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卜斯、苏丹大军吃罢晚饭,安塔拉开始向大军讲述与赞吉尔拼杀的情景。他说:
“凭全知全能的安拉起誓,在与阿拉伯人的战斗中,我还没有遇到过像赞吉尔这样难对付的骑士。我一剑削下了他的首级,却见他的躯体仍稳坐在马鞍上。我认为他早就死了,因为我那一剑力量甚大,可以说是力量空前。说实话,我没有见过比他更负隅顽抗的骑士英雄。若不是安拉赐予我幸运之缘,我真难以达到目的。”
安塔拉回到自己的帐篷,苏丹众族王相继来见他,祝贺他杀死了那个魔鬼,平安撤离战场。
夜下,安塔拉心事难宁,担忧两个儿子会遇到什么磨难。他说:
“明天将是决定胜败的日子,我一定要向哈卜涉大军发动猛攻,活捉他们的大王,纵然有千万名卫士保护他,我也要将他生擒,用他换回我的两个儿子。”
因为儿子埃苏布被俘,埃穆莱心急如焚,期待早些天明,好上战场厮杀,以解心头烦恼。安塔拉深知埃穆莱忧心忡忡,百般安慰她,并答应把埃苏布救出来,并以创造人类和万物的主神起誓,纵然有亚历山大大帝阻挡,也要救出埃苏布,借以消除她的忧虑。
哈卜涉王带领骑士回返,心情沮丧不已。他对骑士们说:
“你们去把安塔拉的儿子给我带上来,让我亲手惩罚他们,削掉他俩的脑袋,为赞吉尔报仇雪恨。”
骑士们说:
“大王陛下,这个想法可使不得呀!依我们之见,应该留着他们,看看情况再作处理。我们现在正和他们的父亲安塔拉作战,那安塔拉勇猛非凡,势不可挡,人间罕见,举世无双。”
哈卜涉王低头沉思片刻,认为他们的意见很有道理。
一夜过去,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两军骑士们披挂跃马来到战场,像往常一样摩拳擦掌,准备大战一场。首先冲出队列的是安塔拉,他高声叫阵,要与哈卜涉大军决战。哈卜涉骑士没有退让,而是冲着安塔拉呐喊,策马向着安塔拉冲杀过去。刹那之间,两支大军相互拼杀起来,万马驰骋,大地震动,尘烟升腾,鼓号齐鸣,猛兽大惊。
苏丹骑士素有习惯,心恋大战,胯下骑的是阿拉伯纯种马,视战死沙场如同家常便饭。安塔拉手下的骑士大军最为勇敢坚定,争相策马冲杀向前。安塔拉冲入敌营,拨开千万骑士,照直冲近帅旗之下,将旗子周围的哈卜涉骑士冲散,继之直扑旗手,一击重剑削去,但见旗手的脑袋顿时如球滚落在地,竟然滚了十腕尺之远。旋即,安塔拉朝哈卜涉王尼加仕一声大喝,接着像雄狮一样猛扑过去,快若闪电,一把将哈卜涉王尼加仕生擒在手,随即将之交给舍布卜,舍布卜把尼加仕绳捆索绑,一代天王成了俘虏,顿显懦弱低贱。
哈卜涉大军得知大王被俘,急忙逃向家园,安塔拉及其伙伴们策马追赶,直追到日挂中天。
安塔拉率领伙伴们返回,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因为他们已将哈卜涉王抓在手中。安塔拉的战袍上沾满了敌人的鲜血,仿佛周身开满了紫荆花。在骑士们的簇拥之下,安塔拉终于回到了帐篷。休息片刻,吃罢饭,安塔拉喊来舍布卜,对他说:
“把哈卜涉王带上来,让我问问他将怎样处置我的儿子。我要用他赎回我的儿子。他若不答应,我必让他身首分家,然后攻打他的国家,劫持他的妻儿老小,把我的儿子救出来,以解我心头忧虑!”
