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又一遍,
一次又一次,
“凤郎,抱着我……你答应我不离不弃……你答应过我的……”
月光透着窗台,他的嘴角涌出一股血,面具下滴淌着一颗颗汗水。
亭子里,立着两道身影。
“你是真不要命了,如此耗费真气为她疗伤。”南宫明夜手握一壶酒递给上官凤澜,另一只手里亦握着一只酒壶仰头喝下一口。
“我能给她的,也只有这些了。”上官凤澜握着酒壶,眯眸抿下一口烈酒。
南宫明夜喝着酒壶里的酒,眼底掠过一丝凝重。“你封了自己穴脉不让她知道你的真实情况,可她迟早也会有知道的一天,你的毒,或许还有解开的办法。”
上官凤澜短短一声嗤笑,“毒能否解,我自己再清楚不过。更何况我体内中的毒,还是三种奇毒。”说完,他转头面对南宫明夜,道:“她在哪?”
不待南宫明夜回答,月色下,一道黑袍走进亭子里。
他两人回头,望进一双紫色的眸子里。
那紫色的眸子在南宫明夜的身上一掠而过,一手拖胸,对着南宫明夜行南诏皇族之礼,道了一声:“六皇子。”而后目光一转,便落在金面上,宽大披风帽檐下,唇角略含笑,“凤大哥,咱们又见面了。”
上官凤澜你首,眸光深幽无垠,琢磨不定:“阿九,族长可还好?”
“多谢关心,我阿爹很好。”
清冽的女音带着丝丝如琴筝一般的婉转,沁人心田。
“你能解开忘魂蛊,看来你这几年的长进不少,想必族中能力可及你的,已经不出几人。”
黑袍下轻笑,“凤大哥这是在怪责阿九,当日不该为她解开忘魂蛊?”
面具下亦传来轻笑,“曾怪过。”
阿九唇角含笑,说:“我听六皇子说,你想要忘魂蛊?”说话间紫眸看向南宫明夜。
厢房,门吱呀一声推开。
上官凤澜蹒跚走了进来,迎面被一堵身影紧紧抱住,他浑身一震,垂头望着紧抱自己的小身影,勾起胸前的脸,只见那张睡意朦胧的脸颊上垂着泪。
“凤郎,你去哪里了,我一醒来不见你,我以为你不在了。”雪衣嘶哑着哭音说道。
上官凤澜深深望着她,“天热,我起来冲了个澡。”
雪衣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他勾着她下颌用宠溺的目光盯着她有些心悸的脸,说:“我还在。”
雪衣眼神一下露出害怕的神色,抱紧了他,“我刚才做了个梦,我梦见……”
“梦见了什么?”
“我……”雪衣张了张嘴,定定的望着他一会,转而说:“我梦见你,你打算再把我赶走。”雪衣说完,脑海里却回忆着刚才的噩梦,她梦见,他死了……
当清晨一缕阳光从树荫里洒下,穿透薄薄的窗纸投影在帷幔上,床榻上空了一块地方。
上官凤澜醒来,身边已经不见了那小女人的身影。
鼻端似还有她身上的清香浮动。
屋子里走来脚步声,“凤郎,醒了?”清水般沁人的声音缓缓淌入他心里。
清晨的阳光忖着她雪白的脸颊,一身素衣白裳,青丝未绾,美如一朵初生的白莲,这样的场景,就像是……
最寻常不过的百姓夫妻。
“我给你上药,看看你的伤口如何了。”她说着坐在床边为他解绷带,仔细的查看那些箭伤,还好,没有发炎的症状,有白秋的药覆过,效用确实很快。
她为他的伤口重新清洗上药,想起当晚他为她挡箭的那一幕,眼睛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湿润,这是第一次在白天,他在她面前露出身上的伤疤,那一块块烧伤,尤其是后背上烧得最为严重,望着那些疤痕,她忽然脸色黯淡了下来,心中颇为酸涩。
