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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本朝职官入朝奏事,始不执笏,朝珠庶乎近之。每挂壹百零八颗珠,上下左右,每二十七小珠间一大珠,以珊瑚、翡翠为之,谓之红绿佛头。佛头或即笏头,满洲制度无考,不可详也。其在胸前者,左右小珠三串,各十粒。男子二悬之左,一悬之右。妇人二悬之右,一悬之左。谓之记念。最初用法,殆为以笏记事之意,北方土俗近古,抑结绳之类欤?俗语谓之“三台”,取美名而吉兆也。其在背下垂者,谓之“背云”。君子无故玉不去身。观于此而知国初入关,悉从明制,是荀子“法后王”之说也。章服虽有更变,略存古意,抑孟子“法先王”之道也。盖两用之。

林赞虞侍郎仕豫抚时,李季皋侍郎由苏皋调豫,二公素识,同官一省,相得益彰。各省军政,向来督抚专权,两司兼督练公所,循例署尾而已。李侍郎将门之后,莫展其才。与项城私函,偶言及之,弗善所为。未几,陆军部派员查实,林侍郎缘此内调。适逢其会,林侍郎上章,称许李侍郎,推崇备至,一则曰“国家柱石之臣”,再则曰“李某克家令子”,都人疑焉。林侍郎入京,李侍郎又有书来,极其谦,叙述彼此交情,谓如父兄之于子弟。于项城及后任吴中丞,均有微词。枢臣调停其间,将李侍郎调浙臬而两解之。李侍郎以病辞官,留京不行。二公素行,均持重无私。虽一人急功,一人持重,性情万不能合作,然未至于倾轧。其所以误伤者,李侍郎之才,卓越庸流,惟学不足相济,故两书之中,词意不无重轻,以致于此。故言为心之声,不可不慎也。

慈圣晚年,不免于寡人好货,而无与于政事。项城、西林皆以贡献,互相斗富,因其官高,愈增荣幸,未必以之登进也。且此端微开于李文忠,而张文襄继之,在当日督抚,为见所未见,亦非项城、西林开其先也。辛丑回銮后,朝廷惟惧外人图己,项城近在北洋,手握重兵,尤为倚恃。侯官沈爱苍中丞时为京兆尹,窥知其隐,步袁、岑后尘,藉交通宫禁之力,胁取各省数十年久已停解之顺天固本京饷,成兵三营,更近在肘腋之间,思间项城之眷。卒以职位较卑,为所龀而去。文忠公子季皋侍郎以门荫起家,简浙江按察使,入都陛见,蒙赏饭。是日,项城约之午膳,临时而侍郎以电话辞。夕至其宅,项城问日间之事,侍郎告以故。项城大惊,曰:“尊宠极矣。汉大臣中,惟余与岑春煊受此恩遇。”问席中见何人,侍郎曰:“派太监伺候。”项城益讶曰:“上视子与余辈等耳。”然终光绪间,侍郎并未大显。沈、李二公犹曰:“先泽也。”寿州孙多祺以道员需次直隶,善于观风望气,交结宦寺,求梯荣之路而终穷。先是,辛丑之岁,任河南祥符首县。适两宫回跸,奔竞之术,百出不穷,行宫门外,趾为之穿。一日之间,龙光三接,时夸于众,传为笑柄,然其后潦倒极矣。光绪末年,由李总管献菊花百盆,言家贫,只此区区之物,聊表忠悃。慈颜怡悦,赏御书匾额。多祺白天津寓所具鼓乐,候于铁道侧,迎归,招摇过市。慈圣于此类事,视为无足重轻,不能由此而猎取爵禄也。

