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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就在这时,阿慕尔忽然见一骑士从他们的背后纵马赶来,直奔他那被摔在地上的伙伴,继之站在同伴的身旁,两眼落泪,哭着吟诵道:

吾兄入阴府,莫如我先行。

兄已离我去,日后灾难重。

定为你报仇,斩杀那枭雄。

直冲尘烟里,挥矛刺敌胸。

那骑士随即策马冲到阿慕尔面前,问阿慕尔·祖贝迪从何地而来,但阿慕尔没有答话,因为他发现背后一股烟尘腾空而起,顷刻弥漫了天空和大地……

[0639]天房灵验

顷刻,马队就像洪流一样倾泻而来。阿慕尔立即策马迎战,向着马队冲杀过去,时而挥矛刺向骑士,时而出剑直伤敌人的马匹。马队抵挡不住阿慕尔的冲杀,终于调头回返求救。

阿慕尔想追赶他的那些带着战利品先行一步的同伴,不料却见他们回来找他,正迎面向他走来。阿慕尔问他们:

“莫非你们遇到了意外情况?”

他们异口同声回答道:

“别问啦,快救救我们吧!有人把骆驼、财宝和妇女、孩子都抢走了。我们刚刚离开你,就被五名骑士拦住了去路,他们像苍鹰、猎隼一样从天而降。”

就在这时,那个曾与阿慕尔对过话的骑士带着五名骑士策马冲了过来,大声喊道:

“喂,龟儿子,你不要这么蛮横、猖狂!我对你说过的那个能够威胁你生命安全的骑士,我把他带来了。他今天就要结果你的性命!”

随即,他身后的四名骑士向着阿慕尔的手下人冲杀过去。另外一个则继续喊道:

“歹人们,你们怎敢劫持凯纳奈部族的妇女和孩童!你们是自找倒霉,不要命了!”

说罢,纵马向着阿慕尔扑将过去。阿慕尔·祖贝迪发现那骑士简直就像一个人面魔鬼,勇不可当。顿时,那骑士与阿慕尔的手下人之间开始猛烈拼杀,不大一会儿,便有二十名骑士倒在血泊之中。这时,又听呐喊声四起,数不清的人马向阿慕尔的手下人发动围攻,漫山遍野布满了敌人。阿慕尔的手下人见此情景,急忙纵马来到他的身边。

阿慕尔见此情景,咬了咬自己的手指头,然后说:

“那小子见我们遭围困,他幸灾乐祸啊!我们的计划已经难以实现,只有设法挣脱这场灾难。你们立即跟我回返。”

手下人说:

“阿慕尔,这是个强有力的骑士,若你能把他杀掉,我们也就不怕这里的任何人了。”

“我来防止他伤害你们,把他杀掉。假若我当初就杀掉那个家伙,我们也不会遇到这么多麻烦的。为我们带来灾难的正是他,是他回去把这么多的敌人引来的。”

原来,那个人看到阿慕尔拐进了帐篷,知道他想劫持妇女和孩童,于是策马向旷野疾驰而去。见到他的主人,把与阿慕尔的对话向主人讲了一遍。主人听后说:

“快带我们去追击,让部族骑士们一起行动。他们既然赶走了骆驼,又劫持了妇女和孩童,必定行动不便,走不了多远。”

那个人说:

“主公说得对!”

那个人是个精悍聪明的牧奴,他随即带着骑士向着旷野飞驰而去,不多时便接近了被劫持的女眷。他命令随行的骑士把妇女和孩子带回去,自己则与祖贝代部族的骑士们拼杀起来,使对方遭到重创,损失数名骑士,幸免的骑士们立即回去见阿慕尔,把发生的情况如实相告。阿慕尔即刻与他们一起返回。但阿慕尔带着他们没走多远,便看到那个牧奴提及的骑士已经站立在驼轿前。

那骑士名叫鲁必阿。他对妹妹说:

“我来迟了些,因为马不大听使唤。我一定要把我们的骆驼和财宝夺回来。你将看到我怎样让他们的灵魂离开他们的躯体!我今天的举动定能让你开心开眼界!”

