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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录像播放完毕。我隐约感到洛肯的手还搁在我肩上,但是似乎又没有真的接触到我。我的脑子似乎不再运转,那里的世界正在爆裂。

“再放一次。”

洛肯越过我按键盘。录像咝咝地重新播放起来。

这是一段黑白录像,跟《绳之于法》栏目的监控片段一样。开始,录像里出现了一条无人的水泥走廊,走廊的尽头有一张防火门。然后一个男人进入我的视线。是阿尔特。他转身面对镜头,目光落在朝他走过来的那个人身上。接下来,她出现了:一个穿护士服的黑女人。一看见她,我就记起来了。不仅在露西·奥多内尔给我看的相片里,在几年前我就见过她。那是玛丽·邓肯,给我做过剖腹产的护士。她手里抱着一件用毯子包裹起来的东西。她嘴巴一张一合,在说些什么。阿尔特则边听边点头。

阿尔特朝防火门走去。那里有一块停车场的标牌,标牌上有美丽天使医院的徽标,后面出现“专用停车”字样。玛丽跟着阿尔特朝防火门走去。阿尔特正在说话。然后他低头看着玛丽手里抱着的东西。这一刻,不用看,我就知道那是她。我的贝丝。

我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玛丽转过身,把手里的那包东西交给阿尔特。我浑身无力,仔细地看着他们的每个动作。我知道我要看见什么了。我的孩子,被紧紧地裹在毯子里,只露出那小小的、完美的脸蛋。

阿尔特抱起贝丝,他并没有看她的脸。但是我在看……全神贯注地在看着……那个被裹成椭圆形的小家伙,有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神情和阿尔特完全一样。她眨着眼睛,嘴巴张开像是要哭。玛丽伸手推开防火门,那边就是一片黑暗中的美丽天使停车场。

阿尔特轻快地点点头,转身走了,手里还抱着我们的孩子。他走过防火门,消失在黑暗之中。玛丽在阿尔特身后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沿着走廊行走,很快就消失了。

录像播放完了。

我注视着屏幕,突然冒出一种愚蠢的想法:贝丝被困在屏幕里了。我竟然产生了一种要将手提电脑抱住的冲动。但是我知道我要控制自己。

“你没事吧?”

我完全忘记洛肯还站在我的身旁。

我摇摇头,说不出话来。我感觉自己的双腿发抖,任凭自己滑落到桌旁的椅子里,双臂环抱在胸前。

“简?”洛肯把手放在我肩上。我低下头。

“简,你说话呀。”洛肯真的很担心我。

我紧闭双眼,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往下坠落。

“是他干的。”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唦哑而且用力,真不像是我发出的。

“阿尔特抱走了我们的孩子。都是他干的。”

我的话有些支离破碎。我痛苦地哽咽哭泣,呼吸急促。

洛肯低下头靠过来,把手放到我的胳膊下。我希望能在他的保护之下,释放自己内心的痛苦,但同时我又意识到如果我任其发展,我会完全失去自我。我已经有了那种坠落的感觉,在黑暗中翻滚,毫无出路。

“这就是说她还活着,简。”洛肯的轻声耳语成了我可以抓握的绳索。

我渴望抓住它。我睁开眼睛。洛肯松开我,站起身来,斜靠在客厅的墙壁旁。

现实汹涌而来,让我怒不可遏。有两件事我可以肯定:一、阿尔特背叛了我。他抱走我们的小姑娘,我决不会饶恕他。二、阿尔特肯定知道女儿在哪里。肾上腺素贯穿我全身。此时,我再也没有了眼泪,疼痛的感觉已经迟钝,并且逐渐离我远去。这一刻,我唯一想做的就是,必须让阿尔特说出事实的真相。

“能帮我叫辆出租车吗?”

洛肯皱皱眉。“去哪里?要我去吗?”

