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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身陷绝境

亦青和灵宣、阿彩三人,依然是长袍裹身,和郑闰、高永一同掺杂在商队中,继续向西行进。

告别鄯善国后,亦青的脑中不时会跃出田赋、老王、阿奴娜三人的身影,她骑在马上,默默念着阿奴娜曾经说过的那段“关于聚与别”的议论,期待着与他们的再一次相会。

亦青座下的“特奴”常会流露出对驼队缓慢行进速度的不满,它时不时便暴躁地引颈嘶鸣。亦青无奈,只能用双手紧抱骏马的颈脖,将脸贴在它的鬃毛上,对着它尖尖的耳朵轻轻耳语。

虽然受到亦青的安抚,但是“特奴”依然会打着“响鼻”不住地甩头。亦青暗笑:这马也和人一样,它也渴望着展示出自己的不凡。

这段旅途不再象先前那般枯燥和乏味,商队途经了一些城郭和村落,这些城郭和村落中散发出来的异域气息总会让亦青她们感到新奇。

天空中时不时也会飘起雪花,可是,每当人们猜测:“是不是大雪将至”的时候,雪花却又嘎然而止。

郑闰介绍道,再向前行,就是小宛国了。

就在商队将要到达小宛国时,天气骤然变化,人们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狂风便卷着黄沙,铺天盖地地向商队袭来。

漫天的黄沙,使人们根本无法睁眼,就连呼吸也变得极为困难。一时间,商队排列整齐的长蛇队形一下子就混乱不堪。马儿嘶呜,就是一惯默声负重,镇静自若的骆驼也乱作一团。

亦青哪里见过这样的气象变化,立马就慌了手脚。郑闰将阿彩、灵宣、高永一起拢到亦青身旁,对大伙说道:“大家不要乱,一切都听董叔安排。”

毕竟董叔见多识广,他当机立断,指挥商队将骆驼背上的货物全部卸下,人牵着马保护住货物,围成一个个小圈,再将骆驼安置在外层抵挡住风沙。

亦青紧紧地牵着自己的大宛宝马,裹紧身上的长袄和灵宣、阿彩依偎在一起。

阿彩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不会有事吧?”

郑闰回答道:“没事,大家抓紧缰绳,不要让马匹受惊。这是我们出关后,第一次遇到风暴,再往后,天气会越来越恶劣,以后在西域见多了,就会习以为常。”

狂风呼啸,大雪随后而至。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风渐渐地小了,可是,雪却越下越大了。

商队无法再继续前进,只能就地宿营。旷野里,人们支起了一个个帐蓬。

暴雪的夜晚,很冷很冷,冷地让人根本无法入睡,见阿彩、灵宣都不在帐蓬内,亦青躺了一会,后来也就起身来到帐外。

下半夜,雪已渐止,只是偶尔会有零星雪花飘落,亦青站在帐篷前,一面用嘴呵着双手,一面双脚轻轻跺地,踩踏着厚厚的积雪。

突然听到远远的有微微嘻笑之声传入耳中,亦青的目光随声音看去,白雪映射,可以清楚地看见两个身影正在雪地中堆着一个雪人。细看之下,原来是灵宣和高永。

猛然间,亦青情不自禁的回想起早年在黟山脚下,初次见到灵宣时的情景。那一天也是大雪过后,灵宣在淳于制门前堆起过一个雪人。

亦青嘴角边露出微笑,心中感叹道:“时间流失,似乎只是转眼之间,那个和淳于制撒娇的小女孩就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

一想到黟山,亦青的思绪再也无法收拢,太夫人、儿子一个个都跑入到亦青的脑海中。

“唉——”亦青轻声长叹,心中暗念道:“离家外出已经将近一年了,不知母亲和顾儿现在的生活过的怎样?”

一时间,思绪万千。

这时,有人将一条毡毯披在亦青肩上。

亦青回头一看,正是阿彩,再向阿彩身后看去,便见郑闰也站在雪地上。

亦青笑道:“怎么,你们都没睡?”

