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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反出天下

荣帝咸和15年5月19日,慕容和誉举兵十万于宁顺郡反!

是日,郡城内张贴告示,郡守周玉贪赃枉法,自书罪己诏,罗列十条重罪,斩首示众,慕容和誉总揽军政大权,司徒晟担任宁顺郡守。全郡开仓放粮,赈济旱灾,免去周玉在任时设立的所有苛捐杂税!

告示一出,下面立刻围满了人,百姓们指着吊在城墙上的断头破口大骂,臭鸡蛋烂菜叶扔了一地。对周玉他们是恨之入骨,在任时,没少祸害乡里,恨不得多杀几回!

告示下一文人继续往后读,读到慕容和誉,大家都不认识,但司徒晟大伙都认识啊,孝子一个,读的书多,给乡亲们解决过不少难题,好人一个!这要当了郡守,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众人欢呼雀跃,再一听新郡守要开仓放粮,免除那些杂税,激动得跪在榜前,高呼:“慕容和誉是清官!”

郡衙内,好不热闹。慕容和誉穿着一身冷蓝色便服端坐在堂上,下面左边站着君泽,右边站着司徒晟,堂下跪着郡衙和各县大大小小的官员及管事的,个个屏气敛声大气都不敢出。他们都听说了,新来的大人年岁不大却是个狠角儿,郡守让他杀了,两县的县令也让他杀了,听说手里还有十万人,千万不能惹!虽然没明着说,但已经摆明了慕容和誉要反,他们这些人,要么跟着一起反,要么就死,生死面前还能有别的选择吗?还是跟着反吧。

慕容和誉望了眼前垒得高高的文书,暗自叹了口气,对着司徒晟问:“县令的人选有下落了吗?”

“回大人,人选已经有着落了。”司徒晟拱手作揖,指着下跪的其中二人,“下官推荐原万苏县县丞徐茂全担任万苏县令一职,由掌印文案许勤任职万复县令一职。他二人为官清廉,兢兢业业,是不二人选。”

慕容和誉看了二人一人,“就依司徒大人,你们立即上任,如果敢贪赃枉法,我的手段想必你们早就知道吧。”

“是,是!卑职谢过大人,定不负大人所托,绝不贪赃枉法!”二人在堂下捣头如蒜。

慕容和誉拜拜手,“好了,别跪了,都起来吧,大家都起来吧!我虽总揽大权,但真正管事的是司徒大人,今后一切政务都以司徒大人为主,你们要好好协助,一旦有人玩忽职守,阳奉阴违就休怪我无情!”说着拍案而起。

原本站起来的众人立马双膝跪地,连呼:“卑职不敢!”

慕容和誉笑眯眯地转过桌案,“都起来,我只是说说而已,跪下干什么?你们既然跟着我,我绝不会亏待你们,从今天起每人俸禄加一成!”

“谢大人!”众官诚惶诚恐。这是明显的打一巴掌再给个枣吃,立威又取信,好手段!

一旁的君泽和司徒晟看在眼里,两人各有各的想法,君泽目睹了很多,从军营里舞剑的少年到战场上无往不胜的将军,再到如今公堂夜宴上翻云覆雨、谈笑间杀人的笑面虎,慕容和誉变了很多,变得更成熟了,也变得更可怕了,你永远都无法知道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在想些什么,他表现出来的远远比想象中的更多更好!他虽然快速成长变化,却让人隐隐有了不安之感,甚至是畏惧!

司徒晟没有想那么多,觉得这慕容和誉绝非等闲!跟着这样的人,今后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活得很精彩,要么死得很痛苦。想到这儿,司徒晟不禁摇了摇头,才认识多久,怎么自己说话越来越像他了。

“嗯,都起来吧。你们要有事就找司徒大人,我有事就先走了。”说完一个健步蹿到君泽身边,没等后者反应过来,拉着就走。

司徒晟见两人走了,不由苦笑,遇上这样的主公不知是福是祸啊。见众人一脸茫然,咳了一声,“诸位大人可有事啊?”

