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王大人,不要多说,赶快准备交战厮杀吧!努阿曼国王已发兵前来,由一位大英雄率领,那骑士英雄自认为可以将阿卜斯部族连根拔掉。我还要告诉你们,阿拉伯游牧人都怕努阿曼国王,因为他出身名门世家,根基深厚,对你们的行动心怀怒火。正在考虑以什么借口向你们发动战争时,忽然从也门来了一大批阿拉伯人,他们向努阿曼国王诉苦说他们那里面临大军,水缺草少,于是努阿曼命令他们到你们这块大地上来安家落户。如今,大批也门饥民正向你们这里开来,而且那位加萨尼英雄跟随着他们一起前来。那位加萨尼骑士骁勇善战,无人能敌,雅号爱兽迷。努阿曼国王对他的弟弟武苏德说:‘我们现在有借口去讨伐阿卜斯人了。如果阿卜杜·穆塔里布责备我们,我们就对他说,这些部落来自也门,他们想在希贾兹大地落脚,并在那里居住下来;他们与阿卜斯人有宿仇,故想报仇雪恨。’”
侍仆说到这里,稍稍停顿,然后又对他们说:
“主公,你们赶快准备迎击敌人吧!至于你妹妹穆特吉黛的情况,你就不要问了。”
盖斯听后,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在大军出发之前告诉我们,好让我们早做些准备呢?”
侍仆说:
“凭安拉起誓,主公,那努阿曼国王派人封锁各个路口,不准任何人出入,直到大军出发后,你妹妹才得机会派人外出送信儿。你妹妹对我说:‘你骑上一匹快马,穿越荒原,要赶在敌人之前,通知我的部族;如果他们得不到消息,不提早做好准备,会吃大亏的。’我得令之后,连夜从希拉城出发,走僻径,紧打马,恐怕被他们发现,把我抓住,捆绑到努阿曼国王那里,让我尽受屈辱之苦。我继续行崎岖小道,穿越人迹罕见的沙漠,夜行日宿,好不容易才来到了你们的家园。”
“哦,原来是这样!”
盖斯大悟,心神忐忑,立即勒马调头,带领人马返回家园。刚刚坐稳,便派人去向安塔拉报告消息。安塔拉得知消息,他和他的叔父马立克、泽海迈、他的父亲舍达德以及所有骑士准备迎战。安塔拉起初稍微迟疑,族王盖斯的差使来见他,他怕受族王责备,这才上马。当时,外甥海塔勒带着埃图凡部族骑士就在安塔拉的身边;他们是来参加安塔拉的喜事庆典的。然而事出意料,知有紧急军情报来,兴未尽而愁云却袭上心来。
安塔拉走去见族王盖斯,问安之后,盖斯把大兵压境的消息告诉了他,并且说这是妹妹穆特吉黛派来的差使传达的消息,恐怕他们毫无防备而吃大亏。盖斯说:
“骑士之王,武苏德亲王在我们这里得到的救命之恩,他怎好以怨报德呢?”
安塔拉听后,不禁大怒,说道:
“族王,这都是因为你们的手太软,以致招来了灾祸。假若当时你们准予我动手,我早就让武苏德身首分家了,而且要把他们那些落在我们手里的骑士全部杀掉,也就没有现在面临的这场祸殃了。”
“骑士之王,事情已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如今,灾祸尚未临头,但他们这支大军人马多如繁星。”
“族王,依我之见,我们把全部人马开到法札拉部族,乘努阿曼的大军尚未到来之机,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然后再回来迎战努阿曼的大军,即使呼罗珊的大军和他们一道来,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骑士之王,看来我们只有这样办了,因为敌人已经接近我们的家园。假若我们今天去法札拉部族,晚上才能到那里,要在那里过夜,等到天明,用一天或两天时间才能达到目的。我真担心那些阿拉伯人在我们不在的情况下,没有人看守牲畜,他们会大肆抢掠,劫持我们的妇女和孩童。依我之见,我们等在这里,准备迎击敌人,以便将他们彻底粉碎。”
穆特吉黛的差使听后,说道:
“主公,我猜想他们到这里来不会大杀大砍,因为努阿曼命令他们要多抓俘虏,那个加萨尼骑士则向努阿曼保证提着安塔拉的首级回去。他对国王说:‘我希望你给我一千峰飞驼,好叫我当做聘礼送给新娘的父母。你究竟希望我提着安塔拉的脑袋来见你,还是抓活的捆绑着送到你的面前?’”
安塔拉听后,说:
“好侍仆,这个人说的全是谎话!凭开天辟地造人的安拉起誓,我一定要让他沦为俘虏,把他捆绑在这块土地上,要他尽受屈辱,尽尝苦水!”
族王盖斯回到帐篷,对阿卜斯骑士们说:
“今天夜里谁也不能睡觉,备好武器,天一亮就投入战斗。”
随后,盖斯走去见拉比阿,对他说:
“兄弟,你不要难过,不要认为我们忘记了为你弟弟报仇之事,或认为我们对此事听之任之。我们决不会让你弟弟的血白流,一定要找法札拉人算账,彻底征服他们。等我们打败了努阿曼的大军,再去扫平法札拉部族。凭安拉起誓,我们这个邻居太坏了,不荡平他们的家园,我们就难以得到安宁!”