我看着他那认真的脸,顿生好感。那一刻,我想说“好”。但是我又马上警醒过来。目前我要做的事情就是与自己的丈夫在一起。虽然洛肯非常关心我,但他毕竟没有涉及这件事情。我甚至都不了解他,自然也不能依赖于他。

我的脑子这时候如利刀般干净和清晰。

“我要去见阿尔特,”我说,“我必须得自己去。”

“不行。”洛肯使劲摇头,“你不能单独面对他。”

可能会有危险。

无声的话语在我们之间徘徊。

这是真的吗?在此之前,我可以发誓阿尔特决不会伤害我的身体,但现在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相信。现在,一片混乱。

“我去他办公室,那里安全。”

“好吧,但是我还是要去。我开车送你……在外面等。”

我点点头。我从事实的真相中得到解脱。刚才,我还觉得自己比任何时候都脆弱。

“等我去拿件衣服,咱们再走。”洛肯走开了。

我非常紧张,没法站在那里不动。我在房里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他花的时间太长了。我隐隐约约听见洛肯在打电话。他的声音很轻,听不清在说些什么。我很好奇他在跟谁说话呢?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我想到了海恩。在我有机会亲自跟阿尔特讲露西·奥多内尔的事情前,海恩就先给阿尔特打了电话。海恩当时是在提醒阿尔特吗?那么,洛肯现在又是在提醒阿尔特吗?

我强迫自己坐下来深呼吸。如果没有任何人可以信任,我会发疯的。阿尔特抱着贝丝的样子在我脑海里不断地闪现。

这件事怎么可能发生呢?

过了一会儿,洛肯穿着毛线衣回来了,我们动身出发。一路上,我们经过汉普斯特与贝尔希兹公园,下山去往伦敦中心。我看着车窗外,却没有心思留意那些经过的商店和房子。

阿尔特的业务总部在埃克斯默思市场附近,离满是精品店和咖啡馆的时尚街不远。洛肯不可能把车停在大马路上,所以他转进一条小巷。他停下车,转过来看着我。他前额的皱纹写满了关心。“一定要小心点。”

我看着他的眼睛,注视着他的眼光。洛肯把手伸过来轻轻地放在我的脸上。他的手很温暖。

“如果你认为……如果阿尔特做出什么……请答应我,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我会没事的。”

我下车,转过街角,横过马路,走进阿尔特办公楼的大堂,我觉得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关系。一旦我们面对面,我就知道该怎么办。保安认识我,挥了挥手让我进去。我进到电梯里,上到五楼,走进洛克斯利·本森公司。前台值班的接待员卡米拉对着我微笑。

“喂,简,”卡米拉说,“谢谢你邀请我参加晚会。你姑子买鞋的那家纽约店太好了。请转告我对她的感谢。我已经在网上订购了一双鞋。真是好极了。”

我急着找阿尔特,所以没和她搭话,只是点着头经过她身旁。我朝玻璃门走去,玻璃门后面就是办公室。

“呃,阿尔特在开会。”卡米拉突然说,听起来有些着急。

我在门边转过身,问道,“哪个房间?”

“嗯,会议室,”卡米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先通知希娜吧。”

她看起来紧张不安。难道我看起来是怒气冲天的样子吗?

我把手按到控制大门的开关面板上。和这里其他长期职员一样,我享有指纹识别的特权。玻璃推拉门开了,我走进走廊。

“请等等……”卡米拉的声音消失在我身后的推拉门外。开放办公区有几个人。从这里可以通往会议室和私人办公室。我经过时,他们都看着我。我没有理睬他们,径直往前走。

我先看见阿尔特。他正站在会议室的大桌子前主持会议。三个西装革履的人坐在那里,全神贯注地看着他。阿尔特高谈阔论时的形象十分迷人:显得干劲十足,专心致志。我知道那三个望着他的人会有什么感觉……阿尔特能给他们非常特别的感觉。

那一刻,我犹豫了。在我认识他的整整十四年里,我从没突然跑来妨碍阿尔特的商业会议。就在这时,他在美丽天使医院的防火门边抱着我们的孩子的情景映现在我的脑海中。我顿时怒火中烧,咬紧牙关,把门推开。

阿尔特扫视四周,脸上露出刻意隐藏的激动之情。当他注意到是我站在那里时,他显得十分震惊。桌旁的那三个人也看着我,但我只是盯着阿尔特。

“我有话跟你说,”我冷静地说,“现在。”

阿尔特犹豫着。在那一瞬间,我看得出他在权衡自己的选择。很显然,他决定不冒险去尝试因否定我的要求而招致的局面。他潇洒地转身面向那几个等候他的人。

“对不起,”他一如既往、毫不费力地展示着自己的魅力,“肯定是有什么急事儿。”他径直走过房间,抓住我的手肘,把我拉出会议室。他带我经过走廊走向办公室的时候,人们一直看着我们。直到走进办公室,他才放开我的手,然后紧紧地关上门。

“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绞尽脑汁,想尽力把自己的想法转变成语言。“我想问你些事情……”