阿彩用手指向一方,说道:“夫人,你看。”

亦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雪人憨态可掬的立在雪地。亦青会心的笑了。

清晨,宿营地一片喧闹,骆驼的铃铛声、人们的高声说笑声、马匹的嘶叫声响成一片。

人们似乎已经忘记了昨天那场惊心动魄的风暴,亦青在商队每个人的脸上都看不到他们昨天经历狂风暴雪时的那种惊慌神态,一切和平日的早晨没有任何不同。

郑闰、阿彩动手收起了帐蓬,亦青和灵宣打理好行囊。高永牵过各人的马匹,然后,众人又一起动手将行囊一一捆绑在骆驼的驮架上。

随着董叔的一声大喊,亦青和众人一起上马,随商队出发。

亦青驱马前行,从一个雪人身边走过,雪人一副憨象,好象正同自己道别。亦青不由自主的又张目向另一个雪人看去,心中暗暗感叹:“今天,你们二位在这里和我送别,下次我再行此路时,却到哪里再寻你们的踪迹?”

商队踏雪前行,顺利的来到了小宛国的都城——圩零城。

由于条件优越,小宛国的农耕已较普遍。圩零城外河道纵横,河流之间,白雪覆盖着片片耕田。北风萧瑟,万物皆枯的苦寒之季,竖立在河边田旁的高大树木,依然使这方土地显得生机盎然。

商队在圩零城采办补给,略作调整,便又出发。

几天之内,地上的积雪早已踪迹全无。虽然这个季节,寒风时起,卷沙袭人,但对于亦青而言毕竟不同于大雪风暴。

亦青从怀中拿出一块牛肉,这便是她的早餐。她已经习惯于同商队中的其他成员一样,先将牛、羊肉块放入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将其捂热,然后才吃。

被体温捂热的牛肉只是表层温热,牛肉内层依然冰冷寒齿。亦青迎着刺骨的寒风,小心的掀开遮尘面罩,将牛肉放入口中,使劲地撕咬下一块,然后用力咀嚼起来。她边吃边暗自笑了起来:“都说匈奴人是在马背上生活,那么,不知现在我的生活和匈奴人相去还有多远?”

转念到此,她不由看了看身后的高永,见高永也如自己一样,正在艰难咀嚼口中的牛肉,她从马鞍边取下皮囊,递给高永。

高永接过,就着皮囊喝水。

天色灰蒙蒙的,惨白的太阳在空中时隐时现。

似乎受这天气的感染,商队中突然一声嘹亮地歌声响起。一位胡人兴趣高昂地引亢唱起了一首异域的歌曲。

亦青凝神细听,歌曲一如往常在商队行进时,亦青曾经听到过的那种苍凉动人的曲调。

这首歌的曲调虽然动人,但是终因听不懂歌词,而使亦青不能明白歌曲本意,这让她顿感遗憾。亦青悄悄询问郑闰道:“这歌曲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郑闰回道:“这首歌里的大体意思是在赞美大漠的浩瀚,而又敬畏大漠的无常。”

亦青轻语道:“这么说,这首歌想必词语和曲调一样精美,可是我却不能听懂。以后如有机会,我一定要学会西域的语言,这样,我就可以尽情领略这异域的风采了。”

郑闰点头说道:“只要张夫人用心,一定能够学会西域的语言,到那时,张夫人就可尽情领受到西域风情的真正魅力了。”

正当人们沉浸在这动人心魂的歌声中时,歌曲却被一阵喧嚷打断。

亦青等人莫明其妙,这时,在商队的前方突然传来人们高声地喊叫,随后整个商队就开始骚动起来。

亦青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向前方张望。

只见从西南面大山之间的山坳中,一队人马顺着大斜坡,向商队斜冲过来。这些人一个个长袍蒙面,手持兵器。

亦青心中一惊:“田赋说,‘这一带深山中多有抢匪,’难道这就给我们遇到了吗?”

