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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罗德里格斯的声音勾起了我对往事的所有回忆:最初约会的激动……准备进行紧急剖腹产时的紧张……手术醒来后看见的第一件物品——墙上的时钟,常规麻醉引起的头昏眼花,阿尔特悲痛地跟我说的话:对不起,我们失去了女儿。

我感觉洛肯在我身旁紧张起来。我慢慢转过身。罗德里格斯正在和酒馆角落里的一个人打招呼。他脱掉外套。

我神思恍惚地向他走去。我和洛肯在车里演练过要说的话,但那一刻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我走到罗德里格斯跟前,心怦怦直跳。他还在跟一个头戴馅饼式便帽的老家伙扯谈。那老家伙看见了我们,但是罗德里格斯还在折叠着外套并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在座椅上。他的手指细长,呈褐色,修剪得很整齐。

我站的地方离他只有几英寸远。他挺直身子,认出了我,然后转过身去。

我记得他个头很高,身材瘦削,但现在他那英俊而棱角分明的脸庞少了几分疲倦。他先是很震惊地看着我,后来又对我表示关心。他对我的关心是源自他内心的愧疚?羞耻?或者困惑?

“洛克斯利夫人,对吧?”他的声音谨慎而轻细,他与我握手问好。“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把目光转移到站在我右边的洛肯的身上。

我死死盯着罗德里格斯的脸。他留了点胡子——细细的一条——和一点点山羊胡。这让他看起来比以前更加干练和权威。

“我很想找到你,”说话时我尽力控制自己发抖的声音,“我……我想跟你谈谈贝丝。”

罗德里格斯慢慢地点了点头。他的嘴唇微微颤抖,这表明他看见我有多么震惊。他从椅子上拿开外套,示意让我坐下。洛肯在桌子的另一边坐着。头戴馅饼式便帽的那个老家伙不见了踪影。

罗德里格斯还盯着我,“这是洛克斯利先生……”他清了清嗓子,“洛克斯利先生知道你们来这里吗?”

我摇摇头。罗德里格斯长时间仔细地盯着洛肯。他转身面对我,眼睛里充满疑惑:这人到底是谁?

我没有理会他的疑惑。我感觉喉咙干裂,于是咽了口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天发生的事……”

罗德里格斯低下头,在我们之间的桌子上摆弄着双手。

“洛克斯利夫人,要知道对于您的损失,我非常抱歉……我……,但这不是……合适的时间或地点……”

“请你告诉我,我只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

“对于我们没谈过的事情,我也没有多少可说……”

“求求你。”我坚持说。

罗德里格斯在椅子上挪了挪身子,他看起来很不自在。

“好吧,”他叹气说,“你入院做例行检查。我亲自为你做了扫描,因为做扫描需要X光机。可是等你用X光机的时候,放射线技师走了。我从X光机里看到孩子已经死在子宫里了。所以,我们决定实施紧急剖腹产。按照你和你丈夫的要求,我们做了手术。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和相关的手术室医务人员也感到非常的遗憾和难过。”

“但是,多数人都走了,”我打断他的话,“因为食物中毒,手术室里的多数医务人员都倒下了。”

罗德里格斯被惊呆了。他点了点头,“医务人员中确实有三人生病,但是其他的医务人员马上就接替他们了。我不记得具体的时间了,但肯定只有几分钟。给你做完剖腹产后有人在协助我。但是我们对你的孩子却无能为力。”

“你在替我接生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这件事呢?你告诉过院长吗?”

罗德里格斯清了清嗓子说,“正如我刚才所说的,事情并没有因为他们的缺席而变得糟糕。剖腹产手术做完后,我出去跟您丈夫交代过了。我建议他不要看孩子,但他还是坚持要看她。之后,我和您丈夫达成一致,认为不应该让您看到她。然后,我们在康复室里等您醒来。”罗德里格斯用手擦拭着前额。我们远离火炉,但他一直不停地冒汗。“事情就是这样。对于您的损失,除了说对不起之外,我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瞅了一眼洛肯,他正盯着罗德里格斯。

我转过身,心灰意冷。我竭尽全力地寻找却一无所获。我又能期望什么呢?难道我期望听到他否认刚才告诉我的故事,然后再承认他自己捏造了我女儿死亡的事实?难道我期望听到他说是他让阿尔特把贝丝卖给了别人?