“问我什么?”阿尔特拼命地眨着眼睛。“你知道那些人是谁吗?”他手指着会议室的那个方向。“昨天会议上我提了一些政策措施,而现在首相的特别顾问想向我——我——了解更多的详情。”

他身后那个大窗户里射入的光线在他头顶产生了一种燃烧的效果。他几近愤怒。这再次让我想起,在我们相处的时间里,我都不知道他能做些什么。

“阿尔特,这很重要。”我直直地看着他。

“见鬼,什么事情那么重要?”他问,“你要问我什么?”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阿尔特,我知道我们的孩子是活产的。我知道你抱走了她,你还跟我说谎。”

“什么?”阿尔特望着我。他的眼神里只有愤怒。“又来了?简,看在上帝的份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他转过身去,两手紧紧抱在脑后。我不知道他是在消磨时间还是在控制自己的脾气。我极度痛苦。我怎么可能站在这里指控自己的丈夫如此可怕的罪行呢?我那死气沉沉,毫无变化的生活已经被卷入了悲惨和怀疑的漩涡。而我只能独自坚持,真的有些无法承受。

我在他的办公室里彷徨。阿尔特宽敞气派的办公室和家里的书房一样——所有的一切都井井有条却不需要任何标记。我想,这就和阿尔特本人一样:表面上一切都秩序井然,暗地里掌控和隐瞒一切。我注意到桌子上有瓶水和一盒留兰香口香糖。

“我必须要了解真相。”

他转过身,面对着我。他的眼神镇定,但嘴唇却因情绪激动而颤抖。

“你怎么能这样?”他轻蔑地说,“我知道那天出现在家门口的那个女人让你不安,但是,你怎么可以认为……”他停了停。

“我看过你在美丽天使医院的监控录像。”说话的时候,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我看到为贝丝接生的护士在走廊里把贝丝交给了你。”

阿尔特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恐惧,但马上就怒不可遏了。

“不可能。”他的声音严厉而冷酷。“那是假的!”

“荒唐可笑。”但是我停了下来。我看过的录像会是假的吗?我甚至没去考虑这种可能。我的脑海里闪过各种情形……我怎么才能知道录像的真假?专家能辨别出来吗?这是不是就意味着阿尔特仍然是无辜的?我希望他是无辜的,尽管我知道这就意味着贝丝梦的终结。这是我看录像监控以来第一次产生这种疑虑。“为什么有人会挖空心思地造这种假录像呢?”

阿尔特伸出三个指头,眼睛瞪着我。

“第一,你不相信我;第二,有人要离间我们;第三,你已经失去理智了。这一切真的很可恶。”他停了停,“不过,这些都是我没有经过思考说出来的。我敢肯定如果你再给我几分钟,我能说出另外十条理由。我知道成千上万的人都希望我失败。你不信任我是我的失败,是我人生的失败……上帝啊,简,这是我们的失败。”他突然走过来,抓住我的手,他用全部的行动恳求我。“简,请别屈服于这……这种疯狂。如果那不是假录像的话,那么一定是各种压力造成的幻觉——你看到的就是你希望看到的。这些……这些都是你自己虚构的。”

这就是阿尔特的特征。他总是能从合乎逻辑的理由自如地转换到情感的请求。

“别说了,阿尔特。别想让我觉得好像是我……好像是我疯了。”

他看着我说,“但你知道这就是发疯。要知道,这毫无意义,”他慢条斯理地说,“你心里明白。”

这一刻,我把他看成是一个外人——完全只关注并相信他自己。

“好吧,毫无意义,”我说,“但并不意味着就不是真的。”

我走到窗户和门之间的陈列架旁。在一排各种各样的商业奖励当中,摆放着一张照片。那是我们结婚当天拍摄的一张镶有银质边框的照片。阿尔特微笑着,头发剪得像学生那样短。我带着敬慕的眼神看着他。我的头发也很短——是那种带碎刘海的女童短发。这让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小。那时的我们真是年轻天真得让人心碎。

阿尔特走到桌子的另一边,站在椅子前。

“简?”

我压低声音。“告诉我真相吧。”

“我说的是事实。”

“MDO的钱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昨天看见罗德里格斯医生了……他说有人付钱给他了……MDO就是付给他的第一笔费用吗?”

