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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列车上的一堂摩门教课(1)

在12月5日到6日的夜里,火车行驶了很多的路,现在他们离大盐湖就不远了。

早晨9点的时候,路路通来到过道上呼吸新鲜空气。虽然天气仍旧是灰蒙蒙的,但大雪毕竟是停住了。因为有雾,太阳多了一圈光晕,显得比平时大,像个硕大的金盘子,于是路路通就开始计算这么大个金盘子能值多少英镑。【比喻:形象地写出了太阳硕大的特征。把太阳比喻成“金盘子”。】就在他进行这项有益的工作时,一个非常奇怪的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这个人是在埃尔科上的车,身材高大,棕红色的头发,黑胡子,黑鞋,黑帽子,黑背心,黑裤子,领带是白色的,戴一副狗皮手套,样子像个可敬的神甫。【外貌描写:从体型、容貌、衣着等角度,塑造了一个奇怪的摩门教传教士的形象。】他是要从火车的一头去另一头,在每节车厢的门上都用粘信封的糨糊粘了一张手写的告示。

路路通凑到了跟前,他也因此看到了告示上的内容:摩门教传教士、可敬的威廉·希契长老将利用乘48次列车的机会,于11时至12时在117号车厢举行一次关于摩门教的讲座,敬请各位对“末日圣徒们”的宗教奥义感兴趣的绅士们前往。

“我想,我必须要去的。”路路通这么认为,除了了解摩门教社会基础的一夫多妻的习俗之外,他还想了解更多的东西。

威廉·希契长老的布道热忱很高,他讲得很夸张,从圣经纪年讲起:以色列约瑟夫部落里的摩门教先知是如何颁布《新教历法》,并将《新教历法》传给儿子摩门的;若干世纪之后,这部被译成了埃及文字的珍贵历法书,又是如何在1825年由以神秘的先知身份出现的佛蒙特州年轻农民约瑟夫·史密斯出版的;后来,天上的使者又是怎样在茂密的森林里向约瑟夫·史密斯现身并把救世主的历法交给他的。

后来,不感兴趣的人慢慢地走了,再后来只剩下了24个人,但是威廉·希契长老并没有因此而停下他的布道:约瑟夫·史密斯1837年怎样破的产;他那些赔了本的股东如何在他身上涂满沥青再让他到羽毛上去打滚;若干年之后,独立日那天人们在密苏里州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又是如何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受尊敬,更受爱戴,当时他成了一个蒸蒸日上的教派的首领,门徒不少于3000人;与此同时,他因为受到异教徒的排挤,不得不背井离乡,迁移到遥远的美国西部。

就剩下10位听众了,老实巴交的路路通是10个人里的一个,他全神贯注【成语:“全神贯注”准确地表达了路路通听讲认真、专注的态度。】地听着。他就是这样才得知“史密斯如何在经历长期的迫害之后,又在伊利诺伊州出现,并于1839年在密西西比河边建立起诺伍-拉-贝拉的,新城市人口达到了25000人;史密斯是如何成了市长、高等法官和总司令的;1843年,他是如何申请候选美国总统的;最后他又是如何在迦太基陷入圈套,以及怎样被投入监狱并被一伙蒙面人暗杀的”。

这时,车厢里就剩路路通一个人了。长老面对面看着他,说得他入了神。

在布道期间,火车飞快地奔驰着,到了中午12点半,列车就已经到了大盐湖的西北角上。那里视野开阔,可以把大盐湖这个内海的景象尽收眼底。大盐湖也叫死海,有一条像约旦河一样的河流流入其中。大盐湖风景秀丽,岸边是奇形怪状的美丽岩石,石基宽大,上面有一层白花花的盐;湖水一平如镜,波澜不兴。从前湖面要宽阔得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湖岸一点点儿上升,使湖水颜色变深,湖面缩小了。【景物描写:按空间顺序和时间顺序,准确地描绘了大盐湖的景象,增强了文章的趣味性。】

2点,乘客们在奥格登站下了车。因为火车要到6点才开,福格先生、阿乌达夫人和他们的两位同伴因而有了富余时间,可以乘从奥格登站出发的支线火车到末日圣徒的城市里去转转。那座城市绝对是美国式的,两个小时足可以逛完。所有美国城市都是按照同样的图纸建造的;整座城市像一个硕大无比的棋盘,街道笔直,非常平坦,用维克多·雨果的话说,带有“那种令人感到凄凉的哀伤”。【比喻:将“城市”比喻为“棋盘”,形象地描绘出街道笔直、平坦的特点。】末日圣徒城的建造者也难逃对称的窠臼,那是盎格鲁—萨克逊人的特点。这个奇特地方的人肯定还没有达到一般文明的高度,这里的一切都是“四四方方”的:城市四四方方,房屋四四方方,连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东西也都是四四方方的。

