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傍晚，又是突然失踪！蒋云鹏带人急速赶到出事地点。
王小玲失踪的地方，是在竹林与梯田之间的小路上。蒋云鹏先是怀疑，小玲是不是掉进沼泽里去了？去年，蒋云鹏破获的那起“化尸案”，案犯铁哥，就是利用沼泽让尸体失踪的。昨天，蒋云鹏带人到碧玉溪中寻找杜壮壮时，也特别注意杜壮壮失踪的那段溪流里有无沼泽，结果是没有。
蒋云鹏叫人准备了一根长竹杆，顺着王小玲失踪的竹林边小路，往梯田里捅，走一步捅一下，结果把六七十米长的一块梯田捅遍了，也没发现田里有沼泽。蒋云鹏接着又叫两名警员拿着竹杆，在附近几块水田里捅，结果那些田里仍没有沼泽。
天又暗下来了。每个警员都带了一把强光手电，蒋云鹏带着大家，进入竹林搜寻。那是一片很大的楠竹林，一直往碧玉山上延绵。一般的楠竹林，远看茂密，其实林内是比较稀疏的，因为楠竹不宜让它长得过密，否则影响整体的生长。楠竹林中，除了落叶，就是根根碧绿光洁的翠竹。如果在酷热天气，走进一片楠竹林中，那是非常惬意的享受。楠竹林里少杂树、无蔓藤，连虫子都很少。
因现在农村很多人家做饭都是用电饭宝，喂猪大多是喂生的，山上的残枝落叶等，很少有人捡去做柴烧，名符其实地叫“落叶归根”楠竹林中的落叶，至少有半尺厚，绵软而富有弹性，人或动物走过，几乎留不下痕迹。
竹林外的天色是朦胧状态，林中已几乎是对面不见人了。蒋云鹏等几个人打着强光手电，在楠竹林中查找了几圈，没发现一点有用的线索。
山区警古山虎说：“蒋中队，我想，说不定，这个王小玲，可能真的被人熊或狗熊掠走了。”
蒋云鹏说：“问题是，在整个叙州地区的几座大山上，都有一二十年没有发现过熊踪了。这碧玉山，只是佛来山余脉上的一座小山，连佛来山上都没发现有熊，难道这碧玉山上会有？”
古山虎说：“在我的老家，就是佛来山里的佛来镇附近山上，今年就发现了一群消失已久的云豹。大的有三四十斤，小的有几斤。云豹也是有很多年没发现过了。说不定，现在人熊或狗熊又出现了。”
蒋云鹏说：“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杜壮壮的母亲叶子梅，晚上听见杜壮壮哭喊‘你不是黑老师，你是大狗熊！’。因为杜壮壮的房间里有狗熊玩具，我开始认为是叶子梅的臆想。狗熊一般是黑色的，如果母子间心灵之间确实有感应，那么，现在就可以初步断定，杜壮壮口中的‘黑老师’和‘大狗熊’，可能是同一个生物。这个生物，有可能是人，而不是什么狗熊精。大凡精怪传说，多是人在装神弄鬼。两起孩子失踪事件，都发生在原碧玉村范围内，很有可能，掠走两个孩子的生物，是同一个。如果这个装成熊样的‘黑老师’还没有伤害杜壮壮，那有可能也没有伤害王小玲。只是，要从哪里入手寻找那‘黑老师’和两个孩子，是件头痛之事。如果那‘黑老师’真是个装神弄鬼的神棍，那多半也不姓‘赫’。大家停止搜索，伏地听声。”
“伏地听声？”那关系警揄揶道，“蒋中队，武侠小说早过时了。”
蒋云鹏没理关系警，命令道：“各人把脚下的竹叶刨开，露出实地，然后卧倒，把耳朵贴在地上，关掉手电，静听声音。”
几个警员照做了。
蒋云鹏也伏在地上，把右耳紧贴地面，调匀呼吸，初时，只有一些虫子的叫声传进没有贴地的那只左耳，右耳什么也听不到。蒋云鹏想起，前段时间，老公安局长宋峻熙讲的发生在僰人山中的离奇故事。那只“老鼠精”，用少女的身子来增加功力，现在，出现在碧玉山中这只没影儿的“人熊精”或“狗熊精”，是不是也是用孩子去增强自己的功力呢？
众警“伏地听声”了约半小时后，那关系警讽刺加叫苦：“滑天下之大稽！世上还有这么荒谬的事情！老子的脸都麻木了！蒋中队，我要是得了面瘫，你可要负全责！”
蒋云鹏怒气陡生，正欲呵斥，忽听山区警古山虎说：“大家安静！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哭！”
众人立即憋住了呼吸。果然，一丝若有若无的哭声传进了蒋云鹏的耳朵：“呜呜呜，呜呜呜妈妈，我要妈妈！呜呜呜”
声音太细，分不清是男是女，总之是个孩子在哭。
“鬼哭！”关系警说。
蒋云鹏很想一纵身爬起来，把关系警暴揍一顿。他轻声喝道：“别说话！”
那哭声或断或续：“呜呜呜妈妈妈妈呜呜呜”蒋云鹏让耳朵离开地面，那哭声就完全听不见了。
蒋云鹏轻声命令道：“小夏，小古，你们立即回去，把‘大耳朵监听器’拿来！”
“好！”警员小夏和山区警古山虎，领命而去。