[0354]初会王军
让我们回过头来看看惯于背信弃义的侯泽法·本·白德尔的情况。
塔里卜被杀后,侯泽法一直在观察阿卜斯人的动向,同时等待着努阿曼大军的到来,以便向阿卜斯部族发动进攻。
正在这时,忽然有一个人来报告说:
“主公,安塔拉和族王盖斯已与拉比阿一起上马,率领大队人马决计与你们进行厮杀战斗,并捣毁你们的家园。”
侯泽法一听,立即走去见兄弟们及辛南,对他们说:
“凭安拉起誓,我们只有把阿卜斯部族连根拔掉了。”
随后,侯泽法又对法札拉人大声喊道:
“堂兄堂弟们,你们要尽快做好准备,主动出击,报仇雪恨吧!”
这时,整个村庄里长矛宝剑起伏舞动,如波似潮;孤女们则喊声连天,惟恐被俘遭劫。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天明,一轮红日东升,照亮大地山川。侯泽法骑上自己的褐色宝马,直奔沙漠而去,骑士们紧跟在后。日挂中天之时,努阿曼国王军中的一名骑士来到侯泽法面前,对他说:
“侯泽法,你如果想报仇,明日一早就请来阿卜斯人大地与努阿曼国王的这支大军会合吧!明天,努阿曼国王的大军就会来到舒尔拜高地和赛阿德山周围。”
侯泽法一听,心中大喜,心花怒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明天早晨就会身居那支大军之中,因为他还没有到阿卜斯部族家园,努阿曼国王的大军就出现了,只见黄尘滚滚,铺天盖地,如大海波涛起伏;大军临近,嗒嗒的马蹄声响成一片,山摇地动;骑士们从各个方向飞驰而来,布满荒原,一时大地显得狭窄;无数面旌旗迎风招展,令人们叹为奇观。
安塔拉见此景况,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声大喊,如同狮吼,又像云中惊雷,回荡在高山平原。手下骑士们应声而动,潮水一般相跟而来。安塔拉头依马鞍,松开马缰,呐喊着冲向敌人,骑士们随之呼啸着向敌人发起猛攻。安塔拉挥矛舞剑,火星四溅;矛挥到之处,必有敌人胸被刺穿;剑舞到之处,定有人首级落地。
敌军见此情况,不禁惊恐后退,周身战栗不止,阿卜斯大军继续猛冲狠打,法札拉人看到安塔拉的形象,惊慌不已。安塔拉冲入敌群如入无人之地,令敌军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备尝屈辱之苦。
正当此时,侯泽法的表弟侯绥因·本·戴姆迪穆策马迎战正在与众骑士厮杀的安塔拉。侯绥因举矛想刺安塔拉的胸膛,舞剑想伤安塔拉的脸庞,同时喊道:
“我是侯绥因!安塔拉,你看剑!”
安塔拉调转马头,一剑将侯绥因的前额刺伤,几乎伤及他的双眼,虽未落马倒地,但见鲜血直淌。安塔拉一声大喊,天地为之震动,继之拍马向着侯绥因的骑士冲去,不论谁出现在安塔拉的面前,定会倒在血泊之中。
爱兽迷及努阿曼的手下骑士静静站在那里,没有一个人拔剑出鞘,也没有一个人挥矛上阵,爱兽迷看到他们之间的战斗自夜初开始一直进行到夜深之时,便说:
“这种安排太失策了。如此打下去,法札拉人会遭毁灭之灾的,即使侯泽法和他们在一起,在这样黑灯瞎火条件之下,以这么一支庞大队伍对付这样一小队骑士,只能造成自相残杀的局面,倒在黄沙上死去的都将是自己人,使我们遭到大败,说不定这些阿拉伯游牧人还会大肆抢劫法札拉部族的牲畜和财富。你们要知道,努阿曼国王命令我们把他们抓住,然后将他们五花大绑带到伊拉克,送到国王的面前;无论如何,他们这些人都是英雄好汉。努阿曼国王不希望你们违抗他的命令。凭我的信仰起誓,我一个人不能完成这项工作,无法很快把他们全俘获,再带回伊拉克,但是,我却不能违抗努阿曼国王的命令。国王让我带着这样多人马来,目的在于为侯泽法报仇,他希望人人听从命令,服从指挥。依我之见,我们应该忍耐一下,等到天明再看看我们究竟是吃了亏,还是打赢了仗,看看谁在这段时间里做过什么能让骑士们满意的事情。”
随后,爱兽迷坐等天明。
前面已经提到安塔拉如何抗敌,阿卜斯人有三百骑士战死,法札拉骑士则有三千人丧命。天亮了,只见大地上遍躺阵亡者的尸体,鲜血染红了黄沙,亲人们痛哭失声。
骑士们停止拼杀,战火熄灭。努阿曼国王的伙伴们走来问沙姆骑士爱兽迷:
“现在立即向阿卜斯人发动猛攻,让今天成为他们的灾难之日,叫他们血染黄沙,使这次战役成为决胜战役,从而实现我们的宏愿,你看如何?”
