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些人也是加萨尼部族骑士,他们看到了安塔拉一行人马荡起的烟尘。他们见一个人骑马朝他们奔来,几个人立即上马迎了过去。一骑士接近爱兽迷时,开口说道:
“你不就是去伊拉克为麦席格姑娘筹措聘礼的骑士英雄吗?”
“正是。”爱兽迷回答说,“不过我的命运不济,未能如愿啊!你们因何离开自己的家园而到这里安营扎寨呢?哪位英雄带你们来的?你们要到何方去呀?你们知道关于豪兰人及美女麦席格的什么消息吗?我离去之后,家乡的情况怎样?”
“爱兽迷,听我慢慢告诉你。带我们来的是总督大人的公子、‘基督教圆月’埃迪尔。麦席格姑娘被我们抢来了,她就在我们的营帐中。”
爱兽迷一听,不禁怒火万丈、魂飞魄散,愤然问道:
“谁敢把手伸向麦席格?谁能征服她那位深明大义的父亲?”
“埃迪尔公子就能啊!”骑士把前因后果向爱兽迷详细讲了一遍,然后说:
“兄弟,你放明白一点儿,我看你还是返回原地,免得埃迪尔公子得知你来,给你带来麻烦,没有人能够帮你渡过难关。因为他已经听说你恋上了麦席格姑娘。你快走吧!如果让这位总督的儿子得知你的消息,他会置你于死地的,甚至把你钉死在墙壁上。你赶快回返逃命吧!”
骑士说罢,爱兽迷勃然大怒,恨不得立刻将面前这个骑士杀掉。但他想到后果,对骑士说:
“阿拉伯头人,毫无疑问天时对我不利,请你出面调停一下吧!凭耶稣起誓,我能够毫不费力地达到目的。阿拉伯头人,请你给我办一件事,我会永远感谢你的。”
“什么事?”
“你回去告诉总督的公子,让他放掉麦席格姑娘。他若答应,先前发生的事一笔勾销;他若不答应,并且还要与姑娘成亲,我就会让他静卧荒原,连西北风也不用喝了。”
骑士一听,面色顿改,怒火中烧,说道:
“爱兽迷,你的这种话说给一个普通牧民,也许还能起点儿作用,怎可说与高官呢?难道你想与海尔斯总督为敌?莫非你以为自己单枪匹马能够对付两千名加萨尼骑士英雄?你要知道,这些骑士都是身经百战、凯旋而归的英雄豪杰,你岂是他们的对手!你还是收回这种狂言妄语吧!我真担心你会遇上什么麻烦,因为骑士爱骑士,英雄爱英雄,海尔斯总督统治着整个沙姆,背后有拜占庭皇帝撑腰,谁敢与他过不去?我劝你一句: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爱兽迷一听,心中很不舒畅,说道:
“野小子,你从哪里搬来的这些胡话呓语!凭天房起誓,我既不怕右军左军,也不怕部族团伙,更不在乎兵多势众,我会用我的坚强意志和剑矛战马迎击你们,纵然你们千军万马,我也会把你们打个东逃西散、丢盔卸甲、溃不成军。我是个不甘忍受屈辱虐待的人。如今,我不再是加萨尼人,而成了一名阿卜斯骑士,也不想再回这个地方。今天和我一道前来的有一位大英雄,勇不可挡,意欲将沙姆弄个地覆天翻,然后派他信得过的一个人来统治这个地方。你们今天就可看到奇迹出现,让你们向这位阿拉伯骑士学一学刺杀本领,长长见识。”
说罢,爱兽迷吟诵道:起誓凭天房,环绕人作证:
一日战火起,剑将你们迎。
我愤责族人,降灾我心中。
加萨尼人啊,不晓我名声?