“有,有,有!”众官竞相上奏,把司徒晟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边,慕容和誉拉着君泽一直走到衙外才放慢了速度。街上人来人往,还很热闹,摆摊的摆摊,开店的开店,丝毫没受到影响。昨夜慕容和誉下令,不许扰民,所有人都呆在宁顺郡的军营里,没有命令不许出营,才有了这般热闹光景。

慕容和誉长叹一声,“唉~好累啊,不如在军营来的痛快!笑得我的脸都僵了。”说着双手揉着脸,一脸的疲惫。

君泽一听这话,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大哥还是原来的那个大哥,一点都没变啊!

“子熙啊,我以前觉得当官好,现在真当了,也没那么好,又累又苦不说,还整天带副面具在脸上,不嫌累得慌,还不如沙场点将来的痛快酣畅!”说着,眼底流露出了苦涩。

“虽然累,但古往今来无数的人往高位上爬,不就为了权利二字!有权有势,吃喝不愁,名誉地位,随之而来。”君泽淡淡地笑了,大哥啊,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是啊,权利还真是个诱人的东西,不过越诱人就越致命!”慕容和誉轻轻叹了口气,“如今我反了,今后的路就由不得我,只能一步一步上前,带着假面也好,沾满鲜血也好,一旦输了,就万劫不复!这虽是我选的,但现在已经后悔不了了,因为除了死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大哥,无论如何兄弟们都会跟着你...”

谁知慕容和誉一摆手,笑着,“没事儿,我只是想起来了随便说说,走,陪我到军营去军营看看。”

君泽往前走,“嗯。”

“子熙,谢谢你。”

“大哥...”突然的一句让君泽愣了,未等他回话,慕容和誉急急开口,“对了,粮饷够吗?”

“够了。宁顺郡没养多少兵,囤积的粮草倒是不少,至于军饷,从周玉的银库里搜出的金银足够十万人马半年的消耗了。”谈起军务,君泽立马像换了个人似的,一丝不苟。

慕容和誉微怒:“这周玉还真是巨贪!杀了他真便宜了!”

“从周玉的银库里还搜出了不少金银玉器古董之类的,我想着把它们卖了。”

“嗯,交给司徒晟吧,让他卖了,当做郡府的财款,要日后有个旱灾水灾什么的,也好尽快处理。”慕容和誉边摸下巴边说,抬头就见街上的人都看着他俩,尤其是君泽,过往女子都盯着他猛看,那眼神简直是要把君泽生吞了。再看君泽,长得确实美,丹凤眼,鹅蛋脸,一脸认真,淡色的嘴唇一动一动的,怎么就是个男人呐?

“大哥的办法甚好。”君泽半点没有在意,思索了一番,纤长的手指轻轻捏着下巴,一抬头,“还有一事,投降的郡兵有三万多,都关押在营地,等着大哥处置。”

慕容和誉眉头微皱:“怎么会有三万多?昨晚打仗看那人数也不过三万,何况还有伤亡。”

“大哥不知,昨夜的郡兵是东门、西门和南门的兵力,北门的两万郡兵根本没动,加上邹钧带回来的降兵就有三万多了。”

“有这种事?”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北门的守将把兵早早带到了军营里,自称投降,兵器都摆在前面了。当时我陪着大哥在郡守府,是小羿和泠珑处理的,他们原以为是诈降,谁知到今天那些人也老老实实地呆着,是真降了。”

对面走来一男子,竟然也盯着君泽看,当真是罪过啊!慕容和誉收回目光感叹:“看来这个北门守将不简单啊。”

君泽当即明白了大哥的想法,“是啊,海州但凡驻兵,都是北多南少,北有蛮族,所以设重兵把守,可见此人能力出众,而我们进攻的是南门,他守着北门,大可以带人逃走,但他没有这样做,而是到军营里等着投降,看来他很有远见,也足够聪明。”

慕容和誉补了一句,“或者说他很有野心,也想反。”

