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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天堂的回音

晏颖

幽谷拾光

他走了,携裹着纯净的爱的种子,于天国的细壤之上,播种爱的声音……

蛟龙出海

志洋走着,在那条阴暗的街道,路灯似乎同样在为他痛苦,一闪一闪的,黑一片,白一片。他木头似的呆呆地往前走着,雨水打在脸上与泪水模糊成一片。整个世界的冰凉空气都凝聚在这里,灯终于灭了,漆黑得让人害怕。志洋像疯了一样,在黑暗中,乱蹦、乱跳,雨水四溅,溅得很高,他失去了知觉,完全疯了。好远处直射过来一束亮光,射到这个可怜的脸上,灯越来越亮,渐渐地传来机器轰响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它越来越近,快速向他靠近。他停住了脚步,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眼中充满了犹豫与彷徨,他感到生活无聊而平淡,年轻的心也不愿负担人世的孤独与艰辛。浑身的血液如同禁锢在坛子里的葡萄酒,有着巨大的冲动,欲将这坛子打破的冲动,于是他……那机器远了,远了,它带走了人间的一份多余的情,永远带走了一颗伤痕累累的心。志洋倒在路旁,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唇在翕动着,轻微地喊着“云”,血流了满地,随即又被雨水冲刷,与雨水混合成一体,慢慢地流入路旁的小溪。寂静的夜空回荡着志洋最爱听的歌《我想我是海》,歌声是那么的凄惨,那么的平淡,志洋慢慢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手慢慢地松开了,那颗硬币掉在地上。他走了……

志洋和云是在一个寒冷的夜认识的,那是一个飘着小雨的夜晚,他快步走回家的路上,手中抱着几本厚厚的黑皮书,雨越下越大,志洋的脚步也越放越快。“你没有带雨伞吗?”“嗯。”志洋本能地回答后显得十分惊讶,一个陌生的少女身影出现在他眼前。他断定在哪里见过这位女孩。

“我到家了,你拿我的雨伞吧。”女孩的话打断了志洋的思绪。“唉,那……那……不。”“别淋着了。”女孩将雨伞塞到志洋手中,转头跑进了那道铁门。

志洋回到家,他想了好久,没能想出在何地见过这位女孩。但一种亲切感确实存在,那是志洋十七年来第一个不眠夜,第一个思虑女孩的夜。他无法抑制兴奋与情思。终于挨到了第二天清晨,志洋打听到,那个女孩叫云,是前几天刚从某地转学过来的,居然就在他的邻班。那种感觉不禁让志洋怦然心动,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心跳,或许这叫缘分。一种莫名的冲动与激情在志洋心中油然而生,这天晚上,志洋约了云。“找我有事吗?”“有……嗯,不……没有。”志洋不知如何作答。“那……没什么事我就走了。”云故作要走的样子。“不,你别走,我真的有话要对你说。”“有话就说吧!”“我……我见到你总有一种感觉,一种莫名的感觉,我的意思是,我们交个朋友吧!”志洋脸上泛起红晕,好红,好红。“好吧!就这事吧?”云爽快答应了。志洋点了点头,他把云送回了家。途中,他们谈了很多很多,这晚,他度过了第二个不眠夜。

一封一封的通信,一次次地谈心,志洋与云朋友关系跃向雷池,志洋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云了,而且很深,很深。在一个黄昏的时刻,他俩再一次走在那条街道上,志洋向云表白了一切,云感动了,他们搂在一起。

“云,有一句话,今天我想是该告诉你了,虽然我知道我们不该,云,我爱上你了。”志洋鼓起勇气说出心声,他感到好轻松。云的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她什么也没说,扑入了志洋的怀抱。他紧紧地搂住了她,充满着冲动与紧张,云将头轻轻地靠在志洋肩上,轻声问:“你真的爱我吗?”

“真的。”志洋凭借一种男子汉的勇气回答道。“不管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你都会要我吗?”“嗯。”志洋使劲地点了点头。

云将嘴慢慢靠近志洋的嘴唇,他吻着她,脸,脖子,用手轻抚着她的头发,微风掠过,头发飘得好美好美……那一夜是志洋第一次单独与女孩度过的最美好的夜……

他们成了一对情人,一对不成熟的情人。可谁又知道,一场悲剧正在上演。几个月后,“志洋,你的问题学校已经调查清楚了,现在就看你的态度了。”志洋无声。

“下午叫你家长来学校一趟。”他扔下一句就走了。

“那个云到底哪一点吸引你?”父亲问道。

“一切。”“啪!”一个耳光打下来,十八年来第一个巴掌落在了志洋的脸上。志洋从小是个懂事、学习好的孩子,父母非常疼他,不舍得打他,可这一次绝情的父亲还是将一个重重的巴掌打在了儿子脸上。

“以后不要再同她来往了,这样会害了你自己前途的。”善良的母亲哀求道,“你就答应吧,好吗?”志洋摇了摇头,他流泪了,只感到身上被皮鞭狠狠地抽着,他始终摇着头,摇着头。“好,既然你小子这么倔,我也就当没你这个儿子。”父亲凶狠地嚷道,“再给你个机会,马上与她断绝来往,不然的话,我们父子关系就此结束。”志洋慢慢直起身子,向家门口走去。外面好黑,天下着雨,志洋向前走着,向云的房间走去。云开了门,云的脸上满是泪水,她在收拾东西。

“云,我们……就这样算了吧!”志洋哭了,好伤心。

“志洋,你别说了,我……我全都知道了,明天……明天我也要走了。”云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感情,她扑到志洋的肩上,哭了起来。

“志洋。”云拿出一个硬币,放进志洋的掌心,硬币的反面刻着“云”。他们搂得很紧,很紧。“以后想我的时候就看看这枚硬币。”

四周鞭炮声回响,志洋擦干了眼泪,两手扶着云的双肩。“云,我都忘了,今天是圣诞节对不对?”“嗯!”

“圣诞快乐!”志洋轻轻地吻了云一下。

最后的一个吻落在云的脸上。他推开了她,转身跑去。

“你要去哪?”“一个很安静的地方。我会每年都寄贺卡给你,每年圣诞节都会从天堂寄过来!”“你一定要做到……”云大声喊道。

他跑了,消失在雨夜,再没有回声,他跑向那条街道,曾经和云一起走过的街道,曾经留下一段情的街道……

志洋走后的第一个圣诞节,云收到一张没有署名的贺卡。

你好吗?

圣诞快乐!

来自天堂的问候

年复一年,直到有一天,云7岁的女儿跑过来拉着云的衣袖:“妈妈,为什么你每年都会收到志洋叔叔给你的天堂的问候?”

在这个时刻,云再也无法停止对志洋的思念。

“因为,志洋叔叔是妈妈最亲爱的一个人,他在天堂看着妈妈,所以他会寄贺卡问候妈妈。”云流着泪对女儿说。

“那么,他很快乐吗?”

“是的,他很快乐,他在天堂自由地飞翔,飞翔。”

诗文并茂

天堂的回音

在那场温暖的大雪到来之前

我几乎要被谣言击中

我夜夜点火为了驱走忧郁的寒冷

蜷缩起浓浓密密的枝干

于暗夜深处侧耳倾听

那来自天堂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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