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维德说:
“堂弟,我想让你率领这支大军去追击那些杀我将士、伤我体面、不敬重我的威严、洗劫我国的歹徒。你一定要把他们全部抓来!我已经凭牙刷树起誓,我定要严厉惩治他们。”
“遵命!”萨阿盖一口答应,“堂兄,我这就率领他们起程。”
萨阿盖纵身跳上马背,对大队人马呼喊道:
“将士们,准备随我出发!”
萨阿盖·本·阿勒盖姆是个胆壮强悍的英雄,脑袋硕大,虎背熊腰,身材高大,胸挺膀宽,四肢发达,膂力过人。因为他的体重超常,只有强健的战马才能驮得动他。萨阿盖骑在马上,不仅两脚擦地,就连两手也能摸着地面。他面目狰狞,形容可怖,鼻子宽大,声若洪钟。他力大无穷,双手揪住驼峰,令手下人用长矛戳骆驼的后臀,那骆驼虽善跳,却不能从他的手下挣脱掉。“苏丹王的宝剑”苏维德十分欣赏萨阿盖的过人力量。
那天,萨阿盖带着那支大军出发,准备与安塔拉交战。他走到苏维德面前,问道:
“大王,你想让我带多少骑士去与你的敌人交手?”
苏维德说:
“大英雄,我想让你率领一万人马出征,毫不迟疑地把那些人给我抓来,要活的,我要亲手把他们杀掉,以解我心头之恨,息我肝中的怒火。”
“当世大王,打败你的五千人马的那支大军有多少骑士?”
“溃逃回来的骑士告诉我,他们只有五个人。”
萨阿盖一听,顿觉眼前的光明化为一片黑暗。他说:
“尊敬的大王,因何把我的力量估计得如此低下,竟让我率一万人马去对付那区区五个鸟人?岂不让哈姆部族的上上下下、老老少少笑掉大牙!凭哈卜涉人的意气起誓,我最多只带五个人去,就能把他们活捉回来。”
“堂弟呀,千万别这么说!那些人实在太厉害了,都是英雄好汉,我担心你和你的手下人会全死在他们的剑矛之下。我是说敌人已经跑掉,你一定要跟踪追击,弄明他们的逃避之地,把他们的女人和孩子全都给我俘获来,特别要找到马蒙·本·来哈蒙,把他救出来。你们胜利归返之时,我要重赏你和你的手下骑士。”
“遵命!”
萨阿盖·本·阿勒盖姆随即率领一万由苏丹人和哈卜涉人组成的骑士大军踏上了征程。
[0605]万马惨败
让我们回头看看安塔拉、埃穆莱及盖达阿部族人的情况。
他们击败哈卜涉和苏丹骑士之后,在那个地方停留下来吃晚饭。夜幕垂降,大家开始交谈聊天。安塔拉对舍布卜、埃穆莱和埃苏布说:
“依我之见,我们应该追击这些溃逃者,追至他们的住地,把那里的大大小小全部杀光,为埃穆莱收回自己的家园。”
舍布卜说:
“凭撑起七重天的安拉起誓,胞弟,这个想法可使不得。”
“怎么使不得?”安塔拉问,“莫非你想让我们停止杀敌?”
“我不是这个意思。胞弟,我已到过敌人的住地,转遍了那里的各个地方,发现那里是个很大的世界,人多势众,黑压压一片,而我们总共不过三百名骑士,难以与他们对抗。他们一旦向我们发起攻击,就会像妖魔一样从四面八方而来,到那时我们就难以应付,恐怕难以实现我们的愿望,从而难以剔除我们的心病。”
“你有什么想法,快讲给我们听听吧!”
“你要知道,那些溃逃的骑士定会返回他们的住地,去见他们的大王苏维德,把他们出战的遭遇告诉大王,报告他们的伤亡数目。苏维德得知他们伤亡惨重,定会大怒,继之派更多的人马来同我们交战。我想他至少会发一万五千全副武装的骑士来与我们拼杀。到那时,我们出十名阿卜斯、盖达阿骑士把他们赶到荒原上去,他们又会回去向苏维德报告惨败的情况。苏维德得知他们大败溃逃的情况之后,就会派出第二支大军,少说也有两万人马。到那时,我们可以把他们赶到高地上去,把他们打散在荒野上。苏维德得知大军败退,定会怒不可遏,他会亲率手下所有人马出战来攻打我们。苏维德率大军到来,我们就全力出击,牢记我们的光荣门第和往日战绩,奋力挥矛舞剑厮杀,把他们杀个精光。那苏维德定在大军的中间,只要你把他杀死或抓获,事情就好办了,一切危险将不复存在。因为他的手下人见他们的大王丧命,尸横地上,他们就会争相夺路逃窜。到那时,我们再跟踪追击至他们的住地,夺回被他们占领的平原高山,杀死或俘虏留存的苏丹人,一切困难将迎刃而解,一切危险将成为过去,一切事情就都好办了。胞弟,这就是我的想法。”
随后,他们按照舍布卜的意见安排作战计划,就地过夜。
次日天明,太阳升起在东方,照亮了大地山川。过了不大一会儿,他们发现远方荡起一缕烟尘,顷刻弥漫天空。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烟尘散开,闪出一哨人马,只听他们用苏丹语高声喊道:
“歹徒们,你们往哪里逃?你们想求谁保护你们?你们抢了我们的骆驼,杀了我们的人,还想逃出我们这块土地吗?”