亦青猜测的一点没错,从山坳中冲出的正是西域抢匪。

董叔和他的商队显然已经知道遇到了什么,他们各自亮出兵器。董叔一面高声叮嘱身边的人,要求他们保护好骆驼上的货物,一面提刀向抢匪迎去。不一会,商队便和抢匪战成了一团。对于商队来说,货物就是他们的生命,为了保护住自己的货物,他们自然会作殊死的搏杀。

这时,高永忙将皮囊随手挂在马鞍上,他同时取下青龙双戟,跃马来到亦青面前,喊问道:“婶娘,我们是遇到强盗吗?”

“是!”亦青简短了回答了高永后,便回头找寻阿彩、灵宣和郑闰。

阿彩见亦青回头找寻自己,忙催马来到亦青身边。她双手紧紧地抓着缰绳,脸色因为紧张而胀地通红。

亦青见阿彩来到身旁,便高喊问道:“你家郑先生在哪里?”

阿彩听见亦青这一问,也忙四下张望寻找。只见郑闰在不远处,正守着驮有她们这一行行囊的骆驼。阿彩用手一指郑闰。对亦青道:“他在那里!”

亦青也已看见郑闰,她用急切地语气吩咐道:“你快去和郑先生讲,保护好自己,如到了紧要关头,就不要只顾着这几峰骆驼了。”

阿彩答道:“好的,夫人。”说完,便拨转马头,向郑闰方面奔去。

可是,阿彩的马尚没有跑出几步,就见一个蒙面抢匪一下子拦住阿彩的去路,挥舞长刀向阿彩劈头砍来。阿彩忙将头向马背上一缩,刀从她的头上掠过。刀刃划破阿彩的遮帽,只见一缕乌丝随之在空中飞舞。

阿彩脸色吓地煞白,她不顾一切地策马就跑。

那抢匪一刀没有得逞,双脚一夹马腹,便向阿彩追去,同时再度挥刀朝阿彩的后背砍去。

只听“噹”地一声,刀锋就要落在阿彩后背时,一柄长剑将抢匪的长刀挡开。原来亦青已经赶至阿彩身边。

亦青舞剑拨开抢匪攻向阿彩的长刀后并顺势一剑向他的面颊刺去。

抢匪侧身让剑,随后拨转马头,口中叫喊着挥刀杀向亦青。

亦青毫不畏惧,挺剑而上。

两人马来马往,你一剑,我一刀地缠斗在了一起。

这时,高永也正保护着灵宣,和一个抢匪打在一处。

高永力大,双方兵刃每每相触,于之对垒的抢匪总是感到自己力不能支,他和虎口被高永的双戟震地发麻,手中大刀也是几次都差点脱手。

这个抢匪强撑十多个回合后,已经完全处着下风。高永一时间杀性大起,只见他越战越勇,瞅到抢匪的一处破绽,一戟刺中抢匪的肩胛,然后大喊一声,用力将那抢匪挑落马下。随后,高永护着灵宣向亦青靠拢过来。

到了亦青身边,高永挥戟挡开了正和亦青缠斗的抢匪砍来的大刀,同时喊道。“灵宣,婶娘,你们快快撤去。”

亦青知道,以高永的武功,绝不会输于这个抢匪,她心中挂念着郑闰、阿彩,于是对高永叮嘱道:“高永,注意安全。”

亦青嘱咐完高永,便抬头四下寻找郑闰、阿彩。周围人喊马嘶,马蹄将沙粒溅踏地四处飞扬,在这样的一团混乱中哪里还能看得到郑闰和阿彩的影子?

山坳大坡之中,依然有源源不断的抢匪向商队涌来。

就在这时,只见又有数名抢匪冲到亦青她们冲面前,其中一人舞刀向灵宣砍去。

灵宣大惊失色,她急忙中,双脚一夹马腹,骏马猛地向沙漠中窜去。

那名抢匪见灵宣奔向沙漠,竟然丝毫不够放过,也催马紧紧地追赶灵宣。

亦青看见,心中着急,她忙用手一拍坐骑,随之也向沙漠深入追去。

灵宣见那名抢匪渐追渐近,她侧身扬手,将手中的一颗石子投向那个抢匪。

抢匪毫无防备,“嘣”的一下,石子击中面颊,他“啊”地发出一声惨叫,一头栽倒马下。

随后,亦青赶到,两人并没有停住马蹄,放马继续朝沙漠深处飞奔……

“特奴”很久没有这般奔驰了,它似乎要将囤积多时的能量尽情释放。此刻根本不要主人的驱使,由着性子飞驰起来。亦青就感到眼睛发花,耳朵边“呼呼”作响,身体就象腾云驾雾了一般。