帝自西狩以来,渐与太后母子情意如故。太后惩国家多难,宗社安危惟帝是赖,途中调护备极恩勤,帝亦眼事惟谨,欣欣然有祥和之气象。回銮之后,长白荣文忠公辅政,未几卒,庆邸代之。项城、西林,南北重镇,协力维新,天下称治,民亦劳止,汔可小康。帝性直率,于戊戌之事,颇有遗憾,心所不平,辄形诸笔墨,曰:“某某可杀。”类似宋宁宗皇子书,“弥远当决配八千里”,而不知祸作于肘腋间也。谗者果挟以诉于太后,宫闱嫌隙复生。帝无尺寸之柄,郁郁益以致疾。禁中事秘,京外颇有讹传。至光绪三十三年丁末,始以痼病闻于外,诏征四方良医。时下悬壶之士,如陈莲舫类者,贪得御医之名,远近咸集,麇聚辇下。帝沉疴已久,易生暴怒。医入请脉,不以详告,令自揣测。古法望、闻、问、切四者,缺问一门,无论何人,均为束手。及书脉案,稍不对症,即弗肯服。有时摘其未符病情之处,御笔批出,百端诘责。批陈莲舫方云:“名医伎俩,不过如此,可恨,可恨!”纷纠年馀之久,所患益剧,虽日视朝,步履非复前状。戊申十月癸丑朔,时享太庙,遣恭邸代行礼。是日,枢臣甫入,帝泣云:“予恐不腊矣。为太后子,不能奉侍,奈何?”太后安抚之。自此乃不早朝。帝久病之中,忽中止听政,咸知为不祥之兆。时政在慈宁,人心未甚震异也。太后体素康健,喜服腻品,因以致疾。甚剧时,庆邸往奉天验收普陀峪东陵工程未归。两宫病重,枢府诸臣,皇皇无以为计。二十日,庆邸返,先与项城计议,项城曰:“吾辈汉臣,惟知国赖长君,其他非所敢言。”醇邸曰:“若仍为臣,无不可者,不然不敢承。”佥曰:“宜入见。”乃请起太后召见。禁地森严,至是而益密。枢臣每人至,辄问曰:“谁欤?”对曰:“某。”乃开一罅内之入,旋闭之。又一人至,亦如之。毕入,恭邸尾于后。卫士曰:“未召王。”拒之于外。太后在寝室,稍饰,倚衾坐,见诸臣,先问皇帝病况。庆邸对曰:“疾大渐,宜立皇子。”太后曰:“先令载沣之子入宫读书。”醇邸辞曰:“臣之子幼,载涛之子长,愿太后善为计。”太后微愠曰:“汝糊涂,此如何时,而犹作是言耶!立汝之子为穆宗毅皇帝之嗣,汝为摄政王。汝虽无才能,择有才能者为佐,勉之毋懈。”庆邸请兼祧至再,不许,乃皆退出。及立储诏下,末云“兼承大行皇帝之祧”,乃太后所未及知者。太后以光绪初年早有成议:今上生子,为穆宗之嗣,有约在先。然枢臣拟兼祧之谕,亦合乎礼之变,未为违旨也。

太后有私蓄三千万,半在南苑,半在大内,皆用红绳束之。庚子之岁,乘舆播迁,辇运不及,乃遗之去。八国联军入都,世相时以内大臣居守,用日兵为卫,洎驾返而无所失,慈颜大悦,世相以此骤贵。孝钦皇太后崩,宫监黠者,尽其所有,以献孝定皇太后,而阄人之势因此不衰。未几,清亡,孝定皇太后旋崩,宫禁内事,仍为旗员把持。辛亥后,大内用度,想出于此,何时侵蚀始尽,亦无可考。

李莲英所谓皮硝李也,在安得海之后,内监权势莫逾于彼,然孝钦太后家法綦严,惟内务府中司员在其宇下,不能不常与周旋。当时大僚,幸邀慈眷而交通宫禁,或知之有素。外廷诸臣,莫得晤其人。莲英从不轻出,识面尤稀。显后晏驾之四年正月,火神庙会移于香厂,忽于游人中,有人私语曰:“此李莲英也。”视之,乃黑丑大汉,适成其为北方之强者而已。小张德继为总管,与京朝官吏时有酬应。母寿,贺客盈门。值骡马市大街修治道路,为途所必经,警吏为之先期竣工。犹子某,供职军谘府,已入宦途,与张绍轩军门联谱,隐有亢宗之意。清末风气,人人观念,颇以为军门之荣。亲贵王公,反介军门。以结于张德,为取悦宫闱之捷径。军门落职居京,以此之故,出为江防军帅,授两江提军,颇负时望。履任之始,无赀以往,张德之母假以五万金,而后成行。燕人重义气,张德一家,视军门如骨肉。鼎革之际,军门力守金陵,不受各方之摇惑,事虽不终,东南方镇未之有也。追惟终始之际,其情感未尝不自是而来。欧阳公作《五代史》,立《宦者传》一门,皆取其有关于国事者。吾于李莲英、张德窃有感焉。

项城以戊戌之变,得罪先帝,惧祸之及,倡为立宪说,尊民权,重民意,俾无故不能诛大臣。杨杏城侍郎为之计曰:“立宪官制各有责任,不能兼差,公为光杆总督,是未受立宪之益,而先受其损矣。”“光杆”者,俗语他无依附之谓也。项城不听。既绌于官制之会,知其策不行,乃献交邻之策,阴以树外援。当是时,唐少川侍郎主交美,梁崧生侍郎主交德。唐侍郎聘于美,议加两国使臣之级为大使,不得要领而归。日本人忌之,有行反间于摄政王之左右者,曰:“日本之至中国也,在三日之内;美之援中国也,在二十日以外。夫不忧三日之祸,而待二十日之援,谋臣失策,为不忠。”度支部尚书泽公,以武进盛侍郎为谋臣,袁、盛之仇固结不解,泽公亦不悦于项城所为,谗之曰:“岁费益巨万,仅得大使之虚名,岂计之上者。”项城乃被逐于外。而远交之策不行。

