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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骑士之王,听我把情况讲给你听。家父去世之后,儿子埃苏布去了麦加天房。当时,我因为内心愤怒难抑,不幸病倒,坐也坐不稳,站也站不起。苏维德本是个暴虐骑士,他与我的父亲之间素有怨恨,常常集结哈卜涉的骑士袭击我们的家园。在此之前,我曾进攻他的家园,杀死过他的兵士,他对我心怀仇恨。苏维德听说我父亲过世,又得知我已病倒,他便向苏丹王阿瓦尔·本·迪纳尔求援。阿瓦尔将五万苏丹骑士交给他指挥。阿瓦尔·本·迪纳尔是一个彪悍骑士,人称之为‘魔面骑士’,又因其高寿逾百岁,又有人称之为‘世纪寿星’。其实,他的本名叫‘凯尔德穆·本·泰木塔穆’,是哈卜涉的一个族王。苏维德得到阿瓦尔的支援,便率领大军袭击并占领了我的土地和家园,抢去了我的骆驼。我万般无奈,只有逃到荒原旷野,藏身于山丘之间,终于有一天,命运把我带到了天房,在那场悬挂诗歌的战争中见到了你们,看到你把我的儿子埃苏布俘虏去了。事情如此凑巧,真使我们感到惊奇不已。我心想:‘感赞安拉消除了我的懦弱心态,让我见到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正当安塔拉与埃穆莱交谈之时,忽听马蒙·本·来哈蒙大喊道:“苏丹英雄们,冲啊!”声音之大,惊天动地,舍布卜急忙跑过去,问马蒙怎么了。马蒙说:

“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想问问这位公主,期望了解一下她的情况。”

舍布卜说:

“我告诉你,这位公主是本地大王法义兹长老的女儿,名叫埃穆莱。她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埃穆莱与安塔拉有什么关系?”

“埃穆莱是安塔拉的妻子,埃苏布的母亲。”

“凭撑天托地的安拉起誓,我到现在才知道这片土地的主人是埃穆莱。舍布卜,你有所不知,埃穆莱的父亲法义兹长老待我恩重如山,令我终生难忘,我理应报答他老人家的恩情。”

“马蒙,那是怎么一回事呢?你是她的敌人中的一员,她的敌人伤害了她的父亲,你又是来杀她的,怎么说她父亲待你恩重如山呢?”

“听我慢慢给你讲来。兄弟,你有所不知,大王苏维德原本与我为敌,一心想杀掉我,而那些敌人和嫉妒者对我说的全是假话。我得知这一情况,恐怕遭到杀害,只得逃走。我先去投奔阿拉伯的族王们,但谁也不保护我,于是我到了舍里夫部族家园。当时,我一副狼狈低贱相,来到了法义兹长老面前,向他叙说了我的艰难处境。法义兹长老听后,收留了我,对我倍加关照,我在他的家园住了下来,他在自己的帐篷旁为我搭了一顶帐篷,待我如同亲人。后来,法义兹长老写信给苏维德,要苏维德把我送给他,并且在信中提到了敌人说的关于我的那些坏话。苏维德收到信之后,知道敌对者说的关于我的那些话全是假话,后悔自己那样对待我,于是派他的丞相及要人们带着他的印玺和免于惩罚的丝帕来见我。他们来到法义兹长老的面前,把详细情况一讲,法义兹老人非常高兴,连忙带上手下骑士若干人骑马把我送往苏维德那里。苏维德得知我们到来,急忙出郭相迎,法义兹长老为我和苏维德从中说和。法义兹老人撒手人寰,我感到痛苦万分。苏维德领兵占领埃穆莱的家园,袭击盖达阿部族时,我不在他的队伍之中,因为当时我并没有在苏丹王阿瓦尔·本·迪纳尔的家园。我回到家后,听说埃穆莱的遭遇后,心中甚为不安。之后,我一再打听埃穆莱的情况,但一直没有听到她的任何消息,更不知道她的行踪。舍布卜,直到现在,我仍然为埃穆莱的遭遇感到痛心疾首,因为她的父亲待我太好了,使我毕生难以忘怀。舍布卜,你这一次能为我做件好事,让你的弟弟安塔拉为我提供保护吗?若能让我如愿,我凭全知全能永远不眠的安拉起誓,我甘愿终生给你们做牛做马,为你们效劳尽忠。”

