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说先生和龙将军他们一早就出府了。”
雪衣立马回头,“阿碧、上马车,去菜市口!”
前往菜市口这一路上,街道上的百姓越来越拥挤,呼喊议论声也逐渐鼎沸。
原来今日帝京街头的你动不为别的,正是为这前太子妃不守贞洁,与人私通一事。
女人不守贞洁之罪,乃是滔天大罪。
为什么事情会来得如此突然?
只是听民声谣传里,似乎并不知私通的男人是谁,针对的只有沈碧君一人。
那么这放出风声消息的人,会是谁?
此事无疑是对景王府的当头一击,老太妃恐怕气得不行。
阿碧护着雪衣挤到刑场里边,只见沈碧君被绑在木桩上,半空里无数菜叶残渣如骤雨毫不留情的砸过来,砸了沈碧君满身都是脏污,狼狈不堪,只是沈碧君却迎着沸腾的百姓,定定的看着前方,面上平静如一滩无波的泉水。
邢台下,公孙小妹和蝶双拉着哭泣的上官珠珠,上官珠珠直要扑到她娘亲的身边,根本不信坊间的这些谣言。
刑场里,那监斩台上坐满了人,其中有七王爷上官凤祁。
“行刑!”
那监斩官掷下令牌,有人抬了一桶子油和麻布走到邢台上,百姓陡然一阵高呼。
此时从人群上空飞来一道身影,一袭红裳墨发的上官重莲手持长剑出现在刑场上,他径直飞到沈碧君跟前,一剑将绑绳斩断,不再似往日的轻佻妖灼,而是浑身都充斥着一股森冷的寒意,冷冽的目光扫向所有的人。
“谁想动她,那就先从我身上跨过去!”
七王爷上官凤祁拍拍手掌,从台上走下来:“精彩精彩,刑场救母?”
“精彩精彩,刑场救母?”
上官凤祁嗤笑看着上官重莲:
“世侄,你娘跟人私通,在仙居楼与人做下苟……且之事,可是有人亲眼为证,这儿,还有通话的信笺,你若不让开,本王可就不留情面,当着众人把它念出来。”
上官重莲嘴角勾起冷笑,身影如魅刺向上官凤祁,双双缠斗了起来。
只是这上官凤祁的身手绝不是上官重莲的对手,不出几招已然吃架不住,连忙的呼喝官兵上来拿人,团团将上官重莲围住,这一边更有一群人来捉拿沈碧君用刑。
上官珠珠哭着抱着沈碧君不停的问,“娘,他们说的都不是真的,为什么会这样,这一定不是真的。”
沈碧君捧着上官珠珠的脸,目光里无限柔爱,定定的看着珠珠,飘渺的声音轻声道:
“珠珠,娘这一辈子只爱过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就是你亲生的爹,是当今的……皇上……”
“别怨娘,娘只是个为爱生痴的女人……”
上官珠珠定定的看着沈碧君,纯真的她一下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沈碧君含着笑,霎时间拔出兵官的佩刀,决绝的向着脖子抹去。
鲜血染红了落在地上的佩刀,天空飘来一阵雪白的梨花。
刑场上响起两声凄厉的呐喊:
“娘……”
上官重莲挑开官兵,跃上邢台将他娘搂在怀里。
沈碧君抽搐着,浑身淌满鲜血,张开的嘴中溢出嘶哑难闻的只言片语,
“莲儿,娘最……最欣慰的……是你没有……没有像你爹……”
风吹卷着漫天的三月梨花,也吹走了沈碧君最后一抹笑容。
‘皇上,碧君无悔,但愿与你,来生再见……’
清风飘漾的夜,香雪园里疾步行走着两道人影。
冬暖阁外响起叩门声:
“姐姐?”