[0636]血缘亲情
舍布卜听后,走去见哈卜涉王,对他说:
“当世大王,阿卜斯、阿德南骑士英雄有话要对你说。”
“他有什么话要说?”哈卜涉王问。
“他说他想用你把他的两个儿子赎回来,以便结束两军之间的交战状态。”
哈卜涉王尼加仕听说用自己交换俘虏,心中大喜,立即回答道:
“好哇!好!”
哈卜涉王随后站起身来,和舍布卜一起向安塔拉所在的地方走去。尼加仕问舍布卜:
“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你和安塔拉·本·舍达德是什么关系?”
舍布卜说:
“我和安塔拉是同母异父兄弟。我的母亲名叫泽比白,本是哈卜涉人,我的父亲则是苏丹人。安塔拉的父亲是希贾兹人,名叫舍达德·本·基拉德。”
“请告诉我,你们本生活在希贾兹大地,因何到这个国家来呢?”
舍布卜把埃穆莱如何与安塔拉结合生子,苏丹王如何侵占她的家园,埃穆莱和安塔拉的儿子埃苏布怎样想报仇雪恨,终于认识了霍马穆、阿瓦尔,埃穆莱又如何知道自己是德木哈尔的外甥女等情况,一五一十地对哈卜涉王讲了一遍。
哈卜涉王听后说:
“小伙子,你的母亲可是霍马穆之母赛阿黛的女儿?”
“正是。千真万确。”
哈卜涉王听后,不禁惊愕万分,心想他们怎么去了阿卜斯、阿德南部族大地了呢?他们与苏丹和哈卜涉诸王有血亲关系呀!
哈卜涉王对舍布卜说:
“小伙子,你有所不知,霍马穆的母亲赛阿黛本是我的姑妈,阿瓦尔与我有血亲关系。这都是万神之主的安排。”
舍布卜听哈卜涉王尼加仕这样一说,急忙上前亲吻他的眉心,随后走去对安塔拉把刚才这番对话讲了一遍,然后说:
“凭天房起誓,哈卜涉王说的是实话。”
安塔拉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的心移向了哈卜涉王,于是站起来走到哈卜涉王那里,二人相互紧紧拥抱,都感到这次相见甜蜜无比,似乎整个大地都动了起来,为他们相识感到高兴。
随即,哈卜涉大军把迈赛拉和埃苏布放了出来。哈卜涉王尼加仕对安塔拉说:
“阿德南骑士英雄,凭创造万物、人和妖的主神起誓,我衷心希望你跟我一起到我的家园去,我会让你在那里度过最好的时光。”
安塔拉当即接受哈卜涉王的邀请。
次日天亮,哈卜涉王尼加仕和安塔拉跃上马背,扬鞭策马上路,来自各个区域的骑士大军紧紧跟在后面,他们一路平安顺利到达哈卜涉王国京城。尼加仕及其手下将士都十分喜欢安塔拉·本·舍达德。尼加仕设盛大宴会欢迎众位宾客,佳肴美酒,金杯玉盏,歌舞助兴,一连二十一天,人们沉浸在节日的欢庆气氛中。
第二十二天,安塔拉决计告别离去,哈卜涉王尼加仕一口答应,并以重礼相赠。安塔拉与主人订立友好契约之后,尼加仕亲自送安塔拉及其伙伴们上路,一连走了两天。说来也巧,就在哈卜涉王送安塔拉返回的第三天,忽见一骑士从哈卜涉大地策马疾驰而来。那骑士来到尼加仕面前,急忙下马,向尼加仕行过吻地大礼,然后说:
“大王陛下,有位后生来见你,向你请安。”
“谁呀?”尼加仕问。
“他是陛下的女儿赛娅尔公主所生之子,名唤海巴尔。”
列位听官,海巴尔就是伊玛目阿里·本·艾卜·塔里布要杀死的那个人,他不是安塔拉·本·舍达德的儿子,而是某位族王之子。
尼加仕与安塔拉依依惜别,安塔拉及其伙伴们向着自己的家园策马而去。赛夫旺·本·穆阿丹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我想跟你到你的家园去,成为你的朋友,日后总跟随在你的身旁。”
安塔拉听赛夫旺这样一说,微微一笑,说:
“贤侄,这可使不得呀!不过,我倒希望日后你常来看我,而不是现在。”
舍布卜听后说:
“胞弟,凭天房起誓,一定要赛夫旺跟我们一起到我们的家园去,好让阿卜斯、阿德南族人知道,我们本是苏丹的大人物。”
安塔拉沉思片刻,认为舍布卜的主意是对的,没有再拒绝。安塔拉一行人马直奔自己的家园,马不停蹄,人不离鞍。
安塔拉想念亲人和伙伴,更加思念阿卜莱。不禁诗兴勃发,脱口吟诵道:
辞别窈窕女,久来少睡眠。
恋情火中烧,嫉妒者心安。
心中阿卜莱,艳阳挂中天。
别离泣不住,项链泪中淹。
思念火烧身,教我忍亦难。
吾在此作为,堂妹未得见。
剑起头飞落,矛刺胸膛穿。
纵马冲敌阵,群雄忙逃窜。
吾儿迈赛拉,助父排千险。
吾弟马兹尼,沙场英姿显。
更喜阿尔沃,破敌屡攻坚。
贤侄赛比阿,救急英雄汉。
人杰穆基德,堪登荣誉巅。
英雄埃穆莱,惯出入尘烟。
言发行必果,制胜只等闲。
我乃安塔拉,向来习激战。
手扬青锋落,敌尸堆成山。
踏上归途时,袍被敌血染。
首战阿勒旺,黄沙没其脸。
魔面迎战我,顷刻伴土眠。
又斗欧卡士,脸面贴地面。
阿瓦尔大军,遇我惶逃散。
美女阿玖白,与侄结理连。
德木哈尔王,一战胜负现。
主帅遭俘获,识亲共征远。
尼加仕人马,难抵青锋剑。
赞吉尔出奇,头断躯在鞍。
起誓凭主神,进军无阻拦。
马踏尘烟腾,战罢必凯旋。
阿卜莱当乐,王成俘亦贱。
和约服众王,目的全实现。
交战方相识,血亲一脉穿。
众敌化挚友,吾勇苍天鉴。
剑斩顽抗者,尸化鹰兽餐。
苏丹众骑士听罢安塔拉吟诵的诗句,争相开言道:
“光荣的骑士之王,锋利的印度利剑,不仅骁勇善战,而且口齿伶俐,诗才不凡!”
大队人马策马疾驰,旋即到达了德木哈尔王的属地。他们在那里停留三天,佳肴美食尽尝,玉液琼浆畅饮。告别之时,德木哈尔向安塔拉赠送五十匹骏马、五十峰骆驼、五十匹骡子,每个牲口背上都驮着金银器皿、金币银圆和贵重布匹,另命两百名男仆相随,负责装卸搬运工作。德木哈尔亲自率众骑士相送,一连走了两天,方才告别回转。
安塔拉一行人马继续前进,不久赶至达卜大地。消息传开,当地人一片欢腾,立即设宴款待宾客,一连七天宾主沉浸在节日的欢乐气氛之中。
第八天,安塔拉吩咐手下人上路,临行时,霍马穆赠送给安塔拉大批金银财宝,由数峰骆驼分载,向着阿瓦尔城堡走去。
安塔拉一行到了阿瓦尔城堡,在那里停留了三天,第四天与主人告别,向着劳奴·查拉姆的家园走去。到了那里,安塔拉一行受到热情招待,一连三日佳肴美酒,歌舞助兴。
告别劳奴·查拉姆,安塔拉一行人马来到沙里夫大地,那是盖达阿部族的家园。他们在那里搭起帐篷,放开马匹、骡子和骆驼,让它们在草原上自由吃草,骑士门则尽情享受空闲时光,食佳肴、饮美酒,一连十日,欢乐不止。苏丹王的堂弟马蒙·本·来哈蒙热诚招待他们,不遗余力,并向他们赠送大批财宝。
第十一天,当安塔拉提出要同主人告别时,马蒙执意挽留他们,他们又在那里住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因思念家乡心切,安塔拉决定起程回返。就在这一个月期间,埃穆莱患重病不起,当大队人马想上路时,埃穆莱溘然长逝。埃苏布悲痛万分,泣不成声。他们将埃穆莱的遗体就地安葬,并哀悼七日。第八天,安塔拉下令整理行装,绑好牲口驮子,把那个地方交给了马蒙·本·来哈蒙,让其负责统治那里的阿拉伯人和苏丹人,并书面任命马蒙为王之后,大队人马方才踏上了返回家园的征程。
安塔拉一行大队人马浩浩荡荡,一路风尘。赛夫旺一直行进在安塔拉的身旁,只听见安塔拉边走边吟诵道:
堂妹阿卜莱,何不入我梦?
