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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狐狸和狼

很久以前,在某座高山的山脚下有一个小村庄。村旁有两条交叉的路,一条通往东方,另一条通向西方。村民们都是些沉默寡言、勤恳工作的老实人,他们整天在地里辛苦地劳作,直到傍晚小教堂里的钟声敲响,他们才会停下手中的活计,回到家去。夏日的清晨,他们把羊群赶到草原上去放牧,每一天他们都生活得快乐而满足。

一个夏夜,一轮满月照耀在村庄外白色的道路上,一只很大的狼从拐角处跑了过来。

“在我回洞之前,我必须美美地吃上一顿。”他自言自语着,“我已经吃了差不多一个礼拜的垃圾了。我相貌堂堂,谁会想到我竟然如此落魄!虽然山里野兔很多,但是捉住它们需要敏捷的身手,而我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年轻了。两星期前,我碰上了一只狐狸,她蜷成了一个毛茸茸的球,看起来就让人眼馋,简直没有比那更美味的了。可惜当时她的丈夫就在旁边,而且大家也都知道,不管是小狐狸还是大狐狸,都跑得像风一样快。这样看来我能对付的生物似乎只有狼了,但是俗话说得好‘狼不吃狼’。不管怎样,还是先去看看能在这个村子里找到点什么,我已经饿坏了。”

狼正在这边胡思乱想,那边,他两个星期前碰见的那只狐狸从另一条路上奔了过来。

“村里的鸡咯咯地叫了一整天,我再也按捺不住了。”她边跳跃边嘀咕着,动作轻快,脚几乎没有沾到地,“要是你喜爱上吃家禽以及它们下的蛋之后,你就会发现这声音是最美妙的音乐。就如天上一定会出太阳一样,今晚我也一定要吃掉几只鸡。我都瘦成这样了,浑身骨头嘎嘎作响,我可怜的孩子们因为没有东西吃,还在家里号啕大哭呢。”

说话间,她已经来到了一小块草地上,这里正是两条路交会的地方。她来到树下,打算休息一下,好好想个计划。这个时候狼出现了。

看见狐狸躺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狼都馋得开始流口水了,但是他看到狐狸皮包骨头,兴趣立刻消减了大半。尽管狼特意把脚步放得很轻很轻,狐狸灵敏的耳朵还是听到了狼的脚步声。她把头转向狼,礼貌地对他说:“是你吗,我的邻居?在这里碰面多巧啊!我衷心地希望你过得还不错!”

“我的身体状况还说得过去,”狼回答,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至少,对一个饿极了的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可是你怎么了?两个星期前你还很丰满呢。”

“我生病了,病得很严重,”狐狸答道,“你说得没错,现在连只小虫子都比我胖。”

“噢,是的。但是和我相比,你已经算不错的了。你知道‘饥饿的人从来不嫌面包硬’。”

“噢,你还是那么爱开玩笑!我相信你绝对没我饿!”

“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狼嚎叫道,张开大嘴,向狐狸扑过去。

“你想干吗?”狐狸惊叫道,连连后退。

“我要干吗?我要把你吃掉,公鸡报晓前你就会成为我的腹中餐了。”

“我想你一定在开玩笑吧。”狐狸假装轻松地回答,但是一直紧紧盯着狼的举动。

狼咆哮着,露出自己的牙齿:“我一点也不想开玩笑,我只想吃东西!”

“但是像您一样聪明的人一定察觉到了,就算把我整个吞下去,也感觉不出吃了什么东西呀。”

“在这个世界上,越聪明的人往往越挨饿。”狼愤愤地说。

“呃!这是真理啊,但是……”

“我没有时间听你说这么多‘但是’‘然而’的,”狼粗鲁地打断了狐狸,“我们来说重点,我就是要吃了你,不想和你说废话。”

“难道你就不同情一个可怜的母亲吗?”狐狸试探着问,并且用尾巴遮住眼睛,偷偷地看着狼。

“我都快要饿死了,”狼固执地说,“你知道,”他狞笑一声,“行善也要先填饱肚子呀。”

“你说得对,”狐狸回答,“你想用我来填饱肚子,我不同意也许不合理。但是如果狐狸必须牺牲自己,那么请听听一个母亲的最后请求。”

“快说,别浪费我的时间,我不能再等下去了,你的请求是什么?”

“你一定知道,”狐狸说,“在这个村庄里有一个有钱人,夏天他做好了许多奶酪,足够他享用一年的。他把奶酪放在院子里一口干枯的老井里。井上面的栏杆上挂了两只桶,那是以前用来提水的。很多个夜里我都偷偷地溜进去,坐在桶里,下到井底,然后带上足够的奶酪回家喂饱我的孩子。我现在唯一的请求是你跟我来,我不去捉鸡或是找其他什么东西吃,我只想在临死前饱餐一顿奶酪。”

“但是奶酪也许早就吃光了呢?”