我往后移动着椅子,站了起来。那女人从柜台后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热腾腾的火锅和一篮放在盘子上的面包。

她把盘子放在洛肯面前。

“我看见你找到马丁了,”她兴高采烈地说,“马丁,你吃点什么?”

“我不想吃,谢谢。”罗德里格斯站起身,面色冷漠。那女人又回到吧台边。罗德里格斯拿起外套,“我想起来了,我……我还要到别的地方去。”

“关于我的孩子,有人曾给你钱要你跟我说谎吗?”我的话像子弹一样从嘴里飞射出去。

瞬间,罗德里格斯惶恐万分。“钱?跟你说谎?不,”他说,“不,当然没有,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对不起,我真的得走了。”

他朝门口走去,疾步如飞。但是头戴馅饼式便帽的那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他满脸烂笑,醉醺醺。

“你看见他颤抖得很厉害吗?”我低声说。

洛肯点点头。他低头看着那碗辣椒,拿起一大块面包,撕下一条。“你看,”他轻声回应,“他巴不得赶快离开这里。尽管……”他停了停,“你刚才说的话实际上是谴责他对你说谎,那么……”

我咬着嘴唇。虽然头戴馅饼式便帽的那个人还在拦着罗德里格斯的去路让他留下,他却不停地向门口挪动着脚步。

“我们必须再做点什么。”我低声说。

洛肯扬起眉头,把一条涂了辣椒的面包吃了一半。“比如说?”

“跟着他,”我心跳加速,“罗德里格斯一定知道些什么。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得出来。”

我话音刚落,罗德里格斯已经走出酒馆了。

我站起来。

洛肯望着我。“你是当真吗?”

“当然。”

洛肯脸上的震惊变得坚定无畏。“好吧。”他站起身。

我抓起外套,向门口走去。门外漆黑,冷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这会儿室外的温度比我们进酒馆时至少低了五度。

我还可以清晰地看见罗德里格斯。他弯着腰,顶着寒风,步伐轻快地往山上走着。我环顾四周。洛肯在哪里?我犹豫不决,把外套的衣领立起来扣紧。他还没从酒馆出来。罗德里格斯已爬到了半山坡。洛肯到底在干什么?我咬咬牙,跟上了他。我不能冒险把罗德里格斯给跟丢了。过了一会儿,他在山顶不见了踪影。我加快了脚步。这时我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简?”洛肯轻声叫我。

我回头望过去,看见洛肯一路跑了过来。他嘴巴左边的一块辣椒在街头的灯光中闪闪发光。

“你到哪里去了?”我轻声问。

“付钱去了,”他一边喘气一边擦着嘴巴,“罗德里格斯在哪里?”

我指着山顶。我们还没到山顶,所以看不见山的那边。罗德里格斯这时候可能转弯了。我感到一阵心悸,赶紧拔腿就跑。

没跑几步,我又看见罗德里格斯了。他还在这条路上,只是已下到了半山坡。

“你认为他会去哪儿?”洛肯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嘴里呼出的热气形成了白雾。

“我们找到他又能怎样呢?”

“我不知道。”

“好极了。”洛肯苦笑了一声。

罗德里格斯拐进一条小巷。我加快步伐,发誓不能把他跟丢了。当我和洛肯走到街角处时,罗德里格斯就快在一条车道上消失了。

“快点啊。”洛肯跟着我一起飞快地越过马路。

两个硕大丑陋的石狮站在宏伟的大门两边。罗德里格斯消失在一座阔大的两层独栋里。女贞树篱纵横交错地点缀着房前的草地。除此之外,砾石路上还停放着一辆豪华时尚的宝马车。精心修剪过的花圃,窗口悬挂的深色窗帘,这栋房子给人以华丽而且昂贵的感觉……

我回头看着那两座石狮雕像。“这里是他的家。”我说。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洛肯望着我。

我犹豫不决。按罗德里格斯的门铃显然不是办法。酒馆老板娘说罗德里格斯是一个人独住,但万一家里还有其他的人呢?再找他谈会有什么结果呢?况且,如果我没有证据揭穿他,他也会把与贝丝相关的事推得一干二净。

“等一下。”我说。房子左边楼上的房间里亮起了灯。

我们藏在大门后面看罗德里格斯走过房间。他正在看手里拿的东西。我使劲睁大眼睛,但还是看不清。他弯下腰,然后又挺直了身体。过了一会儿,他又走过房间,灯灭了。

我穿过大门,洛肯紧紧地跟在我身后。我的心怦怦直跳。我还是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房子的前门开了,罗德里格斯从房子里走了出来,洛肯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拽着我躲到了把房前草地分成许多小块的女贞树篱后面。