战火燃起时,靠我去冲锋。
管叫埃迪尔,血肉难分清。
英雄做后盾,无人比其勇。
先知指明路,出战无不胜。
[0374]父女得救
爱兽迷吟罢诗,怒火炽燃,纵马挥剑直取眼前这位骑士,顷刻将之斩于马下。第二个骑士冲过来,亦未免倒地血洒。爱兽迷似猛狮左冲右杀,所向披靡,势不可挡。眼见爱兽迷如此凶猛,胆小鬼们纷纷拍马逃离。片刻后,又有数名加萨尼骑士向爱兽迷冲来,爱兽迷纵马飞奔,挥矛舞剑,屡见对手们倒下,尸首成为猛禽野兽口中的美食。
如前所提及,爱兽迷被认为是颇具英雄气概的一位骑士,安拉赐予他以罕见的勇气,战绩辉煌,声名远扬。安塔拉走上前去,见爱兽迷正与加萨尼骑士们厮杀得热火朝天,众多骑士将他团团包围,喊声大作,急忙回过头去,对阿尔沃及随从的骑士们说:
“堂兄堂弟们,赶快冲上前去,救助我们的英雄一把!如若不然,他被对手杀死,我们的一切辛苦就白费了。我来封锁道路,消灭那些企图逃遁的败将。阿尔沃,你快马赶到爱兽迷的身边,告诉他我并不为他担忧,因为他足以迎战千名骑士,对方的人马再多,他也能够让他们命染黄沙,有来无还。”
说罢,安塔拉纵马驰去,封锁住了加萨尼人的逃路。阿尔沃则带领手下英雄朝爱兽迷厮杀的地方冲去。战马奔驰,黄尘滚滚,人喊马嘶,地动山摇。
阿尔沃高声喊道:
“爱兽迷,奋勇杀敌吧!爱兽迷,有莽原雄狮支援你,不要害怕!”
阿尔沃随口吟诵道:加萨尼骑士,你们莫猖狂!
阿德南雄狮,来到此战场。
今日要你们,化为禽兽粮。
攻守自由我,矛刺剑抵挡。阿尔沃吟罢诗,向着加萨尼骑士们猛冲过去,阿卜斯骑士紧跟其后,喊杀声不绝于耳,马蹄声震大地,长矛如林,剑闪寒光。
眼见阿尔沃向着敌人冲杀过去,爱兽迷精神振奋,斗志更加昂扬。双方拼杀陡然激烈起来,加萨尼骑士的凶猛气焰明显减弱,总督的公子埃迪尔眼见此情此景,怒气大作,急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情,骑士们把爱兽迷到来的情况一一详告。这时,埃迪尔朝身边的伙伴们一声大喊,然后对他们说:
“兄弟们,把这群狗东西给我拿下!”
加萨尼骑士立即挥剑纵马上阵,个个如猛虎下山,人人似雄狮出林,冲杀勇敢,喊声一阵高过一阵。然而他们所看到的希贾兹骑士,勇气罕见超群,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令他们惊诧万分。希贾兹骑士们的矛锋所到之处,必有加萨尼骑士落马;他们的利剑削到之处,必有人头飞离躯体。刹那之间,只见加萨尼骑士大军人仰马翻,一片混乱,失去主人的马匹此拥彼挤,受伤的骑士呼天唤地。幸免于死伤的加萨尼骑士策马欲逃,安塔拉已将逃路封锁。眼见溃军惶逃,安塔拉立马横剑,一声大喊,吓退逃兵,继之随口吟诵道:吾本一骑士,懦夫见我慌。
激战灭强敌,剑刃闪寒光。
敢与我拼杀,必遭杀身殃。
唤声阿卜莱,请听英雄讲:
英雄安塔拉,威风在沙场。
能使众敌手,无处将身藏。
时光助我力,名声惊异邦。
敌尸卧荒原,禽兽饱肚肠。
此乃我行踪,日落月明亮。安塔拉吟罢,一声大喊,策马向着加萨尼骑士冲将过去。安塔拉挥矛舞剑,但见敌人身上的铠甲屡被刺穿,人摔下马鞍,马蹄踏到受伤的骑士身上,阵阵惨叫声动地惊天。
加萨尼骑士们相互议论道:
“你们不要认为这些骑士了不起,看看从我们身后杀将过来的这个魔鬼吧,那才真叫厉害呢!”
