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了茶,精致的白玉茶具沏着上好的花茶,既馥郁芬芳,又赏心悦目。
雪衣大方的接下,却在碰触他手指时吃惊的地呼了一声:“太子、怎么你的手如此冰冷?”
她放下茶杯便去持他的手欲要为他把脉,她一个不稳趴在桌面上,滚烫的茶水刚巧撞翻泼在手背上,她手上还缠着绷带,热水瞬间沁湿了一片。
上官弘宇身子一震,只一下又回复了沉静,“疼吗?”
他清凌的目光扫向她一双手。
雪衣狐疑的看他一眼,摇摇头:“放心,缠着纱布,没有烫到。”
“我问的是在大理寺受的伤。”
“手上还有些疼,身上的伤好多了。”
雪衣抬头看着他,“为什么不让我为你把脉?”
上官弘宇淡然一笑:“自从你为我调养以来,我身子已然好很多了。”
“可是我见你面色并不好,是病又发了?”
他面色为何会如此苍白,白得几乎透明,他极力忍着咳嗽她不是没看出来,按理说不应该会病发的如此快,即使她没有日日在他身边为他调养,但也不至于再病得这般。
上官弘宇见雪衣不信的打量着他,他也没在意,抿着茶说道:“你别多心了,只是近日见我父皇病情加重,所以我也难免疏于调养,才会让旧病复发。”
“皇上他,病得很重吗?”
“父皇昨夜宣我召见,当着母后和大臣的面,给了我一纸遗命。”
“遗命?”
雪衣隐隐的大概知道是什么。
“继任帝位的诏书。”
他云淡风轻的说着。
果然。
看来,皇上自己大概也知道自己病情到了严重的地步了。
雪衣眸光微眯,看着上官弘宇。
若上官弘宇当上东陵国的皇帝,究竟是好是坏?
上官弘宇忽然将她手持住,他的手心冰凉如水惊醒了她。
没想到他的力气还是不减,轻易让她动弹不得。
他目光转暗,深深看着她,“那日地牢中我对母后说的话,你真的不记得么?”
她眸一惊,心中自然是知道他说的是哪句。
本以为可以当作没有听见,但是没想到他会忽然间问了出来,她支吾着道:“哪、哪句?”
他忽然浅笑了一声:“你连谎都不会撒,既然说哪句,那便是听到了我跟母后的对话,你还想掩饰什么?”
他柔情的唤了她一声:“你若真的没有听见,我不妨再对你说一次。”
“不用了!”
雪衣矢口否决。
“为什么不用?”
他握紧了她,身子俯下贴上来,她陡然感觉到一种压迫感,令她心跳急促。
他呼出的气息仿佛都带着一股清冽惑人的香气:“阿雪,你真的忍心看我死?”
“死?”
雪衣不解。
“我若登上帝位,必须有你在我身边伴着方才能撑得下来,如果我现在许诺,我若为皇,你便为后,你会否应我,伴我此生永世?”
他眸光深柔得似要将她溺毙:“阿雪,此生我上官弘宇非你不爱,非你不要,非你不娶,你若肯应我,我便登临高位,一统江山,与你持手为百姓谋福,必不负你一片真心。”
雪衣盈盈蓄满两汪热泪。
“弘宇……”
“答应我。”他眸光如缠绵的泉流,暖暖将她笼罩。
“不要给我各种不能、不行、不可的理由,我只想问你,你愿是不愿?”
“你若愿,我必会倾我一生宠你、爱你、护你不再受任何伤害……”
雪衣满心震惊的早已说不出话来。
她没想到上官弘宇对她的情竟隐藏得如此深,他清零的外表下,竟有一颗比火还热的心。
如此绝美的男子,尊贵的身份。
当他款款柔情看着你,对你许诺终生的呵护,有哪一个女子能抗拒得了?
她对他从一开始便也有一种较别个更为熟悉亲切的感觉。
她不是不愿意答应,不是不喜欢,而是,她的心中已经填满了一个人。
就算没有那个人,她也不能答应他,他若当上皇帝,而她是别国的和亲公主,是做过寡妇的女人,又怎么能当他的皇后,必然会遭群臣极力的反对,她即使相信上官弘宇会不顾一切要立她为后,但那最终受害的还是他,所以,她不能。
上官弘宇更用力的握紧她手腕,清隽的指节白皙中透着深情的力道,他滟潋如水的眸光深深锁紧她容颜:“你无需担心母后和东陵国大臣,也无需顾虑我的安危,世间没有双全法,安得不负如来不负卿,你只需应我,我便会倾我一生让你无忧,亦会倾我一切力量来与他们抗衡,只要你在我身边,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是难题,你懂我么?”
雪衣几乎就要陷落在他如水的柔情里,可最后却一低头,道:“弘宇,我……”
“你又何必如此急于否决。”
上官弘宇滟潋的眸光里掠过一丝清风,出言打断了她:“我会给你一段时间,你可以想清楚了再答复我,不过,无论你答不答应,我的选择始终在那,你随时可以来我身边。”
雪衣定定的看着他,风吹走一阵花雨,她坚定的道:“弘宇,在我心中,已有所爱之人,所以你的爱,只怕雪衣此生都无法回应什么,你为我如此,不值。”
“是楚舟月?”
“不是。”
“额……”上官弘宇没再问,而是依旧深情对她:“是谁都好,我爱你就足够了,你可以不把心给我,但是我却不能不等你。”他起身,拾了玉箫,白袍旖旎而去,留下漫天的雪色花雨,缤纷了一地柔情。
帝京街上,一辆马车驶向景王府。
马车内,阿碧看了看掀开窗帘看街道的雪衣,说道:“公主,如今北苍国已经易主,咱们离开景王府,还回北苍吗?”
雪衣放下帘子,马车摇晃不停,“不,咱们暂时不回北苍,也不去草原。”
“那,去西夷国?”
雪衣摇摇头:“咱们哪也不去,就留在东陵,留在帝京。”
阿碧心中大概已经知道了结果。
公主不愿离去,只怕心中已经有所牵绊,不过,天下如此大,到哪都是一样,只要离开景王府,有了自由身,公主也许就能过上安稳的生活,哪怕清苦简朴一点,只要公主能平安就好。
“阿碧,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帝京街上不一样?”雪衣忽然问道。
阿碧点了点头:“这一路过来,似乎街上的百姓都在议论着什么。”
不过多时,马车停在香雪园侧门。
刚一下车,一直守在门外的明香慌着跑了上来:“公主、公主你们可回来了,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雪衣阿碧相视一凛同时问道:“出什么事了!”
明香手舞足蹈,说得支支吾吾,一急起来,便是涨得满脸通红:“不好了,府里,府里头出大事了!”
“明香你别急,慢慢说。”
“是这样的,今儿个午膳时分,我在巧秀楼帮忙传膳,谁知竟来了许多了人闯进王府闹事,说什么拿了证据,把、把沈夫人绑起来,带走了!”
雪衣浑身一震,“他们把人带到哪去了!”
“奴婢,奴婢听下人们说,说沈夫人不守贞洁,要、要把夫人绑到菜市口,当众点天灯!”明香说完,出了一头的大汗。
雪衣脸上已是大惊,握着明香忙问:“小王爷、郡主还有老太妃他们在哪,他们人呢?难道没有人管?”
“小王爷不在府中,他们来了好多好多的人,说是什么亲王郡王的,老太妃气得当场就昏了过去!”
雪衣想了想,握着明香的肩膀说道:“南宫先生知不知道府里发生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