奔跑了一会后,亦青突然想到已被甩在身后的灵宣不知有没有跟上,忙回头去看。只见身后沙海之中,有一个小小黑点。亦青知道,这个黑点一定就是灵宣。亦青忙双手一带缰绳,让“特奴”放慢速度。

过了好久,灵宣才赶了上来。

灵宣胯下的这匹白龙驹也是从胡人手上买来的上好骏马。但是,就是这样一匹上好的骏马和亦青胯下的“特奴”一比也是逊色太多。

待到灵宣来到身边,两人也不知已经在沙漠中飞奔了多久,抬头看天,本来就是灰蒙蒙的天空,已经有些暗黑。此刻,人困马乏,两匹马口鼻中向外喷着白气,通体汗湿。

二人并肩而行,她们再看身后,已无一人。灵宣缓过神来,对亦青说道:“婶娘,我们的行装……”

亦青冷静地说道:“顾不得行装了,对方强劲,绝非一般草莽可比,不知高永、郑先生、阿彩他们现在是否脱险?”

一提到高永,灵宣的心象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亦青看出灵宣挂念高永,忙出言安慰道:“高永武功高强,生就神力,不会有事的。”

灵宣低头默而无语。

她们心事重重的在沙漠中漫无目地行走。时间流逝,二人走着走着,天竟黑了下来。她们放眼四顾,四周除了荒茫沙漠,再没有其它东西可见,这时,亦青和灵宣顿时感到孤独无助。她们心中害怕,俩人不约而同地拨掉马头向回路走去。

她们在原路上留下的足印早已经被沙粒抹平。走了许久,俩人惊恐地发现,她们根本没有走在来时的路上。

“这是我们刚才走过的路线吗?”俩人相顾,同声问道。

此时,亦青和灵宣都已隐隐感到:自己可能已经在沙漠中迷失了方向。

亦青曾董叔说过:在沙漠中迷路的人,会围着沙漠转圈,直到在沙漠中累死渴死。想到这些,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栗。

报着赶紧走出沙漠的愿望,她们脚下丝毫不敢停留,亦青和灵宣在惊恐不安中整整地在沙漠走了一夜。这一个黑夜,冰寒彻骨而又极其漫长。

黑暗退去,黎明来临,她们依然没有停下脚步,试图凭借着自己的力量走出沙漠,可是越向前走,她们越感到绝望。

不知不觉,黑夜再度降临。

都说老马识途,难道说马匹也会因当时的匆忙而没有记下来时的路线吗?

夜越来越深,四周漆黑一团,寒风呼叫着夹带着沙粒在沙漠中肆虐。亦青和灵宣牵着马蹒跚前行。她们筋疲力尽,人和马都呼呼地喘着粗气。

此时的沙漠是如此的寒冷,这时的“冷”不仅仅是肌肤的感受,也是一种她们内心的感觉,所以,不管她们如何裹紧身上的棉袍,也抵挡不住从内心中渗出的那股寒气。

两匹马也不停地颤抖。这一刻,再也不见“特奴”不屑的嘶叫,只能见它低头不再作声。

两人都已经耗尽体力,她们根本就已迈不开自己的脚步。然而,即便这样,她们也不敢冒然躺下休息,因为她们害怕一旦自己躺倒沙上,也许将会被这寒冷的沙漠所吞噬。

可是,她们实在是走不动了,即使不想,亦青和灵宣也因为脱力而无奈地瘫倒在了沙漠上。

亦青艰难地摸到灵宣的手,她紧紧地握住这只手不肯松开。

灵宣看着亦青,她先是强忍着,可是,后来突然“呜——”的一下放声哭了出来。灵宣地嘤嘤哭声在空旷的沙漠中散荡。

亦青看着灵宣,她不知应该如何去平复灵宣的心情,想到是自己把她带离的家乡,带到了西域,心里顿生亏欠。可是亦青也不知要和灵宣说些什么,她轻轻拍打着灵宣的后背,眼泪从眼眶中湧出,流过面颊,一滴滴地滴入沙中。

