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6]因何而来
尼阿迈·本·艾什泰尔、盖扬部族首领阿巴德因何进入了也门大地呢?前面已经提及,迈斯欧德·本·穆萨德曾经写信给他们,要他们发兵支援,信使便带领他们来到了也门各部族当中。迈斯欧德的凯勒布部族与阿卜斯人交战的消息传到了萨那和亚丁,同时也传到了苏瓦德大地和烟山之王尼阿迈·本·艾什泰尔那里。于是,尼阿迈·本·艾什泰尔便调集了一万名精兵强将,起程前来支援安塔拉,到达了云山。同样,消息也传到了盖扬部族头领阿巴德那里,阿巴德担心自己的女儿遭敌人俘获,立即带兵前来支援阿卜斯人。因为阿巴德的女儿是纳济哈·本·艾西德·本·朱泽迈的妻子。阿巴德保护女儿心切,亲率四千名骑士,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了云山脚下。
欧默尔·本·杏德是努阿曼国王的同父异母的弟弟。虽在众多兄弟之中年龄最小,但聪明超众,刚毅英勇,素喜公正,厌恶暴虐。他之所以带兵到也门大地来支援阿卜斯部族,原因十分奇怪。努阿曼国王的正宫娘娘是阿卜斯部族族王盖斯的同胞妹妹穆特吉黛。因父及兄连遭不幸,穆特吉黛一直身穿孝衣,日夜哭泣落泪,吟诗悼念逝去的亲人。她吟诵过这样的一首诗:唤声微风儿,可否帮个忙?
带我问候意,送达我故乡;
亲人魂离躯,无身魂心亡。
我似在火狱,亲魂在天堂。
莫问思几何,话长无时讲。
何当泯此念,终日沉惆怅。
愁闷虽消逝,心却无依傍。穆特吉黛给侍仆们许多钱财,要他们赶快外出,打听情况,及时回来向她报告消息。
侍仆们行动迅速,向娘娘禀报说阿卜斯人当下处境危险。他们从阿卜斯人进入也门大地开始讲起,说到之后发生的若干场战争,一直讲到登上云山,随后遭到众部族联合大军的围困和攻击。据说,自打努阿曼国王对阿卜斯部族产生恶感以来,穆特吉黛不曾进过浴室,而且不吃不睡,直到努阿曼国王生活规律中的喜日来临,怨恨与忧虑的日子才过去了。前面已经提到,努阿曼国王的生活中有“喜日”与“悲日”之分;悲日中,定会有血光之灾发生,没有富人财产,抛弃一切娱乐活动,关闭市场;喜日里,国王则为民解决困难,大摆筵席,装点城郭。国王的小弟弟率兵进入也门的原因,则是遇上了他的喜日。就在喜日之夜,努阿曼喝得酩酊大醉,去见娘娘,发现穆特吉黛泪流满面,长吁短叹。原来穆特吉黛得知哥哥盖斯在阿喀巴等地遭遇战事,不禁忧心忡忡,坐立不安,泪水不干。
正当穆特吉黛哭泣之时,努阿曼国王进到后宫,听娘娘凄然吟诵道:但期有一人,帮我解忧烦。
免我体消瘦,精神受熬煎。
愿父兄重生,常思旧庭院。
连夜啼哭鸟,道出明与暗。
鸟若哀知友,我哭忆亲缘。
刷牙树上鸟,借我翅一展;
望看亲与友,萨那亚丁见。
宽恕阿卜斯,期待努阿曼。
