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静静的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完。
又听孟然叹了一声,她方笑道:
“孟然,大家不必灰心,或许……我们可以将这支大军变成一支灵活攻击的散军,既然我方只剩下不到二十万的兵马,而西夷国却有五十万大军挡在我们跟前,硬拼硬攻是不可能取胜的,倒不如换个方法!”
“王妃的意思是?”
诸位将军凑上来问道。
“将我们这十八万兵马分成四旗,前三旗每旗五万,剩下的三万为一旗,挑选最精良的将士作为骑兵,每旗有一位将军率领,不在一起操练,皆有各自的作战任务,如此一来,作战之时更有利用号令的传达,也有利于大军的迅速撤离。”
雪衣不缓不慢的将她心中所想道了出来,立即有将军呼应:
“如此甚好!”
大家又继而商讨些细末枝节,那些将领们方才退出大帐回到营中即刻整顿。
这厢雪衣将孟然和龙青天几人留下。
龙青天想,雪衣必然是有事要交代,因此直接说道:
“王妃还有何吩咐?”
雪衣将他几人看了看,走到边关地形图前,说:
“以我对那耶律楚天几次接触的了解,此次我们改变的战略定能给西夷大军一个措手不及,兴许能夺回两个失去的城郭,不过……”
雪衣话锋一转,没再说下去,龙青天几人相互看了看,雪衣沉吟了一声才又抬头接着说道:
“不过我要龙将军在接下来的交战中,一定要输给耶律楚天。”
几人冷不防一怔,孟然亦是不解:
“这是为何,末将实在不解?”
“我们没有多少的时间了,若再不将西夷大军击退,东陵将毁于一旦。所以我们必须殊死一搏,将耶律楚天拿下!”
“王妃有把握一举击退西夷国五十万大军,拿下定南王?”
雪衣略一摇头,脸色凝重:
“我也没有十全的把握,毕竟我们的兵马太少,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再犹豫下去,边关沦陷也只是迟早的问题。”
龙青天迟疑了半晌,抱拳道:
“王妃有何吩咐尽管说,青天必然竭力完成!”
三日后,西夷兵营。
在攻下的九阳郡的城郊外,开满了灼灼的桃花,粉色的,白色的桃花林里悠然踏来一匹骏马,绮丽芬芳的桃花林美得像个世外桃源。
“中原景色的确怡人,不过我西夷国的雪景更美,阿玛奴,本王真想立马带你回西夷,让你看看我西夷国的江山是何等妖娆。”
耶律楚天抱着上官珠珠,一路缓缓奔驰在这片绚烂的桃林里。
只是不管他说再所的话,只是不言不语,安静得像是不存在。
“你明明喜欢本王,为本王挡箭,为何不愿随本王回西夷国,做本王的女人。”
他捏起她安静的脸,她惨白的脸色将他望着:
“你可以拿云娃的命来要挟我,可不代表我内心对我东陵的愧疚便不存在了,耶律楚天,我跟你势不两立,是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的。”
“可你的心已经背叛了你自己,你说过你爱本王。”
他噙着笑意盯住她。
她不再闪避他的目光,僵冷的说道:
“我是爱你,可我也恨你。”
他怔了一怔,目光渐渐眯了起来,“阿玛奴,爱也罢恨也好,你都休想离开本王。”
她扯出一丝笑:
“耶律楚天,虽然我无法狠心杀你,可你也不能拿云娃的命来要挟我一辈子,我对东陵,对皇兄,对婶婶的愧疚是永远都无法抹去的,也许哪一天我真就什么都不在乎了,可以不去在乎云娃和冷云大哥的生死,然后自刎以谢东陵,你信么?”
他一下恼了,眸光寒冷如冰:
“你敢!”
“为何不敢。”
她定定扬起头直视他凌厉的目光。
两人之间的气氛再一次趋于紧张,远处有一快马顷刻卷着漫天的桃花奔了过来。
“玄武,有何急事?”