舍布卜听他立下这种誓言,答应为他提供保护,并把他带往安塔拉那里。舍布卜走到安塔拉的面前,把马蒙的情况一讲,然后说:

“胞弟,我已答应为马蒙提供保护,因为他立过誓,愿做你的仆从。”

安塔拉听后,心中不胜高兴。马蒙走到安塔拉面前,亲吻安塔拉的双手,并向安塔拉道歉。安塔拉亲吻马蒙的头和前胸,并向他赠送礼袍。

马蒙接过礼袍,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我的手下有一千名骑士,都是我的同部族兄弟。我马上回家园去,努力使这一千名骑士都成为你的助手。我的消息传到苏维德那里,他定会把我叫到他那里去,问我是怎样逃离的,我会对他说我砸开了桎梏,趁你们熟睡之机逃跑出来的。假若他相信了我的话,而且他一定要亲自带兵来攻打你们。到那时,我就对他说我身体虚弱,他出战时,我和我的伙伴就守在帅旗旁,你们可以向苏维德发动猛烈进攻,一举将他击垮。”

安塔拉及其伙伴们听马蒙这样一说,异口同声喊道:

“好啊!”

马蒙又说:

“到那时,你们进攻苏维德,我趁机将旗手杀掉。”

安塔拉说:

“这个办法使得!马蒙,你就照自己的想法办吧,安拉助你实现自己的愿望。”

“骑士之王,我还有个要求。”马蒙说。

“有什么要求?”安塔拉问。

“我离开之前,希望见一见埃穆莱,亲吻一下她的手,向她表示一下歉意。”

安塔拉立即派人去唤埃穆莱。

片刻后,埃穆莱来了,向大家一一问安后,安塔拉向她说明了马蒙的意愿。

马蒙一看见埃穆莱,立即迎了上去,双腿跪在埃穆莱的面前,亲吻她的双脚和双手,并向她表示歉意。安塔拉相信马蒙的诚意,相互告别后,马蒙离开了那里。

马蒙·本·来哈蒙正走在荒野上时,正好遇到了穆尼阿·本·迈纳阿。

穆尼阿见马蒙迎面走来,心中好生奇怪,问他是怎样挣脱的。马蒙对他说是自己砸开了桎梏,冒生命危险逃出来的。穆尼阿听马蒙这样一说,信以为真,一番好言安慰。二人分手后,马蒙直奔苏维德那里去了。

马蒙一走近营帐时,人们欢声雷动。苏维德问发生了什么事,骑士们告诉他说马蒙·本·来哈蒙挣脱了被俘困境,返回来了。苏维德说:

“你们赶快让他到我这里来!”

过了不大一会儿,马蒙进了苏维德的大帐,向大王问过安好。苏维德站起来,回过礼,问他是怎样从敌人的手中挣脱的。马蒙把打破桎梏、安全逃生的话向苏维德说了一遍。苏维德祝马蒙平安返回,随即让他回到自己的帐篷去,好让家人、亲朋放心,然后休息一下,跟着大军去与安塔拉交战。

马蒙说了句“遵命”,快步向自家走去。他回到家里,亲人们和兄弟们纷纷走来祝他平安脱险。他们问他是怎样挣脱困境的,他就把发生的事情向大家讲了一遍。之后,马蒙对他们说见到了安塔拉及其伙伴。他对弟兄们说:

“我已向他们的头领立过誓,我保证言与行决不背叛他,对我有利的事,一定有利于你们,因为你们是我的同族兄弟。你们要赶快做这件事,千万不要错过时机。这位雄狮般的头领名叫安塔拉·本·舍达德,所向披靡,攻无不克。他一定会占领这片土地,所有的骑士都会服从他。他将斩下苏维德的首级,令其灵肉分家。我们应该做的事就是要与安塔拉合作,加入他的大军。”

大家听马蒙这样一说,纷纷答应他的要求,没有人发表不同意见。他们当即表示愿意支持安塔拉,甘当安塔拉的助手。

族中有一千名彪悍骑士,全都同意马蒙的主张,马蒙感到高兴,感谢他们全力支持。马蒙对大家说:

“族人兄弟们,我们立即跃上马背,跟随苏维德的大军出发。他们之间开战之后,我们只管守卫帅旗、旌旗,冲着苏维德的人马挥矛舞剑,同时大喊:‘阿卜斯人,冲啊!阿德南人,冲啊!’这样我们就达到了支持安塔拉及阿卜斯骑士的目的。”

马蒙说罢,手下骑士们一个个飞身上马,向着旷野飞驰而去,终于赶上了苏维德的大军,和他们一起循着穆尼阿人马的足迹向前赶路了。

[0607]大王亲征

穆尼阿·本·迈纳阿带领骑士大军急速前进,一心想尽快与安塔拉及阿卜斯、阿德南人交战。穆尼阿心想他带着那么多人马,定能马到成功,把安塔拉及其手下骑士抓为俘虏。

穆尼阿一直走在大队人马的前面,不久便到了安塔拉的帐篷附近。

安塔拉眼见苏丹大军荡起的尘埃铺天盖地,立即飞身上马,率领一百名盖达阿部族骑士准备迎战。

穆尼阿看到迎面而来的一百名骑士,对手下人说:

“弟兄们,苏维德说他们只有二十名骑士,而我看见的敌马在百骑以上。凭苏丹人的意气起誓,不管他们是怎么来的,我要在苏维德赶到之前,用我手中的宝剑把他们杀掉,或者把他们全部驱赶到荒野上去。你们都不要帮助我拼杀,只跟在我的身后就可以了。我要让你们亲眼见识一下我是怎样进攻、防守的。如果你们发现他们不是一对一与我拼杀,你们就助我一臂之力,向他们发动猛攻。”

双方相接之时,已是夜幕垂空,各自搭起帐篷造饭就餐,休息过夜。

次日天亮,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双方人马披挂列阵。阿卜斯英雄们列好队,正留心观看对方谁首先出战时,忽见苏丹军统领穆尼阿跃马冲入了战场。穆尼阿骑在披着甲衣的战马上,壮硕的躯体像一座大山或一块巨石,只见他纵马左右驰骋,高声叫阵道:

“希贾兹骑士,你们应该知道,兵对兵、将对将,一对一的拼杀才叫公平。我是苏丹大军统帅穆尼阿·本·迈纳阿,是这片土地的英雄卫士,又是苏维德大王手中的利剑,敢于应对一切困难艰险。我已自许诺言,今天我不让你们的任何一个人平安返回家园。你们就派你们那位名扬天下、勇敢善战的骑士之王安塔拉·本·舍达德与我来挥矛舞剑拼杀吧!”

说罢,穆尼阿吟诵道:

一日灾临头,骑士入沙场。

尘埃遮天日,地覆山震荡。

既战焉生畏,剑出趁不防。

穆尼阿刚吟罢诗,安塔拉便冲到了他的面前,一声狮吼般的大喝:

“婊子养的,住口!”

安塔拉即吟诗对答道:

矛乃吾挚友,惟听我使唤。

剑无我之令,决不去摧坚。

出入尘烟下,几多命殁惨。

与我拼杀者,几人见生还?