见我泪漫颊,当知我甚念。
知我弱不动,公正何从谈!努阿曼国王听到妻子这样的诗句,不禁泪水簌簌下落。努阿曼非常爱自己的妻子,因为妻子不仅貌美绝伦,而且心地善良。努阿曼对妻子说:
“我不会公正对待他人而偏偏虐待你。我们会让你的乡亲们放心回自己的家园,并且厚待他们。”
那天夜里,努阿曼一直和穆特吉黛在一起。穆特吉黛依旧长吁短叹,痛苦不堪,泪水涟涟。努阿曼国王好言劝慰,紧紧拥抱,亲吻不断。穆特吉黛说:
“我只希望你帮助阿卜斯人返回自己的家园,免得他们与也门当地居民之间发生摩擦,甚至交战。”
努阿曼国王向妻子保证一定实现她的愿望。努阿曼国王这才与妻子同眠,直到东方大亮。
努阿曼国王起床之后,穿好朝服,走去坐在宝椅上,文武大臣按时来到国王御前,议事完毕,各自离去,只留下宰相阿姆鲁·阿德维。国王与老宰相单独交谈。
努阿曼国王将与妻子谈到让阿卜斯人回返家园之事向老宰相讲了一遍,然后说:
“相爷阁下,我真不知道如何办此事才好。法札拉部族人百般求我为他们向阿卜斯人讨还血债。我真担心一旦让阿卜斯人返回家园,这两个部族之间定会动矛舞剑,战火再次燃起,又要让我为他们从中说和,反复规劝。宰相老爷,我希望你给我出个主意,此种事你说究竟该怎么办!”
前面已经谈及,阿姆鲁·阿德维宰相是一位高寿五百岁的老翁,办事周到,德高望重。听国王就阿卜斯人返回家园之事征求他的意见,他说:
“国王陛下,依臣之见,国王不宜疏远阿卜斯部族,免得后悔莫及。因这个部族勇敢善战,你一旦抛开他们,那些觊觎你的王位的人就又来捣乱了。你不必害怕,更不要惊惶。关于他们的行动,你所见到的远比听到的要多。他们的确是有运气的。依臣之见,你亲自出马,到法札拉部族去,对他们说:‘你们要交出你们所占的属于敌对一方的土地,并且要好好保护那片土地。至于被敌方杀死的人,你们可以拿到赎金。’阿卜斯人回来之后,先让他们在阿米尔部族的土地上落脚,并且写信告诉艾哈瓦斯·本·贾法尔。只要有一个人将阿卜斯人分开一段时间,你就可以为他们从中说和,让他们重归于好。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其实阿卜斯人并没有虐待法札拉人,也不曾对法札拉人怀有敌意,但那个侯泽法·本·白德尔是个诡计多端、背信弃义之人,在当代首席判官阿卜杜·穆塔里布·本·哈希姆为他们说和并达成协议之后,侯泽法背弃约言,安拉让他尝到了背叛的苦果。”
努阿曼国王听老宰相这样一说,即刻派人把小弟弟欧默尔·本·杏德叫到面前,把让阿卜斯人回返希贾兹大地的意图向弟弟交代了一遍,随即给弟弟配备两千人马,令他即率大军赶赴也门,将阿卜斯人带回,并写信给各个部族,要他们听从阿慕尔·本·杏德的命令,停止对抗厮杀,善待阿卜斯部族人,因为族王盖斯是努阿曼的大舅哥。
“遵命!”
