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语阁已经是乱作一团,昏黄的灯光下透过窗几,窗几上一幢幢人影如同皮影戏一般忙碌着,来回着。
疾呼声,匆忙的脚步声以及碰撞声渐渐沉寂了下来,贾季从内室走出,“禀王爷王妃,还好所食分量极少,又得及时救治,骊姬的命总算是保住了。”
贾季算是赵娅来这里之后,除去四朵莲花之外最为信任的人了,上次使计让陈贤在诗集会上丢尽脸面的药粉,也是通过菡萏拜托贾季制的。
赵娅问道:“骊姬所中何毒?”
贾季答曰:“是鹤顶红。”
赵娅愣了片刻,指着桌上碟子里的粽子道:“你去检查检查。”随后又指着贾季身后的几名太医,“你们也去。”
贾季拔出银针,拨散了成型的角黍,银针骤然发黑。贾季随后又拆了其他的粽子,每一根银针都无一例外的发黑,几名太医交换了眼神时候,一人道:“禀王爷,每一个角黍都被人下了鹤顶红。”
贾季也应道:“下毒之人十分小心,只是在角黍中央的红枣上沾上一点,所以宫女在用银筷子将角黍分成块时,并没有发现异常。”
一旁的陈雪雁闻言,立即跪在了赵娅面前,一双顾盼生辉的凤眼已是哭得红肿,“王爷,王妃好狠的心,妾身何辜?骊姬何辜?王妃竟是要至我们于死地。”
宁墨轩定定的看着赵娅,开口道:“传水芝来。”
早已守在门外的水芝早已被骊语阁的动静吓得面无血色,她怯怯的走进了骊语阁,见礼,“王爷万福,公主万福。”
宁墨轩开口道:“水芝,你可认罪?”
赵娅震惊的看着宁墨轩,他竟然就这样轻易的相信了是水芝所为!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相信幕后指使水芝的,只有可能是她赵娅!赵娅自嘲的笑了笑,默然无话。
水芝拼命的摇着头,“奴婢冤枉,陈妃娘娘和骊姬与奴婢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奴婢为何要害她们?”
陈雪雁赤红着双目,“你个贱婢自然没有理由要害妾身,可你主子未必没有!”说罢,狠狠瞪着王妃。
宁墨轩急了,“胡说!本宫与你又有何冤仇?”
陈雪雁哭诉道:“怎么没有?今年年初王妃被诊出被人下了碧落散,当时夏荷一口指认妾身就是暗害王妃之人,幸而晋南侯明鉴,并未听凭夏荷一人之言就定了妾身的罪。晋南侯不信夏荷的话,难不成王妃也不信?怕是王妃早早就嫉恨上妾身了!”
宁墨轩辩解道:“倘若本宫真是嫉恨了你,早就该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再说了,本宫又这么笨,会这么明目张胆的给你下毒?”
“正是因为这样大家才不会相信下毒之事是王妃所为,才能掩人耳目。这角黍从昭阳殿端出来,也是由昭阳殿的人送来的,难不成妾身还冤枉了王妃不成?!”
宁墨轩大喝一声,“将角黍送至锦绣殿的人是谁?站出来!”
几名太监并宫女战战兢兢的站出来,“回王妃,是奴才。”
“你们送角黍的路上可有遇到什么人?”
为首的太监应道:“禀王妃,奴才将角黍一路送到西边的几座宫殿,路上并没有耽搁。”他身后的太监和宫女也连连称是。
陈雪雁见状忙,跪着又朝赵娅走了几步,说道:“既然不是路上被掉包了,那便是一开始就被人下毒了!王爷!这鹤顶红是下在红枣之上,偏偏又只有锦绣殿的才有毒,可见下毒之人一早就谋算好了。”
水芝猛然的磕了几个响头,“王爷,公主,奴婢没有,从包好角黍到蒸好,再到送至各个宫殿,整个过程都并非只有奴婢一人在做,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奴婢要如何瞒天过海,才能将有毒的角黍送至锦绣殿?!”
赵娅静静的看着,水芝的额头上早已磕破了,鲜血正顺着额头往下流,而另外一边,陈雪雁精致的妆容早已哭花了,那面容,竟是有几分可怖。
宁墨轩满腹话都无法开口,转而朝赵娅怒道:“王爷,你倒是说话啊!”
宁墨轩盯着赵娅的眼神,恨不得杀了她。
赵娅冷笑了一声,“但凡要害人,总是需要理由。陈妃对王妃下毒的理由知道得这么清楚,莫非陈妃是王妃肚子里的蛔虫?”语言里,满是讥讽。
陈雪雁连忙解释道:“不是。妾身……妾身只是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