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突然改变的态度许言儒全部看在眼里,欢儿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当下低了头,不想与那些下人们多作为难。
许言儒忍住怒气,不想要在欢儿面前露出他的怒火。
默不作声地将欢儿拉到自己身后,为她阻隔了那些让人心情变得很不好的目光,他的眼神难得冰冷,让一些胆子小的下人们讪讪地收回目光。
但仍有一些胆大妄为的,不但没有走开,眼神里的意味反而变得更加深刻了。
许言儒正在心里思考,要不要做一做杀鸡儆猴的事。
把一些乱嚼舌头根的下人们赶出府去,好让剩下的人能够收敛一些,能够分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位置,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欢儿却突然扯住了他的衣袖,用一种恳求的眼神看着他,低声说道:
“言儒,我累了,陪我回去吧。”
她受不了下人们指指点点的目光,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许言儒拉住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大手里疼惜的捏了捏,低叹一声:
“好。”便将欢儿带了回去。
然而流言并没有因为欢儿一时的怜悯之心而就此止住,过了一夜之后,更多更刺骨的流言像是雨后春笋一样,传遍了整个许家,甚至连本家那儿都有所耳闻。
流言不仅变本加厉,还传的更加难听。
许言儒本是不信外面那些流言的,他觉得这些都是无稽之谈,他只信他的欢儿。
可是谣言越传越厉害,越传越不可入耳,像是一颗埋下的种子,一天天慢慢地成长起来。他的心就算再坚定,也不免因为有时的犹疑而渐渐地动摇了。
这天,府里的丫鬟们像往常那样准备完午膳之后,炒了些瓜子寻了些小零嘴儿,成圈地围坐在院子的角落,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嘻嘻哈哈地碎嘴,聊些从街角四邻那儿听来的八卦。
近期里,在她们的谈论里全部都是有关于自家夫人的八卦轶事,一个小丫鬟吐了一口瓜子皮,做出一副神秘的表情道:
“你们知不知道,二夫人肚子里的压根就不是许家的种!”
“什么什么?快说说怎么回事。”
几个丫鬟的头凑到了一起。
正好路过这条走廊的许言儒脚步一顿,本来想立刻走出去训斥这些背后讨论主子的丫鬟们,却不知道为何,才刚迈出半步去,就立即收了回来。
连他自己都没想象到的,他竟然鬼使神差地躲在一根廊柱后,听起这些丫鬟们的碎嘴来。
那天在园子中碰见过许言儒和齐欢儿在一起的丫鬟啐了她一口,不屑地说道:
“那又怎么样?你是没看见,夫人她和少爷的感情好着呢!”
许言儒紧握着的拳头松了些。
“那又怎么样?”
那先前的丫鬟仍嘴硬着,朝她翻了个白眼,轻蔑一笑:
“好能好到什么份上去?你等那孩子生下来再看,还不一定是哪般光景呢!”
“哪般光景?哪般光景?”
有个还没摸清楚情势的丫头连忙追问,被那说话的丫鬟在脑袋上敲了一记,笑骂道:
“你还真是个笨的。府中上下都传遍了!有人瞧见咱们二少奶奶偷偷拿钱给一个野男人!”
“是了是了!听他们说一看就知道两人关系不一般的!咱二少奶奶还在那野男人家里呆了整整一夜呢!你说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能做什么见得了人的事儿?”
一牙尖嘴利的丫鬟接过话去,边笑边说。
除了开口说话的那几个丫鬟笑了几声以外,她们难得地沉默了一瞬。不知道是谁略带惋惜的开口一声叹息:
“咱们少爷那么好的人……”
“再好有什么用,他还不是甘愿为那齐欢儿戴上一顶帽子!”
什么帽子?绿帽子呗!
躲在廊柱后面的许言儒心里一紧,一种难以言表的晦涩情绪,怒气和妒意从心中升起。
听到欢儿被这些丫鬟们戳着后背,他感到很是心疼心痛,可是这些心疼心痛,还远远比不上他听到欢儿和其他男人有什么苟且之事的痛。
他没有忘记和欢儿说过的话,他说自己信她,还要信她一生。但要真正做到一丝怀疑都没有谈何容易?
特别是一桩桩一件件都传的煞有其事,让他心里动荡了起来。他不愿再多听下去,怕自己因为这些闲言碎语心里再起了动荡,匆匆地离开了。
许言儒第一时间就是去寻欢儿,迈入欢儿的房中时,她正小心地喝着一碗热腾腾的甜汤,瞧见他走了进来,便连忙放下碗,露出一个笑来:
“夫君,你来的正好,小厨房里给我煮了些汤,你快来尝尝。”
许言儒笑着应下,在她身边坐下。
齐欢儿用勺子舀了一口甜汤,细心地吹凉了,方才送到许言儒嘴边。许言儒却微微蹙着眉,迟迟未张口。欢儿感到奇怪,细细道:
“怎么了夫君?”