以消我心忧,一睹你倩影!
初入妖魔城,意欲皆斩尽。
却遇男与女,非妹即弟兄。
姨妈与舅父,比比尽英雄。
良驹宝马健,山石般坚定。
肤黑心雪白,友善品洁贞。
心思阿卜莱,祝福伴惠风。
思念如大海,爱情火熊熊。
火乃叹息声,海本泪聚成。
安塔拉吟罢诗,赛夫旺·本·穆阿丹便陶醉于安塔拉的诗意之中。
大队人马继续前进,终于临近了舒尔拜大地和赛阿德山……
[0637]故乡喜庆
眼见故乡山水在望,安塔拉说:
“舍布卜,你赶前一步,向乡亲们报告我们回来的消息,好让他们出来迎接我们。我们带回来这么多财富,定使亲人们欢乐,敌人见之必然心碎。”
舍布卜随即像一阵风似的走去。仅过一个时辰,队伍便临近了家园。见舍布卜归来,乡亲们欣喜若狂。族王盖斯问有什么好消息传来,乡亲们异口同声说:
“族王,安塔拉回来啦!”
族王听到安塔拉回来的消息,打内心里感到高兴。舍布卜走到族王面前,亲吻族王的手,向族王报告说,他和弟弟带回大批马匹、骆驼和财宝。
齐亚德部族的人们听到这个消息,不禁心慌意乱,肝胆俱裂,但他们掩饰着内心的忧伤,竭力装出忍耐的模样,还是和族王一起上马,出村相迎。他们在数面旗帜的引领下出了村庄,骑士们舞剑助兴,乐女们击打着铃鼓弹奏着竖琴,终于迎来了安塔拉及其由众多苏丹骑士伙伴组成的队伍。安塔拉及其伙伴们身着彩色衣服,头缠绣花头巾,好像园圃中的鲜花一般。跟在他们身后的便是由马匹、骆驼、骡子组成的长长队列,但见尘烟飞扬,一眼望不见队尾。
眼见此情此景,欢迎的人们惊喜不已。到处都响起欢呼声。欢迎队伍中的部族头领相继离鞍下马。安塔拉看到族王盖斯迎面走来,急忙跳下马背。盖斯快步走向前去,将安塔拉一把拥抱在怀中,频频亲吻他的眉心。随后,族王一一拥抱安塔拉的伙伴、儿子和苏丹兄弟们。欢迎的人们还向赛夫旺·本·穆阿丹及其伙伴问安致意。
齐亚德部族的人见此欢迎盛况,只觉心肝欲裂。拉比阿·本·齐亚德走到安塔拉·本·舍达德的跟前,对他说:
“好久不见,也好久没有和你一起欢聚了。你仍然精神抖擞,你的敌人仍然躲躲闪闪。”
安塔拉感谢拉比阿的美言,并向他及他的手下人致意问安。
这时,忽见多匹骡子走来,背上驮着数口钱箱子,紧跟其后的是骆驼数峰,驮的是布匹绸缎和金银财宝。大家一齐动手,卸下骡子、骆驼背上的驮子。
拉比阿·本·齐亚德说:
“阿卜斯人看到这么多财宝,并不感到惊奇。”
在场的人们对族王盖斯说:
“族王大人,我们猜想安塔拉没有一匹马和一峰骆驼丢在苏丹国,而是把带去的所有牲口都带回了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