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是来你这里贪凉的,今日骑射课,太傅要我们比试箭术,我是来找你去助兴的,不知你可否赏光。”说完,便拿起茶盏,牛饮了一口,顿时眉头紧锁,舌头微吐,叫苦连连。
“臭莲心,莫不是你学着你家主子,戏弄我吧,这样苦的茶,本公主可喝不得。”说罢,翻了眼恭敬站在一旁,却不掩笑意的莲心,放下茶盏也不计较。
“你可要去,太傅说了这一次我们也都是要比试的,你去给我助威可好。你家卿卿姐姐箭术极佳,定是能挫挫任羽心那些个小人锐气的,我的箭术也不差,今日让你见识见识?还有哦,哥哥他们自然也是要比试比试的,不过比的是骑射,马上骑射自然是及俊俏的。”言语之间,婉转柔媚,眉眼中隐约有着明媚的暧昧之色,便灵巧的转到阿茜身旁,便要扯着阿茜的袖子带她出去。
莲心正要上前说些什么,只见阿茜无奈的站起身来,对她摆手,便也作罢随侍身侧。
出了文华门,沿着汉白玉石板铺制城的宫道缓步向后走去,身旁的皓华公主满面红光,兴奋的围绕在她旁侧,唧唧喳喳的好似黄鹂一般清脆。
不出一会儿,便到了武射场门外,入门见到场中满是身着轻便劲装的少年少女,都是那样春光明媚的跃跃欲试的表情,更衬得皓华公主身旁,身着浅粉色纹绣裙装携着浅淡笑容的阿茜那样的漫不经心,自然成了众人焦点,一时间满场静谧。
“哟,这不是小阿茜嘛,今日可是来看五哥哥骑射的吗?”身旁忽然传来一个噙着浅柔笑容的少年声音。
“见过五殿下。”阿茜不理他含着戏谑的桃花眼,恭敬地低头行礼,眼眸暗自转了一圈,看到被一群明媚少女环绕其中的四皇子,只见他眸光略微阴郁的看着这边,心下一转便就生了主意。
“五表哥,今日格外英俊些,定是能力拔头筹的,阿茜预祝表哥能够力压群雄。”阿茜仰首含笑,水蓝色的眸子,波光流转,媚色无边,晃的身旁的五皇子段煜昆一阵目眩。
睁楞之间,朗声大笑,虽是总角少年亦是那般的潇洒从容之色。
远处的人看着这样盈盈浅笑的娇俏少女,那样英气朗笑的潇洒少年,衬着那样明艳的日光,恍如画卷,心中暗生怒意,拂袖而去,余下一群鲜衣少女,面面相觑,人群中一个红衣劲服少女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起杀意。
阿茜坐在一旁东侧看台的树荫下,莲心随侍身旁,皓华公主已经挽起弓箭向着阿茜的方向扬起弓柄示意,阿茜点头,笑意温暖。
场中的谢汵卿,身着一身浅碧色劲装,眉目之间温婉中和着些许的英气,手持银月弯弓,满弓而开,箭声肃起,正中把心,生生没入了把心一寸之多,引得叫好声声,谢汵卿是谢家长房嫡长女,幼时又曾教养于华惜长公主身侧,华惜长公主曾一柄银月弯弓,大破南诏水师,如今这柄银月弯弓在谢汵卿手中仍旧熠熠生辉,亦都不算辱没。
最靠近阿茜的正是任羽心,火红色的劲装衬着她容色艳丽,若是少了她眼中的嫉恨与扭曲的戾气,也许也会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小姑娘。
箭术轮转,到了任羽心时,正是皇子公子们骑射到了东侧看台附近飞射铜钱的环节。
正看着远处英气勃发,弯弓劲射的自家木头哥哥,心中满是自豪,忽然间,感受到身旁有一束寒气起来,咄咄逼人,心中猛地一怔,似乎猜到什么,转头之间只见一只羽箭正反着寒光向她袭来,心下慌乱,片刻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转瞬间的呆愣,猛地被一个暗紫色身影卷入怀中移到一旁,暗抚不安的心绪,回身看刚刚坐的位置,一柄羽箭牢牢的钉在那里,箭尖堪堪没入木凳之中,箭翎猛烈颤动,泛着凶光。
惊魂未定之间,想起莲心先前站在自己身旁,扬眉看去,只见莲心已被自家木头哥哥带到一旁,自是无恙,暗自舒了口气。
这才想起救过自己的紫衣身影,只感觉到环绕身旁的陌生少年略带温凉的气息,腰间微微紧了紧,抬眸看去,冷俊的眉眼盈着暗紫的郁色,那样诱人的颜色,透着深沉的怒意,好似要将她卷入那无边无际的深紫之中,深深浅浅无法自拔。
看着望着他的她,眸色中有丝不易察觉的柔色一闪而过,仿佛没有落下丝毫的痕迹,心中闪过些许微漾,似乎是那般熟悉的感觉,几生几世的缠绕着心绪,丝丝入扣,环环萦绕,这样的动人;恍惚间,似乎有一缕微风,徐徐吹过,轻柔的拨弄了心绪中那丝沉埋已久的弦。