“若是这样,大哥就要会一会了。”说着,君泽扬唇就要露出招牌笑容,慕容和誉立马捂住了前者的脸,那可是连自己也招架不住的笑容,要笑了,他今天就要被人吃了。

君泽说不出话,露在外面的凤目一眨一眨的。

“这是自然。”慕容和誉一把扛起君泽就跑,“我急着去军营,走太慢了,我扛着你。”说完在众人骇然的注视中,一溜烟跑了。

到了宁顺大营门口,慕容和誉才放下君泽,细心叮嘱:“以后上街记得带个面纱,不然你被人吃了,可就没人给我带兵了。”

“哈哈,原来是这事。”君泽浅笑,拍了拍衣服的褶皱,“大哥,不用担心,我上街都带着泠珑的,今天是个例外。”

“呃,你们兄妹还真是有趣。”慕容和誉无奈地搔了搔头。

进了军营,里面大大小小的军帐快挤不下了,其间往来都是身穿墨黑号衣的将士,胸前写着“马”字的补饰已经被摘掉了,一身黑色看着颇具气势,干练威严,以后号衣就定黑色了,慕容和誉打定主意。

见慕容和誉跟君泽来了,众人纷纷行礼。大家对慕容和誉尊敬自不必说,而君泽昨夜一战,在后方指挥大军进攻,一切有条不紊,能赢得这次胜利,一半的功劳要给这位美若天仙的君泽,他用本事征服了大家,众人对君泽的芥蒂没了,也就尊重了起来。

“传令,全军将士在点将台集合,把投降的郡兵也叫上!”慕容和誉吩咐下去,不过五十息时间大军就已集合完毕。这让慕容和誉甚是欣慰。

几步踏上点将台,慕容和誉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头,激动涌上心头,朗声道:“众位,今天你们站在这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从此之后,你们不再为这个腐朽的帝国而战,你们要为自己的荣誉而战!所以你们的名字叫:誉军!”

“誉军!誉军!誉军!”众人齐声高喊,声震天地!

“你们随我反出,从此就背上了叛贼之名。我们要记住,这条路没有退路,只能往前!不然等待我们的就是死!我说过,把你们的命交给我,我会带领你们去创造辉煌!这一生便不离不弃!我无法保证我能给你们怎样的荣华富贵,如何的名誉地位,但我能说有我什么就有你们什么,有我吃的就有你们一口,有我穿的就有你们一件,有我住的就少不了你们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拼到何种程度,但我能说,我会赌上性命去拼,即使是燃烧生命也在所不惜!那一瞬间的光芒属于我也属于你们,后世流传的传说定会有我们辉煌一世!”

慕容和誉说完,誉军全体沸腾,十万之众呐喊着同一个名字:“慕容和誉!”一声盖过一声,一波响过一波。这些话发自肺腑,毫无虚假做作,朴实之中是浓浓的情义!没有荣华富贵的许诺,没有夸大虚假的唆使,有的只是朴实简单的应求,却比任何许诺都让人信服,让人心安。他的话很简单,吃饱穿暖,不离不弃,更重要的他们不再为别人而战,只为自己而战!如果说他们想要为谁而战,那答案肯定是慕容和誉!因为这个人会带给他们想要的辉煌!而且一定会实现,因为他已经证明了第一步!

“全体肃静!”慕容和誉一拜手,全场安静,“宁顺一役,每个人都有功劳!每人赏银一两,肉一斤!明日辰时在此拜将!都散了吧。”

“哦!”誉军一哄而散,都去领赏了,留下降兵孤零零站在原地,心里转过百般滋味,羞愧得低下了头。

“你们当中谁是北门的守将?”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降军们抬头就见在点将台上穿冷蓝色袍服的人正往这边走,这人他们认识,就是他第一个攀上城墙,杀乱了阵营,还记得他拿着一把黑色的画戟,脚下都是尸体,杀完了城楼上的人!他的身后跟着数人,都眼熟,那个一脸坏笑的,拿着斩马刀砍人,要多狠就多狠;那个黑脸大汉,手里拿刀,砍头就像切菜;那个个子最小的,最狠了,都把人脸上的皮揭下来,一笑才知道那竟然是个女的。只有那个长得好看的男的不认识,但听说就是他指挥了昨夜的战斗,也是不简单啊。

见没人回答,走到近前,慕容和誉又问了一遍:“你们当中谁是西门的守将?”