蒋云鹏和关系警及另一个警员，继续“伏地听声”，可那哭声却越来越飘渺，待得小夏和古山虎拿着“大耳朵监听器”赶到时，肉耳已完全听不见了，只能听见一些不知名的小鸟小兽，在喁喁私语。
小夏和古山虎把“大耳朵”安放在一片实地上，调好频，蒋云鹏戴上耳机，细心聆听，一个小时过去了，可耳机里，只有叽叽喳喳的野物呢喃声。那孩子的哭声，一点都没搜索到。
蒋云鹏叫关系警和另一个警员回去听命，把小夏和古山虎留下，准备彻夜不眠，轮流用“大耳朵”，和采取“伏地听声”的方法，双管齐下，监听到天明。
工夫不负有心人，快到天亮的时候，蒋云鹏从耳机里，听到了唱歌声，歌声夹杂在一片嘈杂的鸟鸣中，如果那首歌是蒋云鹏不熟悉的，那他一定听不清楚唱的什么，但那首歌，是蒋云鹏上幼儿园就学过的。
太阳天空照，我去上学校。
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开始，似乎是一个成年女人的声音在唱，接着，是一群孩子在唱。在“伏地听声”的古山虎说：“我听到了幼儿园的小朋友们在唱歌太阳天空照”
蒋云鹏伸手止住古山虎，轻声说：“继续听。”
那群孩子唱了两遍《太阳天空照》后，蒋云鹏听见一个成年女声在说什么，接着，蒋云鹏又听到一首非常熟悉的经典少儿歌曲，歌词是听不清的，但蒋云鹏知道歌词内容……
小呀么小儿郎，背着书包上学堂。
不怕太阳晒，不怕风雨狂，只怕先生把我难！
没有学问，无颜见爹娘。
接着，是成年女声唱一句：“小呀么小儿郎。”
孩子们跟着唱一句：“小呀么小儿郎。”
成年女声唱：“背着书包上学堂。”
孩子们跟着唱一句：“背着书包上堂。”
毫无疑问，是一个幼儿园教师在教一群孩子唱歌。可是，哪家幼儿园的孩子们上课上得这么早？
《小儿郎》听了两遍后，耳朵里的鸟鸣声渐渐大起来，把幼儿园孩子们的歌声掩盖下去，一点都听不见了。“伏地听声”的古山虎，也说听不见唱歌了。
一整夜没睡，三个人的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蒋云鹏问小夏和古山虎：“你们觉得，这家幼儿园有什么独特的地方？”
小夏说：“很奇怪，怎么六点来钟就开始上课了？”
古山虎也没有什么独特的见解，说：“我也觉得奇怪。从来没听说幼儿园有上早自习的。就是中学生上早自学习，一般也是七点才开始啊。”
蒋云鹏说：“我觉得，有两种可能。一，可能真有一所县城边上的‘全托式’幼儿园在上早课；二，如果不是，那就是，我们听到的，是大自然的录音。”
“大自然的录音？大自然有什么录音？”古山虎奇怪地问，他似乎没听说过，大自然也有录音功能。”
蒋云鹏说：“在一种特定的磁场内，大自然会留下一些声音。当然，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录音’的，那需要特殊的条件。比如说，在一定的地理环境中，有闪电、雷鸣、或发生地震之时，就有可能把当时的声音录下来。在特定的条件下，大自然不仅有录音功能，而且还有录像功能。人们偶尔看到的海市蜃楼和沙市蜃楼，就是大自然的录像。有的人看到的海市蜃楼，是古代的人或物，有人看到的是现代的人或物。古代的人或物是‘回放’，现代的人或物是‘现场直播’。我们先回去，好好查查县城和县城附近的幼儿园，看看有没有上早课的。如果有，在那里找到杜壮壮和王小玲，那就是奇迹了。”
蒋云鹏带着小夏和古山虎回到局里，向大队长郭涛汇报了一夜的“大耳朵”监听和“伏地听声”的情况。郭涛拍了拍蒋云鹏的肩膀，说：“辛苦了！没想到你还有‘伏地听声’这门绝艺。全县城的幼儿园也就十几家，全托的不过四五家，哪家幼儿园清晨六点就上早课，是很容易查出来的。让学龄前的儿童六点钟就上课，那么孩子们五点多就得起床，这可是违法的。电话肯定查不出来，要实地走访。小蒋，你和那两个兄弟好好去睡一觉。明天清晨五点，你带着一个兄弟，加上你，分别去两家全托幼儿园附近蹲守；我带着另外两个兄弟，分别去另外三家。记住，带人必须带信得过的，如果事先他们通风报信的话，那就白忙活了。你们在山上听到的清晨儿歌声，如果不是这几家全托幼儿园发出的，那事情就古怪了。”
县局已向市局申请借调功勋赫赫的警犬“战龙”来协助破案。可是，就是这天白天，下了一场暴雨。嗅觉再灵敏的警犬，也不可能在大雨过后，再嗅出人在地上留下的那点微乎其微的气味。
现在，破案只能完全靠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