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总的文化设想很宏伟,但我已没有时间继续听他宏伟的设想了,我要为拍回木月文的《秀春图》去努力找钱。
见到菲律宾商人,你的内心十分惊慌,他好像知道你去了哪里,一双阴森的眼睛不停地在你身上扫来扫去,像激光一样要把你的五脏六腑探个究竟。
你想起去聚宝酒店时,路上被人跟踪的情景,现在你明白了,一定是菲律宾商人派保镖跟踪了你,你当时感觉跟踪者的身影似曾相识。
面对菲律宾商人探寻的目光,你索性直截了当地说:“先生,我去酬款了,500万美金一定会如期到来。我说话是算话的。”
菲律宾商人冷笑了一声,随后瞥了你一眼道:“田中樱子小姐,你真的非常相信我吗?相信我会恪守信条,相信我不会背信弃义?”
“是的,先生,从我见到您的那一刻起,我就感觉您是一个会恪守信条的人,我所以要求去公证处公证购买《秀春图》的协议,就是因为我觉得您会恪守信条。”
你说话的时候,认真掂量着每一个字句,让恭维不显得肉麻。
“哈哈哈……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其实我这是平生第一次如此守规矩,我感到自己很荒唐啊!试想想,一个当过海盗的男人会被别人制定的某种法律法规牵着鼻子走吗?那他怎么可能去做海盗?!”菲律宾商人狂妄地大笑,浑身的肌肉都抖动起来了。
“先生,无论如何我是相信您的,至少眼下相信您。”你讨好地说。
菲律宾商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你一眼,自以为是地摇头。
你知道他摇头的意义,寸步不离菲律宾商人的左右,他到哪里,你到哪里,刀山火海都要紧紧相随。
这期间,你发现菲律宾商人不停地接电话,不停地发信息,趁你不注意的时候,还会与保镖耳语,你感到精神异常紧张,特别是他们用菲律宾语交谈,你越发茫然不知所措了。
果然,菲律宾商人向你摊牌了,“田中樱子小姐,你知道我是一个商人,600万美金的提货单与500万美金相比,显然是前者的利润更大。仅仅因为你跟我有床上的猫腻,我就舍了100万美金的利润,这是不是太不划算了?这样吧,那个要出600万美金的日本人也就是你的前男友,马上要来见我,我不能不见人家,而我对你又不能不讲信义,我们毕竟有所谓的协议公证过了。”
“对呀,三天之内,公证过的协议应该是有效的。”你强调说。
“田中樱子小姐,我要说你幼稚,你可能会不服气。在金钱面前,任何协议都会发生改变,更何况是日本右翼财团那么大的势力。为了两全其美,我想了一个方案,我们去赌一把,谁赢了谁就拿走《秀春图》的提货单。”
菲律宾商人这招真够绝的,你心里意识到了他的心狠手毒,事到如今,你又不能不迎合他,在金钱面前,人是很难不动摇的。
你只好硬着头皮问:“赌什么呢?”
“当然是赌马了。”菲律宾商人说,“在香港,赌马是唯一合法、也是规模最大、影响最深远、最为大众化的赌博,它已经成了香港市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名门贵妇、耀眼明星、富豪巨贾……可说是有钱人必选择的休闲方式,赌马的气势真可谓轰轰烈烈。要是我指定的马赢了,带给我的不仅仅是利益,还有不可战胜的愉悦心情。明天早晨,我们就去跑马场,你和你的日本同乡分别指定一匹跑马,谁赢谁就拿走《秀春图》的提货单。”
对你来说,这显然是不公平的,因为这之前你为了得到《秀春图》所作的努力,等于全部不作数了。
你忍不住说:“如果去赌马,是否可以认定您是个言而无信的商人,当初要是知道您会射出如此的杀手锏,我就不会让我的身体被您作践。”
“哈哈,你太看重你自己了,要知道并不是哪个女人都有机会与我上床,曾经响当当的海盗,身价显赫的菲律宾商人,你能与这样的男人上床,体验性的真正滋味,算是你三生有幸啊!”菲律宾商人自负地炫耀说。
“好了,请您别再说这些了,为了圆我叔叔的梦,为了他的遗愿,眼下我是什么都得担当了。”
你知道此时你已经被菲律宾商人牵着鼻子走了,但你心中是不情愿的。
“跑马场上,我的胜算能有多大呢?”你忧心重重说。