他嘎吱嘎吱地走过砾石路面来到车边。他的耳朵紧贴着手机,说话的声音透过寂静寒冷的夜空清晰可辨。

“对。她在这里找到我。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她跟别人在一起。”

我呆住了。洛肯还抓着我的手臂。

“不是她丈夫。我想她丈夫不知道她在这里,”罗德里格斯对着电话轻声说,“但是她知道钱的事。”

我的两腿瑟瑟发抖,都快站不住了。

罗德里格斯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不,很安全,我锁上了。因此……”罗德里格斯砰地关上了车门,我再听不见他说的话了。他发动引擎时,我在树篱后面蜷成一团。小车咆哮着驶出了砾石路面。

我挺直身子,洛肯放开了我的手臂。

“上帝啊。”洛肯说,凝视着罗德里格斯的小车驶过的路。

我惊慌失措,想理清刚才听到的话。“她知道钱的事。”他说的这句话太泛了,我很难理解。

难道罗德里格斯真的偷走了贝丝?

难道露西·奥多内尔跟我说的是实话?我的孩子还活着?

“简?”洛肯眉头紧缩,似乎他已经叫过我的名字,我却没有听见。

“啊,上帝,洛肯……”

“罗德里格斯提到了钱,”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就像你在酒馆里问他的那样。钱能息事宁人。这是你跟他说的,是吧?”

我点点头。我从洛肯的脸上看出他十分惊讶,这的确是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尽管在言语上,他一直都在默默地支持鼓励我,但我很惊讶地发现到现在为止他其实只是在迁就我。

“我搞不懂,”洛肯继续说道,“对于一个没死的孩子,谁会用钱来收买他,让他保守秘密呢?”

我站在刺骨的寒风中,想弄清所有事情,“我不知道……”我想要大声说出去,但难以开口。所有的证据都与阿尔特有关。“嗯,洛肯,我想很可能是阿尔特付钱给他……”

“什么?”

我告诉洛肯露西·奥多内尔坚持说阿尔特是偷走贝丝计划中的一个人。我在私人账户上发现了一个五万英镑的款项。我的话像倒豆子一般全部都说了出来。这不可能是真的。拜托,这肯定不会是真的。“阿尔特对所有的事情都全盘否定,他说不清五万英镑用到了什么地方。他只说是生意上的交易。但是,这么一大笔钱未经洛克斯利·本森公司账户的常用贸易名就从此不翼而飞了。而且这笔钱是在贝丝死后支付的。”

“好了,但是……但是……”洛肯眉头紧锁,“这事说不过去。五万英镑……肯定不足以让一个私人医生撒这样的弥天大谎。”

“我自己也很疑惑。”我犹豫不决地说,“但如果那只是几笔付款中的第一笔付款……假如还有其他几笔付款通过其他账户付出……或是现金支付……加起来可能是数十万英镑。”

“阿尔特那时有那么多钱吗?”

“他个人没有那么多钱。而且他要是从投资账户上取钱,肯定会被人发现?”

“这不一定。他过去是……现在是总经理,”洛肯说,“至少我们知道罗德里格斯刚才不是跟阿尔特通电话。他说得相当清楚,‘她和别人在一起,但不是她丈夫。’他这么说表明这件事情还另有其人。”

他说得对。“但这个人是谁呢?”

他转身望着罗德里格斯的房子,我和他一起打量着这栋房子。一楼、二楼。前门上的一只小灯发出昏暗的光,灯影投在房子的砖墙上。其他的地方没有灯。

“这里面看起来空无一人。”洛肯说。

我点点头。过去的半小时让我全身上下的肾上腺素丧失殆尽,我突然深感孤独和冷漠。我敢肯定罗德里格斯对贝丝的事说了谎……我还敢肯定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我没有确切的证据继续下去……仅仅是怀疑就去找警察……我没有充分的理由去反驳贝丝死产的证据。

洛肯走近房子,手指着一楼那边的一个窗户。即使在黑暗的笼罩中,我也能看清窗框的底部没有完全关紧。

“要干什么?”尽管我猜出洛肯此刻的想法,我还是这样问他。

“这里没有人。”洛肯把声音压得很低,“我们可以溜进去……到上面那个房间……找到罗德里格斯所说的锁好了的东西……”