阿慕尔亲王随即带上所需要的一切,率两千人马启程上路,顺利进入也门。
各部族骑士得知欧默尔亲王莅临,纷纷走来为他效力,热情款待。随后,二十余个部族的人马随从阿慕尔一起来到云山。欧默尔亲王早已知道阿卜斯人的处境,于是快马加鞭,去见艾什泰尔部族首领尼阿迈和盖扬部族首领阿巴德。
尼阿迈和阿巴德见前来的大军气势不凡,雄壮强悍,知道统帅是努阿曼国王的弟弟欧默尔亲王。这时,艾尔盖图人和基尼人也来到了阿卜斯人和安塔拉所在的地方。消息传开,各部族骑士和大军头领都来为欧默尔亲王效力,祝福他的哥哥努阿曼国王尊荣长在,万寿无疆。
欧默尔亲王对他们说:
“阿拉伯头人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呀?你们在包围谁呢?难道你们当中就找不出一个能阻拦这种愚蠢行动的智者来?难道你们中间就没有一个能让他们离开努阿曼国王亲戚的人?莫非你们不怕在阿拉伯各部族中间出丑,甘心让他们说也门各部族联军包围了云山,以多不胜数的人马围攻为数不多的阿拉伯游牧人?阿卜斯人已经把你们打得落花流水,如今又来了这么多大军支援他们。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这里,他们会把你们杀个精光,叫你们老的少的都剩不下,把你们的妇女全部俘虏。你们感谢渗渗泉、哈推姆之主吧!正是易卜拉欣的主神派我来到了你们这里,不然,他们会把你们大部分人马杀死。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在阿卜斯部族有位骑士之王安塔拉·本·舍达德,他带兵到这里来,就是想把你们杀个鸡犬不留。同样,盖扬部族头领阿巴德到这里来也有这种决心。你们有所不知,阿巴德与阿卜斯、阿德南人有亲戚关系,他的女儿嫁给了纳济哈·本·艾西德。假若阿巴德大军比我早来一步,你们的人马将被他杀光,恐怕连一个人都剩不下。”
各部族联军头领们听后说:
“凭开天辟地的主起誓,我们之所以来与他们作战,因为他们杀死了部族头领迈斯欧德·本·穆萨德。亲王殿下,他们在阿喀巴的作为,你一定知道,他们杀死了穆阿维叶;在法赫德部族,他们杀死了阿慕尔·本·达穆来;他们的所作所为,只要日月行天,人们都不会忘记。亲王殿下,你到来之前,我们已向他们提出罢战要求,还特别向阿卜斯部族卫士、统管所有骑士的安塔拉·本·舍达德提出了停战要求。昨日一战,他们俘虏了我们两百名骑士,最后还把海岸魔怪、也门骑士纳比哈·本·尼哈什俘获去了,在他们那里备受屈辱。亲王殿下,若不是我们知道你的哥哥努阿曼国王十分厌恶他们,我们也是不会与他们交战的。我们没有杀他们一个人,而他们杀死了我们的许多骑士,尤其是那个名叫安塔拉的褐肤卫士,简直如同烈火,势不可挡,所向披靡,实在是太厉害了。如今事情已经到了尽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只要努阿曼国王不再厌恶他们,我们愿意让他们平安返回家园。不过,他们抓去我们许多人马,劫走了我们的大量牲畜,期望他们释放掉俘虏,还回我们的牲畜,然后及早离开云山,踏上回返征程为好。”
随后,他们向欧默尔亲王讲述了他们与阿卜斯人遭遇的惨痛经历,前面已经提及,此处不再重复。
欧默尔·本·杏德听后,惊诧不已,在他的眼中,阿卜斯人的形象顿时高大起来,相信老宰相说的全是实情,怀疑完全消失。欧默尔亲王向他们保证让阿卜斯人释放俘虏,归还牲畜,离开云山。欧默尔亲王通知阿卜斯人立即带着行装赶着牲畜离开云山。阿卜斯人下到荒原,人人都为即将返回家园而感到高兴。
族王盖斯及其兄弟们走到欧默尔亲王面前,为之祈福。阿卜斯人知道欧默尔亲王已将议和之事办妥。欧默尔亲王告诉他们,议和与让他们返回家园都是应盖斯胞妹、努阿曼国王之妻穆特吉黛的要求而办的。他们知道欧默尔亲王说服了法札拉人,让他们为阿卜斯人在阿米尔部族的土地上开辟一个宽敞的家园。
欧默尔亲王说:
“阿卜斯兄弟们,你们先在宽厚仁慈的阿米尔部族土地上建造你们的家园,在附近的草场上牧放你们的牛羊骆驼。”
阿卜斯人听后,兴奋难抑,连声为欧默尔亲王祝福祈祷,庆幸与也门各部族骑士的对抗已经结束。他们当中最高兴的人要数奥马拉。
这时,艾什泰尔部族首领尼阿迈·本·艾什泰尔走到骑士之王安塔拉的面前,亲吻安塔拉的前胸和双手,然后说:
“骑士之王,你为什么跨过也门大地,而没有带着你的部族人到赛瓦希勒大地和烟山呢?莫非你不知道那是我的家园,在那里一展你的剑术呢?我和我的堂兄弟们都敬慕你的威力呀!”
