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镯子的确在师傅手中,这些年来师傅一直在寻找解开镯子秘密的办法,但都未果。”
“那不过是对普通的镯子,也许根本没有漠北王陵墓的秘密。”
“可师傅她一直坚信有,而且说陵墓地图就在镯子里。”
“娘她,为何一定要找到漠北王陵墓呢……”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这是师傅毕生的心愿。”
“为了她的心愿,就要牺牲我的幸福吗?当年她即使要镯子也不用对凤郎下那样的毒手,我从没想过伤害我最深的,会是她……”
“雪衣,师傅她……做这一切或许都有她的理由,你或许,该见她一见……”
“我暂时不能离开东陵,若她真的想见我,她也不会隐瞒这么久,更会自己来东陵……”
话还言犹在耳,她又回想起那一夜,上官凤澜为她捉的萤火虫灯笼。
那时候,他为的是想让她记得她母妃的好吧?
记得母妃曾也这么爱过她。
不要因为母妃对他造成过伤害而去恨。
一边想着满心的心事,一边穿针引线,指尖不留神被针刺了一把,微微的痛迅速传入大脑,她收回心神,看一点小小的血渍冒了出来。
忽然间,灯火刹那在眼前旋转起来,像是突然的贫血昏眩,意识一下跌入恍惚的世界当中,她手拖着额头,所看的一切都在模糊晃漾,浑浑噩噩的像是有许多的影响掠过脑海,嗡嗡的声音响起,渐渐的占据了耳膜,渐渐的扩大,仿佛听见了遥远的呼喊,仿佛听见了一把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呐喊着她的名字:“阿雪……”
“阿雪……”
这是亚泽的呼喊,她听出来了,听出是亚泽在唤她,这是从何处飘来的声音,真的是亚泽吗?可是渐渐的,仿佛又不像了,呼喊声里又传来马蹄的声音,啼嗒啼嗒……啼嗒啼嗒……遥远的声音伴着马背上浑厚的呼喝,她仿佛看见无垠的草原上,有人骑马奔驰而来,宛如天空上飞翔的猎鹰……又像是草原上最危险的苍狼……带着千军万马……滚滚尘嚣铺天盖地以飓风般的姿态席卷而来……
冽冽风中,荡来邪妄的呼喊:“雪奴……你一夜是本王的奴……一生都是本王的女人……本王的千军万马在这……你要往哪逃……”
雪奴,
谁是雪奴……
这是谁在喊,是亚泽?还是凤郎?都不是,可他们却有一样的声音……
渐渐的,千军万马的啼嗒声被狂风卷走,飘渺而遥远的时空里传来一把女音,萦绕在耳旁,回荡在脑海:“阿雪……回来吧……他在等你……他一直一直在等着你……”
他是谁,
谁在等她?
那声音仿佛听见了她的困惑,飘渺的荡来:陵墓……找到陵墓……回到王的身边……
找到陵墓……
下夜半深沉十分,雪衣迷迷糊糊醒来,本以为自己还趴在桌案上,手里没有缝制的衣裳,却发觉自己躺在一堵宽阔的胸膛里,正躺在床上,她惊了惊,回头看见一张金面。
惊喜涌上心头,她诧异的望了他半晌,“凤郎,你怎么……何时回来的?”看看屋子里烧到一半的蜡烛,又看看窗外的天色,此时应该已经是很晚了吧。
“帝京事情太多,所以连夜赶了回来。”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累。
她忙从他怀里坐起,“那……你怎么不把我叫醒。”
“我看你累得趴在桌上睡着了,所以没有唤醒你,好让你继续睡。”
“那你就这么抱着我坐在床上?”
她有些责怪的盯了他一眼,转而问道:“蝶双,怎么样了?”