许言儒心里怀着心事,心情正抑郁着,可又舍不得对欢儿板起一张脸,于是张嘴把汤喝了下去,面上笑着称赞:
“好喝。”
欢儿定定看他一眼,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自顾自地喝起了汤,没有再喂给他。虽然汤很甜,可许言儒却像是吃到了苦药一样,笑容那般勉强,那般生硬。
欢儿哪里能看不出来?
她知道肯定又是因为外面那些流言蜚语的事,也只有这件事,才能让一向疼爱自己的许言儒露出这种表情来。
许言儒也不说话,只静静地抱着欢儿,爱惜地轻轻靠着她的额头。
两人身子的距离虽然隔得如此的近,但心里却各自怀揣着想法,互不戳破。
许言儒想了很多很多,把很多他以为忘记了或者是不在意的事情都给想了一遍。
他知道欢儿曾经喜欢过一个男人,但那也只是曾经,他本来并不在意。但是他突然想起,他曾亲眼看过那男人试图带走他的欢儿!
他的心里一震!怀疑的种子早已在心里扎了根,怀疑伴随着他心里的妒忌慢慢加深。
是的,他妒忌,虽然欢儿已经属于他的人,是他的夫人,将来也是他所爱的孩子的娘亲。
可是他还是会嫉妒厌恨其他的男人曾和欢儿有过亲密的关系。这也是因为他把欢儿看得太重要的原因。
而此时,傅雅晴有了新的动作。
她派自己信任的丫鬟,约了莫柏见上一面。她知道没点好处莫柏是不会和她见面的。
于是特意让丫鬟捎去一方帕子,帕子里,不多不少放了十两银子,虽然不多,但是足以把莫柏带到她的面前。
莫柏并未多作犹豫,干脆地收下了十两银子,跟着丫鬟去了一处隐秘的地点。傅雅晴早就等在那儿,一副高贵优雅的贵妇模样。
傅雅晴的表情端的是一派高贵冷艳,看见身边的小丫鬟将人引过来时,不动声色地微微皱起了眉头,暗地里把这人上下省视了一番。
心底冷冷一哼,对于莫柏是不屑的很。但她有事必须要和莫柏合作,所以还是勉强地摆出一副客客气气的友善模样。
她才刚挤出一抹和善的微笑,莫柏就不耐烦地打断她:“你就是许府的大少奶奶?
不知道你找在下有什么事?”要不是为了那十两银子,他可能来都不会来,此时他更是半点耐心也没有。
傅雅晴不怕他没耐心,冷哼一声道:
“一百两,我给你一百两。”
莫柏一愣,然后笑了。
他的身形消瘦,瘦的像具骷髅。笑比不笑还要吓人。
“你想用钱收买我?”
傅雅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笑意更深,淡淡地说道:“事成之后再给你两百两。”
一共三百两!
一百两对于莫柏的诱惑就已经不小了,更何况是三百两!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笑容也热切了几分,傅雅晴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事情有的成了,她忍住心里对莫柏的厌弃,面上不显半分,揶揄道:
“我知道这些钱比不上齐欢儿给你的那些,那可是整整六百两呢!真不知道你对这三百两还看不看得上眼。”
莫柏没听明白她的意思,拧了眉。
“大夫人有话就直说吧!”
他还等着那热乎乎的一百两呢!
傅雅晴也不跟他生气,斜睨了她带来的丫鬟一眼,丫鬟低眉顺目的,立刻从衣襟里拿出一叠厚厚的银票,粗略看去大概有上千两。
莫柏连忙伸长了脖子去看,神情中是不自觉透露出来的贪婪和渴望。
傅雅晴假装没看见他的表情,慢悠悠地接过那一叠银票,从里面拿出一张一百两。故意拖长了语调道:
“这是一百两,只要你和我演一场戏,它就是你的了。如果演得好,之后的两百两我自然也会给你,你看到了,我的钱多得是,不怕你来拿,就怕你拿不起。”
莫柏在她把银票递来的时候就忙不送地夺了过去,塞在了衣袖里,听傅雅晴这么说还犹疑地微微皱起了眉,演戏?
只要演戏就能拿到三百两?哪来的这等好事!
傅雅晴看他收了银票,心里更是有了把握。看出他的犹疑,冷冷一笑:
“你什么都不必管,听我的就是。记住,只要演好这场戏,你就能拿走三百两。”
莫柏并不算太蠢,知道这傅雅晴说的‘演一场好戏’可能与齐欢儿有关,但他满心满眼都是那闪闪发亮的三百两,再加上心里又有不甘。
于是急忙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傅雅晴……