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相国辩解道:“凡事都应该有一,有了一,才会有二。王爷若是惧怕劳苦,不敢前去,这南夏汛期事务,王爷永远都不懂得如何处理。”
男子微怒道:“下官以为,天子实行分封制,诸侯国设立三公九卿,乃是希望臣子们拿着国家的俸禄为君分忧,造福黎民,而不是让下官领着王爷的俸禄,再劳烦王爷事必躬亲。若是食君之禄而不忠君之事,与硕鼠又有何异?陈大人贵为侍郎,更应该为王爷分忧才是,而非徒增王爷烦恼。”
赵娅真想给这人点三十二个赞,只见此人身形瘦削,眉宇间稚嫩尚未褪尽,肌肤胜雪,唇色隐隐发白,形容略显枯槁。像是常年卧于病榻之上,声音却又洪亮不拖沓。赵娅上朝这么久,却似乎未曾见过这名男子,或者不曾注意过。
“司徒大人,此言差矣。”陈相国又例举了好几个例子,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宁墨轩他老子能做到的事情,为什么宁墨轩就不能做?
“先王在世每年都亲临南夏,是因为这朝中无人做得比他好,可见朝中多是无能之辈,只能劳烦先王事必躬亲,依下官看来……”姓司徒的仁兄转过身,对着赵娅作揖,“王爷,朝中养的闲人太多了,微臣提议,不如将那些只食君之禄,不分君之忧的人退位让贤。楚地人杰地灵,不缺能人异士。”
底下炸开了锅,众朝臣开始议论纷纷。
司徒仁兄又道:“前朝覆灭,自是有后宫糜烂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前朝官员个个都是庸碌之辈,大虞朝高祖还未攻至都城,城内一众朝臣便已纷纷投降,甚至有人将都城门大开,迎高祖入城。如今王爷为皇上守着大虞一隅,更应以史为鉴,从善如流,任人唯贤,舍弃朝中庸碌之臣,方可保楚地一世安稳。”
一人指着司徒怒骂道:“司徒小儿,朝中之事岂容你一介小辈枉议?!”那人朝赵娅作揖,哭诉道:“此举万万不可啊!王爷!此举只会令朝局动荡,群臣离心。周遭虎狼之国更会趁虚而入,司徒伯达其心可诛!王爷切勿听信谗言!”
原来这小鲜肉叫司徒伯达,赵娅冷笑道:“孤觉得,司徒爱卿的提议甚好,既能摒弃硕鼠之臣,又能得天下贤士。司徒大人不过是建议将那些光吃饭不做事的臣子革职,王大人,为何急着反对司徒爱卿的提议?莫非……”
赵娅笑得阴阴的,底下一众朝臣都噤了声。谁敢再多说一句,那便被列为硕鼠之列。
司徒伯达继续道:“王爷,除了庸碌之辈应当舍弃,对于那些不关心国事政事,却只盯着王爷家事的居心不良臣子,也应当一并处罚。”
赵娅真想大叫三声“好”!这些天因为骊姬的事情,都快被陈家的人烦死了!
“你……”陈相国龇目欲裂,“王爷贵为楚王,家事即是国事!”
司徒伯达似笑非笑,“据臣所知,许多诸侯国明确规定,后宫不得干政,可见,后宫与前朝并非有必要的联系。虽然楚国尚未有此例律,但……”司徒伯达冷厉的看着陈相国,“相国大人,您是在质疑其他诸侯国的律法么?”
司徒伯达字字句句不容置喙,赵娅差点就要递上膝盖,给司徒小鲜肉跪拜唱征服了。
司徒伯达又咳嗽了两声,脸色更加难看,“王爷,微臣身体不适,恳请王爷批准微臣先行告退。”
看着他难受的样子,赵娅有些心疼,柔声道:“你去吧!”
司徒伯达边捂着自己的胸口边咳,脚步有些不稳。
退朝后,赵娅便被人请去了湖心亭,宁墨轩和宁瑾瑜早已等候。
宁墨轩微笑道:“想必你已经见过司徒伯达了。”
赵娅点了点头,“他是谁?怎么我未曾见过?”
宁墨轩答道:“他父亲司徒健是我父王的肱骨之臣,深得我父亲的喜爱,后来司徒健病逝,司徒伯达便被我父王召见,那时候他才十二岁。”
“十二岁入朝为官?!”赵娅瞪大了眼睛,惊讶道。
宁墨轩点了点头,“不过,他入仕不过半年,我父王便去世了。我看他年纪小,又是个病秧子,觉得此人非可造之材,也便没多注意他。况且,后来,他便借口养病,辞官了。”
宁瑾瑜笑道:“我可是费了姥姥的劲儿才让他回来的。”
赵娅揶揄道:“你这是在邀功?!”
“所以,嫂子准备给我什么奖赏?!”
见到宁瑾瑜如此厚脸皮的样子,赵娅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