“我们不能。”尽管我这么说,我也很明白这不是我的真心话。我呼出一口气,一阵冰冷的冷风拂面而来,我冻得瑟瑟发抖。

“我们能。”洛肯声音很低。他的情绪很强烈。“如果我们小心一点,他不会发现我们来过这里。”

“我们这样做太疯狂了。”

“是的。”洛肯看着我,等我做决定。

我刚才心情还很沉重压抑,现在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肾上腺再一次流经我的全身。我能这样做吗?这样我才能发现罗德里格斯在楼上的房间里做了什么……他刚才在电话里说一切都很安全,他指的是什么呢?从另一方面来说,我们那样做是个很可怕的冒险……是违法的……是……

新的决定还是战胜了我,我必须进去找到我需要的东西。

“这是盗窃还是破门而入?”迈向房子时,我问洛肯。

洛肯一言不发地跟我走到窗子边。我们的脚在砾石上踩得沙沙作响。我们摸到了玻璃板,洛肯用手紧握着木头底座。我看到他用强壮的手压住窗台,将窗户顶起来。窗户动了一点儿,然后关得更紧了。洛肯走回来叹了口气说:“窗户锁上了。”

“那就到此为止吧。”虽然我这样说,但是我明白现在不能就此罢休。我怒不可遏,试图找到坚硬沉重的东西砸破玻璃。

“简?”洛肯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看到房子墙角边放着三个栽种植物的花盆,我朝它们走过去。罗德里格斯向我说谎,我有权利进去查个究竟。我拿起最小的花盆回到洛肯身边。我把花盆递给他,然后手指着窗户。洛肯眨巴着眼睛。自从我遇到他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显得那么严肃。

“如果我们这么做,”洛肯说,“罗德里格斯就会知道我们曾经来过这里。”

“因为他知道我们在追查他。”我思考着这种逻辑关系。我的头脑很清醒,一方面知道自己这样做很鲁莽。另一方面,我清楚地明白,如果我想要知道女儿的事情,这是我唯一的选择。“如果我们现在不采取行动就离开,那罗德里格斯一定会转移或者销毁与此相关的所有证据。我不能冒险失去找到这些证据的机会。”

“对。”洛肯呼出一口气。过了一会儿,他用那个花盆砸开了玻璃。哗的一声打破了周围的沉静,玻璃片洒落一地——砸破玻璃的声音很悦耳,但其行为却很粗暴。

我静静地站着,等待着回应。房子里什么动静也没有,没有灯光,没有声音。我环顾四周。这栋房子的隐蔽性很好,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有人听见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洛肯脱下夹克,然后用它包住自己的手臂。他把手伸进打破的玻璃板,打掉窗边一大块突起的碎玻璃。咔嗒一声,他迅速地打开了窗锁,立刻又顶起了窗框。

“我从这里钻进去。”洛肯将一只膝盖搁到窗台上,“你到前门等我。”

我点点头,“进去吧。”

洛肯消失在黑暗的房间里。我看不清房里的家具,只能看到些模糊的黑影。那些可能是椅子或是橱柜,还可能是一个矮书架。

过了一会儿,前门开了。我疾步越过砾石路,走到洛肯那里。洛肯轻轻按动我身旁的开关,室内顿时灯光通亮。我们走进具有英国中部风格的门厅,立体壁纸一直贴到光滑的淡黄色墙裙边,淡黄色的地毯,雅致华丽且古香古色的木家具,墙上还挂着很多色调柔和的油画。

“上帝啊。这些东西一定价格不菲,”洛肯环顾房间四周说,“这里和古董展示厅一样。不管罗德里格斯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一定是个阔佬。”

我回想起遇见罗德里格斯的那一天,他那专业的举止让人觉得他和蔼可亲,英俊迷人,诚实可信。但这些更加让我怒不可遏。那个技艺精湛的医生原来是个骗子。我还曾经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门的左边放着一张抛光的木头桌子,桌子靠着的墙上面还挂着镀着金框的镜子。走过镜子时,我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双硕大的眼睛和苍白的脸。

洛肯就站在我身后,他表现得镇定自若。但是在寂静的房间里,我明显能感觉到他的焦虑。他的呼吸快捷短促。我心感庆幸有他在这里奋不顾身地帮我。

“洛肯,谢谢你。”我说,“没有你,我一事无成。”

“我们最好抓紧时间。”

