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伯?”连古古疑惑反问一声。随即,就在他还未问出下一句之时,一道颇为苍老却还是朗朗的声音也响起来:“呵呵,小兄弟,好久不见了。”
这道声音好久没听过了,但是其中的仙风道骨连古古只要听一遍就不会忘记,当下循声望去,却只见一道人影淡然卓立,白须尽皆花白,却是拄着一根比人还高的拐杖。
少年郎立刻认出这个老者,而后便决定转身就往客栈外踏去。可没想到就在他刚刚抬脚之时,一道破风声就已然响起来,直直敲在他还站着的小腿上。
哗啦一声,少年郎的身形还没移出去一步,松雨和迎风就惊讶地看着他被那老者一下子给打翻在地。
“疼!”连古古哀嚎一声,还没在地上打个滚就眼尖地看见老者的拐杖直接朝着自己打下来,也是连忙滚动身体躲避。那老者倒像是极富耐心,即便好几下都未曾打中也不曾恼怒,只笑吟吟地看着连古古在地上翻滚。
“哎哟老伯,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连古古眼尖躲过又一杖赶紧站起来,也是单脚站着,双手交叉,“不就是把您晾在那山神庙十日么。那几天我都被关起来了,想找您都找不得啊。后来我也去那里看了看,您已经不在了。”
那老者又是一杖准备敲下去:“什么不在不在的,对老人家可以随便用不在这个词吗?”
“我没那个意思!真的没!”连古古闪身避开,连翻了几个跟头也无奈道:“我不就当初顶了你一次嘴么……您老还专门追杀到开封来?”少年郎眼珠子一转,也是笑吟吟道:“这,听说这开封城内有着折剑大会,您老不妨前去瞧瞧。凭您老的身手,要摘得桂冠绝非难事。”
那白发老者微微眯起眼来,鹤须一般的胡子抖啊抖的,“臭小子,老夫当初在临安肆艳楼那边怎么和你说的?”
这老者一下子道出自己来历,少年郎先是心下一惊,随即仔细想了想才道:“您当初说我骨骼清奇,面色红润,不知可愿拜入”说到这里,连古古顿时傻眼了,“拜入!”
“拜入什么?”老者手中杖又举。
少年郎连忙护胸,也是惊诧道:“拜入云清派……门下。”
“那臭小子知道我是谁了?”
“呃……小子不知。”
那老者便又是一杖打了下来,少年郎咬牙硬是受了这一杖。拐杖打到手臂上的时候都感觉头皮似乎要炸了开来,等到那老者满意地拄着拐杖走到一旁的桌上,笑吟吟对着迎风道:“小姑娘,给老夫来一壶酒。”
迎风姑娘似乎是被老者的行为给吓了一跳,好久都没恢复过来,直到那老者故意板起脸来沉声道:“小姑娘再不快些去,老头子我就继续打这臭小子一顿。”
连古古顿时心里发毛,迎风闻言脸颊骤红,连忙去了后院取酒取了。而少年郎站在原地思索良久,还仔细看了看老者的模样,怎么也没办法把这老者和脑海中那些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的云清派的人联系到一起。
“臭小子,你可看够了?”那老者饮尽一口刚取出来的酒,也是笑着看向连古古。闻言,连古古立刻讪笑道:“咳咳,我……”
“不必觉得自卑,常人看到云清派的人都是你这幅表情。”
少年郎的眼光一下子放空,“其实我只是在观察您老喝酒的时候会不会弄脏胡子。”
老者:“……”
“当然,我更关心您老这种气质是怎么练出来的?”少年郎好奇道。
“哦?”老者的花白眉毛略微挑起,只好奇道:“老夫倒是想知道,在小子眼里,老夫还有什么气质?”
“哦,”少年郎微笑道,“小子很想知道,您来是如何先疯而后盗骨的?我这腿和手,可都疼得紧呢。”
那老者闻言,眉峰白须抖啊抖,片刻才松出一口气道:“小子莫争口头胜,老夫来这就来问一句,是入是不入这云清派?”
“那小子也斗胆问一下老伯,为何一定要问我?”连古古笑得特无辜,眼尖看准空档脚步几踏躲开老者的又一杖。随后少年郎又笑眯眯道:“别和我说我是天降煞星,云清派是天地清气所钟之地所以要带我去休养。”
“确是如此。”
“哈?”
连古古霎时愣了愣,随即也朗笑道:“老伯可切莫再打趣小子了。这些不过都是说书人口中的故事,就算我是天降煞星,去云清派也好不了哪里去。更何况要比清气所钟之地,昆仑山该是比开封更好的选择罢。开封……终究人间的气息过于浓重了些。”
“哦?”那老者眯起眼睛,也是笑道:“臭小子这句话说的倒像是看破红尘了,既然如此,你便更应该去云清派了。”
连古古闻言大惊,“怎的?难道云清派是昆仑山上某个门派设在人间的行宫不成?”