“这就要看你的运气了,要是老天助你,你一定会赢,不助你,你也输得其所,证明《秀春图》不该落在你手中。这你懂吗?”菲律宾商人煞有介事说。
你感到好无助,知识、学问在这样的商人面前,显得太苍白了,你甚至怀疑自己对人类行为的研究有没有益处?……你暗暗祈祷上天能够帮助你。
你一夜未眠,不停地给中国天浦的龙池发信息,把眼前发生的所有事情悉数告诉了他。
他回信息让你沉着应对,而他本人正在竭尽全力想办法。
漫长的夜晚,竟让你感到了时间流逝的快速,你期盼长夜的脚步慢下来,再慢下来,但长夜还是按着自身的规律行走着,该消失的时候,它就很自然地让位于白天。
白天说来就来了。
香港赛马场。
你在这里了解到赛马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1841年由英国人传入香港,1842年和1843年香港举行过两次赛马,但只是纯粹的赛马,不以马作为赌博的工具。十九世纪末开始赌马,起初只是骑师与骑师之间或马主与马主之间,赌资仅限于一瓶香槟或一顿晚餐。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前,赌马还并不普遍,纯属欧洲人和“高等港人”的游戏,且收费昂贵,一般贫民百姓难以负担。上世纪五十年代后,赌马才真正成为大众化的活动。
你正看简介的时候,山田次郎出现了,一脸的玩世不恭。
你想到菲律宾商人的麻醉枪,在拍卖现场,这支麻醉枪射昏了你的前男友山田次郎,使《秀春图》成功地落入菲律宾商人的手中,而后菲律宾商人又以500万美金的高价向你出售提货单,你正酬集这笔钱的时候,山田次郎在医院苏醒了,他很快得到日本右翼财团的支持,要以600万美金的更高价格购买《秀春图》的提货单。
在高额的利润面前,菲律宾商人将你前期所作的一切努力几乎化为了灰烬,现在你和你和前男友山田次郎被菲律宾商人推到跑马场上较量,你深知你的胜数微乎其微,菲律宾商人如果再射麻醉枪,一定会让你指定的马昏倒,因为这场赌博是为了多得一百万美金的利润。
你要把这一信息设法透露给跑马场上的安检人员。
赛前15分钟,参赛的马开始亮相跑马场,马主牵着马在一个特定的场地绕场踱圈,让赌马者观看参赛马匹的竞技状态。
你要根据自己的判断,在投注窗下注,你选中了一匹棕色的马。
白色的马被山田次郎选中。
马场的工作人员介绍说:“这两匹马都来自蒙古大草原,具有超凡的势均力敌的能量。白马曾多次参加国际马赛,退役后就一直供职于跑马场,棕色的马曾在欧洲一家国际马术俱乐部,前几年被转到香港跑马场,屡立战功。”
“您看那匹棕色的马今天状况怎么样?”你急切地问。
工作人员说:“赛马场上的输赢直接取决于马匹的状态和骑师的骑术,而马匹的状态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骑师的骑技和战法,马是一个方面,你的运气又是一个方面,既然是赌的性质,那一定看运气,你有这笔财运,一定会赢的。”
你无意中看了一眼山田次郎,忽然发现他与菲律宾商人正耳语着什么,于是你机警地跟工作人员说:“对不起,我要去一下卫生间。”
工作人员无奈地笑笑。
你匆匆离开场地。
你跑到保安处,见到保安人员,气喘吁吁说:“我是日本前首相田中角荣的侄女,今天来这里赌马,为了一幅中国的名画《秀春图》,它是我叔叔二战期间从中国的天浦县掠来的,我叔叔临终前要求我找到这幅画,并将它归还中国。我为此卖掉了在东京的居所,带了300万美金在苏富比拍卖行输给了菲律宾商人,他以450万美金拍得了《秀春图》,又以500万美金的价格出让提货单,我显然没有这样的经济实力,远在中国天浦的朋友得知此事,正酬集钱款准备来香港声援我,可我的前男友在日本右翼财团的支持下,居然想以600万美金买走提货单,本来菲律宾商人是可以轻易将提货单卖给他的,因为我们事先有公证过的协议,所以菲律宾商人就提出了赌马的方案,谁赢了就把提货单卖给谁。”
“这很正常啊,没有什么可非议的。”保安说。
“不,这不正常,试想想菲律宾商人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是因为他看中了100万美金的纯利润,所以这场赌马不过是他找的一次借口,他肯定会在跑马场做手脚,我选中的棕色马说不定会输。”你执拗地说。