正在研磨的阿碧看了雪衣一眼,只听叩门声又再响起,她转步到了外间:
“是我,小妹。”
阿碧听了后上前开了门,公孙小妹带着宝珠进入屋子径直向里间来,只见雪衣坐在案桌前写些什么,此时已起了身。
“小妹?这么晚了,怎么……”
公孙小妹见了雪衣行了一个大礼:
“小妹今晚前来,是想求姐姐。”
“求我?”
“求姐姐劝劝莲哥哥,这几日来,他每晚都喝得酩酊大醉而归,独自关在晨风阁书房,谁也近不得身,我想……我想或许姐姐去看看他,兴许他会见姐姐。”
雪衣有些意外,但想了想后回道:
“小妹,我把重莲当亲人一般看待,本该听你的去劝他,但是我明白你的来意,所以我不能去。”
“可是莲哥哥他,他太可怜了。”
“小妹,我看得出来你喜欢你的莲哥哥,此时当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你是他的妻子,所以该劝他安慰他的不是我,而是你,我相信凭你的真心,他总有一天会感受得到,在他身边有你这样一个人。”
公孙小妹忽然盈满了泪,面色垂了下去,“姐姐别笑话我,小妹的确喜欢莲哥哥,可是小妹也知道,更是看得出来,莲哥哥心里只有姐姐一个人。小妹还知道,莲哥哥娶我,是迫不得已,他根本不想和我成亲。”
雪衣一怔,支吾问道:
“迫……迫不得已?”
公孙小妹抬头看着雪衣:
“姐姐或许还不知道,小妹也是前晚偶然听莲哥哥醉酒时说的,他说只有娶了我,景王府才肯出面救你出大理寺,他说他根本,根本不想娶我。”
公孙小妹蓄满泪水揪着雪衣的袖摆恳求:
“姐姐,莲哥哥是为了你才肯娶我的,我不怪他,我只是心疼他,他心里一定很难过,如今娘去了,帝京坊间里风言风语,珠珠病倒在床,莲哥哥他……”
公孙小妹说着忽然跪了下来:
“求姐姐了,姐姐若是不去看看莲哥哥,小妹就在此长跪不起。”
“好,我去看他。”
雪衣将公孙小妹搀扶起来,随同一起来到晨风阁。
昏暗的书房内没有掌灯,推开虚掩的门,一股浓烈的酒味呛鼻而来。
雪衣才踏进一步,一把低沉的男音从角落里传了过来:
“你们胆子大了是不是,不把我的话当话了,再踏进一步,就给我滚出王府!”
雪衣顿了顿,依旧阖上门走了进来。
循着他的气息站在他面前,上官重莲抬起沉重的头睨了她一眼:
“连你也来看小王的笑话是么。”
雪衣寻着他身旁坐了下来:
“不是,而是来陪你喝酒。”
她随手拿起地上摆放的一坛子酒,又拿了一坛子递给他,“如果一醉能解千愁,我也想试试。”
上官重莲接了酒,嗤笑了一声:
“你当我是在麻痹自己?”
“难道不是?”
上官重莲转头深沉的看着她眼睛,眼底布满血丝。
“不是,我只是在担心一个人,一个蠢女人。”
他忽然搂着她,将自己的头靠在她肩头,浑浊的气息低声说道:
“我要走了,我担心在我回来之时,再找不到你。”
雪衣疑惑的蹙起眉头:
“你要去哪?”
“北苍边境动荡,不日朝廷便会下旨,命人领兵前往镇压,此人多半会是住在西暖阁的人。”
“你是说,先生会带兵出征?”
“景王府离不了他,所以我会上书请缨,带兵前往边境。”
“你要,带兵打仗?”
雪衣惊讶的看着他。
上官重莲嗤笑了一声:
“你的表情在告诉我,你在怀疑我的能力?”
“没有,我从不怀疑你的能力,我只是觉得,事情来得太快了,不过……”
不过能看到他如此,真好。
上官重莲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不动,神情有些严肃:
“我不在的日子,不论发生什么,你都要活着等我回来。”
雪衣突然不适应他的严肃,干咳了两声:
“我命硬,没那么容易死。”
说完话锋一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