说罢,鲁必阿随口吟诵道:

小妹少垂泪,莫因敌痛苦。

敌倒我剑下,暴虐得惩处。

幸逃者一样,难以逃劫数。

若得遇牛王,令之命呜呼。

让其家妇幼,夜下相伴哭。

唤声阿慕尔,狩猎地选误。

要你命丧此,疑问当言无。

鲁必阿刚吟完最后一行诗,祖贝代部族的骑士们便策马急驰而来,冲在最前面的就是阿慕尔·祖贝迪,活像一个暴徒。

鲁必阿的母亲看到那帮骑士,对儿子说:

“你看哪,阿慕尔带着人来啦!你可要多加小心。孩子,说实话,我很同情阿慕尔,我的心总是向着他。因为他的外貌和宽肩很像你的父亲。”

鲁必阿说:

“是的,母亲说得对。”

列位听官,鲁必阿是一位骑士英雄,许多骑士都怕他三分。他闻名遐迩,人皆赞之,因此有必要把他的身世和成长史向诸位讲述一番。

凯纳奈部族的首领名唤栽德·穆克代姆。栽德·穆克代姆忠诚可靠,颇得族人信任与敬重。但是,他结婚多次,未曾得子。为此,他把自己的心事诉于一位占卜大师。占卜大师听后,对他说:

“族王,有关此类事无药可救,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穆克代姆忙问。

“你只有带着重礼去麦加天房,求那里的众神和偶像赐子予你;有了儿子,日后才会有人记起你,你的族人和伙伴才不会忘记你。这样的事情人力无可奈何,任何哲人也无济于事,只有求助于神灵。”

穆克代姆听过占卜大师的指教,决计按照占卜师的叮嘱行事,认定占卜师的话才是最有效的办法。

穆克代姆终于盼来了朝觐的季节,于是带着一群羊起程去了麦加天房。到了那里,他把羊宰掉,将羊肉分发给孤儿寡母和渗渗泉、易卜拉欣立足处附近的居民。之后,他仰望天空,双手伸开,祈祷道:

“伟大的主,开天辟地的主,行云降雨的主,我奉易卜拉欣和活祭者易司马仪活祭者易司马仪:源于《古兰经》故事。易卜拉欣与阿丹、努哈、穆萨、尔萨和穆罕默德并称为安拉的六大使者。他晚年先后受安拉之赐获易司马仪和易司哈格两个儿子。一次梦中安拉默示要他献子为祭,易卜拉欣遂献以活祭者易司马仪。当易卜拉欣将刀放在易司马仪的脖颈上时,却割不下去。当他求安拉赐予他一条出路时,一只羊出现在他们身边,遂以宰羊替活祭者。这便是伊斯兰教宰牲节的发端。之名,求你赐我一子,以便让我后继有人,加强我的根基。”

穆克代姆一直向安拉祈祷,直至白日过去,夜幕降临。那一夜,他就在天房过夜,梦中听到呼唤声:

“阿拉伯头人,你马上回你的族人当中,去见你的亲人吧!安拉已经听到了你的呼唤声,答应了你的祈求。”

这时,穆克代姆从梦中惊醒,自觉已经如愿以偿,目的已经达到,安拉必将满足自己的要求。

朝觐结束,人们各得其所,相继离开麦加返回自己的家园。穆克代姆骑上骆驼,向着自己的家乡走去,边走边吟诵道:

我已求主神,赐我一儿郎。

夜梦闻唤声,要我回家乡。

天房灵验在,定如愿以偿。

穆克代姆越旷野,穿荒原,催驼赶路,日夜兼程,终于回到了家园。家人和乡亲们见他归来,无不感到兴高采烈,纷纷致贺他朝觐顺利成功,如愿以偿。当夜,他与妻子交欢,心头的愁云为之一消。妻子当夜怀孕。日子一天天过去,妻子的身孕渐显。有道是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产期到了,一天夜里,妻子生下一男婴,貌美如十四日夜空的圆月。消息传开,人们纷纷向安拉顶礼膜拜,祈祷祝福。穆克代姆欣喜若狂,忙着屠驼宰羊,设盛宴招待宾客,乐女们击打着铃鼓,弹奏着竖琴,吹着芦笛,舞女们翩翩起舞,整个村庄沉浸在盛大节日的欢乐之中。

