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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袭白衣猎猎飘扬在崖顶的风里,而散开的发乳墨菊干丝,绽放在纤细的肩后,冷艳而无限张扬。

这北地的山,春有繁花冬有雪,夏有凉风秋有月,而那花耐寒,那雪洁净,那风高远,那月清透,有种大气朗阔的美。

四季常青的苍松翠柏间,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硕大而浑圆,火光般穿入这千里茫茫连绵山脉里,瞬间驱散这晨间乳白色的薄雾,而飞鸟婉转的掠过,云雾里划出极美的身姿。

蔚然此刻在练剑,惊云剑照着天际那轮日,越发光明四射,秋水生寒,薄而轻俏的剑身翻卷出七色霓彩,变幻万千。

劈、刺、截、抹,讯如飞风,却不惊宿鸟,不裂草叶,尺寸之间,辗转腾挪;尺寸之外,安稳如常。

须弥剑法,以万物为须弥,武技为芥子,芥子入须弥,五识不能寻。剑看我在肘间,腰间,足底,甚至发中,以人所难及的迅捷,从人所难了的诡异角度刺出,鬼魅般无常,鬼魅般娇异。这是防守剑法,利于一招制敌,剑宜短,宜利,宜薄。

剑出,剑回,一滴晨露在松叶间颤颤巍巍很久,终于坠下。腾身,后跃,长剑倒卷。“啪”圆润晶莹的水珠完整的落于剑尖,滴溜溜滚动着,宛如上好明珠,落于玉盘,清而亮。

手腕及不可见一震,那明珠立时自剑尖消失,剑身明洁,仿佛从未被露珠沾湿,划起斑斓的扇形弧光,那光影刚刚闪现于眼帘,瞬间湮灭于袖底,旋转飘扬的广袖舒卷,身形渐落,洒满紫樱的月白色裙裾缓缓铺开,在青翠山崖间盛放出一朵清丽的花。

有人猛烈鼓掌,在清晨间格外突兀。蔚然挑眉,略有些意外的看见山崖后转出来的一女三男。

“主子的剑法日益精湛,我等自愧不如啊!”青魅是个喜气的姑娘,耐不住寂寞,即便此刻面临千军万马,血流成河的场面,她亦可谈笑风生,及有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气势。

蔚然白了眼青魅,将手中的惊云剑抛给青魉,接过绫红手中的湿帕轻抹额间的汗水,问道:“消息如何?”

“魅杀发回消息称在云山北二十里处有打斗的痕迹,并且有与老爷夫人身上布帛相匹衣料,但又有另一消息称老爷夫人此时在皇宫。”

“云山北?皇宫?一南一北,有何种联系?”蔚然立于崖顶仰望天际浮云,心,是从未有过的茫然。

“主子,青魅请主子责罚,属下办事不利,让梅姬与雷傲雄逃了。”

“无碍,本宫主已猜到是这种结果,不过,这不妨碍我们征收朝阳山庄名下产业。话说斩草不留根,本主偏给它留根,就看他们怎么翻了。”

“青魉,放出话去,朝阳山庄是被红袖宫所灭,让他们别找错仇人了。”采了朵野花别在绫紫发上,慢悠悠向山下走去。

听到身后绫紫的嗔怪,蔚然微微一笑走到崖边,俯身去看嶙峋幽深的山崖,“或许,退一步即可袖手天下,可,我不需要。”

直至回了宫中,蔚然都未再言语,懒懒坐在庭院中弹起一棵松果,悠悠的飞上高空,再悠悠的落下。

“哧”仿佛流电飞光,一道锐而细的风声穿堂越室而来,轻而易举穿透这密密花草,那一线银亮如凤舞飞天逆风而行,转瞬刺破那极盛光华灿烂的金光,那气机过于强大,竟生生将光芒宛若实质般分成两道金色的墙,然后夺得重达斤两的金箭,巨大的力量竟将金箭撞得向后直直飞退,激起猛烈的风声,由于过于迅速,金箭所及之处,万花颓败,箭风将无法躲避的稀世名花纷纷长哀于此,坠落一地光芒。

那银丝般的细微物件最终将金箭定在庭院中一株古树枝上,发出叮的一声,如鸣珠溅玉,泉吟山间,煞是好听。

却见蔚然转首向那银丝飞来方向一笑:“娘”

几人正刷刷转头去看撞飞仅见的那物件时什么事听到蔚然这一声“娘”又都齐齐回头去看,然后便是一片沉默,几时红袖宫是如此松懈了?

那廊下,姗姗走来的女子,淡青衣裙,素眉雪肤,眼波似朝阳初开始罩着的一潭碧水,波平浪静时也碎金流彩,光耀非常,周身上下毫无坠饰,唯发间一枚珠钗,珠却是罕见的深海明珠,幽光闪烁,衬着她堆云鸟髻,越发似莹润滑亮。

那女子对蔚然笑笑,也不理会几人对她的疑问,自去了那树前,将那穿透撞飞的物件取出,金箭立时哐啷一声跌落地下。此时,几人才发现,钉住并以巨力撞飞金箭的,竟然仅仅是一枚连着银丝带的细细长针。

只是,那箭从何而来?

“尉迟奕寒,你给老娘我滚出来。”

此时绫红几人的目光已由惊叹变为抽搐,这经年,感情主子娘是一点儿都没变啊,还是那么强悍!只是不知,那千载难逢的好戏码能否上演了?

“哎,夫人呀,你看这袖箭不是都被您老人家打落了吗?咱就不比了吧,昂?”却见尉迟奕寒衣衫半敛,在风中飘飘拂拂,他眉间鬓角满是风尘落拓之色,清瘦的身影似从千山万水间萧索行来,似缓缓而行却眨眼间便到了眼前,眉眼间全是讨好与希翼。

蔚然嘴角掠过一抹轻蔑的笑容,潺然看着这对活宝爹娘,一抹讥诮的笑容长盛不衰:“行了,你们也别再演戏了。女儿以为只有在杀入皇宫灭他个九族十族的您老人家才会现身呢。唉,多大的人了还这样沉不住气。”

“这???哎,然儿,怎么跟爹娘说话呢?”尉迟奕寒扯过蔚然就要教训,可惜了身刚动便被夫人一耳朵吃的死死的,只能在心里默默哀悼这帮子臭丫头臭小子看不见,看不见。

“娘,打情骂俏您请回房”蔚然皱皱眉,心中忒不满了,“说吧,到底多大点事让您老要这样咒老狐狸早死?”

季明樱敛眉正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让最不靠谱的青魅也有了少许正经,半晌,季明樱问道:“府中如何了?”

“回夫人,自小姐离府至今,然园共进一十九人,其中李小姐独自出入两次,其他的一派是朝廷的人,一派是朝阳山庄的余党,还有一派暂时查不到任何线索。”青魉将资料递出又随口仔细说出各处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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