“不是。我向你发誓,不是。”阿尔特手抓着椅子。他的指关节发白,但他的眼光与我的目光交汇时却显得非常沉着。“你不觉得为了迎合你所期盼的真相,你正在扭曲一切吗?问问你自己,我凭什么要假装我们的孩子死了呢?为什么罗德里格斯要冒被医院除名或被送进监狱之险呢?我为什么要为一个谎言毁掉自己的一生呢?”他声嘶力竭。“简,我一直想要有一个家,我对家的渴望超过任何一切。但是……但是,当我们……失去了她……时,我和你一样痛苦万分,而你却不信任我,这很不公平。”他转过脸去。因此我无法确定他的表情是否如声音所表现的那样痛苦。

我突然感到殚精竭虑。我真的错了吗?我把所有这些都联系在一起,是因为我不能接受贝丝真的死了的事实吗?

阿尔特转过身,眼里满是痛苦的神色。顿时,我心里满是疑惑。

“你是怎么得到这个录像的?”他说,“有人帮你吗?”

在他质问的目光下,我退缩了。但是,我为什么不告诉他……我们没做错任何事。

“洛肯帮了我。我们在罗德里格斯房子里找到这个录像。洛肯送我过去的,就这些。”

“是吗?”阿尔特讽刺地说,“自从晚会以来到现在为止,你俩在一起小聚过多少次?到目前为止,他如果不是想半途勾引你的话,那他就真是大不如前了。”

我从未听他如此冷嘲热讽过。片刻间我对自己产生的疑虑荡然无存。

“这不公平。”我感到一阵心痛。“洛肯只是想帮忙。”

阿尔特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一个你从未谋面的男人竟然这样竭尽所能地带你到任何想去的地方,你甚至连他的动机也不问。”

“不是那样的,我——”

“但是,我……我爱你。我们相识十四年,结婚十二年了。但是你认为我会毫无理由地背叛你吗?”他抬高声音。“难道你不记得洛肯在这里做过的事吗……”他挥挥手,指着公司的办公室。

“你是说很多年前他和别人老婆的一夜情吗?”

阿尔特张嘴想再说些什么,但显然他有了更好的说辞。“我们不提洛肯,”他说,“我真为你担心。”

“我看见你抱着一个孩子,”我坚持不懈地说,“在美丽天使医院。”

“你肯定吗?想想吧,”阿尔特恳求着,“你是说我不择手段地把一个我和你都那么想要的健康孩子弄丢吗?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发生呢?罗德里格斯医生宣布贝丝夭折时,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是啊,但是贝丝出生之前,他们多数人都走了。因为罗德里格斯故意向他们的食物中投了毒。而且当时在场的两个人现在都死了。”

“我看过她的遗体。”阿尔特继续说,“你知道的,我是多么想要一个家。我现在还在极力推进试管授精的事情。我把我们的孩子抱走有什么意义呢?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我无法做出回答。过了一会儿,我看见人们透过阿尔特办公室的窗户在窥视我们。他们是凯尔、特里斯和两个私人助理。他们都假装说话或工作,却不时地朝我们这边看。

“我承认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我说,“但我确实发现了一些东西,我听到罗德里格斯说他拿了钱。我看到贝丝出生那天晚上孩子在你的手里。”

“不。”阿尔特使劲敲着桌子,“不,简。所有这些事情都是巧合或者误解。你所说的一切就是要让我内疚,因为你就只想要贝丝活着。在谭先生那里你就是这么说的。你不想要别的孩子,你只想要贝丝。”

我盯着阿尔特痛苦的脸,向后退了一步。他向我靠近一步。

“那个有我抱着孩子的录像在哪里?”

其实,那个录像就在我的口袋里,但是我不能把它交给阿尔特。如果我让阿尔特拿到录像,他就占据了控制地位。我需要找机会亲自去核查它的真实性。

“我没带着它。”我说,“我放在某个安全的地方了。”

“我想看看。”阿尔特提出要求。“不管录像里有什么,肯定都是假的。”他犹豫了一下。“我要回去开会了,但我希望你呆在这里。然后我们回家后一起看录像。我再带你去看一位治疗专家。”

“什么?”

