人说这就是买主,我的外甥女婿,他在别省开了一个凿石店,专门凿刻石狮子、坟墓上的石屏风,做这一门类的手艺,人很勤劳,辛苦了十几年,攒积了一百多万元,每一元钱都是他自己劳动所得,是一个十分憨厚的人。”章韵枫对张老板说可见咱们三家人,都是上好人家,都是诚实不过的人。咱们先写合同,合同一式三份写好后,三方都签个字,然后交给张老板保存,买家今晚要付给我定钱,一百二十万元钱买家付给我后,我再把存在张老板这里的一切房屋手续交给买家。其中原来安居房的主人在桥前村,我明天到他家签个字。”那张老板是个很精明的人,这时对欧阳芳菁说章老师的老公,房屋转让合同是否由你来执笔?”欧阳芳菁推托道我在家中向来不管闲事,这写合同的事还是由胡先生来费心吧!”胡先生不再推托,同他老婆张老板字斟句酌地写起房屋买卖合同来。
合同写好后,三方签了字。那个憨厚结实的中年人拿出两万元定钱,交给章韵执,章韵枫随即写了收条交给买主。买主说我其余的一百一十八万元钱,借给我的一个朋友了。半个月内,我必定把他欠我的钱讨回来,交给章老师。”章韵枫说:“我们大家都是老实人,我相信买方也会遵守信用的。”这时,张老师开口了,说这间套间在十六层楼上,按价格说不算贵,但是买这样的房子,桥前村交货时,必定因工钱和建房材料的加价而把房价提价的,所以买这样的房子,买方依然存在一定的风险。”欧阳芳菁说这间套间,因为座落的位置好,造好后,起码值200万。桥前村村委会再提价,也不会提到一百伍拾万元。这整幢楼房的房主,我了解到大多数仍是桥前村的村民,如果桥前村村委会瞎提价的话,是通不过桥前村村民这一关的。到时候村民们闹将起来,是不好惹的。另则,村委会和村民房主们是订有合同的,村委会已拖延了交房日期,如果他们瞎提价,村民们必定会以村委会超过交房日期为由同村委会交涉。”欧阳芳菁这一席话,说得张老板夫妻俩频频点头,那个憨厚老实的买主,因为有他的亲戚作主,倒也一声不坑的。
再说章韵枧第二天一早带着原来桥前村的那张安居房合同,到买主王万三家去盖印,导演了一阕房归原主的闹剧。
章韵枫到了王万三家,王万三已开着一辆挂拖斗的宗申牌摩托车,到菜市场里买菜去了。他在滨江路去霞市的轮船码头,摆了一个大夜摊,家中只有他的七十岁的老母杨氏在守门。章韵枫找到王万三家,小小心心地叫着王万三的名字,杨氏开门问道谁呀?”章韵枫进了房门,说:“大娘,我是你家安居房买主,现在我找到买主了,想把这间十年还没造好的安居房出手掉,到您家盖个印。”杨氏听罢,心中一怔,说:“这间安居房是村里分给我家的,万三怎么好出卖?”章韵楓倒也不着忙,笑容满面地说:“大娘,王万三出卖安居房名额时,双方都到了公证处公证过了,这是有法律保护的。”杨氏是大户人家出身的人,80年代被政府摘去了地主成份,好不容易分到一间安居房名额,被儿子王万三出卖后,心中到现在还在心痛。看章韵枫那小小心心的样子,说这人客,我怎么知道什么法律保护什么法律不保护的,安居房眼看就要造好了,你为什么要出卖呢?卖价是多少?”章韵枫机灵一动,也不晓得撒谎脸红地厚着脸皮说我最近在霞市沿江路买了一间街路面店面,得花五百万,一时转不过钱来,只得把这间眼看就要涨价的安居房低价抛出。对方买主出了一百三十万,这个价格,连本连息再加上几期付款,我一分一厘也没赚到。”杨氏说人客,并不是我不给你盖印,确实我舍不得看着你眼光光地把这间安居房卖给别人,我孙子今年都二十岁了,办了一个喷漆店专为轿车调漆喷漆,生意也不赖。眼看再过四五年就要娶孙媳妇了,这样的一间十六层高的安居房,到市场上买一间……。”章韵枫插嘴说:“现在同样楼高同样面积的楼价,少说也得300万。”杨氏说别的不说了,我今年七十岁,在世上还有几年好活?有了同村的这间安居房,我一旦有病有疼,一家人住得近,也好有个照应。人客,你就积积德,我们也不要再断价钱了,你就以一百三十万卖还给我家行吗?”章韵枫说大娘,你讲得这么热切,我又什么不肯的。但是,对方昨晚已付了五万元的定金,双方已定好十日内交付,如果不卖给他,我如果不合一合定钱给他,他怎么会肯?”