“崇华山的情况很糟,没有找到踪迹。”
“没有找到也许就是好消息,或许蝶双还活着,被谁救了也不一定。”
他点了点头,“有可能是这样。我已经派人去找了。”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把手伸出来。”她狐疑的把手抬起,只见他已经给她套上一只血玉红镯。
“你什么时候买的?”她有些感动,有些惊讶。
没有听他的回答,她却怔怔看着手腕间晃动的血色镯子,微微蹙起眉头,恍惚想起之前脑子里掠过的画面,像是错觉,又像是做了一场梦。
难道真的有漠北王的陵墓?
那鎏金龙凤镯真的藏有陵墓的地图么?
那呼唤她的声音,又是谁?
“怎么了?不喜欢?”
他挑起她低头沉思的脸,看着她脸色有些凝重,不禁低声问道。她摇摇头,嫣然一笑:“我很喜欢。”
“刺客的事,青天说了,你白天碰到老七了?”
雪衣目光闪烁了一下,微微低垂了头,“嗯,在……街上偶然撞上了。”
“除了老七,还遇上谁了?”他冷不防的说了一句。
“啊?”雪衣摇头:“没有、没有了。”她微微心虚的把见到上官凤玄的事过滤了。
他沉吟了一会,说:“老七那里我会派人查,刺客的事,似乎不简单。”
见他一脸的沉郁,雪衣反身过来看着他,脸上堆满笑容,“凤郎……现在我不想听这些,我只想做一件事。”
他抿着一道弧度,用深邃的眼眸睇着她,“深更半夜,你想做什么。”
三天后,栖霞殿。
今日的栖霞殿来了不少的人,宫女们忙得进进出出,一刻未停。
当清晨的阳光洒满了窗格,雪衣和玉宁长公主看着眼前亭亭玉立,身着大红嫁衣的上官珠珠,梳妆完毕,待前往青元殿见过上官弘宇,便是上銮驾出宫的时候到了。
“皇姑,婶婶,珠珠此去北苍,不论好与不好,都是珠珠的选择,你们不必放在心上,我一直都想要离开东陵这一方土地,去遥远的地方看看,想看看婶婶故乡的茂密森林,看看一望无垠的草原是否真的像婶婶说的那样美丽……这一去,未必就是坏的……”
雪衣和玉宁长公主对望一眼,彼此都露出一个笑容。
“珠珠,皇姑没有什么可送你的,这是皇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嫁人后,会过得幸福。”玉宁长公主拿出一只锦绣荷包放在上官珠珠的手心里,“这里头装的是葵花的种子,你素来爱葵花,拿着这个,到了北苍可以自己种一片,权当看见了皇姑,就能知道皇姑心里一直都会惦记着你,为你祈福。”
上官珠珠眼底有些泪水,笑着接下锦绣荷包,“皇姑放心,珠珠一定会让它开花结出果子。”
雪衣走上来,拿出一条帕子,那帕子上写着一些墨迹,“珠珠,这条帕子,是你娘的,当初我无意间拾到了它,一直留着,现在还给你。”
上官珠珠拿起那帕子,摊开,看帕子上写下的一阙诗词,泪水滴了出来。
以前不懂,现在看着那诗帕,仿佛能理解娘当初的心情。
屋子外头传来宫女的传话,随着一阵拐杖嘭嘭顿地声响起,不一会屏风后走进一群人,
冯全搀扶着老太妃缓缓走了进来,上官珠珠几步迎了上去,“老祖母!”
老太妃抱着上官珠珠的头,上官珠珠埋在她怀里,老太妃伸手抚了抚上官珠珠的发,又仔细的端详了一番,苍老的面皮上扯开一些笑容,深陷的眼窝里露出咸湿的雾水,“长大了……当年还活蹦乱跳的小丫头,转眼间已经长得这样好看了,只是……你们一长大,就都要走了,唉……一个个舍我而去……教我怎生舍得。”
“老祖母……”
上官珠珠笑着说“老祖母放心,珠珠不论到了哪,都会一直念着老祖母养育珠珠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