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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重逢(5)

里维基的脸极度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看上去有点扭曲恐怖。他幽幽的、断断续续的说:“我知道,我之所以还没断气,是因为命运让我在临终之前,跟你们说几句话。”

索德低下了头。

琼听到了这句话,抹了一把泪水,又把头转了回来:“你别说了。”

“多谢你,琼,还有玛利亚。”里维基开始说出他的遗言,“整个格里的人都把我们复仇团当做怪物,只有你们把我们当人看。”

“我们从小开始,就被培养成对蒂斯复仇的工具。我们的一生,都活在痛苦与仇恨中。我们只会恨,不会爱。”

“但是你们,教会了我很多很多。所以,为了你们,我可以去死。”里维基苦笑,“谢谢你们。”

琼再也不想压抑自己的感情,就这样任由泪水冲刷着她的脸庞,尽情的大声哭了出来。

“我终于记起你了,索德。”里维基艰难的扭过头来看着索德,“你是杀死我们复仇团兄弟布拉德的人。”

索德抬起了眼睛,表情复杂的盯着眼前那个人。

“我曾发誓,要杀死索德这个人,为布拉德报仇。”他咳了几口血,又接着说:“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不杀你了。”

“我希望你,将来出去的时候,告诉我的复仇团兄弟,特别是阿拉比亚。”里维基尽最后的力气说着,“复仇团正式解散,不要在仇恨中挣扎了。所有的恩怨就随着我们这一辈消失吧。”

仇恨的种子就此扼杀了吧。

他终于坚持不住,闭上了沉重的眼睛,永远的睡了过去。

不再带着伤心、愤怒、憎恨,安心平静的睡去了。

索德背着昏迷的厄班达,拉着琼,慢慢的在地道里走着。

这些地道是如此的漫长,如此的曲折。索德想到了命运,干脆不去刻意的思索,就随便的找了一条路走了进去,不回头也不拐弯,一直向前走着。

走了很久,索德几乎认为自己走错路的时候,他们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丝亮光。

命运再一次为他指出了方向。

于是他们加快速度,向那道光亮奔去。

在黑暗里活得久了,内心里对光明的渴望是如此的强烈。

光明离他们越来越近,出口就在眼前。

终于逃了出来。

但很快,他们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他们仍在格里,这只是那个巨兽挖塌的一个洞而已。

格里也仍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是天际多了一道庞大的身影,犹如游动着的闪电,这些耀眼的亮光都是从那个身影发出的。而索德他们正好在这身影的底下,所以看到了亮光。

这是个令人绝望的身影。

它的身躯足足有六十米粗,上面布满厚重的鳞甲,这种特殊的鳞甲似乎极其坚固,而且那些亮光就是从这里发出的,它的整个身躯笼罩在一片光明之中。

这个巨兽,完全看不清它的模样,因为索德他们只能看到它的身躯的一部分,根本就不敢想象它的长度。索德觉得它的长度足以达到传说中的天堂,难道‘天顶’是指它能顶到天堂吗?

索德二人怔在原地,不敢动弹。他们生怕少许的动作会打草惊蛇。人类在面对这种圣兽是如此的渺小,根本不能撼动半分。

“你们终于出来了。”这时,不速之客出现了。

索德回过神来,警惕的盯着那几个人。只见欧贝、瓜里迪亚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而且他们后面居然还有一支持有重火力的部队。索德想起来了,这一任的教皇,也就是欧贝组建了自己的军队‘廷卫军’,没想到他居然带了过来。

廷卫军很快就把索德他们包围了起来。索德默默的把背上的厄班达放在地上,对琼打了个眼色,便向欧贝走了过去。

这时,他脚下一空,几乎跌倒在地。他定着身子,又绝望的发现,格里真的开始下沉了。

大地剧烈的震动着,土地被撕裂,坚挺的房屋群开始成片成片的倒塌。裂缺霹雳,丘峦崩摧,整个世界疯狂的颤抖着。

索德仿佛听到,远方的大海正在兴奋的拍击着、汹涌着、奔腾着,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就要将人类的文明淹没在大自然的愤怒之中。

末日终于来了。

“没有时间了。”欧贝神色严峻,冷冷说道:“按照这样的速度,格里将会在半个小时之内彻底沉没。”

索德气急败坏的看向欧贝,盯着这个罪魁祸首。

欧贝根本没有理会索德那愤怒的眼光,他继续淡淡的说道:“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的任务吧,就是杀死那个圣兽。”他指了指天空的那个还在飞翔的庞然巨物,“特雷墨托已经打通了前往天堂门的道路,但是地底下岔路太多,而且这里马上就要崩塌,所以我们没时间去慢慢找。”

“你杀死了它,我们就可以穿过它的身躯进去。”欧贝又指了指圣兽的下部,

索德这才发现那个圣兽的身躯下半段一直还扎根在地下。“我们这种召唤方式,可以让它的尾部一直停留在它的出生点,也就是天堂门里。”

索德愤怒的质问:“为什么?你们就算是要进到天堂门,也不需要毁掉格里啊?”