或许她该找机会见见母妃,母妃也许知道治好他这些伤疤的办法。
“怎么?”他轻勾起她的下巴。
“凤郎。”她望着面具下深邃的眼眸,说:“回宫吧,如今东陵朝堂不安,皆因我而起,我不想在此时还让你分心。”
他目光幽暗,浓烈异常,“江山权力对我固然重要,但一定比不过你。”
雪衣浑身一震,心中满溢着无限的感动,“可是因为我的报复,牺牲了无数的东陵国士兵,让你背负了暴虐昏淫的罪名,还可能给东陵国的百姓带来大战乱……”
他挑起她的脸,说:“为你,我愿负尽天下人。”
她心中一片哗然,暖溢的感动涌上眼眶,忍下泪水,露出个笑容,“你先洗簌,我去去就来。”
上官凤澜看她快步走出屋子,他起床穿好衣裳,走到外间用她准备好的水洗洗簌后,不一会她又回到屋子里,手中端着云盘,一股浓浓的香味扑鼻而来。
她露出娇俏的笑容,扶着他坐到桌旁,他看看那碟子里摆放的‘奇怪’点心,皱了皱眉头,“你亲手做的?”
雪衣含笑点点头,坐在他身旁。
“你何时学会的这些?”他还记得,四年前的她并不会做饭做点心。
雪衣看着那碟子里的蛋挞,回想起在现代叶雪的记忆,那时她也不会做饭,可亚泽却能烧得一手好菜,还会做各种点心,这蛋挞就是亚泽亲手教她的。
还记得,那一天,她吃着‘他’做的蛋挞,蛋挞里包裹着一枚钻戒。
他许她,不是一生,不是一世,而是生生世世。
从此不爱甜食的她便爱上了蛋挞,更爱上了做蛋挞。
上官凤澜看她望着那‘点心’想得入了神,又看她一手捧着胸口的位置,眼神迷离,像是在回忆什么,他捏住她下颌,“那里不舒服?”她收回了心神,循着他视线看向被自己捂住的位置,那里是中枪的位置,仿佛还能感觉到疼痛。
她笑着摇头,从碟子里拈了一个递给他,“尝尝。当初在草原的时候你总嘲笑我什么也不会做,夸乳娘的手艺好,现在我学会了,吃了不准说不好吃。”
他眸里露出邪魅,忽而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握着她的手张口咬着那点心咀嚼,咬到最后,连她纤细的手指也吃了……
雪衣涨红了脸,此时门被人打开,走进一人。
屏风处,传来小喜子的声音:“王爷。”
上官凤澜依旧抱着雪衣,道了声:“你怎么来了?”
雪衣道:“可能是宫中出事了?”说完忙朝屏风外喊了一声:“公公请进罢。”
小喜子转过屏风走进来,打千作揖请安。
“出什么事了?”
小喜子回答:“孟先生差了奴才来通报王爷,今儿皇上早朝上了殿,和亲一事同北苍国太子达成协议,只是如今恰逢太皇太后薨世,这和亲的日子便有了争议。”
雪衣听了后心想,上官珠珠大概是说服了上官弘宇了,这些天摄政王病重,一些事便交由少年帝王上官弘宇决断,和亲虽定,但太皇太后刚去世,若举行隆重的和亲仪式对死去的人不敬,可若不尽快和亲,又对东陵国不利。
“北苍国太子现安置在何处?”上官凤澜问道。
“在龙将军的府上。”小喜子答。
雪衣看一眼上官凤澜,说道:“王爷是想去见楚舟月?”
雪衣又道:“我知你想见他的目的,不如,就让我去吧。”
上官凤澜深深看着她,想了想,没有说话,眼神里有些复杂的神情闪烁,这时,外头又传来一把男音,白秋走了进来。
白秋脸色不大好看,目光在雪衣的身上掠过,又看着上官凤澜,上官凤澜见他踌躇,便开口说道:“白秋,有事不妨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