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过去了,杨常符、王白云先后仙逝,蠢屯做了白云观主持道长,他继承师祖师父的遗训,宣扬友善、和睦,人与人之间诚信相待,互相帮助。白云观善名远传,瀛山的乡亲,蒲河、綦河两岸的乡亲人人称赞白云观的道长以善待人,以爱感人。蠢屯经常带着道友到瀛山附近乡亲家里看望,帮助有困难的乡亲解决困难,让道友帮助缺乏劳动力的乡亲干农活,修房建屋,给有病的乡亲送医送药。王相也到过白云观几次,他医术高明,给白云观附近乡亲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蠢屯还保护瀛山乡亲不受强人欺凌,曾经有几个强盗在瀛山脚下一个村庄抢劫,蠢屯知道了,带着道友在强盗出没的路边树林守候了三天三夜,捉住强盗送交官府治罪。从此,为非作歹的强人听到蠢屯的名字就胆战心惊,再也不敢到瀛山来了。
有了蠢屯的庇护,瀛山的乡亲家家安居乐业。可是,蠢屯年纪大了,快满七十岁了。
柴娃家仍然住在白云观附近的山弯里,他年老了,八十多了,可是身体十分硬朗,下地扛得动锄头,上山砍得下干柴,担起一百多斤重的大水桶到井里挑水,半里路回到家气不喘心不跳。后来娶的媳妇和他一起生活得和和美美,每天清早,两夫妻到白云观银杏树前,给宝树施肥浇水,看到银杏树枝壮叶茂,心里高兴,脸上带着笑,然后进白云观听道长讲经。儿子大了,学会了经商做生意,在瀛峰下盖了大瓦房,几次接他下山住,柴娃舍不得瀛峰的好景致,舍不得银杏树和白云观中的朋友,坚持住在山上,儿子拗不过,按时送来米和油盐,柴娃夫妻不为生活发愁。上午听白云观道长讲经,下午到瀛峰顶上四周游玩,在山上生活了一辈子,一草一木都有了感情。
这一天,柴娃的儿子柴俊到山上给父亲、母亲送生活用的米面油盐,还送来了一块肉。柴娃到门前小池塘捕了两条鱼,让媳妇煮肉煎鱼,从屋里头抱出了媳妇酿制的高粱杂酒烫上,叫儿子到白云观请来蠢屯、小尘两位道长,摆上晕素菜肴、杂酒坛,高高兴兴吃喝起来。
柴俊说:“父亲母亲,两位道长,最近我要出一趟远门,到贵州做生意,要不要带一些贵州的物品回来。”
蠢屯抚着胡子笑着说:“贵州、瀛山,山同水同,山水相连,贵州有的瀛山也有,不必费心了。”
柴娃哈哈笑着说:“瀛山是高山,山上什么都不缺,不用从贵州带。”
小尘说:“大侄子,到贵州经商,路上千万小心。”
说说笑笑,喝酒吃菜,十分高兴。酒醉饭饱,柴俊辞别父亲、母亲及两位道长,下山回家准备到贵州经商。蠢屯和小尘回到观中,蠢屯在灯下翻看经书,醉眼蒙胧,看不清楚经书上的字迹,回到卧室躺在床上,闭上两眼睡了。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蠢屯,快快醒来看看,谁来了?”蠢屯睁开眼睛翻身坐起,一个身穿紫衣的童子站在床前,等蠢屯起来,带着到了一个地方,祥云万朵,香气四溢,云彩中有不少仙人,其中两个人十分面熟,仔细辨认,原来是杨常符、王白云道长。蠢屯赶忙上前跪拜,大声说:“师祖、师父,你们到哪里去了,很久时候没有看到,想死蠢屯了。”
杨常符扶起徒孙,笑着称赞:“蠢屯,我和白云走后,你把白云观料理得很好,宣扬善行,造福乡亲,不愧为白云传人。”
王白云拉起徒弟的手,说:‘蠢屯,不久你就会到这里来与我们同列为仙了。”亲生父亲、母亲,养父、养母也出现在面前,两个母亲,一个抓住一只手说:“蠢屯,快快来吧,我们非常想你。”
忽然响起美妙音乐,瀛峰顶光芒万丈,众多神仙踏着祥云到了瀛峰顶上。一条金龙腾云驾雾来到香碑前悬崖边,一个声音高喊:“快请蠢屯大师骑龙升天。”蠢屯大步来到香碑,跨上龙背。金龙托着他徐徐飞起……
蠢屯猛然醒来,床前烛火明亮,原来做了一个梦,他回忆梦中情景,知道离圆寂仙逝的时间不远,思考起身后安排来。
