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看着摇曳的灯烛,脸色一直是沉沉的苍白。
厢房里屋,床榻旁,蝶双含泪看着昏迷两天两夜未醒的上官凤澜,终于忍不住,她伏在他身上滴下泪来:“对不起,不是我阻拦你去救她,而是明知她活不了了,你却不顾性命去找她,我又怎么能不管不顾,你这般在乎她,可她却将你伤得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把她放在心上……我陪着你这么些年,为你不顾性命入宫,助你取得皇上信任,三年前陪你熬着、痛着、挨过那生死关头,看着你将仇恨注满心头,我的心,不必你痛得少。澜,我与你十多年的青梅竹马,却比不得你与她短短的两个月么……”
“双儿,哭太多,对孩子不利,他只不过郁积攻心,暂时昏迷不醒而已。”一旁,白秋走过来,扶起哭得伤心的蝶双,蝶双倒在他怀里,“大哥……”
此时,上官凤澜醒了过来,外头的老太妃和管家孟然听见声响纷纷快步走了进来。
上官凤澜阴沉的目光扫着众人,他撑着要下床,可心疾攻心,内力乱窜,他一时连站立都困难。
他倒回床榻,嘶哑的声音命令孟然:“即刻,派人去河畔搜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孟然立在那迟疑着,上官凤澜冷笑:“怎么,本王的命令对你无用了?”
他冷冽的目光扫着所有的人,眼睛里布满着血丝:“抗命者,杀无赦!”
所有人都没动,他忽然震怒的摔下床,厢房里顿时一阵糟乱。
孟然最后只好领命而去,吵杂的声音里,老太妃拄着拐杖出了里屋,冷然,对着冯管家道:“冯全,暗中派人,必要赶在之前找到她们,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一队队快马,冒着狂风冷雨,朝帝京护城河道奔去。
河流湍急,人顺着河流冲走一夜,此时的雪衣和阿碧三人早已出了帝京,沿着河道冲到了一个陌生的小村落。
而这一行人快马加鞭,沿着河道寻找。
一处荒郊农户里,阿碧和明香一起照顾着昏迷的雪衣,四天过去了,雪衣一直处在昏迷的状态中,门口软帘子掀起,农户大娘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汁,“来来、这药刚熬出来,可是咱家老头子上山给采的,咱们这也没有大夫,只好将就着,兴许有些用处,快给她喝了吧。”那大娘看一眼雪衣病重的模样,叹了口气,“真是,作孽哦,好端端的孩子竟被打了下来,太狠心了些个!”
阿碧哽咽着接过药碗,同明香一起喂雪衣喝下,只是药几次吐了出来,一碗药只喝下一半,那老大娘忙道:“别着急,待老婆子我再熬一碗来便是,只要喝得下去,那还有盼头。”
明香在一旁使劲抽泣不止。
那晚她甚至还没弄得清状况,就被阿碧从被窝里拽出来,后被人追杀,公主有难,一直到这会她都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阿碧姐姐,为什么老太妃要这么对待公主,为什么要杀了咱们,咱们,咱们什么也没做啊……公主她,怎么会怀了孩子嘛……”
阿碧忙捂住了明香的嘴,明香眨着眼睛看着阿碧严肃的脸色,“明香,现在这种时候,咱们的身份不可暴露,你记住了,以后,叫公主小姐!”
明香懵然点点头,“嗯,明香记住了!”
此时,阿碧怀中的雪衣咳嗽几声转醒过来,“阿碧,咱们……这是在哪?”
阿碧和明香喜极而泣,“公……”两人忽然顿住嘴,话锋一转,“小姐,你醒了,你放心,这里是一处郊外的农户。”
雪衣正愣了一下,才了然的缓缓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你昏迷了四天,这几天来,你一直发着高烧。”
雪衣转头看看明香,浮出一抹笑,“明香,你别怕,咱们现在都没事了。”
明香握着雪衣的手睁大着眼睛点点头,雪衣身上早已换了一身粗布的衣裳,她看看暗沉的窗外,道:“还在下雨么?”
阿碧点点头:“这一场雨来得汹猛,时大时小,一直未见天晴,只怕多处都被水淹没,”
主仆三人正说着,外头似想起一把声音。
“老头子,怎么今儿个天尚未黑就回了,猎物可都卖完了?”是那老大娘的声音。
熙攘一阵拍打声,门口软帘掀起,那大爷和大娘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老大娘跟在后头直唤:“你今儿是怎么了,冒冒失失了,人闺女还病着,你就这么着闯了进来。”
阿碧却先看见那大爷脸色似有焦急,大爷拍了一把老大娘,忙说道:“别说了,赶紧的,让她们仨都藏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老大娘不解。
大爷嗨一声道:“我上村口,那正有一队陌生官兵在盘查些什么,我一打听,像是冲她仨人来的。”大爷说着面对阿碧雪衣几人道,“你们说是逃避官宦仇家被大水冲到了这来,指不定是你们的仇家来找人,你们三个姑娘家,危险得很,快,老婆子,让她们都藏严实了,那些官兵立时三刻怕就会找上门来!”
老大爷话毕,阿碧雪衣相视一眼。
雪衣有些惊讶。
难道,真的是景王府的追兵?老太妃竟如此这般赶尽杀绝?
情势不容雪衣多想,阿碧和明香扶着她跟着老大娘来到后边院子,老大娘和老大爷把她三人藏在那堆柴薪里,盖严实了,这边才刚弄好,此时前门竟已经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嘭……嘭……嘭……”
老大娘和老大爷唬了一跳,一时没敢上前开门。
阿碧护着雪衣,三人屏息静气的听外头响动,透过一点点柴薪之间的缝隙,模糊可见院子里境况。
敲门声直接变成了撞门的声音,只听嘭一声巨响后,一拨稳健的脚步声顷刻闯进了后院,老大爷和老大娘彼此护在一起。
“有人说,看见你们家有三个陌生姑娘,可有此事!”
“没、没有,这位大人,咱们家就我这老头子和老婆子两个人,再没有其他人。”老大爷回道。
那领头的人目光冷冷就着屋子一扫,令:“给我搜!”
顿时,不下十来个的人冲进屋子各处搜查,此时一双黄狗冲了进来,对着这群不速之客不停乱吠,一会有人跑了出来,手里拿着那套雪衣换下来的衣裳,衣裳带着一滩的血渍。
“这是什么!”那人话语冰冷,将衣裳对着地上一摔,顷刻拔出腰中利剑,“说、人在哪!”
老大爷和老大娘跪了下来,“大人,大人饶命,咱们实在不知什么姑娘,这衣裳是,是我老头子在河边捡着的,没有看到过大人要找的人呐……”
那人眼中冷光一闪,藏在柴薪里的雪衣一惊,差点喊了出来,阿碧眼疾手快,牢牢抓紧雪衣,捂住她的嘴,那人手起刀落,在同一时刻割断两位老人的颈子,鲜血溅了一地,那对黄狗狂吠不止,叫嚣着撕咬上来,那人便又是一剑,将两条黄狗刺穿!
明香死命捂着嘴,吓得脸上毫无血色。那人收了剑,冷冷一喝:“她们一定逃不远、追!”
待马蹄声奔远,三人从柴薪里出来,明香吓得泪水豆大一颗滚落。
雪衣阿碧看着被杀害的一对老人,直握得双拳咔咔作响。
这些人,甚至连畜……生都不放过。
老太妃她,竟狠绝到如此地步,她都被大水冲走了,却还命人前来追杀!
雪衣双眼直发红,瞠大的眸子看着躺在血泊之间的一双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