穆克代姆为儿子起名为鲁必阿。儿子貌似初升明月,穆克代姆深深爱在心中,精心挑选奶母为儿子哺乳,男男女女争相将他抱在怀里。鲁必阿长到三岁,穆克代姆更是视之若掌上明珠,万分感谢世人之主的恩赐。

朝觐季节到了,穆克代姆对妻子说:

“堂妹,我想去麦加朝拜天房、渗渗泉和易卜拉欣立足处,以便向那里的偶像还愿。”

妻子说:

“堂兄,既然你想去朝觐,那就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吧!”

穆克代姆立即开始了准备工作,为妻子扎了一顶镶金嵌银的驼轿。一切齐备,他把妻儿扶上驼轿,带上十名勇猛无比的骑士,踏上了去往麦加的征程。

穆克代姆像所有阿拉伯人一样,参加过朝觐活动之后,回返自己的家园。但是,穆克代姆一行刚刚离开麦加没走多远,便见五十名彪形大汉像洪流一样朝他们扑了过来。那些骑士个个身披铠甲,手握长矛利剑盾牌,杀气腾腾,气势汹汹。他们是阿拉伯的穆斯塔里格部族人,为首的那名骑士名叫瓦伊勒·本·达哈克。瓦伊勒简直就是瘟神,常常袭扰他乡,迫害其他部族首领。

瓦伊勒见穆克代姆只带着十名骑士,立即命令手下人向他们发动进攻。瓦伊勒的人向穆克代姆大声喊道:

“喂,赶快丢下驼轿和钱财逃命吧!”

穆克代姆听到喊声,望着那群向他们扑来的骑士对手下人说:

“弟兄们,像这样的日子,什么都不要责备、埋怨。”

说罢,他便像愤怒的雄狮一样向着那些骑士们冲杀过去。顷刻间,两路人马之间开始拼杀起来。穆斯塔里格部族的二十名骑士丧命之后,凯纳奈部族的十名骑士被杀。瓦伊勒冲向穆克代姆,一矛刺中穆克代姆的大腿。穆克代姆落马倒地。这时,穆克代姆手下的三个凯纳奈部族人眼见命难保全,立即逃离战场。敌人将驼轿及守护人员包围,抢走他们所带的全部钱财,得意洋洋地向着自己的家园走去。瓦伊勒的手下骑士越旷野,穿沙漠,相信被刺中大腿落马的穆克代姆必死无疑。

过不多时,逃离战场的那三个凯纳奈人回来察看倒在荒原上的死者,意外发现受了重伤的穆克代姆还在那里呻吟。于是,他们急忙把穆克代姆扶上马,越荒野,将他送回家园。

回到村里,他们即刻为死去的伙伴祭葬志哀。

穆克代姆回到家中,痛苦不堪,深切地惦念自己的妻儿。他有一个小女儿,父女相依为命。他十分喜欢自己的小女儿,小女儿成了他借以忘掉痛苦的精神支柱。

过了一段时间,穆克代姆派人到各个村庄去打听情况,远远近近的地方全都走遍,到处打听儿子鲁必阿及其母亲的下落。但问遍了也门的所有阿拉伯部族,也没有得到母子的任何消息,这令穆克代姆痛苦难耐,忧愁有增无减。

瓦伊勒·本·达哈克手下的骑士高高兴兴回到家园。瓦伊勒将战利品分给他们,鲁必阿及其母亲则为瓦伊勒所得。

瓦伊勒带着鲁必阿和他的母亲返回自己的村庄。在路上,见到穆阿奴朝他走来。穆阿奴见鲁必阿的母亲颇有姿色,一见倾心,对瓦伊勒说:

“喂,小伙子,你赶快丢下这个女子逃命去吧,免得被人送入坟墓!”