蠢屯回到瀛山脚下的翠竹村看望父母的坟墓。洪水过后,白云观的道友帮助翠竹村的乡亲们重建家园,乡亲们十分感激,綦强带头把蠢屯父亲、母亲的坟墓修葺一新,立了石碑,年年帮着扫墓挂青。
蠢屯在父亲、母亲墓前行了礼,他十分感谢翠竹村的乡亲帮助照看坟墓。想到父亲、母亲生前对自己的百般疼爱,眼里流出了泪,深情地说:“父母大人,孩儿不孝,不能经常前来看望,好在为时不久,我就要来与父母大人团聚,侍奉左右了。”
綦强已经年近八十,儿孙满堂了,听说蠢屯回村祭扫父母坟墓,赶忙让儿子前去请到家中,让儿媳煮肉烫酒,要和好兄弟痛痛快快饮两杯。蠢屯到了,綦强拉到上席坐下,两杯酒下肚,脸红了,话也多了。
綦强十分感慨地说:“好兄弟,你是綦家的恩人,我的儿子、孙子都要好好谢你。”
蠢屯有些凄然地说:“老哥,以后我可能不会回翠竹村了,父亲、母亲的坟墓就拜托照看了。”
綦强说:“好兄弟,我的儿子、孙子,也是你的儿子、孙子,老人家的坟墓,綦家子子孙孙都要好好照看。今后常回村里耍,我老了,爬不动山,去不了白云观看你,好兄弟要原谅。”
两个人喝酒吃菜,酒醉饭饱,蠢屯让老哥陪着到村里乡亲们家里看望,翠竹村的一些年轻人从小听大人讲蠢屯斗恶龙的故事,现在见到蠢屯,十分敬仰,有的叫伯伯,有的叫爷爷,东家请去喝酒,西家请去赴宴,蠢屯在翠竹村住了五天,有的人还没有轮到请到家里。
蠢屯离开翠竹村,回到白云观,观里观外巡视了一遍,把小尘师弟叫到了房间,吩咐说:“师弟,我可能不久将要归天,观中诸事想交托给你,不知可否?”
小尘摇了摇头,推辞说:“师兄,你身体健康,精神很好,离仙逝还早,不要提交代的事。”
蠢屯笑了笑说:“师弟,我的事自己知道,你还是早日接任观中主持,我才放心。”
小尘仍然推辞,说:“观中有道的道友很多,即使师兄仙逝,也轮不到我接下主持一职。”
蠢屯态度诚恳地说:“师弟,你我同到白云观,相识几十年,我知道师弟一心向善,宽容待人,远邪恶,只有师弟接任主持,才能光大师祖师父传下的白云观善心爱心,保护瀛山乡亲不受邪恶侵害,安居乐业。”
小尘见师兄一再坚持要把观中主持传给他,害怕再推辞伤了师兄的心,勉强答应了。蠢屯脸上现出笑容,高兴地说:“好了,好了,小尘主持白云观,我可以放心前去和师祖、师父团聚一堂了。”小尘听了师兄的话,有些不解,不过仍然安排道友暗中准备师兄仙逝后应举行的祭奠。
这一天,蠢屯到柴娃家拜访了老朋友,道了别,回到自己房中,让小徒弟打来热水,加上瀛峰顶上采来的野花做成的花香,香水沐浴后穿上干净的道袍,让小徒弟叫来小尘道长,吩咐说:“师弟,我就要到师祖、师父那儿去了,我仙逝后将这副臭皮囊装入棺木,置放观后,千万不要慌忙入土,切记切记。”
小尘流着眼泪,领命退出。
蠢屯点上香木,盘腿坐在床上,让屋里道友全都退出,双手合拿,闭上双眼,嘴里念着经文,慢慢地,嘴不动了。
小尘不放心师兄,一直在师兄屋外等候,听到师兄屋中没有了动静,开门进屋,发现师兄已经仙逝了。悲从心起,放声大哭。观中各位道友听到哭声,知道主持道长仙逝。蠢屯为人厚道,待观中道友亲如兄弟,个个痛哭流涕,白云观沉浸在悲痛之中。柴娃听到老朋友仙逝,也赶到庙里祭拜痛哭,附近乡亲闻听蠢屯仙逝,很多人得过他的好处,赶来吊唁追悼。
小尘安排庙里搭起祭棚,祭奠师兄,观里观外人人戴孝,个个悲痛,小尘遵照师兄遗言,将蠢屯遗体放进上好棺木之中,待祭奠过后,置放在观后殿堂。
小尘接任了白云观主持,同师兄一样,以善待人,以爱传人,各位道友信服尊敬。
柴娃的儿子柴俊到贵州做山货生意,他雇了十多个力夫,挑着收来的山货从贵州往回走,一趟生意赚了不少银子,心里十分高兴,一面在山路上悠闲自得地走着,一边唱起了山歌。
日头偏西,天色黄昏,柴俊正走着,迎面来了一位道长,远远地看,似乎有些面熟,道长年岁不小,胡须花白,走路飘飘若仙。走得近了,仔细辨认,原来是瀛峰顶上白云道观主持蠢屯道长,赶忙恭敬地行礼,大声问好,说:“道长一人远行贵州,身边没有随从,多有不方便之处,不知为了何事?”
