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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200000014

第14章 不知何恨萦怀抱

昭明宫,兼听道。

(兼听道,昭明宫中百官上下朝所走道路,取自唐魏征答太宗语,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一群官员匆匆地走在路上,悉悉索索的声音,蜩螗羹沸,话说着不一,却都讨论着刚刚上朝时发生的一件怪事。

“真不知道还可以这么翻案的。”一个官员说。

“可不是嘛!那日丁悬大人皇陵渎职案,我满以为一定罢黜官职入狱,没想到,居然由这段大人的案子给重新翻了案,这可真是塞翁失马呀。”与之同行的官员附和。

“所以这当官啊,前路真是未可知啊。”前一个官员又感叹了句。

“袁大人说的是。不过要说起前几日的这件案子,我倒看出宁王也是个注意避讳的。”

“此话怎讲?宋大人?”那个叫做袁大人的问。

宋大人看看周围,故作神秘地说“你还不知道嘛?前两日宁王不是督审段景明的案子吗?宁王顺藤查出丁大人被段景明指示工部赵侍郎冤枉后,就立即向陛下上了折子,说自己是丁大人的学生,与丁大人日常交往密切,希望陛下能另换他人当值。但陛下十分信赖于他,仍使他做这个督审。”

“怪不得,原来还有这事。”袁大人感叹。

“你还不知道,这其中仍有些门道呢。我听在大理寺当值的说,当时查段景明案的时候查出了他利用自己吏部尚书的职位安插了不少官员在各个部门,其中就有当日澧都药商联名状告的航运司总管,还有就是工部的那个赵侍郎,原来那个段景明有亲戚是做丧葬行业的,就想要把丁大人给推下台后,让赵侍郎做尚书,自己也好坐收渔利。”

“那这段景明也是活该了。”袁大人说着。

“谁知道呢?这党那党的,也说不明白。不过你我都是小官,暂不必为此等烦心事操心。”宋大人拉着袁大人快走几步,出了武成门。

刚刚醒来的梅音初整理了衣衫,走出屋子,往旁边青石墙上一望,果不其然,就看见了那张,相貌堂堂,刀削玉刻般的俊脸。

“先生!先生!先生……”声音由远及近,似幽灵一般从长廊那边飘过来,是春纤的声音没错!还伴着药的味道,她闻出来了,连翘,黄芪,当归,最浓稠的那股难闻的味道难道是……难道你放了两斤黄连吗!

曲灵柩一个轻跃,白衫拂过地上的枯枝,安然落地。他微笑着向梅音初走来,温暖得像春日里和煦的阳光。

“嘿嘿嘿……”梅音初尴尬地笑,她一边后退一边结结巴巴地说“灵柩,你这么早就来了啊?灵柩你吃不吃饭呀?灵柩你衣服穿够了没?要不要我送你两件?灵柩你……”

“砰!”梅音初瞬间进屋关上了门。

很好,在打老远端着药碗跑过来的春纤与步调缓慢的曲灵柩走到屋子面前的这段时间里,梅音初已经使了好几招。第一,以讲话麻痹敌人;第二……第三……最后,逃。

“梅音,你打算在里面躲到什么时候啊?出来吧,药都快凉了。”曲灵柩温柔敦厚,轻言细语地问道。

“我不出来。”梅音初死死抵住门义正言辞地说“一出来就要吃那劳什子,我又不傻。”

“那你出来和我说说话呗,都这么久不见了。”曲灵柩给春纤使了个眼色,春香将药碗递给曲灵柩,然后绕到屋后去了。

“什么这么久不见?我昨晚才见了你!”梅音初想到昨晚的事就一肚子委屈,她忿忿道“你不是说别说话,会死嘛?我还就不说了!”

“梅音呐,我觉得你还是现在出来为好,现在出来的话,下次开药的时候我会给你酌情减量,如果被春纤逮出来的话……”

曲灵柩的话还没有说完,梅音初就听见身后窗棂处悉悉索索的声音,春纤勾魂似的声音响了起来“先生,我进来了啊!”

“吱呀!”梅音初连忙打开门,对屋外那位笑面虎大夫笑脸相迎,用恨不得掐了自己舌头般谄媚的声音说“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嘛……别动不动就开药呐!”