来人正是耶律楚天的随身侍卫玄武,玄武面色匆匆,似有喜色:
“回禀王爷,探子来报,说是东陵大军已经缺粮三日,军中人人饥饿不饱!”
耶律楚天将剑眉一挑。
玄武道:
“听闻东陵朝中不再赞同交战,断了边关大军的粮饷!”
耶律楚天听罢露出傲然的欣喜,立刻翻身上马:
“玄武,你带阿玛奴回去,本王去兵营调兵,今晚即刻攻城,这一战打得也足够久了,想必西夷京都也不耐烦,本王要一举拿下东陵边关的幽云十二郡!”
玄武脸上更是欣喜:
耶律楚天策马扬尘而去,纷纷的桃花林里,忖着上官珠珠一张忧心如焚的脸,那双圆圆的水眸里漾着复杂的神色,眼底藏满了哀伤和痛苦的挣扎。
无论是哪一边胜出,或是哪一边被俘虏,她想,她都会痛苦不堪。
她当然期望东陵平安无事,可却不想看到耶律楚天被俘虏的一天,看他成为阶下囚,甚至被处死。
想到这,她的一颗心狠狠的揪痛着。
冲天的战火再一次燃烧。
耶律楚天率领的五十万西夷大军即便再汹猛强悍,经过半年持久作战也有些体力不支,但东陵国依旧节节败退。
在西夷大军的追杀下,东陵大军逃到了曲水河,大军疲累不堪,就着野地休憩调整。
围着篝火,所有人皆是灰头土脸,雪衣也是发丝凌乱不堪,就着稀粥咬着烙饼。
阿碧端了一碗肉汤过来,“公主,你怀着孩子,不吃些营养的怎么成,何况你身子本就弱。”
雪衣笑了笑,“阿碧,现在是非常时候,我更要同这些战士们同甘共苦,这肉,可又是你乘着休息的时候上山里奔波打的野肉?阿碧,你的身体也才大愈,需要好好休息,不要再为了我做这些事了。”
阿碧脸色一窘,“我没关系,公主虽然要考虑将士们的心情,但公主就不考虑你肚子里的孩子吗,小世子八个月了,如果再不好好调养,生育的时候会很难过。”
雪衣略一沉吟,接下那肉碗。
不待阿碧欣喜,雪衣又笑了声,说:
“你怎知就一定是小世子,而不是小郡主?”
阿碧忽而又是一窘,说:
“那,那就是一双!”
雪衣连忙就着旁边的粥碗倒了一半肉汤,在阿碧没来得及反应之时放在阿碧手中:
“端着它,吃完了,这是命令。”
阿碧端着那汤僵硬的蹲在那,雪衣说罢起身,又端着那半碗肉汤转过几簇篝火到了一辆较大的马车前。
流霜远远的手里捧着两只烤好的地瓜,见了雪衣上了马车,想了想,便顿了脚步。
马车内,着一袭银色铠甲的上官弘宇歪卧在软搭子里,面色十分疲累。
见她上了马车,抬开了眼皮,唤了她一声。
“弘宇,这是阿碧猎来的野肉熬的肉汤,把它喝了吧。”
“你尚且能与全军将士同甘共苦,我又怎能输给你。”
他淡淡瞥了一眼那半碗肉汤。
这回换雪衣微微一窘,说:
“可是,你是皇上,既然你坚持不肯回帝京,那就把这碗汤喝了。”
他静静的望了会,忽而说:
“那如果我答应回帝京,你便将这碗肉汤喝了?”
“真的吗!”
她眸子一下亮了。
他温柔的将她望着,说:
“你把这碗汤喝完,我就答应你回帝京。”
迟疑了一会,“那好,我喝了它。”
雪衣大口几下将那半碗肉汤都吃完了。
谁知上官弘宇盯着她沾满油渍的嘴溢出一声低笑,拿着帕子为她擦去嘴角的残渣,“你就这么希望我回帝京么。”
“我,我只是不想你出事,这里太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