安塔拉挥矛猛刺,加萨尼人慌忙逃遁。埃迪尔高声呼唤他们,那些加萨尼骑士只顾逃命,没有一个人回头望望那位总督的大公子。安塔拉正打退加萨尼骑士时,听到埃迪尔的呼喊声,调转马头,对埃迪尔大声喊道:
“龟儿子,你逃不掉啦,你就要丧命在希贾兹骑士的手中了!”
安塔拉策马冲了过去,一矛刺出,迅雷不及掩耳,矛头直入埃迪尔的前胸,矛头穿胸而从肩膀露出,埃迪尔顿时落马倒地,气绝身亡。安塔拉又挥剑杀向旗手,一剑刺去,旗手首级飞落在地面上,旗杆同时偏斜而倒。红日尚未升到中天,加萨尼骑士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被俘的被俘。
安塔拉追击逃兵还未回来,爱兽迷便为那些被俘的加萨尼骑士松了绑绳,然后把自己去伊拉克会见努阿曼国王的情况向他们讲了一遍,接着又给他们讲了骑士之王安塔拉如何勇敢坚强、身经百战、天下无敌、慷慨大方。爱兽迷与俘虏们商量,要他们跟随他和安塔拉一道去往希贾兹,到阿卜斯部族家园落脚安家。他们听后,其中一个人说:
“大英雄阁下,我们在沙姆已经没有立足之地,海尔斯总督还会到处寻找我们,一旦找到我们,定会让我们受到种种折磨。总督会说:‘杀我儿子的定是你们这些狗杂种,我岂能宽恕你们!’如今,我们已在大英雄阁下的关照之下,你愿意怎样安排我们,我们一定听你的指挥,跟着你走。”
爱兽迷听那个人这么一说,心中十分高兴。麦席格姑娘的父亲向安塔拉说了同样的话,安塔拉也非常高兴。老人家对爱兽迷说:
“孩子,你就把我们所有的人带走吧!你只管放心,大家都会听你的安排。”
爱兽迷走上前去,亲吻老人家的手,感谢他的好意。随即,爱兽迷吩咐手下人收拾好战利品,然后搭起帐篷,就地安歇。
次日天一亮,他们备好行装,骑马踏上归程。大队人马策马扬鞭,走在最前头的是爱兽迷和安塔拉·本·舍达德。他们兴高采烈,万分感谢安拉默助他们如愿以偿。春风得意马蹄疾,一路笑语欢歌忙。
麦席格姑娘的父亲穆基尔年高德劭,礼貌周到,本是阿拉伯人的一位大头领,大家都很喜欢、敬重这位老人,安塔拉更是格外和他亲近。
他们一路急行,快马加鞭,马不停蹄,人不离鞍,不几天便接近了阿卜斯家园。他们放眼望去,发现那里一片荒凉,空空荡荡,房舍化为废墟,只有乌鸦在村落旧址上空啼鸣,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众人马不禁一阵心慌。见此情景,安塔拉大惊失色,不禁泪水簌簌下落流淌,对阿尔沃说:
“剑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究竟是醒着,还是在梦中?”
忧伤之余,安塔拉凄然吟诵道:开口问家园,乡亲何处迁?
昨日羚羊跳,今见乌鸦旋。
我们离去后,谁人搞背叛?
阿卜莱的家,帐篷移哪边?