“简,请你到此为止。”

我望着他,血直冲我的太阳穴。阿尔特是不会承认任何事情的。他会把事情全部推到我身上。我深知自己不会再相信他了。

“好吧。”我侧过身,望着窗外。阳光透过窗户,将玻璃底部的污迹照得清清楚楚。天气寒冷而晴朗,从这儿我可以一直看到河的对面。在强烈的阳光下,座座高楼衬托着蔚蓝的天空。

门在我身后关上了。阿尔特走了。

我必须告诉警察。也许我口袋里记忆棒上的监控录像是假的,但我需要确认这一点。警察可以调查洛克斯利·本森的记录本……他们可以调查阿尔特付给MDO的那笔款项,看是不是支付给了罗德里格斯。

我溜出阿尔特的办公室。我从开放办公区走过,从而避开了会议室。那些衣着亮丽、头发光亮的年轻人一个个都趴在各自的电脑前。我不能跑,因为董事会成员的办公室都在走廊边。这时,特里斯看见了我并和我打招呼,我假装没听见。

经过接待区时,卡米拉正在打电话。我把手伸进口袋去摸记忆棒。它的坚硬给了我十足的勇气。我扭头一看,卡米拉正在打电话。我挥了挥手,朝她勉强一笑。她也对我挥挥手,然后就低下了头。

我的心怦怦直跳。我加快速度跑过女厕所和电梯,下楼。到了一楼经过保安时,再次快速地挥了挥手,然后走了出去。我在人行道上稍停半刻,感觉到冷风刺痛了我的脸。我回头张望,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有人在跟踪着我。

洛肯的车就停在街角处,我朝那里疾步如飞。电话响了,是阿尔特打来的。他已经看见我离开了,我关上手机,跑了起来。路上没有来往车辆和行人,只有几部停在路边的小车。太阳下山了,我冷得直颤抖,我把围巾绕到脖子上疾步如飞。我想找到洛肯后去报警。

马路上空荡荡的,我什么也不看,加快脚步往前走。

一辆小车咆哮一声,从我身旁飞驰而过。我吓得往回一跳,全身每个细胞都僵硬起来。小汽车驶过时离我很近,我几乎都感觉到了铁车身。小车眨眼就消失了。我站在那儿,望着小车的后影,都吓呆了。

我屏住了呼吸。当我张开嘴巴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臂。强有力的手指用力拽着我。他掐着我的手臂,把我推回到人行道上。那是个男人,他的脸藏在风帽里。我想喊,却发不出声来。我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男人就把我顶在后面的墙上,我动弹不得。他用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压住我的气管。

我透不过气来,心里火冒三丈,心脏怦怦直跳。我盯着那男人的嘴巴和薄薄的嘴唇。他个头高大,比我高很多。他俯身靠近我,我甚至能听到他的呼吸声。“杰妮芙,够了。”他低声说道。他另一只手伸进我牛仔裤口袋,接下来是另一个口袋。我感觉到他的手指在里面搜寻着什么。我拼命挣扎,但是他的手就像一把钳子紧紧地卡住了我的喉咙。我不能呼吸,我想用脚踢,但我的腿动弹不了。

他的手在口袋里握了起来,他摸到了记忆棒。我甚至都能感觉自己怦怦的心跳,我全身都僵住了。那男人缩回手,俯身靠近我,然后卡住我的喉咙。“还记得发生在露西·奥多内尔身上的事吗?”他声音低沉,充满威胁。

我点点头,但也只是微微地动了动。

“好……”那男人握紧记忆棒。“那么,不许再提那些往事。否则,你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这就是我过去报复姜高和断齿的手段。

在上学的路上,我藏在大树后,脱掉校服,把校服前面弄脏。然后把脚踩进泥巴里,在校服后背上用力踩。校服很脏,但能隐约看见脚印的形状,就像小时候做手指画一样。我又穿上校服,走进学校。我扬起头,憋着不哭,告诉埃文小姐姜高和断齿在来学校的路上把我推倒,还踩了我的背。

这个办法真不赖。姜高和断齿有麻烦了。回到家后,我感觉特别好。妈妈说我聪明伶俐。她还说那是对付坏人的好办法,因为我们不能指望老师弄清楚一切事情,我要靠自己想出惩罚别人的办法,这样他们也会受到伤害而不只是受到斥责。她还说这就是找到公平的唯一办法,正所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我认为我做到了。她还额外给了我很多糖果。我喜欢吃那些蛇形的碳酸糖果。但是现在我知道那些糖果是给宝宝们吃的。不过现在要是有的话,我还是会吃的。

妈妈说不要吃太多的糖果,因为那样人会生病。我倒希望我能回去让姜高和断齿吃许多糖果,吃到他们生病为止。我想起断齿还戴着眼镜,我会抢过他的眼镜,把它摔得粉碎,然后把碎玻璃渣放到糖果里让他们俩吃。我想象着玻璃碎片割破他们的喉咙受伤的样子。这样做真是太好了,因为一开始他们会觉得很棒,然后他们才明白这样会让他们生病。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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