爱兽迷回答道:
“这使不得呀!如果这样行事,我们也不光彩,没有人会感谢我们。无论如何,阿卜斯军人很少,尤其是今夜他们已经疲惫不堪,而且多数人挂了彩,濒临死亡,即使健在者,也已没有搬运刷牙棍之力;在这种情况下进攻他们,有失光荣,而且在这个地方收获不到他们的东西。明天一早,我亲自出马,保证让侯泽法心满意足,向阿卜斯人报仇雪恨。到那时,我将活抓他们的骑士,征服他们的英雄,俘虏他们的妇女和孩子,一个不留,让明天成为他们的黑暗之日!”
说罢,他们纷纷离鞍下马,红日西沉,夜幕即将垂降,骑士们也都已感到疲劳与厌倦。安塔拉回返之时,因为身上血迹斑斑,简直就像秋牡丹。其实他身上多处负伤,但英姿不减,强忍疼痛,未诉半声苦。他将伤口处理了一下,便躺下休息了。
这时,族王盖斯及其兄弟们走去问及安塔拉的伤势,担心他身体支持不住,更艰苦的战斗还等他出击。安塔拉说:
“主公大人,你别害怕,不要为我担心!凭大慈大悲的主起誓,敌人必败必死无疑。主公,我将让你看到奇迹出现,我要让敌方这支大军尽尝屈辱,把他们的骑士赶到主公或将领们的面前。”
骑士之王安塔拉深为白德尔家族的逃脱而感到懊悔。他说:
“我不达目的,宁可死去。我真担心还没有把侯绥因送入黄土,我自己会死掉。如果不能与堂妹共庆洞房花烛,我的心病就难以祛除。我不惧怕大限临近,最难以忍耐的事情是还未与阿卜莱成婚配对。”
族王盖斯听安塔拉这样一说,感到由衷同情。他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你不要为此事忧虑,你的心病将会消除。我求安拉默助我们打败敌人,把他们驱赶到荒原上去,让法札拉人鸡犬不留,然后回到我们的家园去,为你完婚,早晚欢宴,送你和你的堂妹阿卜莱入洞房,共享天伦之乐,让愁与病烟消云散。”
“所有这些事情要等杀掉努阿曼派来的、立下誓言要在战场上将我杀死的骑士再去策划安排。那骑士昨晚未出战;如果他出战,那还算作一位有种的英雄。明天我仍出战,让那骑士在希贾兹人面前显示一下他的勇敢。如果我与他交战,天房之主安拉和天命定让他命断此间。”
外甥海塔勒说:
“骑士之王,你现在伤势如此重,我们不能让你上阵。”
安塔拉说:
“凭全知全能的安拉起誓,海塔勒,你不晓得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呀!你要知道,安塔拉肩负着阿卜斯部族的荣耀。”
族王盖斯听后微微一笑,知道本部族的兴盛与安塔拉紧密相连,随后站起来离开那里,策划与敌人大战的事宜去了。
[0355]大战群雄
一夜过去。
第二天,第一个进入战场的是安塔拉·本·舍达德。战马飞奔,黄尘滚滚,喊声四起。阿卜斯大军披坚执锐冲出帐篷,族王盖斯站在迎风飘扬的鹰旗之下,安塔拉站在基拉德家族骑士当中,神情镇定,强忍伤痛,惟恐本部族害怕敌方人马众多。各就各位完毕,准备冲杀。这时,努阿曼国王的几位侍卫出来让骑士们后退,对他们说:
“骑士们,且慢行动!今天我们要等加萨尼骑士出战,我们要为努阿曼国王立功;如若不然,错过时间,我们就没有机会击垮敌人了。因为昨晚你们吃了大亏,打破了我们的计划和安排。”
阿拉伯游牧人听后,纷纷听从指挥后退。
法札拉人野心勃勃,侯绥因·本·戴姆迪穆对侯泽法·本·白德尔说:
“为什么做这样的糟糕安排?难道事情全由我们干,而名利全归他人吗?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不听这种安排,今天我一定要第一个出战厮杀。我已经把安塔拉拼得周身挂彩,决计不让他喘息,亲手送他一死,好让阿拉伯骑士们知道我的厉害,纷纷口传我不仅让安塔拉受了重伤,而且杀死了他,创造了奇迹中的奇迹。”
说罢,侯绥因朝自己的坐骑一声呼喊,拍马冲入战场,纵横驰骋,顺口吟诵道:款待之母阿拉伯人称火为“款待之母”。啊,喜来且安眠!
今找安塔拉,以报仇与怨。
见鸟食其肉,理应感谢咱。
曾伤他的脸,留痕丑在面。
矛头伤其目,骆驼成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