哭累了,她俩在疲乏中不知不觉,都闭上了眼睛。

虽然,亦青和灵宣都知道,如果这寒冷的沙漠中,闭眼睡去将意味着什么!但是,她们的眼睑实在是太沉太重,她们就是施出全身的力气,也无力再将眼睛睁开。

“如果沙漠要将我们吞噬,就让它这样把我们吞噬吧!”

很快,两人都沉沉睡去。可是,出乎意料,在如些艰难的境遇之下,她们竟然各自还能有梦境相伴——

梦中的灵宣重新回到了黝山脚下,她一只手拿着洁白的“雪莲”一只手与高永相牵,向淳于制的茅屋奔跑而去,远远的,她似乎正看见淳于制站在那座自己久别的茅屋前,满脸兴奋地手抚白须“哈哈”大笑……

亦青的梦境却远没有灵宣这么甜蜜——

在梦里,亦青仿佛正一个人游走在沙漠中,不知不觉间,身处的沙漠突然变成了一片树林,林中雾气弥漫,她牵马在树林中穿行。亦青口渴难奈,这时,又有一片大湖随愿跃入眼帘,她一见大湖,忙牵马疾奔到湖前,正当她刚要埋头入湖,将自己饥渴的嘴唇放入湖中时,却见如镜一般的湖面出现一个男子的倒影,亦青急抬头向湖对岸看去,只见对岸站立着一位高大的男子,他身穿白色长袍,隐隐看去正是张置,亦青一见张置,便顾不得湖水阻隔,疾疾地步入湖里,向对岸走去,边走边大喊道:“夫君——夫君——”湖水浸泡住她半个身体,她却盲然不知。

可是对岸上的张置对她的喊声却充耳不闻,依然表情木然。这时,从张置身后的林中,走出一位胡人少女,翩翩来到张置面前,和张置轻轻耳语。然后,张置一把抱起这位胡人少女,转身向林中深处走去。

亦青大哭道:“夫君——夫君——,我来西域寻你,找你找到好苦好苦……”

张置似乎听见了亦青的喊叫,他回头冲她一笑,刹时间,亦青看见,张置那张原本俊秀的面孔突然变得黝黑,上面布满了皱纹,看上去丑陋而恐怖,他一手抱着胡人少女,一手想向亦青挥舞,可是,亦青发现,向她挥舞着的张置的臂膊只有短短的一半……

亦青一下从梦中惊醒过来。

白龙驹的嘶呜声将灵宣从自己甜美的睡梦中唤醒。

醒来时,灵宣仰面朝天,她看见天空碧蓝,白云翻滚,一时间竟然无法分辨自己是生是死。

灵宣用力地揉揉眼睛,转头看见自己的白龙马和亦青那匹奔跑如闪电一般的“特奴”正并行站立。“特奴”低头,似乎已经察觉到当前的处境,而白龙驹却不时仰首长嘶,呼唤主人前来喂食。亦青坐在不远处,双手抱膝呆呆正看着自己发怔。

灵宣一把推开亦青盖在她身上的棉衣,咕噜一下爬了起来,突然,她象疯了一样地放声大笑,并高声喊叫道:“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灵宣地喊声在沙漠的上空回荡,飘向远方。亦青看着灵宣尽情渲泻着自己的情绪,任由眼泪肆意流淌。

一惯矜持的灵宣,身陷在这绝境中,她流露出对生存的无限渴求。她的情绪感染了亦青,亦青也跳到灵宣身旁,一把抱住灵宣,俩人泪眼相视。

疯狂之后,再度面对现实,理智告诉她们:她们依然身处绝境,依然在死亡的边沿徘徊。俩人转头环顾四周,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她们放开拥抱着的双手,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泪水,各自低下头回身牵马,再度在沙漠中漫无目地地行走。

沙漠中的早晨,风流云散。在沙丘后缓慢爬出了一轮并不能给人带来丝毫温暖的红日。但是,这轮冉冉升起的红日却激发了亦青和灵宣心中最后的希望,她们望着这轮红日,手拉手,牵马前行,又一次试图走出这死亡之地。

可是,她们的希望却随着她们脚步的艰难前移而一点点地流失。亦青和灵宣牵着马在浩瀚无边的沙漠中漫无目的走着,在她们目力所极之处,一个沙丘连着一个沙丘,连续不绝,永无尽头,却哪里能够看到沙漠的边缘?