那老者只笑,“臭小子莫和老老夫贫嘴皮子,老夫只问你一句,这云清派,你入是不入?”
“不入。”少年郎话音坚决,脚步挪出客栈之外。
“看来老夫还真是老了,竟连想要收徒臭小子都不肯,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少年郎被他说得毛骨悚然,却还是讪笑道:“那,您老这是准备回去了?”
老者缓缓饮尽杯中酒,笑得颇为深意:“不,我就在这住下了。”
连古古立刻踏出客栈,“您老慢慢住着,我出去一趟。”
谁料就在他刚刚踏出客栈一步,身后疾风突起,等到回神之时后背心已挨了结结实实的一下。
等到他再醒来之时就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来凤客栈自己的房内,准确来说是趴在自己的床上的。之所以要趴着而不是躺的原因,乃是因为自己的后背心还隐隐作痛。
回想起自己之前的遭遇,连古古就直有骂爹的冲动。
房门一阵吱呀,随即迎风端着水盆子入内来,见他睁着颇为无辜的眼睛瞧着自己脸颊也微红,轻声道:“连公子感觉好点了没?”
说着她走近来,将水盆子放到了一旁拧了把白布,却又站在原地犹豫了。连古古瞧见自己正身着底衣毫无形象可言地趴在床上,当下也是轻咳了一声道:“我自己来就好了,麻烦迎风姑娘了。”
迎风瞧了瞧他的眼睛,也点点头便急忙出外去了。留在房间内的少年郎呲牙咧嘴地直起身来,将迎风留下的还带着些热气的白布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之后继续趴在床上挺尸。
不过多时,便有一阵极富规律的脚步声响起,听声音,绝对是个实打实的练家子。少年郎微微闭上眼,而后在房门开启的那一刻嘟囔道:“您老下手也太狠,我这脊梁柱都要断了。”
“年轻人骨骼软,好那么容易打断?再说了,你手脚都断过一次,再断个脊梁柱也没什么。”老者淡笑着在面对着少年郎的圆椅上坐下,捋了捋胡须也笑道:“我没猜错的话,接在你手脚筋处的,该是如钩蛊吧?”
“呵呵老伯猜错了,不是如钩蛊,是****蛊。”
老者举起手中杖,少年郎哀嚎一身抱住头,于是后背剧痛加重,哀嚎连连。
“莫与老夫打岔,老夫若是想杀你,估计你也活不到现在。”老者捋了捋胡须,也眯眼深沉道:“老夫名云青,你大可唤我云老头子。”
连古古缓缓睁大眼睛,“那您……是云清派的开派先祖?”
“是青色之青而非云清之清,”云青似是十分习惯这样的反应,又继续捋了捋花白胡须,随后也道:“我也直说了罢,老夫在这云清派也不是什么呼风唤雨的存在,但是以臭小子的精明,云清派内倒是无人敢欺你。”
“明摆着是一个披着门派背景的后宫。”少年郎把头闷到被子里。
云青老人眉峰一跳,“臭小子你说什么?”
“啊!我后背好痛!”
“老夫不介意再让你痛一点。”
“……云青老伯,我想睡觉了。”
“臭小子,生时何必久睡,死后必定长眠。”
“我已经死了,你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一阵静默。随后云青老人的声音也略有些无奈,“也罢,等你臭小子何时想清楚了再说吧。还有,折剑大会一定要来。”
少年郎阴恻恻探出头,“为何?”
“不然老夫打断你的腿。”
于是,连古古还是屈服了。
由武林大手之一的云清派所举行的折剑大会终于要展开来,开封城里里外外的客栈出现爆满。只是即便如此,连古古所住的来凤客栈却还是冷冷清清,少年郎走出阴巷之时看了看外围的人来人往再看了看身后冷清巷弄,倒是轻叹了一口气,扶了扶身后背着的长剑,就往开封城外走去。
自然,今日他还是如同之前那般,把自己包成了一身白,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下跟随着大流往外走去了。
开封城外人声鼎沸,大老远就可以看到搭建起来的比试台以及上面搭着的红绸,简直就一比武招亲。
连古古随着众人站到了离比武台比较远的地方观战,少年郎瞧了瞧四周,小心翼翼地走到了一颗巨石旁依着,目光投向比武台。
古往今来,但凡什么比武大赛,比武台旁的人遭殃的可能性都是最大的。当然,这是连古古从说书人那里听来的便是。
刚刚靠定,就听身旁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来:“舍得出来了?”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唐素,连古古头也不会,摸了摸后背心,也是无奈笑道:“不出来就要被打断腿,我还是很爱惜我的命的。”
“哦?”唐素只挑眉笑道:“你体内的蛊怎么样了?按照时日来算,也该是发作了好几次了罢。”
“不多不少,八次,明日是第九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