“真可惜,我们人工挖掘是不可能挖到天堂门。”欧贝冷冷的解释道:“天堂门自己有保护能量,只有像特雷墨托这样的圣兽,才可能在里面打穿一个通道。”

“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欧贝撇嘴轻蔑一笑,“特雷墨托是传说的圣兽,所以它需要一些特殊的饲料,就是人的灵魂。”

“反正这些人,生活在世上,也是行尸走肉。他们早已失去灵魂,现在只不过是将这种情况具体化而已。”

索德又感觉到更大的阴谋:“你的意思是?”

“如果你不杀死特雷墨托,那么它会一直的成长下去,它会不断的吞噬掉人的灵魂,不断的破坏人类生存的土地。不仅是格里,很快,整个世界都会被他破坏掉。”欧贝终于道出了真相:“特雷墨托可是大地之魔神,它的本性就是毁天灭地,传说中圣主降服了它之后才收心养性。”

“但这个可不是传说中的那个温顺的宠物,而是我们制造出来的另一个。它的本性只会更加凶残。”

索德闻言,怒极反笑:“你真可笑,我一凡夫俗子,怎么可能敌得过它?”

“你现在是不能,但如果用上你那把魔剑,再加上你身为命运之剑的力量,绝对可以杀死它。”欧贝向后面的阴影摇摇手,“出来吧。”

索德正想反驳,但他很快就被那个来人震住了。

他低下了头,不敢去看那个人。

琼看到来人,却露出了春天般温暖的微笑,兴奋的扑了过去:“玛利亚姐姐……”但玛利亚只是冷漠的站在原地,没有去理会琼。

索德觉得玛利亚似乎在死死的盯着他,这种心灵之眼的注视才是避无可避。

索德又觉得,这个女人的心里充满了悲伤、愤怒、藐视、同情,还有无奈。

玛利亚终于向前挪了一步,这一步似乎需要她极大的勇气。走出第一步后,她松了一口气,便加快步伐走到了索德的面前。

索德看着这个女人,坚韧美丽的脸上那一道可怕的伤痕。

那是他亲手刻上去的伤疤,毁了她,也毁了索德。

索德杀了很多人,但只有那一天,才让他有一种真正的罪恶感。

对于自己亲手摧毁掉美好的罪恶感。

“你杀死了我的父母,杀死了我的丈夫,杀死了我的亲戚,杀死了我的朋友。”玛利亚漠然念叨,仿佛这一切都是与她无关,但索德知道她只是在压制着心里的激动,“你毁掉了我的双眼,让我从此堕入无边的黑暗。”

“我恨你!”

这一句简单的话重重地打击了索德的心。

“对不起。”索德面无人色,闭上了眼睛,沉重的说道。

一句‘对不起’,无法挽回那些人的生命,无法让玛利亚原谅自己,也无法让索德感到少许轻松。

但在这个时候,你除了一句‘对不起’,你还能做些什么?

玛利亚没有回答,她并没有原谅索德。索德也不希望她原谅自己,这只会让他更清楚地理解到自己的卑劣。

玛利亚从后面摸出了一把剑,这把剑曾经沾满了她所爱的那些人的鲜血,带给她无尽的痛苦。

索德感觉到了什么,睁开眼睛,便看到了那把剑上的恶魔脸,正在向他狞笑。

抉择的时候到了。

琼看到玛利亚掏出一把剑,不由花容失色:“玛利亚姐姐,不要……”她还没说完,便被瓜里迪亚一把捉住,被捂住了嘴巴,带到了一边。

“你杀了我吧。”索德又一次闭上了眼睛,平静的说道。

死亡,是赎罪的最好方法。

玛利亚没有犹豫,举起那把剑,向索德的脖子砍了过去。

索德闭着眼睛,束手就死。

但他没有等到那致命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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