蠢屯认出了柴俊,抚着胡须哈哈笑了,说:“师父差我到黔府办事,走得匆忙,没有带上随从,好在这条路十分熟悉,不要紧的,想不到在这里碰上了家乡人。”
柴俊他乡见故人,也十分高兴,说:“道长,今日黔省相逢,走,随我到前面小店,我请道长喝酒。”
蠢屯推辞不去,怎奈柴俊执意相请,硬拉着走了一里多路,路旁一个小店有酒有菜。柴俊让背力的人歇了,买了酒菜,把蠢屯推到上席坐下,你敬一杯,我敬一杯,蠢屯喝得酩酊大醉。看看太阳要落下山了,柴俊邀请蠢屯一同住店,第二天天明再走。蠢屯坚决要走,临分别,道长从衣袋中拿出一把钥匙,嘱咐说:“大侄子,我从观里走时匆忙,忘了把库房钱柜子的钥匙留下,你是诚实之人,拜托带给小尘道长,并请转告小尘,我床头柜子里的东西保存好,传给后人。”蠢屯说完出门走了,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柴俊回到瀛峰脚下家中,料理好生意,到瀛峰顶上看望父亲、母亲,顺便把蠢屯捎带的钥匙送给道观小尘道长。到了父亲家,看见父亲、母亲都戴着孝,大吃一惊,询问戴孝原因。柴娃叹着气说:“儿呀,白云观上蠢屯道长仙逝了,他是我的好友,因而戴孝。”
柴俊吓了一跳,急忙问:“蠢屯师父什么时候仙逝的?”
第柴娃回答:“蠢屯道长仙逝已有十日了。”
柴俊心中疑团更大,说:“父亲,前五日我在黔省返家的路上看见过蠢屯道长,还替他给小尘道长捎回了钥匙。”说着,伸手在衣袋里掏钥匙,果然钥匙还在,急忙掏出来给了父亲。
柴娃也觉得事情十分奇怪,仔细询问路上见到蠢屯道长的详细情况。柴俊一五一十地把路上碰见、一同到小店吃酒吃菜、黄昏分手的细节讲给父亲听了。柴娃有些不信,不过听儿子讲得仔细,不能不信。
柴娃带着儿子赶到白云道观,找到小尘道长。柴俊讲了路上遇见蠢屯道长的事,拿出了钥匙。不料小尘正因为找不到库房存放钱财柜子的钥匙着急,听了柴俊的讲述,十分惊奇,赶忙让人拿着钥匙去试,果然打开了锁,柜子里的账目清清楚楚,钱财一文不少。小尘又按照柴俊所说,找到蠢屯床头柜子,当着柴娃父子的面打开,里面放有画像一幅,诗词一卷,打开来看,画像是蠢屯道长给自己画的,两眼善祥有神,栩栩如生。柴娃看到老朋友画像,想到相交几十年,共同斗恶龙、战猛虎、抗洪水,而今仙人相隔,失声痛哭。小尘思念师兄,也流下了眼泪。
小尘又拿出诗词遗卷打开,上写《蠢屯吟》一首,诗中写道:“望瀛山兮,渺渺称于怀,秉天上之清秀,为人间之往来,少年从此学,今日生蓬莱,长歌香碑测,缓步棋盘岩。时而春,时而夏,无非花草,时而坐,时而起,不睹尘埃,当斯时也,际斯境也。云霞如故,幛幔新裁,密密梧桐,啸傲壶中日月,迢迢宇宙,修培洞中之楼台,山也优哉,水也优哉,眼界当前且放开。行也快哉,坐也快哉,十分相称主人怀,有人问我家何处,白云终日覆茅斋。”
小尘读了师兄遗诗,感慨万分,又想到柴俊曾在黔省路中遇到,不知棺中遗体还在不在,于是让小徒弟带路,到了后殿存放棺木处,让人打开棺木,往里一看,蠢屯遗体已经无影无踪,仙逝时所穿衣裤鞋袜叠放得整整齐齐,一张白纸放在叠好的衣物上,纸上写有四句话:蠢屯少人知,胸若造化机,打开大宝藏,脱壳上天梯。小尘道长、柴娃及柴俊和观中各位道友,一个个惊叹不止。
蠢屯仙逝的事情传开,人人称惊,个个感叹。小尘崇敬师兄为瀛山乡亲做了不少的好事,请了一个画师,把蠢屯的像画在瀛山峰顶一个石壁上,再请来手艺绝妙的石匠,细心凿刻,把师兄画像刻在了石上,让瀛峰顶上的人经常看到,永远怀念。
这一天晚上,小尘道长忙碌一天,十分疲倦,睡在床上,蒙蒙胧胧,突然听见道观外音乐响起,起身出门观看,只见蠢屯师兄骑金龙,驾祥云,从天边徐徐而至。蠢屯看见小尘,拱了拱手,大声喊道:“师弟,感谢为我刻像,白云观托付给师弟了。”说完,骑着金龙冉冉升空去了。小尘猛然惊醒,身子还躺在床上。
小尘道长当了白云观主持,处处以师兄为榜样,对待庙中道友像对待亲兄弟一般,兢兢业业,学经讲经,光大善行爱心,经常到附近乡亲家里帮助做事,送医送药,济人危难。白云观一天比一天兴盛,成为远近十分有名的道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