3点,旅客们已经在城里的街道上散步了。城市建在美洲约旦河岸边,远处是瓦萨策山脉。旅客们几乎看不到教堂,不过,那位先知的住宅、法院和兵工厂可以被视为名胜;再有就是那些带有露台和回廊、坐落在花园中间的青砖瓦舍,房子周围种着刺槐、棕桐树和角豆树。用黏土和卵石垒起来的城墙是1853年建造的。【景物描写:运用白描的手法描写景物,写出了这个城市古老而美丽的特点。】市场在主要的大街上,街上还有几座挂着各色旗帜的饭店,其中之一就是大盐湖酒店。

作为一个志向坚定的独身人士,路路通看着这些摩门教女人——她们几个人一起分享一个摩门教男人的幸福——心里有点儿害怕。路路通认为,最值得同情的是丈夫:他要同时带领这么多女人走过崎岖的生活之路,把她们从地狱引导到美丽的天国,并在天堂里和她们永久厮守;同在一起的还有那个光荣的史密斯,他是天堂这个极乐世界的荣耀。路路通觉得自己绝对担负不了这样的使命,他感到——也许是错觉——盐湖城的女公民们向他投来的目光让人觉得心里头痒痒的。幸运的是,他在末日圣徒的这座城市里待的时间不可能长。差几分钟4点的时候,旅客们就到了车站,他们又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

拉响了汽笛之后,机车眼看就要跑起来的时候,传来了“停下!停下”的喊声。

已经启动的火车无法停下。喊着让火车停下的那位先生显然是个迟到的摩门教徒,由于长途跋涉,他显得很吃力。对这个人来说,幸运的是车站没有门,也没有栏杆。所以他直接冲到了铁路上,跳上最后一节车厢的踏板,气喘吁吁地坐在了车厢里的一个凳子上。

路路通一直很感兴趣地盯着这位身手敏捷的教徒,此刻走上前来,想端详端详这个迟到的人;【动词:连用两个“端详”,准确、形象地表现出路路通对摩门教徒充满了好奇。】听说犹他州的这位公民是在夫妻吵了一场之后才这样逃出来的,他便产生了一种要穷根究底的欲望。

那个摩门教徒喘过气来之后,路路通很有礼貌地问他,他一共有几个妻子——从他刚刚采取的逃跑方式来看,按照他的想法,这个人至少也得有20个老婆。

“能有几个,就一个也让人受不了!”那摩门教徒答道,举手向天,“一个,这就已经足够了!”

在离开大盐湖和奥格登车站以后,一个小时之内,火车一直在朝北行驶,直抵韦伯河。

晚10点,火车在富里德热堡车站停了一下,立刻就又开走了,沿比特里克山谷——构成科罗拉多水利系统的——部分水就是从这条山谷里流出来的——行走20英里之后,就进入了怀俄明州(从前叫达科他州)地界。

第二天,12月7日,火车在格林河车站停了一刻钟。夜里下了不小的雪,不过是雨夹雪,一半都化了,不妨碍火车行驶。可是,这样的坏天气必然使路路通担心,因为雪积得多了会对车轮子有妨碍,那就肯定会耽误旅行。

“也不知主人是怎么想的,”他自言自语,【成语:简洁地表达出路路通对主人着急旅行的不解和对行程的担心。】“为什么要在冬天旅行呢?难道就不能等等,在好季节旅行胜算也可以大些呀!”

火车重新启动以后,阿乌达夫人利用福格先生打盹儿的工夫,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菲克斯和路路通。

“普罗克特这家伙在车上!”菲克斯大声说道,“那好,您放心,阿乌达夫人,见福格先生之前,他得先过我这关!我觉得,在整个这件事情上,最受侮辱的是我!”

“还有我呢,”路路通补充说,“管他什么上校不上校呢,把他交给我好了。”

“菲克斯先生,”阿乌达夫人接着说,“报仇雪耻的事,福格先生是不会让别人代劳的。他是个男子汉,他说过,要再来一趟美国来找这个侮辱过他的人。因此,一旦他发现了普罗克特上校,我们就无法阻止一场决斗,这会带来可悲的后果。所以,绝不能让福格先生看到这个人。”【语言描写:阿乌达夫人这番话充分显示出她对福格先生性格的了解和对事情理性的判断。】

“您说得对,阿乌达夫人,”菲克斯说,“一场决斗会把一切都毁了。无论输赢,福格先生都会耽搁下来,而……”

“而这样一来,”路路通接过话茬说,“改良俱乐部的那些绅士就得益了。再有4天我们就能到纽约!如果4天之内我的主人不离开车厢,咱们就可以希望,他碰不上这个讨厌的、该死的美国人!这样,我们就能不让他……”

谈话被打断了,福格先生已经醒了,正在透过沾满雪点的玻璃窗看着原野。过了一会儿,路路通压低声音,不让福格先生和阿乌达夫人听见,对便衣警察说:

“您真能为他打这一架?”

“为了把他活着带回欧洲,我什么都肯干!”菲克斯说,语气坚定。【语言描写:表现了菲克斯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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