千里驹驰骋,青锋显威严。

多少英雄汉,泪洒我面前。

马踏敌头颅,血将黄沙染。

安塔拉吟罢诗,拍马直取穆尼阿·本·迈纳阿。安塔拉活像一头雄狮扑向对手,几个回合过去,穆尼阿已是精疲力竭。安塔拉一剑劈去,大灾大难降临到了穆尼阿的身上,顷刻之间,穆尼阿的首级离开了双肩。随后,安塔拉向着其余的苏丹骑士冲杀过去。这时,安塔拉的儿子埃苏布、迈赛拉和盖达阿骑士们以及埃穆莱紧紧跟在安塔拉的身后。穆尼阿的手下骑士与安塔拉的人马开始激战。安塔拉抓起一个苏丹骑士,像玩弩炮石弹那样在手中摇动,然后放手砸向另一个骑士,双双立即丧命。接着,安塔拉挥剑砍敌军的旗子,同时发出震撼大地的吼声。

苏丹骑士眼见安塔拉攻势凶猛,手起剑落,必有同伴倒下,纷纷抱头鼠窜,向着荒野逃去。

阿卜斯和盖达阿部族骑士收拾起敌军抛下的战马、武器等战利品,骑马胜利回返。安塔拉走在胜利队伍的最前面,战袍上溅满了敌人的鲜血,仿佛周身披上了紫荆花。他们回到宿营地,相继离鞍下马。埃穆莱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那位大英雄穆尼阿·本·迈纳阿的脑袋都搬了家,他再也回不到苏维德那里去了。因此,苏维德只有自己带着溃军回去见苏丹王阿瓦尔啦!”

安塔拉说:

“公主,你只管放心就是了。我一定要把你的敌人消灭掉!”

苏维德对穆尼阿充满信心,因为他知道穆尼阿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英雄。正当他期盼着骑士们回转报捷之时,忽见面前尘烟腾空而起。片刻之后,出现在他面前的竟然是溃逃回来的受伤骑士,并且高声叫苦、求救。苏维德见此情景,脸色顿时发黄,心惊肉跳,忙问:

“你们这是怎么啦?难道说你们被那安塔拉·本·舍达德打败啦?”

溃逃回来的苏丹骑士异口同声说:

“大王,他们把我们打惨啦!让我们受尽了屈辱,把我们赶到荒野上去了。”

“你们这是怎么打的仗?我的兄弟大英雄穆尼阿怎么样啦?”

“安塔拉一剑削下了他的脑袋,他壮烈牺牲了。随后,那安塔拉像猛禽、饿狮一样扑向我们,把我们的一个兄弟扯下马鞍,像玩弩炮石弹那样在手里摇了又摇,然后猛地抛出去,砸在另一个兄弟的身上,两个兄弟顷刻死了。之后,那安塔拉便挥剑砍我们的旗子,跟在他身后向我们发动猛攻的有一百多名骑兵,像一座座大山似的朝我们涌来,我们完全没有力量抵挡,只有向旷野、丘山逃退;假若我们停下来,恐怕连回来报信儿的人也剩不下。”

苏维德听后,对溃逃的骑士严加训斥。他对他们说:

“你们这些没有用的东西,时而说他们只有五个人,一会儿又说他们有十个人,转眼又说他们有二十个人,而现在你们却又说他们有一百多人了。我知道你们完不成这个任务,只有我亲自带兵出征了。”

说罢,苏维德带着一万名由苏丹骑士和哈卜涉英雄组成的大军。其余的骑士,苏维德则命令由马蒙率领,浩浩荡荡地踏上征途。

苏维德号为“苏丹王的宝剑”,确乎是一位勇士,比手下所有骑士都勇敢善战。那天,他带着由兰达、泰米姆部族组成的大军出发了。他想到萨阿盖·本·阿勒盖姆惨死在安塔拉·本·舍达德手中,不免伤心至极。他边率领大军前进在旷野上,边吟诵道:

荒原上雄狮,且来我身旁;

让你看看我,武艺多高强!

跃马亲出征,敌闻落荒逃。

舍达德之子,竟与我较量!

教其无路逃,妇幼皆遭殃。

喝令敌血肉,喂饱狮肚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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