“你要是亲眼看过那么一大堆奶酪,就绝不会这么想了!”狐狸笑着说,“就算奶酪已经吃光了,你还是可以把我吃了。”

“那好,我跟你一起去,带路吧,但是我要提醒你,你别妄想路上逃跑或耍什么花招,你是斗不过我的。”

村庄里一片寂静,没有灯光,只有一弯皎洁的月亮照在夜空。狼和狐狸蹑手蹑脚地走着,突然一阵香喷喷的烤熏肉味飘了过来,他们停了下来,望着彼此。熟睡的狗也闻到了肉香,开始贪婪地叫了起来。

“你认为现在继续前进安全吗?”狼小声地问狐狸。狐狸摇了摇头。

“现在狗在叫,”狐狸说,“会有人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她示意狼蜷起身子,躲在她身旁的阴影里。

大约半个小时后,狗叫累了,或者是因为熏肉吃完了,刺激它们的香味消失了,总之,他们没有了声音。于是狼和狐狸跳了出来,加速向墙脚下跑去。

“我比他轻,”狐狸心想,“如果我加快速度就能抢先一步,趁狼跳墙的时候,我就可以抢在他前面跳到另一边的墙上去。”于是她加快了脚下的速度。狼虽然跑得不快,但跳跃能力却很强,他一下子就赶到了狐狸的身边。

“你打算做什么,我的伙伴?”

“噢,没什么。”狐狸赶紧回答,显然计划失败了,她暗暗恼火。

“我想我如果咬一口你的腿,你就能跳得更好了。”狼说着,张口去咬狐狸。狐狸吓得向后退去,她气冲冲地说:“小心点,不然我要叫了。”

狼知道要是狐狸张开嗓门叫唤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便示意她跳到墙上去,自己紧紧跟在她后面。

他们蹲在墙头,向下望去,院子里什么也没有,正如狐狸形容的那样,离屋子最远的那个角落里有一口井,井上悬挂着两只桶。两个小偷小心翼翼地沿着墙根儿走着,生怕发出一点儿声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正对着井的地方。狐狸伸长了脖子,看见井底只有很少的水,黄黄的月亮倒映在水面上,又大又圆。

“运气好极了!”她向狼叫道,“那儿有一块和水车轮一样大的奶酪。瞧!瞧!你看过比这更美的东西吗?”

“从没有!”狼回答,他望着井底,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他真把那月亮的倒影当成一块大奶酪了。

“现在你无话可说了吧?刚才还不相信我。”狐狸轻笑起来。

“你是一个说话算话的女人——我是说,母狐狸。”狼回答。

“那么,现在你可以坐着桶下去,到井里吃个痛快啦!”狐狸说。

“你想捉弄我吗?”狼奸笑着说,“不!不!坐着桶下去的人应该是你!如果你不下去我就把你的头咬下来。”

“我当然万分乐意下去。”狐狸正等着狼这么说呢。

“你别把所有奶酪都吃光了,不然你就惨了。”狼继续说。但是狐狸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再见了,爱怀疑的家伙!”她伤心地说,然后就爬进了桶里。

很快她就下到了井底,发现水的深度甚至还不及她的腿。

“这里的奶酪比我想象的还要大还要多。”狐狸对着狼喊道,狼伸长了脖子一个劲地往井里看。

“那就快一点把奶酪拿上来。”狼命令道。

“我怎么拿上来呢?奶酪比我重多了!”狐狸答道。

“如果真的那么重,分成两块拿就是了。”狼回答。

“可是我没有刀,”狐狸说,“你最好自己也下来,这样我们可以一起把奶酪拿上去。”

“我怎么下来呢?”狼问狐狸。

“噢,你真是太愚蠢了!到另一个桶里去,它就挂在你的头边。”

狼抬头看去,的确看到桶挂在那儿,他艰难地爬了进去。因为他的体重几乎是狐狸的四倍,他一坐进去,桶立刻就向下滑去,而狐狸坐着的另一个桶很快升了上去。

狼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生气地咆哮起来,狼的本性暴露无遗。但是他想到井里还有奶酪,又和缓了许多。

“奶酪呢?”他问狐狸,狐狸正微笑着在井沿看着他。

“奶酪?”狐狸回答,“我早就把它们带回家给我年幼的孩子们了。他们还太小,没法自己捕猎。”

“噢,你这个叛徒!”狼愤怒地号叫着。但是狐狸听不见他的指控,她已经离开了。她潜进了邻居的庭院里,前一天她就注意到那里有许多鲜嫩肥美的小鸡了。

“也许我这样对他是坏了点,”她对自己说,“但是看这天,乌云正在积聚,似乎是快要下大雨了,那么雨水很快就会灌满另一只桶。等那只桶落到井底,狼就可以出来了。有这种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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