说罢,尼阿迈·本·艾什泰尔吟诵道:君居索阴下,依旧笑在面。
功名从何来,借助印度剑。
长矛握在手,荣光方得见。
英雄安塔拉,惟你是靠山。安塔拉听后,衷心感谢尼阿迈·本·艾什泰尔的美意佳言,对之倍加敬重。安塔拉说:
“阿卜斯人进入也门时,我本人尚在沙姆。假若我当时身在希贾兹,决不会让一个阿卜斯人踏入这个家园。我已写信给骑士朋伴们和兄弟们,准备迎接努阿曼国王发来的大军,即使他们有神兵天将,甚至苏莱曼大帝苏莱曼大帝:阿拉伯古代传说中的智者,即《圣经》中大卫的儿子所罗门。相传他只要戴上一枚宝石戒指,立刻就有两名精灵到他跟前,听候他的使唤。的妖魔大军到来,我也毫不畏惧。”
随后,盖扬部族头领阿巴德走上前来,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请你不要以为我忘记了你给我的恩惠。凭开天辟地、创造日月、全知全能的主起誓,我听到你的消息后,心神不安,立即带着我的叔叔及手下骑士赶到了这个地方。”
接着,阿巴德吟诗赞颂安塔拉:君已得正道,众人交口赞。
你行多高尚,无愧群美言。
日日苦登临,从不惧艰险。
你名沸民口,功德天下传。
纵马舞青锋,冲在骑士前。
矛刃挂好归,袍被敌血染。
出战每告捷,笑仰壮士还。安塔拉听罢赞美诗,连声感谢阿巴德的褒奖,上前亲吻他的眉心。随后,阿巴德的女婿纳济哈·本·艾西德走上前去,祝贺安塔拉平安摆脱众敌纠缠,并问情况如何……
[0407]回返异议
安塔拉对各部族人说:
“堂兄堂弟们,凭安拉起誓,我们就这样回返家园是一种耻辱啊!我们居住在别人的土地上的确是一场巨大灾难,但把我们的土地留给我们的敌人,让敌人幸灾乐祸,这种做法也是不可取的。亲者无一人会甘心情愿。等到这里的居民都归顺了你们,我们再撤离不晚,尤其是我们有一万四千名骑士组成的大军支援,他们个个是英雄,人人是好汉。”
奥马拉·本·齐亚德站起来说道:
“看在安拉的面上,你就别让我们听你的了。如果我们再在这里住上一年,恐怕返回去报告消息的人也剩不下,尤其是这么多部族大军包围着我们。伊本·舍达德,你就让我们回返自己的家园,重新生活在那片故土之上吧!”
拉比阿·本·齐亚德说:
“奥马拉,你说得很对。接纳奥马拉这个意见没有坏处。也许这块土地更适于我们的卫士安塔拉·本·舍达德居住,因为他更熟悉这里的情况。”
安塔拉一听,知道拉比阿有意把他自己和族人们拉近,同时蓄意让人们疏远安塔拉,从而不再需要安塔拉;即使需要安塔拉时,也不必同情怜悯他。拉比阿很想借机拉近自己同敌人的关系,只是没有明说,将意向埋在心里。
族王盖斯对族人说:
“弟兄们,就不要争论啦!这块土地上所有的人都与我们为敌。但是,我并不赞同返回希贾兹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