且问堂妹宅,纵使宅无言。
分别时忽至,花烛夜嫌短。
期宅院相告,亲人宿何山。
夜哭相识鸟,确令人伤感:
假若你是我,不把彩衣穿;
更不会有神,放歌树枝巅。
借我一双翅,我泪已流干;
飞去找堂妹,但期她早还。
我尝苦无数,重负压在肩。
幸我能忍耐,意志尚且坚。
唤声阿尔沃,抬头望眼前:
村落成废墟,大祸降家园。
爱兽迷有福,压倒沙姆汉。
不期阿卜莱,却又逢灾难。
我名安塔拉,曾伏努阿曼;
东征科斯鲁,捣毁王宫殿。
大志不曾失,定报此仇冤。安塔拉吟罢,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在这时,忽见许多人走来,热情亲吻安塔拉的双手。安塔拉抬头定神一看,发现他们都是族王盖斯的人马……
[0375]族王决策
族王盖斯的人马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此处呢?原来盖斯将法札拉部族的头领们杀掉,单单给侯泽法的儿子哈斯奴留下了一条活命。妇女们走去见到哈斯奴,同时看到本部族的许多人命丧在山间的一片平地上,禁不住泪流滚滚,连连批打自己的面颊,撕扯自己的衣服,一直泣哭到天色大亮,哈斯奴方才将她们劝止住,将死者埋葬好之后,他们带着孩子们,骑马上路,投奔努阿曼国王去了。
他们一路满怀希望,快马加鞭,到了希拉城。妇女们扯下头巾和面纱,边批打自己的面颊,边朝自己的头上扬土。希拉人见此情景,立即上马迎了过去,努阿曼国王的弟弟武苏德亲王也在他们当中。他们听到姑娘和孩子们高声喊叫着:“啊,多大的灾难呀!”哈斯奴也在哭喊着被阿卜斯人杀死的父亲。
武苏德走上前去,立刻认出了他们,问道:
“你们这是怎么啦?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哈斯奴·本·侯泽法说:
“主公啊,我们面临的灾难都是盖斯和安塔拉造成的。他们杀死了我的父亲和我的叔叔伯伯们以及我们部族的头领们,使我成为孤儿。现在我投奔主公,求主公关照来了。假若我投奔他人,无论对我还是对你来说,都是一种耻辱。”
武苏德听哈斯奴这么一说,不禁泪水簌簌下落,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哭得险些昏迷过去。消息传到努阿曼国王那里,国王急忙走去,见弟弟哭,自己也哭了起来,随行的侍卫们也和国王一道哭泣不止。他们对阿卜斯人恨之入骨,发誓要将阿卜斯人斩尽杀绝,要出动全部人马征讨阿卜斯部族,定把他们的妇幼全部掳来卖往各地。
哈斯奴一行人住下,不觉七天过去。第八天,努阿曼国王凭光和火起誓之后,派侍卫们分头去通知各个部族,要他们的头领带兵在希拉城郊外集结,准备开赴阿卜斯家园;谁若拒绝出征,国王将亲率人马捣毁他们的家园。
穆特吉黛得知这一消息,担心哥哥盖斯及其部族人会遭意外灾难,见各部族队伍已经集结在郊外,于是派人去通知盖斯。
族王盖斯得到情报,经过三天准备全部族人离开家园,踏上转移之路。路途中,他们商量落脚之地时,拉比阿·本·齐亚德说:
“族王,我们最好到舍赫兰山落脚,投奔哈里盖部族。因为哈里盖部族的头领是一位很有地位的人,而且你父亲祖海尔对他有恩在先,他曾被来阳部族人俘虏去,正是你父亲把他救了出来,并将他送回家园。因此,很早就想报此恩,希望有机会为阿卜斯人做件好事。再说,族王,你有所不知,那努阿曼早先曾入侵舍赫兰山,见哈里盖部族人少力单,想一举攻下他们的家园,但努阿曼没有能够征服他们。”
盖斯听拉比阿这么一说,认为此主意甚好,于是策马急行,穿旷野,越高原,跨丘陵,边走边思考着安塔拉及其手下勇士不在身边,生怕遇上努阿曼的大军而出现麻烦。一路还算平安,终于达到了舍赫兰山。
盖斯派一名骑士去见山主,要他把情况告诉那位头领,请允许他们借一块宝地落脚。
差使走去见到哈里盖部族头领来米姆,行过礼,问过安好,并为之祈福,然后亲吻头领的手,说明族王盖斯想到此落脚的原因。来米姆听罢差使讲的一番话,站起身来,呼唤手下骑士立即上马,前往迎见族王盖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