杨氏说好好好,我在这里单独作主,就出你一百三十五万元的价,买回它!”章韵枫说大娘,你给我个电话。今天以内,你儿子回家后,你同他商量商量,如果你刚才所说的买回房子的价格你儿子同意了,那么就趁热打铁,以免夜长梦多,我马上同那个买主交谈,赔他5万元钱,你也得在今晚准备5万元定金,我到时到你家里拿。”杨氏说:“这敢情好。人客,我看你一脸福相,是个积善积德的人,我同你说心里话:十年前,我村子前后被好几家房产公司划去了地皮,我儿子无事可干,整天同村人玩麻将,不到一月工夫,便输了十几万,只好把这安居房的名额以二十万元卖掉了。七年前,他摸出了门路,在去霞市的轮船码头开了一个能摆三拾张桌的夜摊,一天能挣数千元钱,买回安居房,拿出一二百万元是没问题的。”
章韵枧离去后,中午时王万三回到了他家中。其母杨氏向他说了要买回安居房的打算。王万三说妈,我起早摸黑,辛辛苦苦地干了六七年,才积累了这一百多万,你如果把这点钱去买房子,加上装潢,我又不是要欠账吗?我还要干大生意花本钱的。”杨氏把儿子骂了个狗血喷头后,说:“你如果不把安居房买回来,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想活在世上了!如今有了机会不买转,到时候你儿子结婚时,去蹲茅草窝去吧!”王万三终于听从了他娘的话。
章韵枫立即到月月红房屋介绍所里对张老板撒谎说张老板,桥前村安居房房主不肯盖印,说我如果把这间安居房只管卖出的话,将来他也不肯给我办转户手续。”张老板同那个中年买主商量,要章韵枫赔给买主两万元,这是章韵执意料中的事,一口答应了。第二天,章韵枫便把从王万三家拿来的五万元定金中抽出两万元来,总共4万元,交到了张老板手中。
章韵枫把桥前居出手的事办妥后,对已搬回家住的欧阳芳菁说桥前居那套间,我不卖给那个中年人了。”欧阳芳菁不解地说我在月月红中忙到半夜,现在又白忙了。那桥前居今后怎样处理?”章韵枫不当回事地说物归原主呗!我从中共赚了二十五万。”随后把桥前居转卖给王万三家的来龙去脉向欧阳芳菁述说了一遍。欧阳芳菁生气地说做生意也得讲信用,你为一己利益从中东骗西诳地,赚点钱又有什么意思?”章韵枫听后倒不生气,说:“其实我是最讲信用的人,把这讲信用落实在行动上了:上头发下文件,说国家工作人员不能炒房,我就把桥前居以低价出售;月月红房屋介绍所为我找到了买主,我把2万元钱赔给这所介绍所和那中年人让他们瓜分;王万三的母亲说要房归原主以好给她孙子讨老婆,我不是卖还给他家了吗?商场如战场,与你在课堂上咬文嚼字地教语文是两码事。这正好体现了霞市商人的三板精神和四千精神:白天做老板,晚上睡地板,还要看黑板;历尽千辛万苦,说尽千言万语,走遍千山万水,想尽千方百计。”欧阳芳菁说罢罢罢,我不同你吵了。亏得上面已有政策,禁止国家工作人员炒房,要不,由你这样炒下去,迟早要出事的。”
晚上,欧阳芳菁夫妻俩躺在自家床上,一直睡到朝暾初上时。章韵枫扭醒欧阳芳菁,温柔地说我刚才细细算来,在炒房中总共赚了四十五万,打算向银行借笔付按揭的款,在霞市闹市区买间新套房。”欧阳芳菁说咱将息几年后再说吧!”他用手去抚摸老婆的身体,见她的身上瘦了一圈子,连奶房也瘪进去了。他突然想起了她平时对他的好处,记得他离家出走前的一天夜里,他抚摸着她丰满的奶房时,她慢悠悠地对他说别看我这个人长得长手长脚的,不是个时髦女人,但是我这双奶长得好,长得结实。”他继而想道一个离开老公的女人,她的生活是够糟糕不过的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章韵枫今天是星期几?”章韵枫说再睡一会儿罢,是星期六嘛。”欧阳芳菁却一骨碌爬将起来,边穿衣服边对章韵枫说有件要紧的事,我差点忘了。”盥漱过后,边走出门外,边打手机,向欧雅尔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