“是末将。”说着一人从人群中走出,穿着郡兵的红色中衣,中等身材,看样子不会武,干干净净的一张脸上一双细长的眼睛格外明亮,看年纪也就二十六七吧。

“你叫什么名字?”慕容和誉一见那双眼睛就知道这人很聪明,而且机灵。

那人抱拳行礼,“降将宗越参见慕容大人。”

“你认识我?”

“不认识。但刚才大人在点将台上所言不就证明了您是誉军的头领。”宗越恭谨地回答。

“哈哈,聪明,就像你昨夜选择投降一样聪明!”慕容和誉笑着,对这宗越甚是欣赏。

“大人英明,什么都瞒不过大人的法眼!”宗越笑着,眼睛对上慕容和誉的双眼,想从里面看出点什么,却只看到一片漆黑,深邃的漆黑!

“这么说你想入伙了?”慕容和誉也看着他的双眼。

“是的。”被慕容和誉一看,宗越感觉到了一阵恐惧,他的眼神像能看穿你的想法,在他面前你是赤裸裸的,但你对他却一无所知。好凌厉的眼神!

“为什么?”

“辉煌!”宗越张口就来。

慕容和誉嘴角微微翘起。

宗越心里暗笑,看样子这个答案不错!

“你想要什么位子?”

宗越一听,狂喜,“一军统帅!”

这话一出,君泽脸色一变,南宫羿张口就骂:“你他娘的胆子够肥啊!张口就是统帅,也不怕撑死!”其他人也微怒,只有慕容和誉自始至终表情未变,“何德何能?”

见慕容和誉没说什么,宗越倒也高兴,反正他追随的是慕容和誉,又不是其他人,“嘴上说的未必就是真本事,只有做出来才是实学!还望大人明鉴。”说着还不忘看一眼南宫羿。

“你他娘的就是找抽!来来来,你南宫爷爷和你玩玩,你不是说嘴上说的不算吗?我俩现在就比划比划!”说着南宫羿挽袖子就要拽走宗越。

“你可读过书?”慕容和誉拦下气势汹汹的南宫羿问道。

“大哥,他!哼!”南宫羿再能折腾,只要大哥阻拦就蔫了,站到后面生闷气。

“回大人,没读过。但我十三岁就在军营里混饭吃,如今二十五,在军营整整十二年!我不是士族大户,不是世袭传承,凭自己的本事混到今天的地位,这就是我的本事!在军营里,没有背景,没有后门,没有靠山,就只能给有背景有后门有靠山的人做事,立了功算他们的,输了就得自己扛,只因为我是贱民出身!”宗越说着,抱拳的双手骨节捏得咯吱响。

慕容和誉手搭在宗越肩上,“我给你统帅之职!在我的军营里,没有贫贱之分,有本事你就上,没本事就只能窝囊,因为我也是贱民出身!”

宗越感受着双肩上手的温度,抬头看着眼前的大人,心里像什么被打翻了,酸酸的,只想哭。

“我虽是贱民,但我可以让那些权贵畏惧,跪在我的脚下颤栗。因为我足够强,强到让他们害怕!我希望你也可以!”

宗越一声“大人!”双膝跪地,“大人,我愿追随大人!”

“好!站起来!”慕容和誉扶起宗越,“从今天你就是我的兄弟,也是一军统帅!”

“大人!”宗越双膝跪地,重重磕了一个头。

“嗯!”慕容和誉扶起宗越,转向降兵,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是不愿当兵的,我不勉强,一会儿领些银子就可以走。要想留下跟着我干,一会儿就找他。”一指宗越,“从现在起他就是你们的统帅!明日辰时同样在点将台等候!”

“是!”降军欢呼,三万多人到最后选择留下的有两万之多,统一换上号衣,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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