她们疲惫不堪,饥饿难奈,口干舌躁,只是拖着极其疲乏的身躯机械地行走。郑闰让亦青保管的皮囊,在她们遭遇抢匪前,已递在高永的手上。陷入绝境后,只有灵宣背负的竹筒中有少量的饮水。她们也早将这少量的饮水喂给了口角边已有白味的两匹马。

这时,灵宣时不时产生幻觉,在虚幻中,有时她好像在前方的沙漠中看见了如同“太阳海”一样的湖面,隐隐约约的湖水散发着幽蓝的晶光。当她奔跑过去时,却哪里有什么湖面?只有黄色的沙堆;有时她又似乎看见高永、郑闰和阿彩三人骑着骏马在沙漠中向她们急速奔来,高永手里拿着水袋向她摇晃。

身陷沙漠,已是第四个朝阳升起。能够坚持活着,这已是一个不小的胜利。这时的她们却也耗尽了体内最后的力气,她们相互依偎,在一个戈壁堆边坐下。

突然,不远处裸露的石壁旁有几颗枯死的树木进入了她们的眼帘。她们相互对望一眼,一个想法同时跳入她俩的脑海:“这里既然有枯死的树木,那这里一定也有过水源。”于是,俩人同时从怀里拨出短刀,向枯木奔去,然后,她们就象疯了一样的在枯木边的沙地上向下挖去。

她们一直挖,一直挖,直挖到天色慢慢地黑透,挖出了一口近大半人深的大坑。可是她们挖出的沙粒依旧干燥无湿。

她们露出了绝望的眼神相互看着,最后不得不停下那已是鲜血淋漓的四只手。

灵宣用沙哑的,几乎无法辨听的声音对亦青喊到:“没有,什么也没有。”看上去她正在泣哭,可是两眼干涸,没有眼泪。

亦青看着灵宣干裂的嘴唇上那丝丝血痕,心中疼痛。她放下小刀,试图安慰灵宣,可是却张了张嘴,干涸的喉咙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灵宣,灵宣,”也不知过了多久,灵宣听到亦青沙哑的喊声,她睁开眼,借着星空中微微的光亮,看见亦青双手捧着竹筒站在她的跟前。

“水?”灵宣根本没有想过这水是哪里来的,她从亦青手里接过竹筒,“咕嘟咕嘟”地喝了两大口。

一股腥臊味从鼻子向外喷出,一阵反胃,她想吐。她疑惑地看着亦青,刹那间恍然大悟,刚才喝下去竟然是人或是马匹的尿水。

她们就这样依靠尿水又在沙漠中游荡了数日。

当她们在一处斜坡下看见一具被黄沙半掩埋住的干尸时,灵宣惊恐万分。她似乎在这具被太阳暴晒成黝黑的尸骨上看到了自己的归宿。

二人静静地躺在地上,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她们不再行走,只是相互依偎,等待着那生命中的最后时刻。

半夜,亦青被鬼一样的呼叫声唤醒,她睁开眼,四下张望,发现身边竟然不见了灵宣的身影。亦青惊慌失措,一下跳了起来,及目环顾,寻找灵宣。

远远的,灵宣正跪在一处沙丘上,她双手紧握短刀高高扬起,口中念道:“爷爷,灵宣对不起你,灵宣没有完成你老人家最后的心愿。”然后猛地向自己的心窝刺去。

“不——”亦青一个健步窜了过去,她一把抱住灵宣的手臂。

亦青的这一步用尽了她的全部气力,俩人滚倒在地,同时昏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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