他们边喊边朝着安塔拉及阿卜斯骑士飞驰而来。安塔拉看到苏丹众多人马扑来,随即按照舍布卜的意见带上十名骑士奋起迎战。冲在最前面的是迈赛拉、埃穆莱和埃苏布。
萨阿盖见此情景,对手下骑士说:
“喂,弟兄们,苏维德说他们只有五个人,怎么我看见十个人朝我们冲过来了?说不定他们不是我们的敌人,他们恐怕丧命,在向我们求救呢!”
一个亲眼目睹过安塔拉战斗、溃逃回来的名叫萨里格·本·拉希格的骑士对萨阿盖说:
“头领,这正是劫走我们的骆驼,杀死我们的骑士的那帮人。我认识他们,曾与他们交过手。你们千万不要小看他们,免得遭受伤害。”
苏丹骑士们听萨里格这样一说,没有人不相信他的话。萨阿盖说:
“既然如此,这些人就是我们的敌人。你们立即冲锋,迅速将他们拿下!你们出一千人马,全力进攻这帮阿拉伯草地英雄,让他们饱尝耻辱,把他们置于死地!”
萨阿盖话音刚落,一千名苏丹骑士向着阿卜斯、阿德南人猛扑了过去。
安塔拉见敌军攻来,即令儿子迈赛拉、埃苏布和弟弟马兹尼迎战,只见那叔侄三人风驰电掣般地扑向敌人的大军,顿时烟尘腾起,遮天蔽日,地狭天窄。双方激战两个多时辰,烟尘渐渐散开,有两百名苏丹骑士倒在血泊之中,另有两百名骑士身受重伤,其余幸存者狼狈逃回求救。
萨阿盖见此惨状,大怒道:
“你们这些无用的东西,对方仅仅十个鸟人就把你们弄成这个样子?”
说罢,萨阿盖朝身边的骑士们喊道:
“你们一齐冲入战场,和那帮阿拉伯草地英雄决一死战!”
旋即,一万苏丹大军从四面八方向着阿卜斯骑士扑将过去,顿时剑矛横飞,烟尘腾空,勇士相搏,胆小鬼怯懦,清醒人奋战,困倦者逃脱。地如何与天相比,乡村怎么与城市较真。萨阿盖眼见安塔拉挥剑英姿,又看到自己的手下人频频倒地,大批骑士丧命,不免担心自己亲率的大军分崩离析、溃逃败退,于是喝令部下闪开,自己决计与安塔拉拼杀。萨阿盖对手下骑士大声喊道:
“胆小鬼们,给我让开路,让我去处置这些草地英雄!我将让你们看看什么叫拼杀,什么叫战斗!”
说罢,萨阿盖得意洋洋、满怀信心地纵马挥鞭而去,很想在手下人面前露一手,只见他拍马左右驰骋,连声呐喊叫阵。
萨阿盖喊声未消,安塔拉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举矛向他发动猛烈攻击。战马扬蹄,尘埃飞扬;彼攻此守,矛来剑往;人喊马嘶,战激异常。安塔拉毕竟是一位攻无不克、所向披靡的骑士英雄,只见他死死缠住萨阿盖不放,将对手逼到没有退路、更无法逃脱的地方,眨眼之间,手起剑落,朝着萨阿盖的脖颈劈去,刹那间萨阿盖的首级飞落在地,整个躯体也像一座铁塔一样跌下马背。苏丹骑士们眼见自己的统帅丧命,一片惊叫,然后拍马向着安塔拉及阿卜斯骑士扑去,同时高声喊道:
“报仇雪恨,报仇雪恨哪!”
安塔拉立即调转马头迎战,挥矛直刺。阿卜斯、阿德南骑士紧随其后,其势如大鹰俯冲,直取苏丹大军。一阵拼杀,鲜血流淌,大地上躺着死者的尸体。骑士个个咬紧牙关,竭尽全力挥矛舞剑。对于苏丹大军来说,那是难熬的一天,他们在安塔拉及阿卜斯骑士们的面前,只能强忍,仅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损失惨重。
夜幕垂降,失去统帅的苏丹大军不知何去何从,只得调转马头,向着四面八方遁逃而去。他们跨荒野,越丘陵,终于回到苏维德的面前,叫苦之声不绝于耳。苏维德说:
“你们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快把交战的情况告诉我!”
逃回来的骑士们说:
“大王,我们的情况还用问吗?敌人把我们打得大败,把我们全驱散在了荒原之上。”
苏维德一听,心悲欲碎,有气无力地说:
“难道你们不知道与你们交战的是哪一方阿拉伯部族的骑士吗?”