“跑马场防范森严,菲律宾商人能做什么手脚?”保安不以为然。
“你们不了解这个菲律宾商人,为了得到中国的《秀春图》,在拍卖现场他使用了麻醉枪,他能在苏富比拍卖行让他的保镖向竞拍者打麻醉枪,就不能向奔跑的马打麻醉枪吗?还有,跑马场地会不会设有埋伏?”你神情严肃、忧心忡忡说。
“小姐,马场的安全系数您尽管放心,首先观看赛马的人禁止使用手机,以杜绝利用手机打探内部消息,这可以说是一条铁规定。”保安说。
你紧追不放,“我不是说的手机,我是说下注那匹白马的人有可能对我下注的棕色马使用麻醉枪,他是我的前男友。现在你们最好去检查一下,一旦跑马场有什么闪失,这可要影响到香港的信誉,而信誉是马场生意的根本保证。”
“如果真如小姐说的,我们马上去场地检查一下。”保安带人装备齐整地出发了。
你回到赛马场地的时候,发现山田次郎不见了。
此刻,山田次郎正与棕色马匹的骑师进行着私下的交易,他想以十万美金买通骑师“造马”。
“您只要放松勒肚带或关键时刻不加鞭就行了,我的白马就会超过那匹棕色的马。试想想,只要这两个小小的动作,您就可以得到十万美金。”
“先生,十万美金当然很诱人,要知道您这是作弊,过去作弊有两种,一是‘毒马’,二是‘造马’,毒马是在马的饲料中下药,让马慢性中毒,使马奔跑乏力,这需要时间,也容易被检测出来,已经没人用了;如今作弊主要是造马,也就是使用松紧肚带及不加鞭等手段,故意让跑在前边的名驹落后,素质稍逊的赛驹超前,造出一般马迷意想不到的、而造马者想要的名次排序,这样他们就可以按计划投注,十拿九稳地赢钱。这事一旦被查出来,受罚的就是骑师了。要知道骑师在香港被称为‘天之骄子’,马迷有两百万人,从香港马会训练班出来的本地骑师,草地苦拚三年,胜过寒窗苦读十载,每人都是七位数的身价。我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小利,就放弃了自己的职业道德呢。”骑师自信地拒绝。
山田次郎进一步劝说道:“十万美金的利益不算少了,如果您能配合我的行动,我还可以再加一点。”
骑师笑笑,一挥手说:“先生,您就别作这样的打算了,还是看您自己的运气吧。再说,为了防止作弊,马会制定了异常严格的管理制度。临赛前,专业检查员要对赛驹进行严格检查,骑师要过磅体重,就连起跑线的闸门都用电脑控制。跑道沿线各类检查人员林立,而且安装了多部电子监视器,跟踪监视每一匹赛驹、骑师的动作,并从不同的方位摄录下来。在赛程的终点,还设有特别精致的摄像机,赛驹冲刺时再微小的差别也能分辨出来。跑入前5名的优胜者,赛驹要接受尿液、涎水检测,确定是否服用过违禁药物,骑师要复磅。不久前,一匹名驹未跑出理想的名次,有人举报是骑师在赛驹冲刺时没有加鞭,经过查看录像复核,裁定其有造马之嫌,骑师被罚5万元,并取消了半年参赛资格。如今香港赛马的投注、派彩,已全部由电脑系统控制,这个系统是全世界最复杂最先进的电脑系统之一,至今未发现任何作弊问题,这也是香港赛马越来越兴盛的原因。先生,您如果想作弊,就不要来正式的赛马场,如今珠江三角洲活跃着‘外围马’,是私开的赌档,那里肯定不上规距,你如果有钱就去那里为所欲为好了。”
骑师摆摆手,返回马场。
你与山田次郎迎面而过,狭路相逢,你似意识到他纠缠你投注的骑师的真正目的,你想说什么,他却打了个响指匆匆离去。
你追上你投注的骑师说:“骑师先生,这场赌马意义重大,我希望看到您真正的骑师风采。”
“放心小姐,我会操守自己的职业道德。”骑师挥手而去。
比赛开始了。
你的眼前出现了跑马场的保安人员,他们一行数人在对菲律宾商人的保镖进行验明证身,你的话显然在起作用,保镖摊开双手,任其检查。
你看到菲律宾商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你一眼,那眼神里有一种诡异。
你立刻转移自己的目光,平视跑马场。
这场比赛,你相信你投注的棕色马准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