“喏”曲灵柩将手里的药碗往梅音初手上一搁,看了看自己纯白无暇的衫子,捋了捋在寒风中飞舞着的两缕发丝,往一旁走了点,然后默默地在心里倒数,三,二,一,忽的一个跃步,往远处一闪,只见银光耀眼的雪地上,瞬间被泼上了黄褐色的印记。

“春纤,把炉子上热着的那碗端过来给你家先生。”曲灵柩心平气和,仿佛冬之日,夏之云。

“是,曲堂主。”春纤得令立马一溜烟地往厨房跑去。

片刻,春纤端着药碗回来了,为她家先生呈上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说道“先生,喝吧。”

梅音初瞪着曲灵柩地目光方才收回,端过碗,赌气似的一口气喝了个干净,然后说道“春纤,你个吃里爬外的丫头片子。”

春纤欢欢喜喜地收了碗,对曲灵柩说道“曲堂主,我看先生也就只听你一个人的话了,你一定在这里多住些时日,否则我可劝不来先生喝药。”

“会的会的……”曲灵柩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让梅音初慎得慌。

曲灵柩和梅音初就一碗药挣扎纠结的故事结束后,梅音初和曲灵柩方才停止了斗嘴,往庭中的椅子上坐了。

梅音初思考片刻后问道“灵柩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回邶山寻药治你那两根白发了嘛?”

“我听小山子说你把我的百草堂往这澧都城开了个分店后,选好地址两个月了,居然还没开张?”

“呃……”梅音初本来就是准备用百草堂作掩护,方便打击张家,可是这百草堂是开了,大夫也没有,靠一个曲灵柩的小徒弟石山坐诊是肯定不行的,也就一直拖着,于是只好说道“这不是没有大夫嘛?难道还能让个没出师的小屁孩儿坐诊?岂不败了百草堂的名声?”

“哦,原来是这样啊。”曲灵柩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复又说道“所以我就来了啊,顺便监督你吃药。”

正当梅音初懊悔自己挖坑给自己跳的时候,只听有高唱入云的声音绕过厅堂与花草树木传过来“救命恩人!救命恩人!”

是了,曲灵柩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里还有个姓柳名从嘉的祖宗,自两年前柳从嘉赶考路上落水被梅音初救下,又得曲灵柩妙手回春方才使得昏迷一天一夜的柳从嘉醒来,柳从嘉知道是曲灵柩救了自己后,一直吵闹着要拜曲灵柩为师,百般拒绝,却丝毫不言弃。

这下该轮到曲灵柩坐立不安了。

戌时,柳宅。

梅音初着一身简单至极的白色长衫,却在红色梅花的旁衬下,缥缈若仙。

而不远处,是一个女子婀娜的身影逐渐行近,那是一身喧嚣刹那的红色,好似一树怒放的扶桑花,如火如荼。

“你在等我?”曲白苧问道。

“是的,自那日见你后,我一直在等你。”梅音初如实回答。

“你等我做什么?”曲白苧有些不屑“你不是该等我哥哥吗?”

“当然是等你给我一个答案,你来澧都做什么?”梅音初平静地问。

“你说来做什么?当然是报仇了!虫沙猿鹤,你忘得了我可忘不了!当年将安的那场大雪,你难道都忘记了吗!”

“宁王杀不得。”梅音初依然面色如水,毫无波澜。

“凭什么杀不得?”曲白苧握紧了袖口,有泪滴落在雪地上,冉冉升起了热烟,她用手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愤怒而哀伤地低吼“凭什么杀不得?你说啊!”

不论她怎么问,梅音初皆不讲话,只静静的,仿佛雪落地的声音也清晰可辨。

曲白苧终于忍不住了,上得前去,拽着梅音初的衣襟,她泣下沾襟,继续吼着“你和灵柩!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三年前将安发生了什么?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你看着他死了!你却不为他报仇!你难道忘了他么?你说啊!你还记得他吗!还记得吗!”

梅音初哀而不伤的样子在月色莹莹中,仿如地上的冰雪一样清冷,她说着“我怎么可能忘?”

“那你梅音初就和我回魏国!”曲白苧情绪已经完全失控,忽然,银光一闪,一把匕首横在梅音初的脖子上。

“乐梅音初,子可来归。你叫我梅音初,但你好像忘了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梅音初宛若呢喃的声音在夜景中飘浮,“哐当!”曲白苧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如若他泉下有知,他镂心刻骨,魂劳梦断的,该是只她这一个。

梅音初的身影渐行渐远,她该回去了,她在这梅树下等了这么久,见过这个旧人,她的目标仿佛更加清晰了。

“梅音初!”曲白苧喊着,梅音初却再不回头,径直走着,她孤独孑然的身影,快要被夜色吞噬了。

“尘七!”

古老的称谓在身后响起,梅音初身子一僵,复又缓缓向屋内而去。

有人从梦里醒来,他仿佛听见一个好久不曾闻的名字,他喃喃念道,尘七,尘七。

小七呐,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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