眼前似乎闪过那个曾经为她奋不顾身的清俊面容,浓浓的思念越过层层冰冷的心房,直直冲入了那曾经被深刻埋葬的痛苦角落。
脑中的弦好像被用力的扯断了一般,毛躁的翻飞着,划过她起伏波动的心房,泛着些许疼意。
不知是心中的痛楚,还是眼前的惊魂未定,引得眼眶渐渐润湿起来,眸中水光涟漪,就这样痴痴的看着身旁护着她的人。
忽然间手臂被一股力道猛地扯了开去,身体被迫转开面对着来人,只见来人一双乌眸,泛着复杂的光,却是那般担心焦躁的颜色。
“阿茜,可是伤到哪里,怎么哭了,可是有那里疼。”只见四皇子满眼的焦躁,看着泪眼朦胧的阿茜。
说话间众人都匆忙赶到她们身旁,谢瀚轩正站在那只几乎要伤到她的羽箭一旁,细细的查看,忽然间抬首,凌冽的怒火看向场中睁楞站着满脸嫉恨与懊恼的红衣少女,几乎要喷出火来。
忽然,身旁一阵低呼:“二哥,你的手臂,流血了。”正是慌忙赶到阿茜身旁的皓华公主。
众人回身看向先前护着阿茜躲过羽箭的二皇子段煜舒,只见,二皇子右侧的手臂上锦缎紫衣已被划开了一段口子,淌出鲜红的血来,在暗紫色的金丝缎上开出了一朵朵肆意的血花,触目惊心。
一旁的大皇子见状,一向温润的眉头紧锁,眸光阴沉,厉声唤过一旁颤抖的小厮。
“去唤太医,快。”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深沉,惊得众人都是一愣,场中那个颤抖着含着深深嫉恨的红衣少女,满脸的惊惧,看着那样厉声低喝的大皇子,腿软的几乎要站立不住了一般。
阿茜定定的看着那个血色淋漓趟过的手臂,眼中的惊惧不断扩大成浓重的血色,鼻腔盈满的血腥气息,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充满血腥气味的世界,眼前那个清俊的身影倒在血泊之中,满面的苍白,仍旧是那样温柔的微笑,低低的一字一句的说着“要好好活着,幸福的活着。”
周围的声响,都没有了,空洞的只留下那一句“活着”,和着鲜血淋漓的颜色,鲜明的在脑中回响,喉头间,血腥气喷薄而上,怎么压也压制不住。
众人多数都看着那个满手鲜血的少年,而被看着的那个人,正满脸疑惑震惊的看着那个距离他两臂之隔的那个已经呆愣,满眼痛彻心扉,痛苦压抑的不会呼吸的稚嫩少女。直到忽然间,那个少女唇角溢出一丝血丝,就那样直直的倒在面前,心里满满的苦闷,顿时爆开,猛地推开众人,扑向那个已经被四皇子揽在怀中,已经毫无血色昏迷的少女。
忙乱中,一众人等都看到那个昏迷了,满面惨白的少女,四皇子双臂使力,避过二皇子颤抖袭来的双手,将阿茜一把抱起,急速向着武射场北侧的偏殿中走去,随后众人跟去。
二皇子不顾手臂疼痛,也不争抢,跟在其后,随后不远处,谢汉珏手扯着一位白须老人飞驰而来,老人气喘嘘嘘,满面潮红,口中念道:“谢三少爷,慢些,慢些,老朽这老骨头都要散了,慢些。”
拨开站在床榻边上的众人,原本不苟言笑的脸上如今和着焦急,扯着白须老头,越过众人,到了榻边。
白须老人本来知道是要为二皇子诊治,只见二皇子满脸愁郁的站在床边,冰玉面庞上带着些许的焦急,看着床榻上的双眸紧闭的少女,并不理会他,坐在榻上的四皇子转眼看到一旁站着的白须老头,一把把他扯了过来。
“邓老头,快给阿茜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邓老太医是太医院的院判,今日当值,又是传了大皇子的旨意,便就匆匆赶来,为二皇子诊治箭伤,如今硬是被谢三公子拖着走,又被二皇子无视,接着又是四皇子猛地拉扯,心中暗自叫苦。
邓老太医到底也是宫中服侍过两代君主的老人,自是见多识广,只道是这位少女应是不凡的身份,便就定下心来,胡须一抹,展了红线,自有医女系好,悬丝诊脉起来。
满是众人皆寂静,未几,只见,白须老头眉心一蹙,捋着胡须的左微微一顿,扬眉看向站在一旁的众人。
“这位小姐,可是天生心疾。”
一旁的谢汵卿焦急跨步向前道:“邓大人,小妹正是天生心疾,可自幼有着舅父的清心丹与宁息丸调养这,从未犯过病,今日这般自然从未见过,这,可是……”说罢仍是满面愁容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