戊戌,常熟放归。是日有旨,先令其待于外。常熟私忖:不过如甲申之屏出枢廷,甚至开去各项差使而已。诏下,捧而流涕。盖以师傅之尊,等于斥逐,不稍予以礼貌,诚出人意外。丁未,善化放归,适当夏令,枢廷诸臣来时稍早,皆释冠带,室内憩息。诏自内下,众方趋视。善化学问本高,年力正富,略为观察,一览无馀。旋即束带整冠,入内谢恩,趋而出,无一语。戊申,项城放归。是日枢廷散直,摄政王复召世、张二相入内,出诏旨。初更严厉,世相力争,仅得开缺回籍。项城奉诏,面色皆赤,强作狞笑,云:“天恩诚厚。”时孝钦显皇后之丧仍在宫中,先帝奉移观德殿,项城时为恭办丧礼大臣之一,轮日值宿。忽念及此,曰:“今当直,奈何?”世相曰:“吾为子往。”项城半跪谢之,乃出为归计,闻其家人,恐有后患,力劝为外国之行,项城意不之动。家人长跪许久,号泣随之,乃以电话召张镇芳都转至京议之,为筹赀斧计也。谈至经夜,翼日与乘京奉车至天津。都转在一等车至城站下。项城微服在三等车,至老龙头车站下,寓利顺德饭店。使都转往见直督杨文敬,无他意,乞资而已。都转尚未言其来意,文敬闻项城至,大惊曰:“渠奉旨回籍,胡可以来?若然,必以上闻。”都转不复言而去。文敬以告其幕客,客或曰:“虽然,必往慰之,毋令憾我。”文敬遣其子往,而都转之言已先入矣,杨、袁由是不睦。项城旋得赵智庵、杨杏城两侍郎电话,促其速返,乃还京就道。三公之出枢廷,情事相同,而处之不同如此。

南皮张文襄在京,尝言泗州杨莲府制府、杏城侍郎兄弟非一母所产。易实甫在侧曰:“同母兄弟也,公胡以决其不然?”文襄笑曰:“一龙一猪也。”或问侍郎曰:“子孰为龙、为猪?”侍郎曰:“以南皮目光断之,人果成进士,虽杀人,亦可以减罪。吾兄词林中人,定为龙,余定为猪。”文襄又言:“番禺梁彦孙太史与杏城侍朗必感同气而生。”疑其相似之甚。时尚为诗钟,一日,拈得“奇态”二字五唱,黄绍第叔庸得句云:“弟兄岑氏奇皆好,姊妹杨家态并浓。”南皮大称赏,称为钟王。其于侍郎,无往而不加贬辞,诸如此类。洎慈圣上宾,项城斥去,醇王摄政,颇倚任南皮为重。铁宝臣尚书长陆军部,与涛贝勒同领禁卫军,深相结纳,谓涛贝勒曰:“袁党之势已摧,若去杨士琦,则根株尽绝。”涛贝勒初出任事,不知其为何如人,曰:“谁为杨士琦者,余胡不知?”尚书曰:“王于观德殿之下,丧服哭灵诸臣之中,有大红鼻子者,即是人也。”时先帝之丧,奉移观德殿,故尚书云然。良赉臣统制素仰南皮如泰山北斗,言及杏城侍郎,辄云:“大红鼻子,非佳物也。”

摄政就职,庆邸威权大损,见项城屏逐,知将及己,遇事更形退缩。宣统年间,政局情形极其复杂。铁宝臣尚书喜于军权在握,忽出为江宁将军。世伯轩相国于诸满人中,负一时重望,忽与吴郁生同时罢值枢府。涛、泽参预密勿,权在枢臣上,传闻涛将柄政,召用袁、岑,已忽寂然。足征当时起落不定之象。庆邸依违其间,时或于彼有利。二年秋,朗贝子与东海入直,涛之力也。庆邸知朗之易与,玩之股掌之上,权势日就恢复。又荏苒经年,改庆内阁而后国亡。

世伯轩相国索勒豁金氏,今之张禹、孔光也。未尝篡汉,然王莽之篡,实二人阴以纵之。索勒豁金未尝贪横,然庆邸之作恶,实彼有以成之。庆将以黩货败者屡矣,杨翠喜案几不免,奉查办诏,泣曰:“臣罪实当诛,不实奈何?”太后曰:“言者有罪。”世相于此际,初未尝为庆陈辨。而召对之时,唯唯否否,令天颜不觉而为之霁。项城放归田里,庆邸有联带去职之象,谓世相曰:“如不用我者,宜自请退,母逆舆情而逐我。”世相为之缓颊,而庆之贪横得与国同休。其他大政因之迁延不举者,不可胜举。丁巳复辟,近臣中,虽知其未可,莫不欣喜。世相独不然,是真别有肺肠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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