我关上门厅的灯,跟着他走上楼梯。

在二楼平台上,洛肯仔细地核对着房间,认真地数着我们经过的窗户。几分钟后,我们找到了罗德里格斯之前所在的那个房间。

这是一间狭小的办公室,装修的风格和楼下门厅的相似。窗户下方摆放着一个既雅致又古香古色的橱柜。

我环视着整个房间,洛肯走到桌旁,坐下打开计算机。计算机启动起来。洛肯开始敲击键盘。

“你在做什么?”我问道。

“查查罗德里格斯是不是有你名下的文件。”洛肯没有回头。

“你为什么不去橱柜里看看?快点,他随时都可能回来。”

我关上窗帘,以防有人看到计算机发出的光线。然后,我蹲在地板上浏览从橱柜顶上拿下来的纸张。我把手机上的手电筒打开,这样,我就能看清纸张上的东西了。除了最近的账单和收据,我没有看到任何与贝丝有关的材料。我用力地拉橱柜的把手。柜门已被锁上了,但锁得并不牢固。我应该能很快折断锁扣,但是我又开始犹豫起来。洛肯此时还在操作计算机。

我咬紧牙关,双手抓住柜门的把手,门拉开了。其实,柜门上的木头很容易破裂成碎片。

“简,”洛肯在计算机那边喃喃自语,“我们还是需要保持安静。”

“我知道。”我凝视着橱柜里的东西,尽量不去思考刚才我做出的破坏行为。看到几堆盒式卷宗,我的心情变得非常沮丧,因为我可能要花上整晚的时间才能看完这些卷宗。

我抽出第一份卷宗,浏览上面的目录。这些卷宗大多都是家庭的账单。我继续看下一份盒式卷宗,这是房产转让信息,财产价值一百三十万元。还有贝丝死产后大约十个月,罗德里格斯办理的过户合同。

我将文件放进盒内。刚才的寻找都毫无价值。

下一个盒式卷宗里全都放着家庭成员的相片。大多都是罗德里格斯年轻力壮时,他和父母、姑姨、叔伯、堂兄堂妹一起拍的照片。

我继续看下一个盒式卷宗,里面放着一些从报纸上节选的简报和从杂志上撕下来的文章。

我抬头看了看洛肯,他正在全神贯注地操作着计算机。他把一绺卷发拂到脑后。

“你那边怎么样?”

他嘴里咕噜着。“口令通不过。我在桌子的抽屉里再找找。也许,罗德里格斯把密码写在什么地方。许多人都这么做。”

我点点头,继续查找卷宗。这些简报大多都是关于试管授精的医学突破,几乎都是九十年代早期的,那时计算机的使用还不普遍,而现在互联网技术的发展使这些纸质文件大为逊色。我快翻到卷宗的底部,正准备将它放到一边去时,一张截然不同的简报映入眼帘。

和其他的简报相比,这张简报的日期更近一些,大约是八年前。这是从本地牛津大学学报上剪下来的一篇短报告,是一篇司机在市郊肇事逃逸后的报导。有个男人被撞死了,我看着他的相片和有关他的文字说明。

加里·布拉德,美丽天使妇幼医院的麻醉师。

我好像被人打了一记耳光。

我对他印象深刻。我记得在他给我打麻药之前,我还和他说过话。他向我解释打针让人冷,并要我从十开始倒数。他还和我讲起他自己名字的一个笑话:“布拉德……耶,病人看到我的名字都会晕过去的。”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他,当然也没去想他。

现在看来他已经在一次交通逃逸事故中神秘地被撞死了。这个时间是他参加完贝丝接生后的数星期。他和露西·奥多内尔的死简直是如出一辙。这难道不是一种巧合吗?

房间那边传来嘎吱嘎吱声,我不由得抬起头来看。洛肯撬开桌子上面的一个抽屉,摇着他在抽屉里找到的一个小金属盒。我看到洛肯打开那个盒子,拿出一个记忆棒。

“这上面写了日期。”

“告诉我是什么日期。”我收拢双脚,将那张简报塞进我的背包。

“6月11日。”

我感到天旋地转。

“那是贝丝出生的日期。”我说。

洛肯望着我的眼睛。他二话不说,把记忆棒的顶盖取了下来,然后插入计算机的USB口。

我心如刀绞。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前门开门的声音。洛肯惊恐万分地看着我。我屏气敛息,远处的脚步声越过门厅,爬上楼梯,向我们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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