“大王,我们知道啊!我们听他们大声喊:‘盖达阿人,冲啊!阿卜斯人,冲啊!阿德南人,冲啊!’为首的一名骑士简直像一个妖魔,我们听他喊道:‘歹人们,我是安塔拉·本·舍达德!’就是他把我们打得惨败,杀死了我们的许多骑士。”
苏维德听后说:
“你们说得对。我猜想我们占领了埃穆莱的家园之后,她带着手下人投奔阿卜斯、阿德南部族去了。这些骑士英雄正是埃穆莱带到我们这里来的,想夺回她的家园,并想报仇雪恨。你们的统领萨阿盖怎么样?他的战绩如何?”
“大王,凭你的生命起誓,你的那个堂弟,他,他遇到了不测,他的灵肉分家啦!那安塔拉一剑削下了他的首级……”
苏维德听说堂弟丧命,两眼顿时红得像炽燃的火炭,自感直冒火星。他强忍痛苦,再细看溃逃回来的那些残兵败将,发现苏丹大军损失不是十人,不是百人,也不是千人。他问他们:
“与你们交手的阿卜斯、阿德南骑士有多少?”
“大王,凭你的生命起誓,我们发现他们仅有十个骑士,但都是所向披靡的奇勇魔鬼。”
“怪呀!马蒙的手下人告诉我,他们只有五个骑士,而你们又说他们有十个魔鬼。假若我不亲自出战,他们就要把这块土地从我们手里夺走了。消息一旦传到苏丹王阿瓦尔·本·迪纳尔那里,说不定我们的地位会立即在当地人的心目中下降。”
随即,苏维德吩咐手下人在各部族传达他的命令,要各部族骑士集结,准备出征。手下人如实执行,在苏丹各地传达他的命令。半天时间刚过,各方骑士大军便像潮水一般涌来,他们个个身披铠甲,人人手握利器,总数超过万名。这时,苏维德走出帐篷门,眼见大军站满了东西南北各个地方,心中大喜,即对手下人大声喊道:
“把我的乌驹牵过来!”
手下人牵来一匹马,但见那匹马毛黑似夜色,那就是苏维德的坐骑“乌驹”。苏维德接过缰绳,纵身跃上马背,绕着骑士大军转了一周。苏丹大军准备出征参战了。“苏丹王的宝剑”苏维德决计亲自率领大军去与安塔拉交战。
就在这时,忽见不远的地方荡起一缕烟尘,顷刻铺天盖地,遮天蔽日。过了一会儿,烟尘散去,闪出一哨人马,来势凶猛,似群狮出林……苏维德忙问:
“这是从哪里来的人马?”
[0606]放走马蒙
整装待发的骑士们异口同声回答道:
“大王,这是你的那位不怕苦不怕死的好兄弟穆尼阿·本·迈纳阿率领的大军。”
苏维德听说穆尼阿公子到来,内心大悦,急忙率众将领前往迎接。片刻后,双方相遇,穆尼阿离鞍下马,走上前来,亲吻苏维德的马镫子,苏维德亲吻穆尼阿的头,然后跳下马背,与穆尼阿热烈拥抱,感谢他来得正是时候,让他立即上马。二人骑在马上,边走边谈。苏维德说:
“大英雄,有你到来,我们心中的忧虑也就烟消云散了。”
穆尼阿公子说:
“你身边聚集了这么多骑士,莫非发生了什么战事?”
“兄弟,你有所不知,我们这个地方突然出现了一队人马,希贾兹骑士安塔拉·本·舍达德就在他们中间。他们抢走了我们的骆驼,杀死了我们的手下人。我派你的兄弟马蒙率领大军去与他们交战,不期马蒙被他们俘虏去了。之后,我又派萨阿盖率第二支大军前往,出乎意料的是萨阿盖命丧沙场,他率领的大军也惨遭失败。正是魔鬼之女埃穆莱把安塔拉带到了这里,我聚集了这样一支大军,正要出发去与那些歹徒作战。”
穆尼阿听苏维德这样一说,顿觉眼前一片黑暗。他对苏维德说:
“当代大王,何苦你亲自出马去对付这些歹人,让我去消灭他们就是了。”
旋即,穆尼阿从那支大军中挑选了一万人马,满怀自信,决计与安塔拉一比高下,带着他们踏上了征途。苏维德则与其余人马留在了原地。
阿卜斯骑士安塔拉及手下骑士英雄们杀掉萨阿盖、击退苏丹大军之后,收拾起战利品,就地住下,休息三天。安塔拉对埃穆莱说:
“埃穆莱,你是这片土地的主人,那苏维德·本·欧沃德来到你们这片土地,占领了你的家园,苏维德手下究竟有多少人马?”
埃穆莱说:
“苏维德的手下有一万五千苏丹骑士,最多可集结到三万人马,那些随同人员不计算在内。”
“阿妹呀,他们仅仅三万人马,却把你逼走了,你就把这大好土地和家园留给这个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