[0640]逢凶化吉

瓦伊勒听后一笑,说道:

“低贱之徒,你这辈子看见过哪一个人会不经一矛一剑,就把自己的女人交出去呢?”

穆阿奴说:

“凭拉特和欧萨两位女神起誓,贵人之子,你说得倒是有些道理。就请你与我交上一战吧!你将看到我怎样让你长眠在这荒原之上!”

说着,策马挥矛向着瓦伊勒冲了过去,同时说:

“小子哟,你小心我的长矛刺入你的胸膛!”

瓦伊勒急忙迎战,意志坚若顽石,攻势猛如海潮。随即,二人之间激烈拼杀起来。双方搏杀数回合,毕竟穆阿奴力胜一筹,直杀得瓦伊勒筋疲力竭。穆阿奴拔剑出鞘,朝瓦伊勒的脖颈削去,瓦伊勒的首级顿时飞落在地,一命升天。随后,穆阿奴牵上瓦伊勒的马,带着鲁必阿及其母亲向着自己的家园急转而去。

鲁必阿的母亲两眼泪水不干,唉声叹气不断。穆阿奴回到家园,为鲁必阿的母亲搭起帐篷,随即要求与她亲热交欢。鲁必阿的母亲立刻斥责道:

“住口,你这个下贱的东西!胡思乱想,荒唐!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做!我比你娘的年纪还大。”

穆阿奴听她这样一说,威胁说要把她打死。鲁必阿的母亲哭得更加厉害,终于嚎啕大哭起来。村上的妇女得知情况,纷纷走来对穆阿奴说:

“你要强迫她为你效力!当她觉得自己低下时,她就会乖乖服从你的意志。”

之后,穆阿奴让她穿上粗毛袍,交给她一群羊,要她每天到野外放牧,期望以此让她自感卑贱,有朝一日软弱下来,听从他的使唤。

鲁必阿的母亲在孤独、苦闷中度日,惟一的安慰便是哭泣落泪。也就在这样的日日夜夜之中,鲁必阿渐渐长大成人,眉宇间透出了英雄气概。母亲见儿子敢与猛兽搏斗,心中又惊又喜。有一天,鲁必阿跟着母亲从牧场放牧回来,一个名叫黑加木的黑奴遇上了母子俩。黑加木本来就是一个灾星,有到林间徒手捕狮的本领。他的主人名叫米格达姆,生性好斗,是奈札尔部族的头领。

黑加木遇到了鲁必阿及其母亲,发现鲁必阿的母亲身材苗条,面似皓月,顿生淫心,于是对她说:

“阿拉伯美娘,你的主人是谁呀?这个少年是谁的儿子,这群羊又是谁家的呀?”

鲁必阿的母亲回答道:

“你不必问这些与你无关的事,走你的路吧,免得听到不悦耳的话语!”

黑奴说: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说这种话!我叫黑加木,敢斗林中猛狮,你又算什么?”

说着,扬手向鲁必阿母亲脸上抽了一巴掌,鲁必阿的母亲顿时嘴里流血,仍然开口骂道:

“野小子,我会断你的四肢,扒你的皮!”

鲁必阿见黑奴动手打他的母亲,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揪住黑奴的衣领,然后双手将黑奴举起来,继之将他重重地摔在地上,黑奴顿时一命呜呼。

黑加木丧命的消息传到主人米格达姆耳里,这位主人不禁痛苦万分。因为黑加木常能为主人排除种种灾难,因而在主人心目中颇有地位。米格达姆问报告黑加木死讯的人:

“是哪个大力士把黑加木打死的?”

那个人说:

“主公,凭安拉起誓,打死黑加木的是个孩子,年龄不过十岁。我们亲眼看到那孩子把黑加木高高举起,在那孩子的手中,黑加木简直就像个雏鸡似的,然后他将黑加木重重摔在地上,黑加木顿时气断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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